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仿·颠覆·拼贴：《报告老板！》的互文性分析

2018-04-02何原曲

视听 2018年8期

□ 何原曲

当下网络剧方兴未艾，其以篇幅短小精悍、故事新颖紧凑、播放方式灵活、制作周期短等特点，深受网民喜爱。《报告老板！》作为网络剧大军中一支风格新颖的力量，以调戏烂片，重解经典的方式，在互文性上进行了积极探索。其2016年的第二季全网累积播放量已超7亿，微博话题阅读量超过6亿，本文拟以第二季为范本，对其互文性进行探讨与研究。

互文性也称“文本间性”，是后结构主义文本批评的核心内容，指两个文本或多个文本之间的关系，其中一个文本被模仿或包含在另一个文本当中。它由法国批评家克里斯蒂娃在《词语，对话与小说》中提出，强调了某一具体文本同其他外部各种因素的所有复杂性联系，使传统眼光中确定的、明晰的和封闭的文本走向一个广阔而复杂的开放性空间。本文拟以互文过程中，《报告老板！》同其他外部各种因素的复杂性联系而展开研究。

一、《报告老板！》的互文手段及表现

《报告老板！》讲述了一个电影公司里的四个极具才华的职业电影人，凭借自己对电影情节的独特理解和奇葩思维解构经典影视作品，戏仿颠覆大片，调侃社会热点，讽刺不良现象，引发网友共鸣，是以戏仿、颠覆、拼贴等后现代主义手法建构的文本，表现了积极的互文性、否定的互文性及跨体互文性，充满了鲜明的后现代主义色彩。

（一）整体“大框架”的互文性表现——戏仿、颠覆

戏仿，是利用文本间的相似性而对原有经典文本进行滑稽、戏谑地模仿。“任何戏仿作品所戏仿的对象都具有某种约定俗成的神圣性，它的崇高感已经牢固地积淀为大众心理定势，所谓戏仿就是瞬间抽掉神圣脚下的崇高圣坛，从而享受极速心理落差的刺激和快感，这就是戏仿文体的极速矮化。”①在《报告老板》中，通过对许多经典的情节、场景、台词、音乐等戏仿，营造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情境，从而产生滑稽、戏虐的效果，消解了高大与神圣。

要成为消费的对象，物品必须首先成为符号，《报告老板！》中，被改编的原文本必须带有“经典”或者“烂片”的标签，每集会在整体的“大框架”下以此片为原型，一集中会有三次左右的改编，三个事件在叙事上组成横向关系，相对独立，并列平行，依靠空间、人物、时间、因果等因素形成可续性，组合在一起后形成生成性的伴随文本。选定戏仿解构的对象后，先找出其bug或设置不合理的地方，挖掘剧情中细小的漏洞，并将其放大进行调侃，进行再造，带给观众一种陌生化的视角，追求颠覆，消费经典，另外，每一集的片名就透露出戏仿的意味，在取名上紧扣原片片名以引发趣味。

在《小四代4》一集中，为了“戏仿”原文本中纸醉金迷的场景，男演员反串出演原片中的四个女生，原本灯红酒绿的大都市被设置在东北农村，香槟用二锅头代替，华丽的服装造型被乡村非主流造型取代，说着接地气的东北方言台词，再引入与原片相同的音乐，演绎了一段“撕逼—和好—再撕逼”的戏码，营造出了一个既熟悉又有落差的场景，消解了原片的高大与神圣，讽刺了原作中崇拜物质、金钱至上的扭曲观念。

（二）具体“小细节”的互文表现——拼贴

拼贴是“一种关于观念或意识的自由流动的、碎片组成的、互不相干的大杂烩似的拼凑物，它包含了诸如新与旧之类的对应环节，它否认整齐性、条理性或对称性；它以矛盾和混乱沾沾自喜”。②

在《半月传》一集中，大王死前与芈月的对话里，出现了《甄嬛传》的经典台词，还有“欧巴”此类现代流行语穿插古装剧台词之中。大王死后，接连着几声大叫“大王”的台词后，所有的演员无厘头地唱跳起了《大王叫我来巡山》，体现出后现代主义反理性的狂欢。

在《我的还珠时代》一集中，在寻找“真格格”环节中，皇上与皇后的对话出现了“水军”“渣男”等网络热词，而在审核真格格过程中，有《大长今》主题曲的演唱，也出现了选秀节目情节，透露出对当下选秀节目“大谈梦想”的讽刺。

二、对《报告老板！》的互文性解读

（一）积极的受众心理——“抵抗式解读”快感

1.霍尔的理论

霍尔指出受众解码的三种解读方式。优先的解读；协商的解读；抵抗式解读：接受者可能完全理解编码赋予的字面义和引申义等，但却以与编码完全相反的方式进行解码。

《报告老板》的创作者在解读影视作品时，作为特殊的接受者存在，兼具表达与接受的双重身份，以对抗解读的方式将自身接受修辞转换为表达修辞，其特点为“刻意用偏离常规的方式运用语言材料以强化言语交际效果的修辞现象”。③《报告老板》的接受修辞是刻意对过往作品表达修辞的违反，目的在表达与接受的反差构建幽默效果，并因其审美模式与网民的相似性而引发共鸣，并以模式化的生成方式引导受众的接受方式。

2.德塞图的日常生活实践理论

德塞图的《日常生活的实践》中，将日常生活看成是一个在全面监控之下的宰制与抵抗的斗争场域。被统治者倘若试图颠覆统治者，那么其行是采用间接、迂回、偷袭式等“战术”。日常生活空间的产生主要通过两种方式来创造：一是人们运用日常的语言和文化来破坏占统治地位的权力体系，创造新的空间；二是“行走”，日常生活就是介入、挪用权力和空间的方式。“二次生产”使人们具有重新组织、解释编码的“创造力”，透过自身的“使用之道”自产文化。

《报告老板！》通过互文性表现出来的戏仿、颠覆和拼贴，正是对权威正统的颠覆和抵抗，对经典文本的重新组织和解释编码，从而获得自身的发展空间。

3.费斯克的理论

“快感理论”是费斯克文化研究的主要理论范畴，他不是从文化生产，而主要是从文本接受的层面解读大众文化，认为大众具有对抗宰制的能动性，快感是自下而上的，因而一定存在于与权力相对抗之处。

《报告老板！》的创作者将普通受众对权威正版的“压抑感”和对烂片不满的“糟点”，通过戏仿和重解，挑战经典，引起与普通受众的共鸣，在权威被消解的过程中获得对抗的快感。

（二）不同文化间的对话

“巴赫金对话理论”是苏联著名文学理论家巴赫金创造的理论。对话理论解释了一个观点多元、价值多元、体验多元的真实而又丰富的世界，指出对话是人类生存的本质，把“互文性”的范围扩展到了整个历史文化背景，指出任何表述都隐含一个对话者。

克里斯蒂娃指出，文本是不能孤立于产生它们的更大的语言和社会文本的，因此，所有的文本中都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意识形态结构，充盈着各种话语的冲突和斗争。

《报告老板！》中被重构的经典文本代表着正统权威、精英文化，隐含着精英阶层这类对话者，而《报告老板！》是对经典的戏仿和颠覆，其制作团队是草根出生，也是“青年亚文化”的代表人群，有着更为突出的批判力量，代表着草根文化，他们代表了普通群体和草根群体发声，所以《报告老板！》也是精英文化和草根文化对话交流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