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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评介

2018-04-02张艳

辞书研究 2018年2期

张艳

摘 要 秦晓惠的《〈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一书,在词典编纂、语料库的建立和翻译等方面都有一定启发意义,该书主要以《牛津英语词典》的编纂历史进程为主线,注重考究“众源方式”的源流,采用叙述评论相结合、纵向与横向相比较的方法,兼顾国内外研究,详细描述了“众源方式”的发展史。该书是探讨词典编纂技术革新方式的一部较全面、深入的著作,为推动国内词典编纂方式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技术支撑平台,也填补了国内基于“众源方式”的词典编纂发展中的空白。

关键词 《〈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 众源方式 词典编纂

秦晓惠《〈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一书由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于2014年6月出版。该书共分为八章,其内容可大致分为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第1—4章)以《牛津英语词典》跌宕起伏的编纂历史为依据,该部分包括绪论、前默里时代、默里时代、后默里时代,主要介绍了前默里时代、默里时代及后默里时代“众源方式”在《牛津英语词典》编纂中的体现和应用。第二部分(第5—7章)以“众源方式”从古至今的变化为主线,介绍了包括“众源方式”的体现与评估、其在《在线牛津英语词典》中的应用、其在当代词典学和语言学中的应用与前景,以及信息化时代“众源方式”的传承与创新。第三部分(第8章)余论,主要总结了“众源方式”的核心特征及作者研究《牛津英语词典》编纂的缘由。

该书是秦晓惠在词典编纂方法研究中的重要成果,作为一部翔实可信的断代史,但凡涉及《牛津英语词典》编纂历史的著作,均可将该书作为重要史料来源。笔者有幸拜读《〈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深感词典编纂的繁杂和工程浩大,但如何在词典中包罗万物?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使词典经久不衰?这都是词典编纂者亟待解决的问题。而该书则很好地诠释了这些问题,通读全书之后,笔者认为该书的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 考究源流,全方位梳理“众源方式”的发展变迁历史

全书共分八章,分别介绍了“众源方式”在《牛津英语词典》编纂中的体现和应用的演变史,并结合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进程对“众源方式”的前景进行了阐述。

第一部分(第1—4章): 第1章绪论。作者指出关于《牛津英语词典》近三十多年的编纂研究,国内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与国外的研究存在较大的差距,且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众源方式”这个概念大家可能比较陌生,但却是当前词典学界的一股新鲜血液,如若追根溯源,“众源方式”(Crowdsourcing)起源于西方,是由“crowd”和“outsourcing”组成的合成词。这个名称是由Jeff Howe于2006年首次提出的,是指企业或组织(The Crowdsourcer)通过公开呼吁,调动并利用大众(The Crowd)的创意和能力。而“众源方式”的核心理念在词典学上的运用却可以追溯到19世纪,1838年由格林兄弟(Jacob Grimm & Wihelm Grimm)着手编纂的《德语词典》可以看作是“众源方式”在词典编纂中最早的应用。而西方语言学及英语词典史上的登峰造极之作——《牛津英语词典》就缘起于《德语词典》,这部鸿篇巨制是无数默默无闻的志愿者出于对英语的热爱,贡献了数百万词条信息,成为《牛津英语词典》最坚固的基石。(秦晓惠2013)

第2章前默里时代。作者总结了比较文学兴起、发展的过程,认为在前默里时代英语词典编纂的主要理论基石是比较文学,详细介绍了“众源方式”的发起人查理·特伦奇(Richard Trench)、《牛津英语词典》的首任主编科勒律治(Herbert Coleridge)、次任主编弗雷德里克·弗尼瓦尔(Frederick Furnivall)这三任领导的三个编纂时期的实践、成就、问题及意义。重点介绍了《牛津英语词典》的灵魂人物——第三任主编詹姆斯·默里(James Murray)及其对词典编纂的原则和依据的阐释。默里认为词典应载录每一个词的传记,用严格的历史主义方法求得与它的出生、生平及用法相关的事实,而具体的历史主义的方法包括: 原创的调查、耐心的事实推演以及详细的数据验证。(秦晓惠2013)此章进一步论述了“众源方式”在前默里时代的体现和应用,揭示了“众源方式”运用的内因和外缘。

