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集》詈语语义类别及其语用价值
2018-04-03陶罗琪
陶罗琪
暨南大学华文学院 ,广州,510610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詈语研究受到了颇多关注,李荣先生的《禁忌字举例》开一时之风气,詈语的相关研究也随之蔚然大观。而今,詈语研究已经形成了包括詈语概念、詈语类型、詈语史、中外詈语对比、作家作品詈语、方言詈语等方面较为详备的研究体系。虽然詈语研究颇为丰富,但着眼于禅宗灯录詈语的相关研究却鲜少。禅宗灯录中呵佛骂祖的公案历来颇受关注[1],但这类詈骂语在灯录中的出现频率、数量不明确,禅宗灯录中詈语的使用对象、种类和语用效力方面的研究几近空白。《祖堂集》是最为重要的禅宗灯录之一,其詈语类型和语用价值值得探究。
1 詈语定义
《说文·网部》:“詈,骂也,网辜人。”释骂为:“骂,詈也。”也就是说,二者可以通用,詈即辱骂、斥责罪人。詈语,也叫作骂詈语,意思大致是对他人进行侮辱、斥责,具有面称和背称两种形式。《辞海》解释“骂”:“以恶言加人”;《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用粗野或恶意的话侮辱人。”
较早对詈语进行梳理的见于王希杰的《论骂人话》和刘福根的《詈词标注及其他》,二者对詈词、詈语定义分别为“侮辱他人的粗野的或恶意的话语。”“所谓詈词,指的是粗野或恶意地侮辱人的话,包括恶言恶语、粗言脏语、淫语秽语等。”把“詈语”“詈词”分而别之的是曹炜的《现代汉语词汇研究》,他认为:“詈言”“詈语”是成句的骂詈言辞,俗称骂人话;而“詈词”是一种词汇现象,是骂詈言辞最重要的构成要素和造句单位。也就是说,詈词是词汇现象,而詈语概念更为广泛,不仅包括詈词,也包括非詈词成分。为了明确,可以这样给骂詈语下一个定义:詈语是指语言中规约性的、侮辱性的粗野或恶意的话,包括词、短语和部分短句。
2 《祖堂集》詈语的类别
骂詈语的类型和数量也十分丰富,可从市井小说《三言两拍》《金瓶梅》窥得一二,《金瓶梅》中出现詈语的频率之高、数量之多、类型之丰富堪称惊人。骂詈语的书面用例早在先秦就已产生,到了唐宋已蔚然大观。
《祖堂集》骂詈语可以分为以下四类。
2.1 地位出身类
这一类骂詈语主要是通过贬低对方身份、地位和家庭出身进行詈骂,北京地区至今仍有“丫的”“丫头养的”等詈词,这种骂詈方式在《祖堂集》中主要是通过标注同一社群的内部高低贵贱的分化情况来达到致詈效果的,如汝是奴缘未尽,见婢殷勤(345)(数字指出现在商务印书馆版张美兰《祖堂集校注》中的页码,后文如是)、奴儿婢子(398)、客作汉(449)、客作儿(485)、屠儿(506)、撑江汉(193)、田舍奴(370)。僧问:“澄澄绝点时如何?”师云:“这里不著客作汉。”(卷十 南岳怀让禅师法嗣 《赵州观音院从禅师》)有人问:“如何是佛?”师喝云:“汝是村里人!”(卷十三 南岳怀让禅师法嗣及慧能大师别出法嗣 《韶州灵瑞和尚》)。
2.2 品性类
