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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专家与“学中长”运动研究

2018-04-02昕,卢

石家庄学院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苏联专家铁路

问 昕,卢 超

(渤海大学 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抗战胜利后,根据中苏《关于中国长春铁路协定》规定,原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合并成一路,定名为中国长春铁路(简称中长路),暂时由苏联管理。新中国成立后,接收中长路问题逐渐提上日程,由于中方缺乏铁路管理方面的干部和技术人才,“为了把中国铁路建设事业提高一步,必须加强学习苏联先进的经验”[1]644。中苏两国决定从1950年5月1日起“共管”中长路,至迟到1952年底把中长路移交给中方接管。在中苏共管期间,苏联派出大批专家到中国任职,指导工作,这些专家对推动中国铁路现代化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苏联专家帮助中方建立了一套现代铁路管理制度

(一)行政管理制度

由于中方欠缺对铁路和铁路企业的组织和管理能力,导致出现种种问题,诸如机构重叠,员工职责不明确。铁路员工只是简单地执行上级交给的任务,铁路效益很低,事故频发,一年内发生169起事故,不能保证基本的行车安全。[2]1为了避免在中方接管铁路后出现上述问题,苏联专家决定改变中方人浮于事、不负责任的现象,推行岗位负责制。苏联专家郭洛云说:“我们配备人员要对国家负责,不能浪费一个劳动力,一定要根据工作需要计算劳力。”[3]1951年上半年,苏联专家巴拉尼克专门讲解了各种职名的职责,随后进行了全面工作检查,使每个人明确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最先推行的是乘务负责制。所谓乘务负责制,是与轮乘制相对应的,改变过去乘务员轮流使用机车的情况,由乘务员固定地使用一台机车,负责该机车的安全,目的是增强乘务员对机车的责任心、爱护心和创造性,使机车保持良好状态,延长机车的使用寿命,提高机车的工作效率。

由乘务负责制开始,推广到其他工作岗位,在机器使用、车辆调度等方面都实行了岗位负责制。1949年5月10日,铁道部副部长吕正操发表文章,肯定了岗位负责制:“接受了苏联铁路的先进经验,以负责制为中心思想,建立了一套崭新的管理制度和生产制度,就是:乘务负责制,车务负责制——新行车制,公里定检制,循环运转制,固定编组制,联合劳动制,新的机车操纵法,温水洗罐法,先进工艺表,检车包车制,包工制,包组制,包线制,包台制,安全公里制,奖励制等制度……产生这样一个中国人民的新型铁路的雏形,作为建设中国人民铁路的标准。”[4]502

岗位责任制的推行,产生了很好的效果,普通职工都有切身体会。洗检工长刘文秀说:“过去我认为提高工人技术问题没有我一点事,原来我有责任在工作中不断帮助工人提高技术。”乘务主任贾文华说:“关于乘务员的奖励与处分过去认为都是段长的事,现在知道自己也有责任了。”[3]51949年6月27日,军委铁道部召开第一次全国机务会议,铁道部长滕代远要求会议很好地总结东北铁路局实行岗位负责制的经验,济南、郑州、太原路局要全面实施岗位负责制,南方各局也要开始试行。

(二)生产管理制度

在中长路(中东路)的历史上,条约规定中俄两国共管中东路,但实际上一直是由苏联专家掌握实权,他们在铁路管理中采用经济核算制。经济核算思想体现了列宁提出的一些经济原则和看法,即物质利益是经济核算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核算“总的来说是实行独立核算、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财务管理体制”[5]37,实质“就是要使企业不但不亏损,而且能盈利”[6]69。《人民日报》指出:“在铁路管理工作中贯彻经济核算思想,是苏联专家带到中长路来的一个基本特点。”[7]

