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字典》中异形词收录及使用情况分析

2018-04-02张永伟

辞书研究 2018年2期

张永伟

摘要《新华字典》以释字为根本，但也包含大量带注解的复音词。通常情况下，如果复音词是《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不推荐的词形，《新华字典》会在左上角加*号，外加圆括号加以区分，有显性的标记。此外，《新华字典》中还有其他隐含形式的异形词。文章试图对《新华字典》中有标记的显性异形词及无标记的隐性异形词的收录情况进行分析，对释文中使用的不推荐词形进行分析，全面揭示《新华字典》中异形词收录及释文中不推荐词形使用的情况。在此基础上给出《新华字典》中异形词收录、使用的几点建议。文章采用的研究方法对处理其他字典的异形词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新华字典》异形词不推荐词形分层处理《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

一、问题及现状

（一）异形词与《新华字典》

异形词指普通话书面语中并存并用的同音（声、韵、调完全相同）、同义（理性意义、色彩意义和语法意义完全相同）而书写形式不同的词语。异形词一般以组为单位，每组异形词包括一个推荐用词以及一个或多个非推荐用词。例如“斑白—班白、颁白”是一组异形词。其中，“—”前面的为推荐词形、后面的为不推荐词形，不推荐词形有多个时，用顿号分隔。异形词是时代发展的产物，已存在较长时期，但其使用情况尚待进一步规范。

《新华字典》以释字为根本，同时收录了大量的复音词或词组，其中也包括异形词。《新华字典》的释文也可能使用异形词的不推荐词形。前人对《现代汉语词典》《现代汉语规范词典》等词典的异形词研究非常多，如李志江（2002）、苏新春（2001）、唐余俊（2010）、温昌衍（2005）、余克强（2009）等许多研究者都发表过有关成果。但对《新华字典》这类以释字为主的字典如何处理异形词的研究较少，笔者掌握的文献中只有戴文颖（2013）和金欣欣（1998）分析过《新华字典》收录的部分异形词，但都不全面，也都没有给出系统、操作性强的处理建议。《新华字典》中异形词的处理还有不少可以进一步完善的地方。

（二）异形词有关规范

《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以下简称《一异形词表》）由国家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于2001年12月19日发布，是异形词的国家“推荐性试行规范”。在《一异形词表》全国试行过程中发现，其远不能满足语文教学、新闻出版、辞书编纂等实际工作的需要。为此，中国出版协会校对研究委员会等四家单位于2004年1月联合发布《264组异形词整理表》（草案）（以下简称《264表》），并在各自系统内试行。虽然《264表》未以政府名义发布，但最终成为异形词的行业规范，具有一定影响力。

许多权威的汉语语文类辞书也区分异形词的推荐词形和不推荐词形。例如，《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以下简称《现汉》），《现代汉语规范词典》第3版都在凡例中分别说明了如何处理国家规范以内的和国家规范以外的异形词。因此，权威的汉语语文类辞书也可视为异形词的重要规范。

近年来，有一批专门收录异形词的工具书相继出版。例如，李行健的《现代汉语异形词规范词典》第2版（2011）、苏新春的《异形词》（2002）、徐志诚的《异形词辨析词典》（2005）及朱炳昌的《异形词汇编》（1987），等等。

除上述国家试行规范、行业内规范、权威的汉语语文类辞书及异形词专门辞书外，许多学术专著、学术论文、报纸、行业标准等也都给出了异形词有关研究结果或结论，这里不再赘述。

二、异形词有關规范对比分析

（一）异形词有关规范选择

为分析《新华字典》中异形词的收录和使用情况，需要整理异形词有关规范，形成后续分析工作的依据和参照。本文从国家试行规范、行业内规范、权威的汉语语文类辞书三类异形词有关规范中各选1个，作为异形词筛查工作的基础资源。选择的3个异形词相关规范具体如下：

（1）国家试行规范：《一异形词表》

（2）行业内规范：《264表》

（3）权威的汉语语文类辞书：《现汉》

3个异形词相关规范的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一异形词表》分为正表和附表两个部分，其中正表部分收录异形词338组，附表部分收录含有非规范字的异形词44组，合计382组。《现汉》收录“已有国家试行标准”的异形词337组（以下简称“《现汉》规范内”），“国家标准未做规定”的异形词687组[2]（以下简称“《现汉》规范外”），合计1024组。