第3章默里时代。作者指出“众源方式”不如前默里时代那样繁荣,资料四散、保存状况不堪、引例格式不合规范、语料择录遗漏等都是当时词典编纂的主要问题。作者认为《牛津英语词典》编纂史可分为四个阶段: (1) 1857—1879年,发起筹备期;(2) 1879—1882年,承前启后期;(3) 1882—1896年,水深火热期;(4) 1896—1928年,稳步前进期。而在默里的指导下,《牛津英语词典》的编纂走上了复兴之路,在志愿大军的聘用、角色义务的分配、词源质量的控制等方面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改变,并且默里提出的“阅读计划”,贯穿于词典编纂的各项活动之中,其诸项改革也奠定了“阅读计划”的可资效范式,为以后的编纂提供了方向和路线。

第4章后默里时代。以默里为首的词典人开启的语词探索终于圆满结束,而对《牛津英语词典》的补遗工作正式拉开了序幕。作者指出這一时期的词典编纂只得到零散的众源力量的支持,在补遗的过程中,语料的源泉仍然是广大爱好文学之士。1933年一卷《补遗》完成,大词典重印为十二卷,正式更名为《牛津英语词典》。而继《补遗》之后又出版了《补编》,作者认为在这个过程中,词典载录的词汇过时,使得“众源方式”在词典编纂过程中变与不变成为了编纂者思考的问题。从《牛津英语词典》的第一版到过渡期的《补遗》和《补编》,最后到《牛津英语词典》的第二版,“众源方式”发生了突破性的进展。由于信息技术的进步,《牛津英语词典》第二版紧跟时代步伐,摇身从纸质向电子变化,但在作者看来,这种变化是英语界的一大盛事,在学术界却意义不大。

第二部分(第5—7章): 第5章作者对“众源方式”的发展历史进行了评估,认为“众源方式”是民主和文化的体现,是词典编纂文献来源的风向标,从《牛津英语词典》第一版到《补遗》《补编》,再到“新系列”等的编纂中庞大的文献引例、引用,使其成为词典使用者阅读的土壤。Jurgen Schafer认为因《牛津英语词典》中广阔的文学语用之源,很显然《牛津英语词典》当初被当作了阅读名著的辅助工具,而后来证明这也是文学研究者的一项福利。但作者认为以引语例证为基石的《牛津英语词典》并不能、也无法、更无须展现英语历史的全貌。它呈现的只是一段带有“牛津”标记的英语发展阶段,一段渗透着作者、编者、读者主观意愿的演变过程。它不仅以特定的视角重现了历史,也以特定的价值观重构了历史,还为其延伸到当下提供了参照。

第6章主要是关于“众源方式”在《在线牛津英语词典》中的应用。作者认为《在线牛津英语词典》继承和发扬了前诸版《牛津英语词典》的一贯做法,而“众源方式”的组织形式除在志愿者、语源等方面的改变之外,在激励方式上也做出了改变,比如: 1. 建言记录;2. 公开肯定;3. 致谢专栏;4. 正式收录。作者认为这些革新是使得《牛津英语词典》从纸质到电子到网络的成功跨越。

第7章介绍了关于“众源方式”的现状与前景。作者认为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众源方式”所实践的领域大部分是线上应用,比如百度百科、维基词典都属于线上基于“众源方式”发展的网络百科全书。网络词典拥有传统词典无法比拟的优势,其结构精细,与时俱进,来源于读者、服务于读者,收词广博等,它将“众源”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是基于“众源方式”词典编纂模式的必然产物,也是词典未来发展方向的关键所在。

第三部分: 第8章余论。作者进一步指出“众源方式”的特点,回顾了《牛津英语词典》跨越三个世纪的筚路蓝缕,“众源方式”是贯穿其各个时期词典活动的一条主线。而21世纪“生于网”“长于网”的线上百科词典更是将“众源”民主发挥到了极致,而国内词典编纂模式及可持续性将成为新的词典编纂问题。

