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津游戏”内涵剖析与推广策略——基于“三圈理论”的分析

方银叶,张莉,汤云枝

(1.黔南民族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贵州都匀 558000 ；2.都匀市第一幼儿园，贵州都匀 558000)

一、前言

游戏作为幼儿的基本活动，在幼儿园尚有极大的发展空间。幼儿园工作者通常在理论上明白游戏对儿童发展的重要性，在实践中却难以“做主”，当前，在内容或形式上被“上课”牵着鼻子走。幼儿园“小学化”愈演愈烈，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比如“幼儿园小学化是一种病”这样的电视节目曾从大众视角出发，展开了对幼儿园“小学化”及“去小学化”的多元探讨。笔者认为，幼儿园游戏与“小学化”的“地盘之争”，其本质是游戏在幼儿园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相冲突的表现。如何解决这一冲突，将影响“以游戏作为幼儿园基本活动”理念的落实。

“利津游戏”是“山东省利津县幼儿园户外游戏教育”简称，由利津县第二实验幼儿园园长赵兰会(原利津第一幼儿园园长)及其研究团队历经10余年探索创建。利津一幼、二幼以“游戏、童年、快乐”为发展理念，主张“把游戏还给孩子、把童年还给孩子、把快乐还给孩子”。其丰富多彩而又系统完整的户外体育游戏和民间传统游戏活动，成为“低成本、高质量”推进学前教育本土创新的希望和典范。这一游戏教育模式颠覆了当前传统幼儿教育模式，成为国内知名的幼教品牌。“利津游戏”到底是怎样一种课程模式？它是怎样解决游戏理论与实践间的冲突？如何推广这一模式，以真正落实“以游戏为基本活动”的教育理念？本文试图在“三圈理论”指导下，对其进行内涵剖析与推广策略探究，为落实“幼儿园以游戏为基本活动”寻找实践路径。

二、“三圈理论”视角下“利津游戏”内涵剖析

(一)“三圈理论”概述

“三圈理论”最早由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马克·莫尔教授提出，是公共管理领域的一个基本分析框架，广泛运用于分析和指导公共决策行为。它的分析单位可以是一项大规模的行动计划，也可以是一项具体的改革方案。该理论构建了“价值”、“能力”、“支持”三要素分析框架。

“三圈理论”认为，制定一项公共政策或实现一种战略计划时，必须考虑三个问题[1]：首先，政策方案的目标是否具有或能否创造公共价值，是不是以公共利益作为政策方案的最重要诉求。此称为“价值”(V)；第二，必须考虑政策方案的实施与执行中的约束条件，即达到政策目标的人、财、物等资源条件是否具备，此称为“能力”(C)；第三，必须考虑政策方案所涉及的利益相关者的态度与意见，能否获得各个方面的认同与配合，此称为“支持”(S)。成功的决策和行动方案是三个要素之间寻求某种平衡的结果。研究者认为，“三圈理论”几乎可以用在分析任何预期或正在进行的活动、计划、提议或风险评估上。

(二)“利津游戏”的内涵剖析

1.确定游戏符合幼儿天性的价值观，提出建设儿童乐园的愿景

“关上幼儿园的大门，园长就是国王”，利津二幼在赵兰会园长的带领下，不仅从正面形成“玩，是孩子的生活，玩是孩子的工作，玩是孩子的事业，玩是孩子的权利”的认识；还从反面发出“没有游戏就没有童年，没有游戏就没有完整健全的儿童”的警示，将“孩子天性爱游戏”与教育结合起来，形成“教育要做符合孩子天性的事情，而不应该违背孩子成长规律”的基本理念；在全园深化“把游戏还给孩子，把童年还给孩子，把快乐还给孩子”的共识。“三圈理论”把公共价值摆在重要位置，强调价值的根本性，要求决策者旗帜鲜明地提出一种愿景。毋庸置疑，“利津游戏”从“游戏是儿童的天性”这一高度强调了游戏的重要价值，并在园长的带领下创造性的确立了“寓儿童传统游戏于幼儿一日生活”的教育思想，提出“让幼儿园里每一寸土地都充满灵性，让孩子在园里的每一天都怦然心动”的教育愿景①。

2.在“做游戏”中培养教师的游戏能力，建设以传统游戏为主的幼儿园

知道“创设怎样的游戏环境，提供怎样的游戏材料，在游戏中如何观察和引导儿童，是大有学问的”。[2]“利津游戏”在让儿童传统游戏融入幼儿生活的教育目标下，通过“三步走”工作，深入开展了游戏素材的挖掘与整理工作。①第一步是素材征集。通过广泛发放“儿童传统游戏素材征集表”，先后回收民间儿童游戏200多例。第二步是素材筛选。在幼儿园成立“游戏素材研究小组”，对每例游戏的教育性、适宜性进行科学分析，最后筛选出100例游戏素材。第三是素材分类。根据游戏目标侧重，将游戏划分为“体育类”、“智力类”和“语言类”三大类型。在丰富的游戏素材基础上，秉持“传统的东西也要体现时代脉搏”的观念，教师们从游戏的活动材料、玩法规则以及场地布置三个方面进行了改编创新。本着“盘活资源，因地制宜”的原则，先后设计了攀爬游戏、平衡游戏、跑跳游戏、水上游戏、泥土游戏、情景游戏等六大类有利于发展幼儿大小肌肉动作、体适能、合作性以及认知发展的14个区180多种游戏活动。

