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学术著作复译的反思
——兼论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的不同译本
2018-04-03王亚光
王亚光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
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关于真理标准的讨论像是一阵春风把人们从长期的思想禁锢之中解放出来,对于真善美的追求变得非常热烈执着,人们再次把目光投向西方,想从域外的哲思中找到再次启蒙的工具。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20世纪80年代掀起了译介西方著述的又一个高潮。
这个高潮的一个特点是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著作被大量翻译成中文,有的竟成为畅销书。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性人物特里·伊格尔顿(Terry Eagleton) 的 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 也在 80年代中期被翻译成中文,而且在中国大陆就有三个译本:分别是刘峰等译的《文学原理引论》(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年7月,下面称为刘译);伍小明的《20世纪西方文学理论》(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8月,下面称为伍译);王逢振的《当代西方文学理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6月,下面称为王译)。王逢振的译本2006年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再版,伍小明的译本经修订后由北京大学出版社于2007年再版。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译介的案例反映了当年文学理论著作复译的情况,对这一案例进行认真分析,能为当下的中外学术交流提供一些可供参考的建议。
一、译介的背景
20世纪的中国历史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从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到五四运动革新文化,从抗日战争民族独立到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最后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前进与波折。20世纪的中国文学理论演变与这样的社会历史演进大体一致,南帆把20世纪的文学理论演化分为五个阶段:“晚清时期启蒙与审美两种主张的出现,五四新文化运动至二三十年代革命文学的主张,延安文艺座谈会以后文化领导权及文艺从属于政治路线的确立,80年代主体论与新启蒙的高涨,20世纪90年代以来语言学转向及文化研究的兴起。”[1]因此,20世纪80年代是一个再次启蒙的年代,是继20世纪20年代由“传统形态向现代形态转型”[2]之后的又一个转型期。
冯黎明认为,在这个阶段,“改革开放所形成的意识形态宽容,使得文学学者们能够毫无顾忌地咀嚼、吸收现代西方文论的新奇方法和新奇观念。同时,现代西方文论的鲜明的创新精神又促使着中国学人们去寻找新的理论通道”[3]。这段话说明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在20世纪80年代正值“文化大革命”结束,粉碎了“四人帮”,人们冲破了权威意识形态的禁锢,社会环境比较宽松,对译介的内容和范围没有严格限制。在这个阶段,“总体性历史元叙事”话语系统被解构,意识形态和文学价值判断的标准日趋多元化。二是西方文论给我们提供了思想资源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思想方法,为我们探索针对面临问题的解决方案提供了思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西方的科技和社会经济发展速度比我们快,他们的经验和教训值得我们学习和反思。
正是由于西方文论译介有这样的功能,李泽厚等学者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积极鼓励迅速大规模地引进西方文论,他们认为有了充足的理论资源,找到思考的方法,中国自己的文论体系才能建立起来。异邦新声有助于我们解放思想、重新审视历史、探索未来。
当然,赞助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因为思想解放导致的社会思想观念愈发开放,加上有众多的读者需求,出版机构也积极促进文学理论的译介。正是这样的背景下,很多国外名著被译介到中国,有的还有不止一个译本,如英国小说家福斯特(E.M.Forster)的文学理论名著《小说面面观》(Aspects of the Novels)迄今已经有9个版本的翻译①这些译本包括:李文彬译,台湾志文出版社,1973年;广东花城出版社,1981年;苏炳文译,花城出版社,1984年;苏炳文译,黄锡祥校,花城出版社,1987年;方士人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朱乃长译,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2年;苏希亚译,商州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09年;冯涛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冯涛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年。,而伊格尔顿(Terry Eagleton)的 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除了大陆的3个译本,台湾也有3个译本。