（二）异形词有关规范对比

《一异形词表》《现汉》规范内收录的异形词和《264表》收录的异形词没有重合。

《现汉》规范内收录《一异形词表》正表部分异形词320组，附表部分异形词11组。《现汉》规范内和《一异形词表》相比，有出入的主要包括以下几种类型：

1. 推荐词形或不推荐词形用字不同。例如，《现汉》收录“丫杈—桠杈”“丫枝—桠枝”“枝丫—枝桠”，《一异形词表》收录的是“丫杈—椏杈”“丫枝—椏枝”“枝丫—枝椏”；

2. 《现汉》缺少不推荐词形。例如，《现汉》收录“盘踞—盘据、蟠踞”“磐石—盘石”，《一异形词表》收录的相应不推荐词形分别多了“蟠据”“蟠石”；

3. 《现汉》收录，《一异形词表》未收录，但可类推得到。例如，《现汉》收录“掺兑—搀兑”，《一异形词表》没有收录，但可以从《一异形词表》收录的“掺和—搀和”“掺假—搀假”“掺杂—搀杂”类推得到。

《现汉》规范外收录的异形词和《一异形词表》收录的异形词没有重合[3]。《现汉》规范外收录《264表》的异形词128组。《现汉》规范外和《264表》相比，有出入的主要包括以下几种类型：

1. 《现汉》的推荐词形、不推荐词形和《264表》的推荐词形、不推荐词形完全相反。例如，《现汉》收录“比画—比划”“得意扬扬—得意洋洋”“故技—故伎”“拾遗补阙—拾遗补缺”，《264表》收录的分别是“比划—比画”“得意洋洋—得意扬扬”“故伎—故技”“拾遗补缺—拾遗补阙”；

2. 对于同一推荐词形，《现汉》收录的不推荐词形个数少于《264表》收录的不推荐词形个数。例如，《现汉》收录“拨浪鼓—波浪鼓”“潮乎乎—潮呼呼”“缥缈—飘渺”“糟蹋—糟踏”，分别较《264表》少收了不推荐词形“泼浪鼓”“潮忽忽”“漂渺、飘眇、飘邈”“糟塌”；

3. 对于同一推荐词形，《现汉》收录的不推荐词形与《264表》存在差异。例如，《现汉》收录“仓皇—仓黄、仓惶、苍黄”，《264表》收录的是“仓皇—仓惶、仓黄、仓遑”，比《现汉》的不推荐词形少收录了“苍黄”，多收录了“仓遑”；

4. 其他情况。例如，《现汉》规范外收录“枝梧—枝捂”，《264表》却将“枝梧”“枝捂”都作为“支吾”的不推荐词形，收录了“支吾—枝梧、枝捂”[4]。

除上述差异外，不同异形词规范之间还存在其他差异。例如，《264表》收录“暗渡陈仓—暗度陈仓”，但李志江（2010）认为“陈仓”是地名，用“度”可能更合理。从《现汉》的处理结果看，《现汉》只对“暗度陈仓”进行了释义，没有收释“暗渡陈仓”。这默认了“暗度陈仓”是推荐词形，但未明确“暗渡陈仓”是否是“暗度陈仓”的不推荐词形。由于此类问题较为复杂，本文不过多讨论。

三、异形词在《新华字典》中收录情况分析

异形词在《新华字典》中的收录指异形词以复音词的形式描述，并对推荐词形或不推荐词形进行注解。本文分析工作主要基于《新华字典》第11版展开，统查时使用的异形词源自上文介绍的3个异形词有关规范。

（一）异形词收录形式一： “附列”式

《新华字典》凡例指出：“对于《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中的非推荐词形，在左上角加*号，外加圆括号，附列于推荐词形之后。”例如：

[喽啰]（*偻）（-luo）旧时称盗贼的部下，现在多比喻追随恶人的人。[5]

这里“喽啰”是推荐词形，“偻”是非推荐词形。

《新华字典》有34组异形词的收录符合上述凡例。其中，有33组被《一异形词表》收录，正表部分收录32组、附表部分收录1组（“仿佛—彷彿、髣髴”）。这33组被《一异形词表》收录的异形词同时也被《现汉》规范内收录。出现差异的是《新华字典》收录“侥幸—徼倖”，而《一异形词表》和《现汉》规范内收录的是“侥幸—儌倖、徼倖”。