品性类詈词主要使用贬损对方的个人秉性、品质作为致詈方式,在《祖堂集》当中,多指不善禅宗机锋言语的禅师或学人,多表现为“X汉”和“X贼”等。具体如下:汝只是狂被袈裟(130)、多口阿师(130)、谄曲(130)、俗气(135)、疑滞(120)这饶舌(135)、多口新戒(143)、刀客(153)、痴儿(153)、虚诈(153)、老婆(163)、不净物(188)、浊(188)、昏(190)、无眼狂人(192)、堕根汉(194)、堕根迦叶(195)、幼稚(195)、钝汉(199、210、457)、钝致(204)、嚼涕唾沫汉(204)、大悭惜(218)、嗦路[注]嗦路,即“路嗦”倒文,指言语琐碎、纠缠麻烦。(218)、太麁[注]麁,同“粗”。段玉裁注:鹿善惊跃,故从三鹿。引申之为卤莽之称。《篇》195粗行而麤废亦。(221/285)、守钱奴(223)、堦[注]堦,同阶。下汉(224/315)、呆郎醉汉(227)、肉重千斤,智无铢两(159、234)、俗人(166)、狂妄(167)、闲言语(168)、造作(168)、虚伪(168)、认奴作郎(179)、拙户(249)、披枷戴鏁汉(261)、妄外(251)、刀刀[注]刀刀,即叨叨。(257)、不识好恶汉(266)、愚痴人(267)、自愚痴(267)、颠倒(267、453)、五逆(271)、看君不是黠儿郎(282)、不识好恶(166、284)、风汉(293)、恶人(298)、欺我唐土众生(302)、麁人(312)、屙屎放尿佛(325)、葛藤(322/360)、痴人(334)、瞌睡汉(336)、巧恶(338)、先撩者贱(338)、略虚(340)、拙钝(345)、虚生浪死汉(204、346)、钝根阿师(360、361)、打风颠(383)、无一个有智慧(394)、痴钝(403)、饮水喫草底汉(406)、太钝(407、608)、太俗(309)、太僧(309)、勃素(415)、贼汉(417)、太无厌(417)、喫酒糟汉(418)、俗汉(418)、饶舌沙弥(465)、长行粥饭僧(470)、不净之物(484)、无羞惭,放不净(484 ),如:沩山曰:“面相呈。犹是钝汉,岂况形于纸币?”(卷十一 南岳怀让禅师法嗣 《袁州仰山慧寂禅师》)
2.3 容貌形态类
类譬称,此外还有以“瞎、聋、哑”等语素构成的称谓。也还有眼也无(127)、癞人吃猪肉(130)、羸羸垂垂(135)、千丑百拙(135)、尼女身(144)、噇什么(145)、大丑拙(156)、莫向这里屙(163)、向后老汉头上屙着(198)、者老汉(205)、瞎汉(261、347)、老婆子(263)、者个子(272)、这个师僧(273)、我不是患聋(297)、患謇(297)、患漏(297)、丑陋(327)、目瞪口呆底人(341)、垸鸣(341)、患颠(418)、臭骨头(455)、丑陋(510),如:僧云:“请和尚向上说。”师云:“这梨眼瞎耳聋作么?”(卷十 《湖南长沙景岑禅师》)
2.4 牲畜神鬼类
《祖堂集》的牲畜和神鬼类骂詈语颇为多见,包括闲家具(130)、撅铁(163)、镬羹(188)、老大虫(200)、今日被驴子扑(201)、暇蟆(212)、妖恠[注]恠,同怪。(241)、邪徒(241)、妖孽(241)野干[注]野干,兽名。《翻译名义集》:“梵语悉伽罗。此云野干,似狐而小形,色青黄如狗,群形夜鸣如狼。”鸣(263)、泥猪疥狗(294)、野狐精(95、317/367、425、464、486,共8次)、昨日被驴扑(321)、野狐儿(394)、魔魅(400)、畜生/162、420、449)、普化喫食似一头驴(433)、鼷鼠(450)、似一头驴(449、451)、驴粪(551)、暇蟆蛐鳝(463)。如:师曰:“遮瞎驴!缷却衲帔,待痛决一阵。”(卷十二 《魏府大觉禅师》)时竹子上有一青蛇子,师指蛇云:“欲识西院老野狐精,只遮便是。”(同上)
