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匆匆春又归去
2018-04-03李哲夫
李哲夫
让我们把眼光投向欧洲。欧洲是音乐家贝多芬和诗人席勒的故乡,他们共同创作了《第九交响曲》中的《欢乐颂》,现在它被欧盟作为盟歌,其歌词席勒是这样写的: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辉照耀下,
四海之内皆成兄弟。
欧洲显然是把“消除一切分歧”,“四海之内皆成兄弟”,作为其建立一体化的经济政治共同体的努力方向,因而把《欢乐颂》作为欧盟的盟歌确实能够给人以一种天作之合的感觉。然而愿望并不见得就能够转变为现实,欧盟成立之初,确实有一段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时期,然而仅仅短短的十几年后,欧债危机就来了,于是“风云突变”,打击接踵而至,以致几乎整个欧洲都处于萧条动荡和惶惶不安之中。“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
人们不禁要问:遽然之间,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对此,乔治·弗里德曼撰写的《欧洲新燃点—一触即发的地缘战争与危机》一书,也许对于我们观察深陷危局的欧洲不无启发。
乔治·弗里德曼,美籍犹太人,地缘政治和战略预测专家,也是国际政治方面的畅销书作者。他对中国抱有较深的价值观成见,为此,曾与我国著名的国际关系学者王义桅先生在国际学术会议上有过交锋。王义桅认为其人具有典型的美国式的无知与傲慢,而《欧洲新燃点》一书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高傲的美国人对欧洲危机如果不是幸灾乐祸的话,起码也是隔岸观火和心安理得的一种心态。
但是,这本书对欧洲危机的深层剖析和对一些事态发展的准确预见,却也表明作者绝非等闲之辈。
通观全书,作者有这样一个观点,欧洲的碎片化和各国之间的相互敌对,是由欧洲的地理和历史决定的,这是欧洲难以克服的先天弊端。西方一些地缘政治学家往往把地理的作用看得很高,认为地理能够决定政治,一个地区的政治格局通常需要从地理方面去找原因。卡普兰是这样,弗里德曼也是这样。
弗里德曼认为,几千年来,欧洲之所以总是战火不断,统一则是稍纵即逝,其根源就在于欧洲从来不是“一块整齐划一的大陆,而是由形形色色的岛屿、半岛以及横亘其间的崇山峻岭组成,此外,还有海洋、海峡、层峦、深谷和一望无际的平原”。就连山脉也是走向各异,河流也是各奔东西。这一四分五裂的地形,决定了欧洲必然是小国林立,星罗棋布,它们之间极难彼此认同,和衷共济。因此,公元1000年和公元2000年的政治地图并没有什么不同。
地理如此,历史则更是要注定纠缠现实,对现实发生着虽是潜移默化但却是极具决定性的影响。从这一维度上看,不但鉴往可以知来,而且今天甚至还会重复昨天的历史,从而给人以“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譬如,上个世纪初,欧洲呈现给人的本是一片和平和睦、繁荣发展的景象,谁知,深度的危机已在酝酿,一个偶然事件就点燃了世界大战的烽火,并且在短暂的31年中,竟然接连爆发了两次。
现在也是在新世纪之初,同样也是在升平和牧歌之中,欧洲(也是世界)又陡然陷入了危机,这与一百年前,不是有某些相似吗?
弗里德曼认为,欧洲确实想抛弃前嫌,但那需要更长的时间。前嫌的存在是欧洲潜伏着的一个问题,一旦气候适宜,它就会浮出水面,疯狂生长。“人们可以试图遗忘、假装忘记,甚至原谅过去,但记忆、恐惧和仇恨并没有销声匿迹。每逢时局艰难,这些记忆就会与恐惧和仇恨一同浮现,……”。这是一种隐性矛盾,是欧洲肌體中藏之甚深且又破坏力极强的原生菌,它一旦释放出来,虽然尚不至于使欧盟解体,但却必将造成难以修复的重大伤害。
要之,当今欧洲的问题无疑是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的集中发酵,同时也是民族问题、宗教问题和文化问题新嫌旧怨的集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