方案或计划项目有价值可以成为梦想(V梦想区)，有价值又有能力就可成为实现梦想之地(V+C梦想实现区)。“利津游戏”在“做游戏”的过程中，提高了教师组织和开展游戏的能力，并在此基础上因地制宜，将幼儿园建设成以户外/传统游戏为主的儿童理想乐园。

3.坚持游戏教育的专业性和科学性，争取家庭和社会的支持

“利津游戏”主要的本土化创新发展内容集中体现在儿童传统游戏和户外野趣游戏两个类型上。其中，户外体育/野趣游戏本身的冒险基数偏高，这对于“安全第一”的教育领域来说，被视为“大忌”。为了转变“直接利益相关者”——家长，对这一问题的态度，从理念和行动上获得他们的支持。利津二幼运用了以下策略：一方面通过在全园开展“安全教研活动”，运用科学方法，不断在游戏细节上改进和提高，尽可能保障幼儿游戏环境的安全性。②另一方面，通过多种形式的家园联合，改造家长的教育理念，端正家长对游戏的看法。如入园前，幼儿园与家长签订“理念认可”协议；开学后，园长面向家长开展“吃苦教育”的讲座；在平时的教育活动中，组织家长义工协助教师开展游戏活动。更有说服力的是，幼儿在玩各种“爬树”、“跳跃”、“荡秋千”、“翻滚”等高难度游戏的同时，自身的平衡性、速度和力度得到发展，内在的自我保护能力加强。多年来，利津游戏教育“零事故”为家长吃了一颗“定心丸”。在专业性和科学性的引导下，“利津游戏”成就了幼儿也成就了幼儿园，在逐步得到家长们认可的同时，也逐步赢得了家庭、政府、学者等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支持。

由以上分析可见，“利津游戏”作为已经执行的行动方案，其取得成功是“价值”、“能力”和“支持”三个要素之间寻求平衡的结果。它在落实“以游戏为基本活动”的教育理念中做了成功的实践示范，其经验值得推广。

三、基于“三圈理论”的游戏推广策略探究

(一)应深度挖掘游戏价值，创造独特教育愿景

在“三圈理论”分析框架中，创新就是要努力实现具有公共价值。游戏是幼儿的基本权利，幼儿园以游戏为基本活动能促进幼儿的身心发展，符合广大幼儿的根本利益。这就值得教育工作者在这一领域深度挖掘游戏价值及不断创新教育愿景。

深度挖掘游戏价值，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充分认识儿童缺乏游戏带来的危害。当前，幼儿园不同程度的存在着“内容形式小学化、大班要做模拟题、特色课程绕花眼、电子儿童显愁容、重复单调是常规”的问题。种种现象表明，幼儿园失去游戏，幼儿教育就变成“苦了孩子，愁了老师”的“死板”教育。二是挖掘不同游戏对儿童身心发展的具体影响。比如，民间儿童游戏对幼儿具有“身心发展价值”、“社会成长价值”、“教育心理价值”及“文化传承价值”等多重价值。[3]“利津游戏”通过开展民间传统游戏，在以上方面进行了深度挖掘，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事实上，游戏种类繁多，功能不一，只要用心挖掘，就能够发现和建设起一个宏大的游戏乐园。

在充分认识并挖掘游戏价值的基础上，园长能否创造性的提出本园的教育愿景就变得至关重要。幼儿园教育愿景简单说就是幼儿园所追求的理想蓝图。研究表明，教育愿景主要有以下几个主要来源[4]：继承历史，自我发展，借用移植和外部订制。就像同用“花”名，却有千万种花的模样，同以“游戏为基本活动”的幼儿园，也应该独具特色。

(二)应培养幼儿园教师开展游戏的能力，因地制宜建设游戏特色幼儿园

按照“三圈理论”分析的逻辑，当我们明确了实施对象(什么项目)和实施主体(谁来完成)之后，紧接着的问题就是，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来实施这个项目。平时所见，在教师的设计和高度控制下，幼儿就像流水线上的“操作工”，思维简单刻板，没有快乐，缺少创造力、专注力、独立和自信，甚至有的时候会产生“想逃也逃不了”的无奈感。[5]这与教师开展游戏的能力不足有关。关于幼儿教师开展游戏的能力，应包括三个方面，第一，玩游戏的能力(如何玩)；第二，创设游戏情景的能力(玩什么)；第三，观察、评价和指导幼儿游戏的能力(玩得怎样及如何玩得更好)。