在词的左上角加*号并且外加圆括号是《新华字典》收录异形词的最主要形式，且收录的异形词均符合国家试行规范。

（二）异形词收录形式二： “并列”式

《新华字典》中有一些复音词并列出条注解，例如以下3组并列复音词：

[重阳][重九] 农历九月九日。我国传统节日，有登高的习俗。

[任县][任丘] 地名，都在河北省。

[把势][把式]（-shi） 1. 武术：练～。2. 专精一种技术的人：车～（赶车的）。

上述并列复音词中，有的读音不同，但含义相同，可称之为同义词，如“重阳”“重九”；有的可以一起解释，可称之为共释词，如“任县”“任丘”；有的读音、含义相同但书写形式不同，如“把势”“把式”。前两类并列复音词都不属于异形词的范围，本文不过多讨论。但第三类并列复音词具有异形词特征。经统计，《新华字典》收录了37组同音、同义、书写形式不同的并列复音词，占全部并列复音词总数的430%。

经验证，上述37组并列复音词有30组被《264表》或《现汉》规范外收录[6]，占比811%，没有被《一异形词表》收录的异形词，部分收录情况如表2所示。

同音、同义、书写形式不同的并列复音词是《新华字典》收录国家试行规范以外异形词的重要方式。

（三）异形词收录形式三： “也作—同”式

《现汉》按以下方式处理《一异形词表》以外的异形词：“国家标准未做规定的，以推荐词形立目并做注解，注解后加‘也作某。非推荐词形如果出条，只注同推荐词形。”《新华字典》凡例未给出类似说明，但也大量采用同样的处理方式。例如，“够呛”“够戗”的释文：

[够呛] 形容十分厉害，很难支持：这一阵子忙得真～|他病得～。也作“够戗”。

[够戗] 同“够呛”。

“够呛—够戗”是一组异形词，前者是推荐词形，后者是不推荐词形。

1. 完整“也作—同”式

完整“也作—同”式指推薦词形“也作×”和不推荐词形“同×”互相印证的异形词收录形式，《新华字典》共收录9组。

经验证，这9组“也作×”“同×”形式的复音词被《264表》收录1组，被《现汉》规范外收录8组。完整收录情况如表3所示。

2. 单独“也作”式

《新华字典》单独使用“也作×”方式释义的复音词有19个。释义后加“也作×”的词形是推荐词形，“×”是不推荐词形。经统计，19组待筛选异形词被《264表》收录2组、《现汉》规范外收录14组，合计15组被异形词有关规范收录，占比78.9%。

由于此类异形词数量较多，限于篇幅，表4只列出其中6组。

3. 单独“同”式

《新华字典》单独使用“同×”方式释义的复音词有52个。使用“同×”释义的词形是不推荐词形，“×”是推荐词形。经统计，52组待筛选异形词被《一异形词表》收录10组、《264表》收录5组、《现汉》规范内收录10组、《现汉》规范外收录28组，合计有38组被异形词有关规范收录，占比73.1%。

由于此类异形词数量众多，表5只列出其中6组。

（四）异形词收录形式四： “现作”式

《新华字典》使用“现作×”方式释义的复音词有6个。“现作×”一般用于不推荐词释义的末尾，指出相应的推荐词形，例如：

藊biǎn [藊豆]草本植物，爬蔓，开白色或紫色的花，种子和嫩荚可以吃。现作“扁豆”。

搳huá [搳拳]饮酒时两人同时伸出手指并各说一个数，谁说的数目跟双方所伸手指的总数相符，谁就算赢，输的人喝酒。现作“划拳”。

经统计，6组待筛选异形词被《一异形词表》收录5组、《现汉》规范内收录5组、《现汉》规范外收录1组，合计有6组被异形词有关规范收录，占比100%。表6给出全部“现作”式异形词的收录情况。

