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秋收起义》赏析
2018-04-08刘兴国湖南郴州
◆刘兴国(湖南 郴州)
秋收起义 油画 张完平
2011年,艺术家张完平先生以《秋收起义》为题材,参加了湖南百年历史绘画工程。在一年多的精心创作过程中,他以对待史实的严谨态度、面对历史事件的独特判断,以及针对重大历史题材的艺术创造力和表现力,赢得了各界一致的好评。同时,他用艺术特有的感染力,向世人颂扬了秋收起义在中国历史中的特殊地位。
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召开紧急会议,确立实施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屠杀的总方针,并派毛泽东、彭公达回长沙改组湖南省委,贯彻八七会议精神,领导秋收起义。9月1日,毛泽东到安源张家湾,召开军事会议,组织秋收暴动,组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卢德铭任前敌总指挥。9月9日,湘赣边界秋收起义爆发,受挫后会师浏阳文家市。9月19日,毛泽东主持召开前委会议,提出改变攻打长沙的计划,转移到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山区去,坚持武装斗争。于是,秋收起义部队实施文家市转兵,沿湘赣边界山区向湘南进军,到达井冈山后,着手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从而开辟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正确道路。
1927年9月,中国共产党在湖南、江西边界领导发动的农民武装起义。八七会议后,毛泽东受中共中央的委派,以中共中央特派员的身份前往长沙,领导湘赣边界的秋收起义。8月18日,改组后的湖南省委在长沙市郊的沈家大屋召开会议,讨论制定秋收起义的计划。毛泽东在会上着重阐述了枪杆子出政权的思想。会议决定要与国民党彻底划清界限,旗帜鲜明地以中国共产党的名义号召群众,并确定集中力量在湘东赣西发动以长沙为中心的武装起义。
为便于领导秋收起义,省委确定秋收起义的领导机关分为两个,一个是由各军事负责人组成的党的前敌委员会,任命毛泽东为书记,作为武装起义的军事指挥机关。另一个是党的行动委员会,由起义地区各地方党委负责人组成,任命易礼容为书记,负责地方工作。9月初,湖南省委决定9月9日开始破坏粤汉和株萍铁路,11日各县起义,16日长沙起义。
这次秋收起义不沿用国民革命军的番号,而将起义部队统一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卢德铭任总指挥,余洒度任师长,下辖三个团:以原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为主力编为第一团,团长钟文璋;以安源工人纠察队、矿警队和萍乡等地的农民自卫军编为第二团,团长王新亚;以原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一个营和浏阳部分工农武装编为第三团,团长苏先骏。参加起义部队共约5000人。此外,在起义前,还收编了当地的土匪武装邱国轩的一个团。起义部队以夺取长沙为目标,具体部署了各团的行动计划。9月9日,湘赣边界秋收起义按预定计划爆发。参加起义的铁路工人和农民,首先破坏了岳阳至黄沙街、长沙至株洲两段铁路,切断了敌人的交通运输。
第一团从江西修水出发,向长寿街进攻,9月10日占领了平江县龙门厂。这时混入起义部队的邱国轩部乘机叛变。当第一团路过金坪攻打长寿街时、邱部突然袭击,致使该团腹背受敌,损失200多人,步枪200多支,团长钟文璋失踪,被迫向浏阳转移。第二团在安源起义后,进攻萍乡未克,西进攻占了老关、醴陵,又北进占领浏阳。由于部队麻痹轻敌,9月16日陷入优势敌人的包围,部队被打散,部分突围脱险,不少人牺牲。第三团于9月11日在铜鼓起义,胜利占领了白沙镇,9月12日又占领东门市。9月14日敌人兵分两路包围第三团,该团被迫向上坪撤退。
鉴于三路起义部队均受挫,毛泽东当机立断改变了攻打长沙的计划,并以前委书记的名义通知起义各部队到浏阳县文家市集结。9月19日,各路起义部队到达湖南省浏阳县文家市。当晚前敌委员会召开了会议。根据敌强我弱的形势,会议改变了攻打长沙的计划,决定保存实力,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中去坚持武装斗争,发展革命力量。9月20日上午,起义部队1500余人离开文家市向南进发。9月23日,起义部队在芦溪镇遭反动军队伏击,损失数百人,总指挥卢德铭牺牲。9月25日,起义部队冒雨攻克莲花县城。9月29日,起义部队到达永新县三湾村时已不足千人,而且官多兵少,部队思想混乱,组织纪律性差。当天晚上,毛泽东召开了前敌委员会,决定对部队进行整编,这就是著名的“三湾改编”。10月3日,起义部队离开三湾村,开始向井冈山进军。10月27日,起义部队到达罗霄山脉中段井冈山的茨坪,开创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
众所周知,艺术要表现其内在的“真、善、美”,这也分别对应着艺术的三大社会功能,即审美认知功能、审美教育功能和审美娱乐功能。作为艺术表现形式之一的历史绘画,自然也不例外。但我们也要知道,历史绘画所体现出的“真、善、美”还应具备更高层次的意义。首先,历史绘画的“真”并非和史实的“真”完全相一致。历史绘画不是具体史实的图解和参考资料,它一定要通过艺术家特定的思维将史实转化成一帧最具感染力的艺术图像。并且图像中的具体内容一定是经过艺术家的筛选整合、去粗取精后的典型代表,它们都应该具备一定的暗示性和隐喻性,去配合画面主旨的弘扬。其次,画面不论描绘什么内容,皆应具备审美的规律,给人以愉悦的享受。那些所谓“审丑的”“另类的”“无边界的”艺术表现方式不应成为历史画创作的审美取向。再次,历史绘画往往尺幅巨大,人物众多,画面的组织与形象的塑造成为了一大难题。艺术家在运用高超的技术手段使画面达到主次分明、节奏明快、塑造充分等效果之外,还要考虑到历史画创作特有的厚重感和沧桑感。历史绘画不是一幅任情而为的小品,而是建立在历史事件重大意义背后的道德宣扬和情感震动,它不单单是技术层面上的赏心悦目,更是道义层面上的无限共鸣!