二、译本比较
复译需要消耗更多的人力成本和资源,因此一般是满足一定条件的情况下,才会提倡复译,比如译本时间久远了,表达方式或者理解深度有了变化;或者是为了不同的翻译目的、读者对象;再比如,原来译本问题较多,为了出版更好的译本。伊格尔顿的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在中国大陆有3个译本②《当代文学理论导论》,聂振雄译,旭日出版社,1987年;《当代文学理论》,钟嘉文译,南方丛书出版社,1989年再版(1988年1版);《文学理论导读》,吴新发译,书林出版有限公司,1993年第1版,2004年第2版。,它们分别在1987年和1988年翻译出版,在较短时间内出版这么多译本,很难说是有充分的理由,但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复译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学术现象。我们先对这3个译本进行一个大体的比较。
(一)译者背景及翻译目的
《文学原理引论》由上海社科院《外国文学报道》编辑部组织刘峰、龚国杰、聂振雄、黄源深、陈士龙、裘小龙、杨自武、赵兴国、何百华等学者共同翻译完成,还请王道乾、詹述仕两位进行了审读。《20世纪西方文学理论》和《当代西方文学理论》分别由伍小明和王逢振独立完成翻译任务。这些译者都有较好的外语基础,也都有良好的专业背景训练,因此译者素养这方面都有保证。
王逢振20世纪60年代初毕业于北京大学,后来在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工作,他认为“要使文学理论有所发展,就必须对各种已有的理论进行批评和借鉴,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好地认识和借鉴任何新出现的文学理论。伊格尔顿的《文学理论概论》为我们提供了近30年西方文学理论的概论,这对我们进一步认识、研究、借鉴这些理论,对了解西方文学理论的现状,都是有益的,或可说,它是人们进入当代西方文学理论迷宫的导游。”[4]这段话既表明了我们引进西方文论的意义,也表明了译者选译这部作品的用意,在翻译目的方面,这些译者的出发点很相似。
伍小明翻译《20世纪西方文学理论》是在他的导师——北京大学乐黛云教授的鼓励和支持下进行的。他这样回忆这个过程:“是乐黛云老师,结束其在哈佛大学和伯克利大学的访问学者工作之后,刚一从美国回到北京大学,即嘱我翻译此书,意在为当时西方现代文学理论的教学提供一些新的信息。”[5]
《外国文学报道》是由上海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原学术情报研究所)主办,情报研究所的宗旨就是研究国内外的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情报,翻译国外报纸杂志的文章和专著,为各学科研究提供资料,为领导决策提供参考。
上述这些译者和组织单位都是本领域的专家和专门机构,他们都认同伊格尔顿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这部作品的学术价值,说明译者们的选择有共同的价值取向。
(二)翻译策略及风格
伊格尔顿写这本书的目的是向那些懂得一点文学知识或者完全不懂文学的人比较全面地介绍当下的文学理论,因此本书的内容并不是特别艰深,加上这部作品又在出版不久就被翻译过来了,应该说在内容理解方面也不会存在大的问题。但是在表达方面,不同的译者选择了不同的策略和风格,下面我们就分析几个实例。
1.原文: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
刘译:《文学原理引论》
伍译:《20世纪西方文学理论》
王译:《当代西方文学理论》
从忠实的角度看,刘译《文学原理引论》最接近原文,基本上是字对字的翻译(word for word translation);伍译和王译都加了一个时间的限定语,但是“20世纪”是具体指称,所指特别明确,而“当代”则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对“当代”的解释是“当前这个时代”,对“当前”的解释是“目前,现阶段”,这样看来,“当前”是当下有限的一个时间段。这本书第一次翻译成《当代西方文学理论》是在原著出版后的第五年,所以翻译成“当代”这个时间限定词对当时的读者而言,是合理的,但是学术著作的生命力或者影响力可能会比较久远,“当代”这个译法,对后世读者来说未必合适。这个译本在2006年再版,装帧更为精美,书名改成了《现象学,阐释学,接受理论:当代西方文艺理论》,这个新的名字更明确地把书的内容呈现出来,问题是尽管原著出到了第三版,译文仍然是第一版(1983年)原著的,除了“当代”值得商榷以外,“文艺”这个说法是否合适呢?《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对“文艺”的解释是“文学和艺术的合称,有时特指文学或表演艺术”,这样看来“文艺”比“文学”的内涵更广,也意味着更不精确,这样改的好处也许只有在营销方面有利,显得更高大上、更学术,不过从学术的角度看,未必真的“高大”。奇怪的是,王译在初版“译者前言”里是把这本书译成《文学理论概论》的,而且第二版的时候也没修订,这个“内外有别”也许只是译者的疏忽吧。
2.原文:If one wanted to put a date on the beginnings of the transformation which has overtaken literary theory in this century,one could do worse than settle on 1917,the year in which the young Russian Formalist Viktor Shklovsky published his pioneering essay‘Art a s Device’Preface[6].