在苏联专家经济核算思想的指导下,中长铁路公司编制了生产财务计划、技术组织措施计划和集体合同,苏联专家对这三点都非常重视,中国方面把它称为中长铁路管理经验的“三宝”。[8]16其中,生产财务计划是“目标”,规定了生产任务,告诉职工应该“做什么”;技术组织措施是生产财务计划的补充文件,规定了用什么方法完成生产任务,是通向目标的“道路”,也就是告诉职工“怎样做”;[9]集体合同则是发动群众,按照指示的道路“到达”目标。

关于生产财务计划。苏联专家巴列诺夫说:“计划是国家的法令,但要依靠大家来掌握,成为全体职工的行动纲领。”[2]7这个计划要求职工都要树立主人翁思想,杜绝浪费现象。哈尔滨检车段规定,在洗油槽车的时候,不再把油渣放掉,而把它盛在容器里积攒起来,把两成分给工人,八成给国家,于公于私都有利,节省了很多财富。[10]20

关于技术组织措施计划。该计划是根据生产财务计划来编制的,是生产财务计划的补充文件,主要目的是挖掘各部门的潜力,增加生产,减少支出,进一步提高劳动生产率,降低产品成本。中方人员最初对此没有深刻的认识,认为这个计划“制订也是完成任务,不订也可以完成任务”。苏联专家古兹棉克对该计划进行了说明,强调了其重要性。经过苏联专家摆事实讲道理的耐心讲解,才引起段上领导和职工的重视。

关于集体合同。中长铁路的经营管理制度是通过以生产技术革新为主要内容的劳动竞赛来逐步实现的,而劳动竞赛又是以生产财务计划为基础,以集体合同为依据的。中长路的经验证明,签订和执行集体合同,就可在企业内建立起行政和工会正规地组织劳动、开展竞赛的秩序。因为集体合同直接关系到职工的利益,涉及到很多改善职工生活福利和安全设备的条款,所以苏联专家对此十分重视。中长路副局长格鲁尼切夫经常深入到厂、段、站检查工作,关心职工生活,当他发现哈尔滨机务段的机车库排烟装置不好,很多工人得了呼吸器官疾病后,立刻命令该段的苏联专家想办法改善这种情况,直至问题解决。苏联专家还关心职工的居住情况,1951年中长铁路局完成了6.2万平米的职工住宅大修工程,达到全年计划的112%,其他如浴室、厕所、饮水等配套设施都达到合同要求。[11]26

(三)稽核监察制度

苏联专家非常重视生产和管理的监察,别洛乌索娃说:“计划的编制和下达,只是计划的开始,而实现计划更重要的是掌握督促和检查。”[2]8还有的苏联专家说:“工作的好坏,十分之一在编制,而十分之九在监督检查。”[12]9

“稽核”与“监察”在俄文上是同一个名词“KOHTPOΠΒ”,但在汉语中多译成“稽核”和“监察”两个词语,使得其内涵更丰富。[13]569中长路实施的稽核监察制度,包括事先稽核和事后监察两个组成部分,便于对行政管理、生产财务等各项工作进行系统的、及时的、有效的监督。在生产监督的具体做法上,不满足于一般的平均数字,不能采取形式主义,要对占有的资料进行必要的研究。例如,为了监督每台机车的支出费用,要经司机长签字承认,没有司机长的签字,不能从材料库里领出材料。同时,管理材料的人员对每台机车消耗的材料负责填写卡片,及时统计费用数量,通知司机长在全段公布,以便司机长和全组乘务员掌握费用的使用进度,提高使用材料方面的责任感。

监督检查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在保证生产安全的前提下,提高劳动生产率,调动职工的生产积极性。为此,中长铁路利用工资制度来推动生产,对一线工作人员实行计件工资制和奖励工资制,对管理人员则采用职务工资制,打破平均主义现象,贯彻按劳付酬原则。[8]15