作者从梳理分析《牛津英语词典》的发展史入手,条理清楚,考证严谨,系统地描绘了“众源方式”的历史发展脉络及其变迁,论述了“众源方式”在词典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以及各个时期“众源方式”的发展特点。同时,作者对“众源方式”做了科学详细的描述,并且考证了“众源方式”在《牛津英语词典》中应用的诸多问题。

二、 深层剖析,《〈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的特点

“众源方式”这一概念提出的时间较短,对于国外学者而言,此前的大量文献介绍了“众源方式”在各个领域内的广泛应用,例如在语料库的建立、语言学、翻译等方面,而作者认为“众源方式”在词典学中的应用,国外尚无探讨的先例,国内研究“众源方式”的学者也少之甚少,目前还没有学者对“众源方式”在网络上的应用进行过系统的评价,也没有人将其应用于词典学中。因此,作者的《〈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在国内“众源方式”研究上独树一帜。

该书采用个案研究和对比分析的方法,对“众源方式”的应用及发展做了深层剖析。首先,该书以《牛津英语词典》的编纂为例,从历时的角度对“众源方式”在《牛津英语词典》编纂中一路经历的坎坷与收获进行了分析与评价。比起以往着重评论《牛津英语词典》的发展历史和所处地位的著作而言,該书首次探讨了“众源方式”这一概念在《牛津英语词典》中的表现方式,指出“众源方式”这一词典编纂方式既承载了古词典中的现代理念,也体现了现代词典中的古典渊源。其次,该书将“众源方式”在《牛津英语词典》中的应用与其在现今网络词典编纂中的应用进行对比,认为“百度百科”“维基词典”等线上领域赋予了“众源方式”这一古词典编纂方式新的诠释途径。作者依据历史,客观地评价了“众源方式”在现代社会领域内的应用优势,以此将“众源方式”编纂模式重新带进公众视野。最后,该书在总结“众源方式”的编纂特点的同时,更进一步展望了在当前互联网快速发展的状态下,“众源方式”的发展应用前景。

该书结合《牛津英语词典》的长期编纂过程,详细阐释了“众源方式”编纂模式在其中应用的优势之处。但作者在分析“众源方式”的过程中也存在着一些疏漏。一是该书重点阐释“众源方式”的起源及其在《牛津英语词典》编纂过程中的运用,并未将其在未来纸质词典编纂实施过程中的不足进行细化分析,只对其应用前景进行了论述。“众源方式”这一编纂模式从理论上讲是合理有效的词典编纂方式,但从词典编纂的复杂程度上来看,其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瑕疵,而如何在词典编纂过程中有效地避免其中的缺陷则成为词典编纂者今后所要探索的重点。这一点作者在该书中未有论及。二是该书在分析“众源方式”在未来线上词典编纂的应用时,并未将其与线下纸质版词典的编纂相结合,而在浩大的词典编纂过程中所要耗费的时间、金钱及志愿者的数量都是不可估量的。再者如何控制词典编纂中志愿者的质量也是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三是该书并未对“众源方式”在语言学及其他领域的应用进行详细阐述,只对“众源方式”的应用优势做了论述,而并未阐述其尚待改进的空间,使“众源方式”在应用过程中几乎变得完美。

三、 继承与创新,“众源方式”的旧意与新颜

“众源方式”这一词典编纂运作模式是通过大众贡献自己的能力、智力、创意、智慧完成的任务,这一艰辛的过程需要来自各方面的鼓励,志愿者数量的维持是这一词典编纂方式的核心所在。而作者意在指出“众源方式”编纂模式是一种以专家为指导,以大众参与为主要形式的辞书编纂模式,毋庸置疑,“众源方式”在词典编纂中的优势在于集思广益,作者在该书中进一步指出“源”自公众,归“馈”公众。

纵观“众源方式”在《牛津英语词典》编纂过程中历经磨难,从起初对“众源方式”的不支持、志愿者的零散支持直至最后对志愿者大军改革之后有条不紊的编纂过程的变化,“众源方式”经过了从稚嫩到成熟的转变,才有了当下线上“众源方式”的蓬勃发展。从作者详细介绍《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之间的深层联系可以看出,“众源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其弊端,其中志愿者队伍的招募与管理、经济的压力、时间的掌控及词条信息的准确性等方面的缺陷仍旧贯穿于词典编纂的各个阶段。尤其是志愿者个人因素,如疏忽、缺乏经验及主观偏颇等原因的影响,使得“众源方式”的词典编纂可信度受到质疑。