刘译:倘若人们想确定本世纪文学理论发生重大转折的日期,最好把这个日期定在1917年。在那一年,年轻的俄国形式学派理论家维克多·谢洛夫斯基发表了开创性的论文《作为技巧的艺术》[7]。
伍译1:如果谁想确定本世纪文学理论变化的开端,他大概可以选择1917年吧。因为就在这一年,年轻的俄国形式主义者维克多·斯克洛夫斯基(Viktor Shklovsky)那篇开拓性的论文《作为手段的艺术》(Art as Device)发表了[8]。
伍译2:想为本世纪中发生于文学理论的变化的各个开端确定一个日期的人可以比决定其为1917年做得更糟。就在这一年,年轻的俄国形式主义者维克多·斯克洛夫斯基(Viktor Shklovsky)发表了他那篇开拓性的论文《作为手段的艺术》(Art as Device)[5]序5。
王译:如果人们想为本世纪文学理论的重大变化确定一个开始的时间,最好是定在1917年。这一年,年轻的俄国形式主义者维克托·什科洛夫斯基发表了他的拓荒性论文《艺术即方法》(Art as Device)[4]12。
从语言的角度看,这一段有两个难点:一是beginnings词义的理解,beginning这个词是“起点,开始”的意思,但是beginnings在这里不是“各个开端”,而是“萌芽阶段,早期阶段”的意思,这样a date on the beginnings of the transformation就是“刚刚开始发生变化的日期”。另一个难点是对one could do worse than settle on 1917的理解,这个句子在形式上是一个比较级,但是表达了一个最高级的意思,即“1917年是最合适的选择”。从这两点来看,伍译不是太理想,特别是第二版反倒改得不好了,不过伍译2给读起来不顺的第一句加了一个注“作者的意思是,这些开端的准确日期不易确定,而定其为1917年比定其为其他日期可能还稍好一些”[5]序5。注释的意思表达的更清晰些,也再次说明译者对beginnings的理解有误,其实这句话译者完全可以在原文中表达清楚,这样读者就不必看注释了,注释的内容应该是对原文阅读流畅度可能有较大影响或者需要较多语言解释的说明性文字。
这一段的翻译还有两点值得提及,一是专有名词或者重要术语的原文标注问题,这里伍译对人名和文章名都做了标注,更有利于读者参考;另外就是这两个专名的翻译问题,方珊的译文是斯克洛夫斯基和《作为程序的艺术》[9];杨冬的译文是什克洛夫斯基和《作为手法的艺术》[10]。由此看来,言人言殊,专有名称和术语的翻译还是非常值得讨论的一个话题。
3.原文:Methodologically speaking,literary criticism is a non-subject.If literary theory is a kind of‘metacriticism’,a critical reflection on criticism,then it follows that it too is a non-subject[6]172.
刘译:按照方法论的观点看,文学批评并不是一种学科课题。如果文学理论是一种“超批评”(metacriticism),即对于批评的批评性反思,那么它必然也是一种非学科[7]231。
伍译1:从方法论上说,文学批评是一门非学科。如果说文学理论是某种“元批评”(metacriticism),即对于批评的批评反思,那么结论必然是:文学理论也是一门非学科[8]216。
伍译2:从方法论上说,文学批评是一个“非学科”(non-subject)。而如果说文学理论是一种“元批评”(metacriticism),即对于批评的批评反思的话,那么结论就必然是,文学理论也是一个非学科[5]199。
王译:从方法论上来说,文学批评不是—门学科。如果文学理论是一种“总批评”(metacriticism),是一种对批评的批评反映,那么它同样也不是一门学科[4]284。
“literary criticism is a non-subject”是一个肯定的表达,刘译、伍译都用了同样的形式,但是“非学科”并不一个符合汉语表达习惯,比较来看,王译更可取。
“metacriticism”该如何译呢?“meta”作为前缀,可以表示译成“超”,比如“metapsychology”就是“超级心理学”,“metatheory”翻译成“超理论”;“meta”也可以译成“总”,比如“metagalaxy”翻译成“总星系”,“metascience”翻译成“科学学”;“meta”也可以译成“元”,比如“metaethics”翻译成“元伦理学”,“metacognition”翻译成“元认知”。这样看来,三位译者的翻译都有一定的理据,但是从汉语的搭配习惯来看,“元批评”应该更容易被接受。笔者在中国知网分别以“元批评”“超批评”和“总批评”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分别得到了88条、2条和0条回复,这一结果再次验证了“元批评”有较高的接受度。
综合上述分析,这句话可以这样翻译:按照方法论的观点看,文学批评不是一门学科。如果文学理论是一种“元批评”(metacriticism),即对于批评的批评性反思的话,那么它当然也算不上一门学科。
(三)译本的接受和影响
伊格尔顿作为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对他的理论观点的研究在中国也是一个热点。单就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这本著作而言,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从“政治”角度的文本解读;二是对著作中观点的整体评述;三是对文本翻译的研究。