（五）异形词收录形式五：其他形式

通过穷尽式查询《新华字典》收录的不推荐词形得知，除上述4种异形词收录形式外，《新华字典》还以其他形式收录了以下13个不推荐词形：

[比画]（-huɑ）用手做样子：他一边说一边～。

[黄柏] 即黄檗。

[答理]（-li）打招呼，理睬。

[榑桑] 传说中的神树，太阳升起的地方。今作“扶桑”。

[夹肢窝]（-zhiwō）腋窝。

[杜蘅] 草本植物，花暗紫色。全草可入药。今作“杜衡”。

[丫鬟]（yāhuɑn） [小鬟] 旧称年轻的女仆。

[菁华] 最精美的部分。

[睖睁]（-zheng）眼睛发直，发愣。

[裣衽]（-rèn）旧时指妇女行礼。

[跳踉] 跳跃。

[讻讻] 形容争论的声音或纷扰的样子。

[栴檀] 古书上指檀香。

其中，“搭理—答理”“胳肢窝—夹肢窝”是被《264表》和《现汉》规范外共同收录的异形词；“比划—比画”“丫环—丫鬟”是被《264表》收录的异形词，《现汉》规范外给出的推荐词形和不推荐词形与之恰恰相反；“精华—菁华”是《264表》独收的异形词；其余全是《现汉》规范外独收的不推荐词形。

除“榑桑”“杜蘅”“丫鬟”“裣衽”“栴檀”给出“今作”某词或者“旧称”“旧时指”“古书上指”某词外，其余复音词均没有给出现今已不推荐使用的相关说明，与一般复音词的释义方式无异[9]。

四、改进异形词收释体例的建议

（一）异形词收录的层次分析

受李志江（2002）层次分析《現汉》第2版和第3版异形词的启发，本文也对《新华字典》收录的异形词进行层次分析。划分异形词层次之前，首先需要分析影响异形词层次划分的因素。

1. 影响异形词层次划分的因素

首先，推荐词形有收与不收之分。字典不以释词为主要目标，不是所有推荐词形都需要收录，收与不收依赖于字典的复音词收释标准。

其次，在推荐词形需要收录的前提下，不推荐词形有需要收录、不需收录及“被迫”需要收录之分。一般而言，异形词国家试行规范内的不推荐词形需要收录，以提醒读者注意。国家试行规范以外的不推荐词形，尤其是据理性和当前使用频率不一致的异形词，可以暂时考虑不收。复音词有释义单字或者作为其他复音词部分义项的需要。此时即使该复音词是不推荐词形，也需要收录，本文称这种情况为“被迫”需要收录。因为如果不收录，单字将无法释义，或者导致被释义复音词的义项不完整。此外，被迫“收录”的不推荐词形肯定和推荐词形不在同一个字头下收录，否则直接在推荐词形下面添加相应解释就可以，也就无需收录了。

再次，在推荐词形需要收录的前提下，有是否需要在推荐词形的释文中指出对应的不推荐词形之分。如果不推荐词形需要读者在查阅推荐词形时了解，就要在推荐词形的注解中指出，否则就不指出。

最后，推荐词形不收录的前提下，不推荐词形也可能有释义单字或者作为其他复音词部分义项的需要，此时不推荐词形也“被迫”需要收录。

影响异形词层次划分的因素主要有三个：推荐词形是否需要收录、不推荐词形是否需要收录及不推荐词形是否需要了解。

2. 异形词的层次划分

基于对影响异形词层次划分不同因素的分析，可以得到由合理的不同因素排列组合形成的异形词层次。

第一层：推荐词形需收录，且不推荐词形也需要收录的异形词。

第二层：推荐词形需收录，不推荐词形可以了解但不必收录的异形词。

第三层：推荐词形需收录，不推荐词形可以了解但“被迫”需要收录的异形词。

第四层：推荐词形需收录，不推荐词形不必了解但“被迫”需要收录的异形词。

第五层：推荐词形不需或不宜收录，但不推荐词形“被迫”需要收录的异形词。

推荐词形不收录的情况只体现在第五层这一层次中，因为在推荐词形不收，并且不推荐词形也无需“被迫”收录的前提下，不推荐词形没有收录的必要，也更不可能需要读者在查阅推荐词形时了解。