二、苏联专家帮助中方培养铁路干部职工和专业人才

(一)干部培训

1953年9月9日中共中央专门下发了《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发挥苏联专家作用的几项规定》,对各级领导干部提出了要求:“必须在苏联专家帮助之下有计划地加强在职干部的业务教育,请专家系统地讲解各专业和各方面苏联的先进经验;各部门应有专人负责苏联专家的工作。每半年应对专家的工作进行一次全面检查,并及时上报中央。”[14]32-33

为了有计划地培养专业干部,“苏联专家提议从1950年起,先后在哈尔滨、长春和大连建立了三所技术学校。这些学校有专门的分工:大连技术学校着重培养机务和车辆方面的人材;长春技术学校着重培养车务方面的人材;哈尔滨是中长铁路领导机关所在地,苏联专家较多,所以哈尔滨技术学校着重培养工务、电务、财经计划等方面的领导干部”[15]。从1954年6月至1955年8月,先后组织3期由部领导干部带领的领导干部学习团,每期用四五个月的时间到哈尔滨铁路管理局现场学习中长铁路的经验。参加学习的有各铁路局长和部机关的业务局长、部局两级主要业务部门的处长、科长和部分分局长、站长、厂长,还有一些政工部门负责人和工程局技术人员,共1 346人。[1]646

经过几年的培训,出现了大量的铁路管理方面的人才,收到了很好的效果。1951年1月至9月,苏联专家在中长路为中国培养干部5 000人,训练了50 000名现职干部。[11]241952年东北地区计划统计干部达3万多人,其中领导骨干大部分都是苏联专家亲自培养的,使过去连报表都不会填写的人成为熟悉业务的骨干。

(二)职工培训

1950年4月,铁道部、铁道部政治部和中国铁路总工会发布《关于学习推广中长铁路经验的决定》,制订了中长路职工教育计划。中长铁路局指出,铁路职工技术教育的目的和任务,就是“对中国指挥人员和技术工人进行技术业务培养,组织群众性的技术业务学习、技术宣传,尤其是掌握苏联铁路员工的先进工作方法,以资提高本路员工的技术业务水平,用这样的方法来促成本路劳动生产率和工作成就的提高”[1]524。

对铁路职工的技能培训,主要有四种方式:一是开办技术学校,组织脱产和业余的训练班,进行专门性的教育。二是采用师傅带徒弟的方式,订立师徒合同,在工作中传授。三是采用讲课的办法,各铁路分局或管理局定期组织讲授全体工作人员应该知道的课题,如行车组织办法、生产财务计划等。四是在各专业部门组织一些专业性质的讲课。在局内和主要站段设教育工程师,负责不脱产职工的技术业务学习。[16]

苏联专家在教学中推行“师带徒”经验,1950年11月,苏联专家在沈阳亲自做示范,表演机床操作法,在切削训练班授课,后来训练出500多名掌握高速切削技术的工人。[17]9中国职工看完苏联专家的表演后,认识到了苏联机床的优越性,发现他们在切削速度和效能方面远超中国职工,技术工人赵国有深有感触地说:“这样惊人的成绩,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是不会相信的。”机械工业管理局局长张有萱说:“过去我们没有很好的吸取先进经验、掌握先进技术、运用先进工具,所以就不能很好开动先进机器,更谈不到充分发挥先进机器的效能。”[18]13

1951年铁道部制定《铁路技术工作师傅带徒弟教学办法》,规定师徒共同签订教学合同,由工会监督执行。[19]305随后几年,全国铁路系统贯彻学习和推广“师带徒”教学方法。1953年,全路以“师带徒”的方式培养了8 160人,占新培养职工总数的39%;1954年,培养了15 972人,占新培养职工总数的43.6%。[1]523这些人绝大多数能独立担当工作,解决了生产岗位的缺员问题。1955年9月,铁道部重新修订《师带徒教学办法》,规定师徒的选择由人事部门负责,师徒教学须有教学计划和教学提纲等。