从“政治”角度入手的研究包括:杜维平的《现代文学理论与“政治批评”——读伊格尔顿的〈文学理论导论〉》[11],易兴霞的《论伊格尔顿文学批评理论的社会性与政治性》[12],吴世永的《一切文学批评都是政治的批评——〈现象学,阐释学,接受理论——当代西方文艺理论〉文本解读》[13],冯君的《伊格尔顿〈文学理论引论〉和“学术与政治”问题》[14],林秀的《论审美意识形态及其遗产——伊格尔顿〈20世纪西方文学理论〉探析》[15]。上述研究主要从意识形态、政治批评为切入点,对文本进行了系统的分析,伊格尔顿本人的观点很明确,所以相关研究的结论也比较清晰。
从整体上进行介绍的研究包括:刘峰的《谈伊格尔顿的〈文学原理引论〉》”[16],杜静的《浅议现代文论的学科属性——关于〈20世纪西方文学理论〉的几点思考》[17],彭瑜的《伊格尔顿的文学观述评——读〈20世纪西方文学理论〉》[18]。刘峰是译者之一,他的这篇论文也是《文学原理引论》的译后记,内容比较全面翔实。另两篇文章类似阅读感想,是比较简单的述评。
从翻译的角度展开的研究包括:习文林、王玉峰的《理论译著译注的标示功能与文本可读性》[19],王玉峰、吴静静、乔志杰的《互文关系在理论著作翻译理解中的作用》[20]。这些研究着重探讨了翻译过程中译注的原则和对互文关系的合理运用。山东大学2007届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毕业生夏露撰写的硕士论文《中文视野下的伊格尔顿——兼及〈文学理论导论〉中译本的比较》、兰州大学张华撰写的硕士论文《新时期以来的中国翻译文论研究》分别对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的翻译做了文本比较研究。
另外,郭跃辉在《新时期外来文论教材对我国文学理论观念的影响》[21]一文也把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作为重要引进的教材之一与其他有影响的教材进行了内容比较。
三、几点思考
伊格尔顿的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在国内深受欢迎,国内的3个译本有2个再版,王逢振的译本在2006年被列入江苏教育出版社西方文库·思想译丛再版,书名改为《现象学,阐释学,接受理论——当代西方文艺理论》。伍小明的译本经过修订和增补在2007年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再版,截止到2013年7月,伍小明译本的再版也印了6次。关于复译和再版,学者们也有不同的看法。
(一)复译的必要性
鲁迅先生曾经对多次撰文讨论复译问题,其中之一便是“非有复译不可”,他说:“前几年,翻译的失了一般读者的信用,学者和大师们的曲说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在翻译本身也有一个原因,就是常有胡乱动笔的译本。不过要击退这些乱译,诬赖,开心,唠叨,都没有用处,唯一的好方法是又来一回复译,还不行,就再来一回”[22]。
他还说“而且复译还不只是击退乱译而已,即使已有好译本,复译也还是必要的。曾有文言译本的,现在当改译白话,不必说了。即使先出的白话译本已很可观,但倘使后来的译者自己觉得可以译得更好,就不妨再来译一遍,无须客气,更不必管那些无聊的唠叨。取旧译的长处,再加上自己的新心得,这才会成功一种近于完全的定本。但因言语跟着时代的变化,将来还可以有新的复译本的,七八次何足为奇,何况中国其实也并没有译过七八次的作品”[22]242-243。
鲁迅认为复译的目的有三个:“击退乱译”、适应言语的时代变化和推出更优的译本等。另外,翻译目的、读者对象也可以是促成复译的原因。回头看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这几个译本,翻译的时间大体相同,译者的水平、目标读者也基本一致,复译的必要性也许只体现在实现了百花齐放的局面,在宽松的时代背景之下,学者们和各个出版社都期望有所作为。
(二)关于复译的反思
复译的必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圣经》就有很多译本,包括不同语言的,也包括同一种语言的,其目的就是让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时代的信徒都能更好地理解经文。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翻译也是如此,孙珉曾撰文称“他(潘光旦)改变了我对恩格斯的印象”,讲潘译《家族、私产和国家的起源》改变了“恩格斯著作晦涩难懂的印象”[23]。
但是复译过程中也会有些问题,值得思考。其一就是抄袭问题,有时复译的出版机构或者译者,简单地把前人的译文裁剪拼凑,就生产出了“新”的译本。这种做法,有偷窃的嫌疑,辜负了读者的信任,增加了社会的成本,却未必能真的改善译文的质量。
再版不是复译,或者不一定是复译,就伊格尔顿的Literary Theory:An Introduction来说,国内的3个版本中有2个再版了,伍小明在“中译本新版译者前言”对新版的内容作了交代:“我根据伊格尔顿此书1996年的第二版对原来的译文做了逐字逐句的仔细修订,增加了若干译者注释,并译出了作者为其第二版所专写的长篇《后记》。”[5]1这个新版本,按照鲁迅的标准,优化了先前的译文,补充了原作新增的内容,是有再版价值的。
而王逢振的译本再版,更换了出版社,重新设计了装帧,甚至书名也改了,但是内容仍然是原来的,鉴于原作已经做了修订,译本也应该与时俱进,特别是译本再版时原著第2版已经出版10年了。读者买了新出版的译本,读到的却是旧版的原著,读者很可能有被误导的嫌疑,这样的再版不应该被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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