2.5 诅咒类
诅咒类在《景德传灯录》中出现频率相对较少,且多咒死,类型相对民间较为单薄,包括生死类。错放过者个汉(149)、推向屎坑裹著(207)、地狱柤[注]柤是“查”的俗字,受字形影响,后多写作“渣滓”。滓(210/379/387)、今日打这个师僧、得任摩发人业(270)、不敢瞎却汝(283)、涅槃堂里汉(290)、死人(343)、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撅[橛]搏杀者个汉(130、368)、死尸(422、438)、死人(438、438)。禅籍这类譬称不带有咒死义,有的则含有褒义。主要有“死汉、死郎当、死禅和、死)’、大死人、涅奖堂里汉”等称谓。师曰:“死却遮汉也。”(卷十一 《日容和尚》)
根据刘福根《古代汉语詈语小史》,隋唐五代时期詈语类型包括“禽兽”“物件”“性别年龄”“职业地位”“才能品行”“种族”类。如果拿《祖堂集》的骂詈语跟同时代的骂詈语进行对比的话,人们可以发现二者存在不少差异,主要集中在以身体器官、性别两类。
唐宋时期用人体的器官、身体组织、某一部位或生理缺陷、病患特征,以及排泄物、性动作等作为晋语的情况较隋唐时期有突破性的增加。这其中用得较普遍的,是“皮”“骨”“肉”,以皮、骨、肉代指人。[2]如:尸皮、人皮囤、歪刺骨、屁、抖擞屎肠。值得一提的是,宋元时期,身体器官类的詈词中借用男阴来骂人的有多种。一是“属”,又写作“尸巾”或“鸟”,同音通用,其中最常用的是“鸟”字读上声,二是“颓”或“腿”,三是“膫”。詈语里面用来代指女阴的也有“马泊六”一词,在后世文献中也颇为常见。《水浒传》二四回“我是小瑚琳,你是马泊六”。另如《张协状元》四十五折“我胜花娘子,见报街道者,唱《太子游四门》,撞见马八六。”这里的马八六,也就是“马泊六”。如果分开训释义,马,女阴;泊,停留;六即鸟,男阴,也就容易理解了。这种詈骂方式在《祖堂集》中没有一处用例,属于完全空白,《祖堂集》中此类詈词相比于同时代的来说,范围比较小,程度比较轻。
同样的,唐宋中女性詈称尤为丰富,如:虔妮子、赔钱货、丫头、雌儿、妖精、贱人、蛆搅扒、咬虫、破罐子,在《祖堂集》当中尤为罕见。但关于女性的詈称仍然存有“老婆子”“猱人”。“猱人”出自《祖堂集》卷十四《柏岩和尚》柏岩曰:“和尚休猱人得也。”猱是善攀爬的猿类,后代指妓女。杨慎《古附录》记载:“倡伎曰猱……今俗谓狎妓曰调猱。”未见《祖堂集》其他有关性别詈语用例。
3 《祖堂集》詈语的语用价值
3.1 《祖堂集》的情感表现
詈语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可以表达愤怒和喜爱[注]冤家、死鬼等。等诸多情感,禅宗语录中的詈语也不例外[3]。《祖堂集》中的詈语可以表达丰富的情绪和感情,包括斥责、轻视、愤怒、赞许等。
3.1.1 愤怒
(1)王祭山云:“雪峰打二十捧,推向屎坑里著!”(卷七《雪峰和尚》)
例(1)是咒骂类的詈语,表现出禅师的愤怒,用的詈语程度也最深。表示愤怒情绪的詈语在《祖堂集》中较为少见,偶见于其他禅宗语录,如《联灯会要》中的“无端向屎坑里坐,瞒神諕鬼。似遮般底,打杀百千万个与狗子吃。 ”表示愤怒的詈语通常是詈词和詈意的结合,表达其他情绪的詈语则不一定二者兼备。
3.1.2 斥责
《祖堂集》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表示斥责情绪的詈语,如:
(2)度上座云:“将谓是白饭,原来也只是麨饭。”师云:“痴人棒打不死。”(卷十二《龙回和尚》)
(3)问:“尽十方世界是解脱门,更有疑者如何得入?”师云:“我不似汝巧恶。”僧云:“和尚也是惯得此便。”师云:“先撩者贱。”(卷十二《仙宗和尚》)
(4)有僧辞,师问:“脚跟未跨门限,四目相睹,一生更休去。更招人检点,为复不招人检点?汝若道得,我则提囊煎茶送汝。”无对。师以杖趁出法堂云:“这虚生浪死汉!”(卷十三《报慈和尚》)
(5)问:“朗月当空时如何?”师云:“犹是阶下汉。”(卷八《曹山和尚》)
(6)师曰:“既然任摩,何用更见贫道?”又震锡一下。师呵曰:“这野狐精!”(卷三《慧忠国师嗣六祖》)
(7)有人举问雪峰:“如来只说利刀剑,未曾当剑,请师当剑!”峰云:“咄!不识好恶汉。”(卷十《玄沙和尚》)
(8)师曰:“老僧不动步,你向什摩处寻?”对云:“咄!堕根汉!”(卷七《夹山和尚》)
上述例句中斥责类型丰富多样,或是斥责不求诸心,向外求佛,或是斥责根基浅钝,修行不深,或是斥责捏目生华[注]捏目生华,即捏眼睛生出虚妄之花。,欺瞒巧诈,或是斥责愚昧无知者,或有的是斥责不合禅法者。《祖堂集》中斥责类詈语出现频率高,类型丰富,多集中于对学人的言论行为进行否定,多斥之为“死汉、堕根汉、不识好恶汉、阶下汉”等。其用意并非是侮辱或羞辱学人,而是通过否定学人的原有认知和行为,使学人截断妄念、明心见性。
3.1.3 轻视
(9)济曰:“这汉大似一头驴。”师便作驴鸣。(卷十九《普化禅师》)
(10)乃问僧:“汝还会不知有谤摩?岂不见古人见座主,乃唤座主云:‘是汝身中有佛,你还识不?'座主对云:‘何处得与摩屙尿放尿佛?'(卷十二《禾山和尚》)
(11)师曰:“此犹是春意,秋意如何?”佛日无对。师曰:“看君只是撑船汉,终归不是弄潮人。(卷七《夹山和尚》)
《祖堂集》中轻视、蔑视类詈语可带詈意可不带詈意,程度不似斥责那么深。上述三个用例都表示轻视、蔑视,例(9)(10)甚至带有调侃打趣意味。如例(10)的“这汉大似一头驴”,不带有恶意贬剥,只是单纯的调侃打趣。这类詈语在“呵佛骂祖”公案中表现得十分突出,如《联灯会要》中的“达摩是老臊胡。十地菩萨。是担屎汉。等妙二觉。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系驴橛。”
3.2 《祖堂集》詈语的语用效力
奥斯汀最早提出了言语行为理论(speech acts),包括以言指事行为(locutionary act)、以言行事行为(illocutionary act)和以言成事行为(perlocutionary act),也叫“言内行为”“言外行为”和“言后行为”,其中,以言行事中行为对受话人产生的效果即语用效力(illocutionary effect)。
语用学的言语行为理论着重于话轮转换中的发话人、受话人和对话语境。对于《祖堂集》而言,《祖堂集》詈语多出现学人与禅师或禅师与禅师在禅堂、普说等场合的机锋对话中,尤其是多出现在禅宗公案的机缘性对话当中的应答句中,即禅师对学人发发问的应答语中,属于接引学人的有效言语策略,也叫“活句”。所谓“活句”,出自洞山守初禅师的“句中无语,名为活句”。[4]这里的“语”,指的是日常逻辑中言语中的语词有其固定的指涉对象,对言语的理解也只能按照语词指涉的对象的路径进行。而活句,也就是不按照言语指涉对象的日常逻辑去理解句意,其中,詈语成了构成活句的重要组成部分。詈语可以截断学人的日常思维,让学人无路可进、无路可退,从而开悟,领会“不二法门”,不堕入“第二义”[5]。《祖堂集》中詈语这种通过言语行事的手段即语用学中的言语行为,具有提示、警醒的作用,现举例如下:
(12)师曰:“什摩处学得来?”对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卷五《华亭和尚》)
禅宗主张“不立文字,以心会心”,多机锋对话、丛林语,故而公案丛生,当头棒喝等接引行为也是数见不鲜。在这种不依赖文字的情境下,呵斥、棒打等手段被滥用,参悟公案成了钻牛角尖,过度执着于跳脱出言语的桎梏同样也是一种执着。所以华亭和尚用“万劫系驴橛”来提醒学人不要过于执着,否则千万劫都只是被束缚的驴子来让学人发远离心。
(13)乃问僧:“汝还会不知有谤摩?岂不见古人见座主,乃唤座主云:‘是汝身中有佛,你还识不?'座主对云:‘何处得与摩屙屎放尿佛?'(卷十二《禾山和尚》)
禅宗主张佛即自身,“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本来清净,不假外求。” 见性即可成佛。但耽于知见,不经体悟就套用丛林语同样不可取。所以禅师用詈语辱骂佛祖的方式反诘“从哪里得来屙屎放尿的佛 ”来打破学人习以为常的固有认知,发学人深思[6]。禅宗公案多“呵佛骂祖”,如《景德传灯录·义玄禅师》:时有僧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便打,云:“无位真人是什么干屎橛!”《五灯会元》:僧问云门文偃:“如何是佛”,文偃答:“干屎橛”;又:僧问归省:“如何是清净法身?”答:“厕坑头筹子”(厕筹)。这种“呵佛骂祖”的詈语实际上是凸显佛法平等,打破偶像崇拜,哪怕是佛祖、祖师、父母也可打杀,破除执念,已达到清静自在、圆融自由的境地。
(14)师云:“古人道:‘不见一向出莲花’。汝既离莲花,何烦更到这里?”对云:“参礼和尚。”师云:“汝是奴缘未尽,见婢殷勤。”(卷十三《报慈和尚》)
“奴缘未尽,见婢殷勤”是学人“参礼和尚”的应答语,看似是呵斥学人心甘情愿做奴才,见到婢子也要献殷勤,实则警示学人不应当有分别心,应该明白众生平等,皆有佛性,断绝妄念。
从上述詈语的具体用例可以看到,《祖堂集》的詈语作为“活句”,其使用并非单纯为了辱骂学人,而是“以言行事”行方便法门接引学人。詈语的使用也是禅师学人在特定的语境下用于提示、警醒学人,使学人开悟,明心见性。《古尊宿语录》中说:“粗言及细语,皆是第一义”,也说明了禅师的詈语使用是在种种方便法门中一个合适的选择,其目的是惊醒迷茫人。这也就是《祖堂集》詈语“以言行事”的语用效力。
4 结 语
《祖堂集》的骂詈语分为出身、品性、相貌、诅咒、牲畜鬼神等5类,与同时代相比,詈语类型缺少了性别、身体器官两类。从语用价值上来看,《祖堂集》詈语的使用具有对学人提示、警醒的“以言行事”的作用和功能。《祖堂集》的詈语使用看似是对学人或禅师的辱骂,违反了Leech的礼貌原则,实际上,是为了让学人开悟而采取的言语手段,是为了让对方受益的方便法门。不论《祖堂集》詈语的詈骂色彩有多浓厚,其目的都不是为了单纯辱骂、贬损对方,而是通过詈语提示、警醒对方,让对方开悟,从而受益。总的来说,《祖堂集》的詈语是带有鲜明禅宗色彩的宗派性语言,类型丰富,适用于禅宗机锋对话,属于“活句”,其语用效力是开悟学人、接引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