（二）按层次分别处理《新华字典》异形词

将字典中异形词处理的层次应用于《新华字典》，同时结合当前《新华字典》处理异形词的不同方式，得出《新华字典》各层次异形词的划分及其处理方法：

1. 第一层：使用附列式处理

使用附列式处理第一层异形词，即被《一异形词表》收录的异形词。不推荐词形也收录的，需统一改为“见××”的形式，与“同‘推荐词形”的释义方式相区别，便于查阅。例如：

烂（爛）làn ……[烂漫]（*烂熳、*烂缦）1. 色彩鲜明美丽：山花～。2. 坦率自然，毫不做作：天真～。

熳màn [烂熳]见285页“烂”字条“烂漫”。

2. 第二层：使用单独“也作”式处理

推荐词形正常收录，在注解后采用“也作×”的方式指出对应的不推荐词形。不推荐词形不收录。例如：

皈guī [皈依]原指佛教的入教仪式，后泛指信仰佛教或参加其他宗教组织。也作“归依”。

3. 第三层：使用完整“也作—同”式处理

推荐词形正常收录，在注解后采用“也作×”的方式指出对应的不推荐词形。不推荐词形也要收錄，采用“同‘推荐词形”的释义方式。例如：

樗chū ① 樗树，即臭椿树。② [樗蒲]古代博戏，像后代的掷色子（shǎizi）。也作“摴蒱”。

摴chū [摴蒱]（-pú）同“樗蒲”。

4. 第四层：使用单独“同”式处理

推荐词形正常收录。不推荐词形也需要收录，采用“同‘推荐词形”的释义方式。例如：

彬bīn [彬彬]形容文雅：文质～。

斌bīn [斌斌]同“彬彬”。

5. 第五层：使用“现作”式处理

不推荐词形正常收录，在注解后采用“现作×”的方式指出对应的推荐词形。推荐词形不收释。例如：

藊biǎn [藊豆]草本植物，爬蔓，开白色或紫色的花，种子和嫩荚可以吃。现作“扁豆”。

五、改进异形词处理需做的工作

建议《新华字典》结合复音词收录标准，在考证异形词有关规范基础上分层处理不同层次的异形词。此外，还有以下几点异形词处理的具体建议：

（一）建议凡例中增加异形词处理有关说明

异形词在《新华字典》中有多种收录形式，除“附列”式外，其他形式的异形词收录形式也应该在凡例中明确说明。

（二）取消“并列”式异形词

许多原来不易区分推荐词形与不推荐词形的异形词已经被其他规范收录或明显有了使用的倾向性，同时“并列”式异形词与作为同义词和共释词的并列复音词形式上极易混淆，因此建议取消“并列”式异形词，改以“附列”式以外的形式收录。这样做也有助于更明确地区分推荐词形和不推荐词形。例如：

芊qiān 草木茂盛（叠）：郁郁～～。[芊绵][芊眠]草木茂密繁盛。

嫒（嬡）ài [令嫒][令爱]对对方女儿的敬称。

分别建议改为：

芊qiān 草木茂盛（叠）：郁郁～～。[芊绵]草木茂密繁盛。也作“芊眠”。

嫒（嬡）ài [令嫒]对对方女儿的敬称。现作“令爱”。

如果复音词有多个义项，并且对应的不推荐词形一目了然，则“也作×”放在所有义项之前。例如：

[把势][把式] （-shi）1. 武术：练～。 2. 专精一种技术的人：车～（赶车的）。

建议改为：

[把式] （-shi）也作“把势”。1. 武术：练～。 2. 专精一种技术的人：车～（赶车的）。

（三） “其他形式”异形词规范化

“其他形式”异形词缺乏不推荐词形的说明，因此根据是否需要收录不推荐词形对应的推荐词形，可以改用第四、第五层次的处理方法。例如，在收录“汹汹”、未收录“精华”的前提下：

讻（訩、**詾） xiōng 争辩。[讻讻]形容争论的声音或纷扰的样子。

菁jīng （叠）草木茂盛。[菁华]最精美的部分。

分别建议改为：

讻（訩、**詾）xiōng 争辩。[讻讻]同“汹汹”。

菁jīng （叠）草木茂盛。[菁华]最精美的部分。现作“精华”。

（四）同层异形词处理体例统一化

分层处理异形词后发现少量异形词体例与其他同层异形词体例不一致。例如，有的第一层次异形词不推荐词收录的，既有使用“见××”形式，也有使用“同‘××”的形式；第四层次异形词使用“同‘××”的形式释义，有的在释义末尾还添加了参看字头及页码信息。同层异形词的处理需使用一致的体例。例如：

