法国蜗牛,征服海明威
2018-04-10史利平
史利平
对中国人来说,蜗牛是一种可爱的软体动物。在雨后的乡间小路上,在摇曳的葡萄藤中,在欢快的童谣里,蜗牛是慢生活的代表,是天然萌的生灵。国外有一座城市被推崇为“世界上最美丽的蜗牛”,就是法国首都巴黎。
从位于市区最中心的卢浮宫开始,巴黎的行政区划是按照螺旋形状一圈一圈往外延展的,从1区到20区旋转着分散开来,很像一只蜗牛的壳。因此巴黎人喜欢用蜗牛的形象描绘自己所生活的这座城市。似乎受此影响,巴黎人的性格也与蜗牛有相似之处,既有坚毅勇敢的一面,也有享受慢节奏的一面。
这当然不是法国与蜗牛的所有交集。在法国人眼中,蜗牛既是顶级美食链条中的一颗明珠,更是舌尖上不可或缺的一道佳肴。在法国人的影响下,蜗牛已经成为全世界闻名遐迩的高级食材。
据法国《拉鲁斯美食百科》记载,公元前4世纪时,罗马人的餐桌上已经有了蜗牛的身影。法国当时是罗马帝国的一部分,于是吃蜗牛的习惯也从那时便流传下来。而且大多数被食用的蜗牛生长在葡萄藤上,在盛产葡萄酒的法国,这种食材俯拾皆是。
另一个有趣的传说则彰显了人类与蜗牛的“相爱相杀”。古时候,作为法国主要酒产区之一的勃艮第有很多野生蜗牛,它们经常肆无忌惮地蚕食葡萄藤嫩叶和果实,园主们对蜗牛恨之入骨。据说有一次,某位葡萄园主花大价钱雇人捕捉了大量蜗牛,然后一股脑地扔进滚烫的红酒锅里泄愤。此时恰好有流浪者前来讨饭,气头上的主人把煮熟的蜗牛端了出来,流浪汉吃了蜗牛后,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满腹狐疑的葡萄园主自己也尝了一下,从此发现了一种新的人间美味。打那以后,红酒焗蜗牛就成了勃艮第在美酒之外的又一特产。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蜗牛都能食用。法国食用蜗牛主要有3种,一种是传统的勃艮第蜗牛,俗称大白蜗牛。它们个头硕大,是食用蜗牛中的明星,在法国和欧洲中部都能找到,但不易饲养。另一种是来自非洲的大灰蜗牛,容易饲养,成长周期仅需4个月,因此现在养殖场里的蜗牛99%都是这种。还有一种是小灰蜗牛,与大灰蜗牛属同一家族。它们肉质较硬,适合带壳烧烤。
在这3种蜗牛中,勃艮第蜗牛被公认为顶级。这种有着漂亮大理石花纹的软体动物曾肆意生长在法国南部的田园之中,但再快的繁殖速度也敌不过饕餮客贪婪的胃。现在,具有纯正勃艮第血统的蜗牛已经罕见,只能在一些高档餐馆中一睹芳容。勃艮第蜗牛更多是作为一个品种的泛指,可能来自土耳其、摩洛哥、秘鲁、阿根廷、智利等国家。
在法国,蜗牛最经典的烹饪方法是以烤为主:先将蜗牛肉从壳中挖出,在沸水中煮熟,再塞进清洗干净的蜗牛壳中,同时在壳里填满由蒜末、西芹末、奶油、盐和胡椒配成的青酱,再放入有6个或12个圆孔的专用托盘内,置于烤箱中烘烤。待奶油融化、壳面成金黄色时,就可以取出食用了。
吃蜗牛需要使用特殊工具。当被烤得嗞嗞作响的蜗牛散发着浓浓的醇香来到你面前时,你要一手用钳子夹住蜗牛,一手用小叉子将肉从壳里挑出来、放入口中。轻嚼,细细品味蜗牛的肉感与小料的完美搭配給味蕾带来的刺激。另外,蜗牛壳里的热奶油汁千万别浪费,要用长棍面包或蒜香面包蘸着吃,滋味妙不可言。
很少有食客能拒绝焗蜗牛的诱惑,就连美国文豪海明威也曾留下一段有关蜗牛的趣闻。1925年,旅居巴黎的海明威尚无名气,生活非常拮据。他在酒吧里结交的新朋友菲茨杰拉德却早已扬名天下,《了不起的盖茨比》刚问世就获得广泛好评。在菲茨杰拉德的邀请下,海明威与其结伴南下旅行,到勃艮第时,两人在餐馆点了当地传统风味的焗蜗牛和干红葡萄酒。上菜前,菲茨杰拉德出去与妻子通了个电话,回来一看海明威已经把蜗牛全吃光了,就连壳里的调味汁也用碎面包清理得一点不剩。菲茨杰拉德只得又点了烤鸡。为什么不再点蜗牛?或许是不想让海明威尴尬,或许是害怕海明威再一扫而光吧。
上世纪80年代初,法国开始人工养殖蜗牛,但规模并不大,目前只有200个养殖场。但法国的蜗牛消费量却是全球最大的,每年要消耗4万吨,而其本土只能生产1000吨,其他都靠进口,主要来自匈牙利、波兰等中欧国家以及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国家。
虽然法国养蜗牛的地方不多,但吃蜗牛的餐厅却遍布全国。仅巴黎一地,专营蜗牛食品的商店就有500多家,能吃到蜗牛的餐馆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名气最大的是位于市中心的金蜗牛餐厅,吸引着世界各地的美食者。这家餐厅始创于七月王朝时期,距今已有近200年历史,是一家不折不扣的老字号主题餐厅。其内部装饰非常复古,不仅摆放着见证历史光影的古董家具,还有一处著名的旋转楼梯,又窄又陡,拾级而上仿佛行走于蜗牛壳里。
更难得的是,这家餐厅提供的蜗牛全部产自勃艮第,具有无可挑剔的品质。咖喱、洛克福奶酪和蒜香西芹三种口味的蜗牛拼盘是这里的招牌菜,几乎每桌必点。还有颇具法国特色的鹅肝酱蜗牛和松露蜗牛,味道浓郁,配上烤得很脆的面包条,每一口都唇齿留香。此外还有36只蜗牛的精选拼盘,虽然80欧元的价格不菲,但足够你痛快地过把瘾,而且这些菜肴都很合中国人的胃口。
所以朋友,到了巴黎,你不一定非得按照蜗牛的形状从1区到20区参观游览,但一定要尝尝最正宗的法国蜗牛大餐,体会一把海明威“横扫”美食的心情。在这里,请尽情地享用蜗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