作者指出“众源方式”的核心特征: 一是民主,集众人之智将语词权下放给普通语言使用者;二是激励,经济的报酬只对部分群体,大部分志愿者的付出主要靠自我实现的动机,靠信念;三是平台,在当今互联网快速发展的进程中,“众源方式”只有与互联网结合才能发挥其巨大的作用,“集思”和“广益”才能爆发其能量;四是监控,“众源方式”的优势是其庞大的志愿者团队,反之也是其问题所在,对大众的指导、甄别及筛选是“众源方式”的关键之处。作者认为无论在默里时代还是在网络盛行的当下,“众源方式”模式下的词典编纂机制都不曾变过,唯有“众源方式”实施的范围、深入度、多样性引发了诸多变革。

以古为鉴,勇于创新。面对前人实践过的编纂方法——“众源方式”,我们不仅要借鉴,更要分析精髓,在传承的基础上善于创新,将“众源方式”进一步发展为当代辞书编纂的重要方式,这是辞书编纂的首要任务,也是辞书编纂方式研究的意义所在。

四、 实证考究,词典编纂方式的新突破

作者在几年的时间里走访了英国各大图书馆,查阅了无数的文献资料,对“众源方式”的起始进行了详细的考察,希望从词典编纂的角度探讨“众源方式”的重要作用,进一步将其推广至语言学及其他领域。通过《〈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我们可以发现,该书前半部分关于“众源方式”的历史渊源与应用和后半部分“众源方式”在现代社会的传承与创新紧密衔接。由此可以看出,该书在研究“众源方式”编纂理论的同时,也注重其在词典编纂中的实践研究。

研究词典学,探讨词典编纂方法,需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方能使人既明其理,又知其用。作者在系统挖掘“众源方式”编纂理论的同时,十分重视其在未来词典编纂中的应用前景。基于“众源方式”的《牛津英语词典》经历了无数坎坷,跨越古今,实现了从纸质到电子的飞跃。因此,作者认为《牛津英语词典》是民主力量在经典权威中的试水之作,也是现代语料库词典编纂的古典形态。她对《牛津英语词典》编纂史的研究颇丰,先后發表的主要学术论著有《基于“众源方式”的词典编纂模式探析——以〈在线牛津英语词典〉为例》(2014)、《“众源方式”在英语词典编纂中的应用——以〈牛津英语词典〉第一版为例》(2013)、《〈牛津英语词典〉的世纪编纂之路》(2012)等。

作者进行词典理论研究的同时,也深入分析了如何实现词典编纂的可持续性。词典编纂的两个主要基石——一是准确的词源,二是集思广益的考证。词典的编纂反映了人们对新词、旧词的理解,加之人们日常口语交流产生的俗语的实录,这些在词典编纂中都具有重要的考证价值。

综上所述,《〈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的出版标志着“众源方式”在国内正式进入了词典编纂者和词典学者的视野。该书全方位、多模块地探讨了“众源方式”在词典编纂中的应用价值,是“众源方式”在国内的研究突破,同时也是“众源方式”在未来其他领域应用的铺路石。

参考文献

1. 秦晓惠.《牛津英语词典》的世纪编纂之路.安庆师范学院学报,2012(5).

2. 秦晓惠.“众源方式”在英语词典编纂中的应用——以《牛津英语词典》第一版为例.辞书研究,2013(4).

3. 秦晓惠.基于“众源方式”的词典编纂模式探析——以《在线牛津英语词典》为例.语言教学与研究,2014(4).

4. 秦晓惠.《牛津英语词典》与众源编纂模式.北京: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4.

5. Howe J. The Rise of Crowdsourcing. Wired Magazine, 2006(1).

6. Schafer J. Early Modern English Lexicography. Oxford: The Clarendon Press, 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