《秋收起义》这个题材,很多艺术家都进行过精彩的表达,这些作品大都以“红光亮”“高大全”的表现手法去突出秋收起义胜利的喜悦和伟人的光辉形象。虽然有着一定的艺术感染力,也使人们对秋收起义的图像认知留下了典型的印象,但这些作品的情感带入不够丰富,历史环境的暗示也不够真实。如何与以往的作品产生距离和突破呢?艺术家张完平先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他没有在故纸堆中进行间接的搜索,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踏上了实地采风的艰辛旅程。在秋收起义发生的湘赣边界,留下了艺术家体验生活的足迹和对历史事件的深刻体会。巍峨的群山让他豁然开朗,让他确定了创作的整体立意。瑞士大艺术家克利曾说:“绘画不是再现眼睛所看到的事物,而是让事物能够被眼睛看见。”确乎如此,主题性历史绘画创作的形象纳入绝非是单一的再现而已。每个形象的背后都要具备和主题相关的深意,这样它才能被受众所深见,才能发挥相应的作用。张完平先生深刻的理解到,秋收起义虽然在中国近现代的革命史中有着不可代替的意义,比如:创建了我党领导的第一支中国工农革命军,设计制作了中国共产党的第一面旗帜。标志着我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开始。找到了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敌我力量的对比下,秋收起义的力量还显得弱小,中国的革命仍然在艰险的山路中探索。因此,他选择了峰峦起伏的群山作为画面和事件的大背景,以烘托中国革命道路的艰辛曲折。试想,当时中国革命的境遇不正是在攀登高峰的凶险道路上行进吗?
秋收起义虽然是一次军事行动,但艺术家并未表达具体的战争场面,而是将参与起义的“人”作为了画面的主体。画面中的人物众多,以领导起义的将领为核心,以军人、农民和各界群众为主力。用“拱形”的组织结构向作品的两边逐渐展开,形成了主次分明的阶梯状趋势。毛泽东居于阶梯上中心偏右的位置,在他的身后,分别是一匹白色的战马和卢德铭、罗荣桓、谭政、何长工、谭震林、宋任穷等等十几位将领,这些将领大多数在起义之后成为了中国革命的中坚力量。因此,艺术家在他们的背后放置了一面飘扬的党旗,以表明他们的领袖地位。不过,在当时的革命境遇中,人们的心情是复杂的,并不是每个人对于前途的认定都是光明的。基于这种历史背景,艺术家将不同人物的表情进行了凸显,他们或喜悦,或凝重,或期待,或迷茫,就连画面中的毛泽东也一面拥有着伟岸挺拔的身姿,一面也流露出忧虑的神情,艺术家精确地运用了现实主义的表达语言。起义将领们皆以站立的方式进行展现,而其他群众则神态各异,包罗万象,表明了中国革命要发动起社会各阶层的力量,以达到全体人民翻身做主的最终目的。人群的背后还隐约可见欢呼的士兵和休憩的马队,他们将画面逐渐地延伸到了大山的远方。
张完平先生的中国画技法娴熟,并且非常善于把控大场景的画面节奏。在具体的视角运用上,他采取了近似中国山水画“三远法”的视觉效果。他以“平远”的方式将画面横向拉开,有如可以缓缓推移的镜头,聚集着画面各个部分的焦点,使观者能够逐步玩味不同人群的神色形貌。又以“高远”方法表现起义将领的伟岸身姿,使观者形成了“高山仰止,景行行之”的心理暗示。另用“深远”的技巧在画面中穿插灰白色的渐变和朦胧的物象,推移了画面的层次,引领出观者悠长的思绪。同时,艺术家没有纠结于局部细节的刻画,而是用中国画特有的方式,将物象在略带逆光的勾染效果下挤压出来。一明一暗的相互交替间物象形成了近似浮雕般的美感。再加上东方水墨干湿浓淡、渗透交融的笔痕墨韵,让作品自然地笼罩上了历史的混茫感和沧然感。画面看似乱头粗服、实则井井有条的艺术魅力,也全然取决于艺术家在黑白灰处理上的整体掌控。色彩应用方面,艺术家仅以少量的暖色表现人物的肤色以及代表工农革命军的臂章和领巾,给画面在深沉的整体氛围中增添了一抹光明的希冀,可以这样说,秋收起义的创作,达到了历史绘画高标准的“真、善、美”,也达到了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的深刻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