首先，应提高教师玩游戏的能力，使幼儿教师首先是一个“大玩家”。在利津二幼，教师首先是热爱玩游戏，会玩游戏的“玩家”，然后才是幼儿的老师。懂得“如何玩”是一种对游戏从深度和广度上做研究的能力。了解“玩什么”主要通过对玩具的研究而来。玩具是游戏的物质基础，玩具为游戏服务。从“一物多玩”的角度来看，玩具也创造了游戏。如在利津二幼的音乐区，教师运用不同种类的日用品为孩子创造了“户外打击乐”的游戏。教师通过对“玩具”的研究，为幼儿提供“玩什么”的场所，这就是创设游戏环境的能力。最后，教师通过观察，了解幼儿“玩的怎样”，在评价的基础上做出指导，引导幼儿“玩的更好”。其中，观察是“教”或干预的基础，是幼儿教师应具备的重要的专业知识和能力。[6]要提高这项能力，一方面必须掌握一定的理论知识，如幼儿游戏水平划分，幼儿认知思维发展理论等。没有好的理论绝对没有好的实践。另一方面需要运用理论的“透视镜”去实践，从而掌握分析、解释幼儿行为表现的方法，做出正确的指导行为。幼儿园在教师能力足够的前提下，因地制宜地建设地域特色游戏幼儿园。

(三)应扩展游戏支持的广度和深度，形成游戏教育的合力

“三圈理论”之所以把“支持”看做难点和重点，原因在于政策或计划项目制定及实施过程中，普遍存在“沟通难”的问题。“业精于勤荒于嬉”的传统思想，导致多数成人对于儿童游戏存在不同程度的误解，认为游戏是一种玩耍，只用于消遣，在幼儿园游戏是浪费时间。另外，游戏中存在的“安全”问题，也成为游戏教育的拦路虎。因此，幼儿园要提高家长对游戏教育的支持力度，获得教育合力，可从两个方面努力：一要坚持专业引领，加强对家长的教育，帮助家长树立正确的教育观和游戏观。这就要求幼儿园从园长到教师自身具有扎实的专业知识和能力。二要坚持游戏的科学性，从游戏材料的选择，游戏环节的设置到游戏对幼儿身心发展的影响各方面都要进行科学探讨，以保障安全。糟糕的操场设计和器材选择以及缺乏维护是造成多数操场事故的原因。[7]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不仅试用于工业领域，教育领域同样需要科学研究与指导。

游戏是儿童的权利，各界已经达成共识。游戏中的自由、想象、快乐、体验、创造，能够让幼儿的头脑、双手、眼睛、嘴巴、时间和空间彻底摆脱外界的枷锁。[8]“利津游戏”强调尊重儿童游戏权利，坚持推进游戏回归儿童，致力把“幼儿园以游戏为基本活动”的国家教育要求落地，初步形成了具有鲜明地域文化特色游戏课程化模式，具有广泛学前教育品牌和推广价值。运用“三圈理论”对“利津游戏”进行剖析，有利于更好的认识、完善和推广这一模式。古语云：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而为枳，单纯地模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希望在“安吉游戏”和“利津游戏”的带领下，我国各地幼儿园能够真正落实“以游戏为基本活动”的教育理念，不断创造出适合中国儿童身心发展的各具特色的本土化游戏模式。

[注释]

① 文中有关“利津游戏”的信息来自山东省东营市利津县第二实验幼儿园赵兰会园长的演讲稿《“利津游戏”点亮快乐童年》，以及笔者的现场观察所得。

② 主要通过观察利津二幼的户外游戏场地设置得知，比如，为减轻幼儿在滑索游戏中的撞击，滑索两端周围的树都做过软包处理。

[1] 曹俊德.“三圈理论”的核心思想及决策方法论意义[J].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0(1).

[2] 华爱华. 游戏，点亮快乐童年——在2017年全国学前教育宣传月启动仪式上的讲话[J].幼儿教育，2017(6).

[3] 高伟. 民间儿童游戏与幼儿园课程的融合依据和实施路径[J].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学报，2017(1).

[4] 苏贵民, 徐宇. 幼儿园愿景建构的基本问题[J].早期教育(教师版)，2010(12).

[5] 王晓樊. 试论幼儿游戏中教师角色的偏离与回归——对安吉游戏的思考[J].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学报(教育科学)，2017(2).

[6] 刘焱. 观察：发现完整独特的儿童[N]. 中国教师报，2015-07-22.

[7] 卡罗尔·格斯特维奇.发展适宜性实践：早期教育课程与发展(第三版)[M].霍力岩 ,等,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1.

[8] 周颖. 游戏精神：幼儿教育的价值诉求[J].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学报，20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