徼jiǎo [徼倖]旧同“侥幸”。

彷fǎng [彷彿]旧同“仿佛”。参看128页“仿④”。

建议分别改为：

徼jiǎo [徼倖]见235页“侥”字条“侥幸”。

彷fǎng [彷彿]旧同“仿佛”。

（五）考证删除异形词有关规范均未收录的“也作—同”“现作”式异形词

有的不推荐词形已经很少或不再使用，没有保留价值，这样的不推荐词形可不再收录。例如“丰采”“丰姿”没有被任何异形词有关规范收录，也很少使用，因此可以考虑删除不推荐词形。例如：

丰（②③豐）fēng ① 容貌、姿态美好。[丰采][丰姿]见134页“风”字条“风采”“风姿”。② 盛，多（○连盛）：～年|～衣足食。……

风（風）fēng ……④ 表现在外的景象或态度：～景|～光|作～|～度。[风采]风度神采。也作“丰采”。[风姿]风度姿态。也作“丰姿”。……

建议分别改为：

丰（②③豐）fēng ① 容貌、姿态美好。② 盛，多（○连盛）：～年|～衣足食。……

风（風）fēng ……④ 表现在外的景象或态度：～景|～光|作～|～度。……

六、释文用词要体现推荐词形

提取异形词有关规范收录的所有不推荐词形，得到包含1309个不推荐词形的词表。使用该表对《新华字典》条目的释义、举例进行穷尽式查找，得到《新华字典》潜在使用不推荐词释义、举例的条目。

异形词中，许多推荐词或不推荐词也具有多种语义。许多词语只有在特定的上下文、特定含义下才是彼此的推荐词形或不推荐词形。所以查找使用了不推荐词形释义或举例的条目时，只有词形匹配还不足以得到正确的结果，需要根据词语在释义、举例中的具体含义来确定。

例如，《新华字典》“版”的第一个义项：“用木板或金属等制成供印刷用的东西，上面有文字或图形：木～书|活字～。”这里“木板”是板状的木材的含义，此时“木板”不是“木版”的不推荐词形；当“木板含义是刻出文字或图画的木制印刷版”时，“木板”才是“木版”的不推荐词形。

《新华字典》释义、举例中有使用不推荐词形的情况。对此，我们根据不同情况提出以下建议：

1. 建议用推荐词形替換不推荐词形

睬（*倸）cǎi 理会，答理（○连理）：对群众的意见不理不～|叫他，他睬也不～。

炷zhù ① 灯心。② 烧。③ 量词，用于线香：一～香。

虽然《一异形词表》未收录“搭理—答理”“灯芯—灯心”，但《264表》《现汉》均收录，所以此类情况可以考虑使用“搭理”“灯芯”代替“答理”“灯心”。

2. 建议修改释义或举例以避免不推荐词形

辉（輝、*煇）huī 闪射的光彩（○连光）：夕阳的余～。[辉煌]光彩耀眼：金碧～。○喻极其优良，出色：～的成绩。[辉映]光彩照耀：烟花～着夜空。○引事物互相对照：交相～|前后～。

消xiāo ① 溶化，散失（○连溶）：冰～|烟～火灭。[消化] 胃肠等器官把食物变成可以吸收的养料。○喻理解、吸收所学的知识。② 灭掉，除去（○连灭）：～毒|～炎。[消费] 为了满足生产、生活的需要而消耗物质财富。[消极] 起反面作用的，不求进取的，跟“积极”相对：～因素|态度～。[消息] 音信，新闻。③ 消遣，把时间度过去：～夜|～夏。④ 〈方〉需要：不～说。

《一异形词表》《现汉》均收录“余晖—余辉”。此时，无法使用“余晖”来替代“余辉”，因为“辉”是字头。对于这种不能替换不推荐词形的情况，可以改用不存在争议的释义或举例。例如可使用“熠熠生辉”“相映成辉”代替“夕阳的余辉”。

《现汉》收录“融化—溶化”，其中融化指（冰、雪）变成水的含义。表（固体）溶解含义时，只能用溶化。冰消指像冰一样融化，所以使用“溶化”解释“消”并举例“冰消”不如使用“融化”解释更好。此情况下修改释义或举例可以使字头得到更好的解释。

3. 建议增加推荐用词说明

憷chù 害怕，畏缩：发～|任何难事，他都不～。

畸jī ① 不规则的，不正常的：畸形。② 数的零头：～零（零数）。③ 偏：畸轻畸重。

《现汉》收录“发怵—发憷”“奇零—畸零”。有的字头本身过去常用而现在不推荐使用。它们既不能使用推荐词形替换，除了不推荐词形的例子外也没有其他举例，此时可以添加推荐词形的说明。例如上述例子添加“现作‘发怵”“现作‘奇零”的说明。

七、结论

《新华字典》以释字为根本，凡例中明确了国家试行规范收录的异形词的处理方式，未明确国家试行规范以外的异形词处理方式，体现了《新华字典》编写过程中谨慎的态度。经对比分析得知，《新华字典》对国家试行规范以外的异形词借助“并列”式、“也作—同”式、“现作”式等方式收录。本文提倡基于层次的观点处理字典中复音词的收录和释义问题，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最后，本文对《新华字典》在释义和举例中使用的不推荐词形进行了统计与分析。在字典的实际编纂过程中，异形词的处理与收字范围、异体字、规范字等方面都密切相关，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本文的研究除直接对《新华字典》的异形词处理有一定价值外，也对处理其他中小型字典的异形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附注

[1]《现汉》的异形词规模是依据异形词有关凡例统计而来的。“咕叽—咕唧”“呱嗒—呱哒”两组异形词在不同读音、不同含义时均是异形词，分别算作不同异形词参与统计。

[2]其中，“大概其”在义项②中注明“其”有时也作奇，本文将“大概奇”和“大概其”视为一组异形词，且“大概奇”为不推荐词形，“大概其”为推荐词形。

[3]两个规范收的异形词虽然没有重合，但《现汉》规范外收录的“飞扬—飞飏”可以从《一异形词表》收录的“飘扬—飘飏”类推得到。

[4]此种情况较为特殊，仅此一例。《现汉》对“支吾”“枝梧”“枝捂”三个词的处理与凡例说明不符。《现汉》释义“支吾”时，没有讲“支吾”也作“枝梧、枝捂”。但《现汉》释义“枝梧”时指出“枝梧”同“支吾”。此外，通过“枝梧”也作“枝捂”、“枝捂”同“枝梧”，说明《现汉》支持“枝梧—枝捂”是一组异形词。《现汉》对这一组异形词的处理还有改进空间。

[5]本文如未特殊说明，所引例子均出自《新华字典》第11版。

[6]7组未收录的并列复音词为： “峨眉、峨嵋”“嘎吧、嘎叭”“高句丽、高句骊”“工夫、功夫”“佶屈、诘屈”“诬蔑、污蔑”“乔装、乔妆”。这里给出的统计数据参照标准非常严格。实际上，《现汉》对“峨眉、峨嵋”“高句丽、高句骊”“佶屈、诘屈”中哪个词形是推荐词形也是有所交代的。例如，《现汉》在释义单字时指出“‘峨嵋同‘峨眉，‘峨眉旧作‘峨嵋”“‘高句丽也作‘高句骊”，虽未收“佶屈—诘屈”，但可以通过收录的“佶屈聱牙—诘屈聱牙”类推得到。其他未被《新华字典》收录的并列复音词，《现汉》做了如下处理：（1）收录“嘎巴”，而表相同含义的“嘎吧”“嘎叭”均未收录；（2）收录“工夫”“功夫”，但没有将二者视为异形词；（3）收录“诬蔑”“污蔑”，但表“捏造事实败坏别人的名誉”用法时，未给出哪个词形是推荐词形；（4）收录“乔装”，未收“乔妆”。也就是说，如果放宽《现汉》异形词收录标准，《新华字典》37组同音、同义、书写形式不同的并列复音词中有33组被异形词有关规范收录，占比高达892%。

[7]《现汉》指出“阑干”同“栏杆”，但未指出“栏杆”也作“阑干”。所以，《现汉》也并非没有区分“栏杆—阑干”的推荐词形和不推荐词形。

[8]这里“害”读hɑi。

[9]《新华字典》使用“今作”某词来释义不推荐地名。经统计，使用“今作”某词释义的复音词有16个，其中14个为地名且均未被异形词有关规范收录；“榑桑”“杜蘅”不是地名，被《现汉》规范外收录。由此可以推测“榑桑”“杜蘅”的“今作”某词是误用，应该使用“现作×”方式释义。

参考文献

1. 戴文颖.《新华字典》复音词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论文，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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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李行健主编.现代汉语异形词规范词典（第2版）.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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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李志江.关于《264组异形词整理表》的讨论.∥中国辞书学会编.中国辞书学会第六届中青年辞书工作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