(三)专业人才的培养

早在1898年,随着中东铁路的修筑,沙俄在中东铁路沿线兴办了一些铁路学校,培养铁路人才。十月革命后,苏俄政府接管了这些学校,继续招生。“1920年10月1日,中东铁路在哈尔滨开办华俄工业技术学校(哈工大前身),首先招收建筑科2个班、机械科1个班;每班招生40人,共招收120人。校舍暂用原俄总领事馆上层楼房。”[20]153以后东北铁路的修筑越来越多,外国在东北兴办的铁路学校都有所增加。

“学中长”运动期间,苏联的铁路教育专家在铁路学校的兴办、专业的设置、课程的安排等方面,都给予中方具体的建议和指导。苏联专家强调“专才”教育,主张按行业部门设置专业和学院。根据苏联专家的建议,教育部确定了“以培养工业建设人才和师资为重点,发展专门学院,整顿和加强综合性大学”的院系调整方针,把铁路学校进行了整合。1952年5月15日,“铁道部决定,撤销北方交通大学校部,唐山工学院改称唐山铁道学院。北京铁道学院、唐山铁道学院,由铁道部直接领导”[21]203。

与此同时,苏联专家直接参与铁路学校的教学工作,从1951年起到1954年,先后有3批苏联专家到哈尔滨工业大学工作,“把苏联教学制度和教学方法较完整地介绍了过来,把哈尔滨工业大学办成了一所完全新式的学校”[14]122。北京铁道学院和唐山铁道学院都有苏联专家,“1955年2月,第一批到唐山铁道学院任教的苏联专家是莫斯科铁道工程学院副教授诺维柯夫和罗斯托夫铁道学院副教授斯维托夫,他们在机械系担任列车牵引、蒸汽机车课的教学任务”[1]92。

从1954年到1959年,在北京铁道学院参加教学工作的艾列尔等7名苏联专家,开设了自动控制、远程控制、铁路行车组织、铁路货运、运输经济学、车站及枢纽设计、铁路运输通信、铁路材料技术供应等课程,还进行专题讲座,共培养了41名中国研究生,听课学生379人。唐山铁道学院的诺维科夫等14名专家,开设了列车牵引、机车修理、铁路设计、隧道及地下铁道、电力铁道供电、给水处理设备、铁道线路、铁路航空勘测等课程,培养研究生38人,听课学生215人。[1]92

另外,苏联专家还帮助中方修订教学计划和开展教学研究工作,帮助各系建立教研组、实验室、研究室。同时,指导学校的科研工作,有的苏联专家还担任过院长顾问。

苏联的教学计划具有高度的思想性、科学性、系统性、现实性和目的性,整个教学计划是一个统一的有机体,各种课程都是为同一个培养目标而服务的。从1952年开始,铁路院校在制订教学计划中,基本上是以苏联高等院校的教学计划为蓝本。例如,北京铁道学院邀请向苏联学习过的教师介绍经验,并印发了苏联铁道运输工程学院的教学计划、苏联运输经济学院的教学计划。苏联专家福民于1952年9月在北京铁道学院作报告,12月5日在唐山铁道学院召开了座谈会,介绍苏联高等学校的教学情况。1953年,高等教育部决定采用苏联的教学大纲和教材,首先修订了行车组织、车站与枢纽两门课程的教学大纲。1956年4月14日,唐山铁道学院组织修订铁道建筑及桥梁隧道专业教学计划座谈会,新修订的教学计划经苏联专家研讨定案后,上报高等教育部批准。

在聘请苏联专家到铁路高校工作的同时,从1951年开始,中国还派出了大量教师和学生到苏联留学。从1951-1966年,北京铁道学院派出的留苏人员共计52人,他们当中绝大部分是攻读研究生课程,并且大多数人获得了副博士学位。[1]92从1951-1961年,唐山铁道学院共派遣留苏教师33人(后来1人改派留学德国)、留苏在校学生40人,他们均学成归国,成为教学和科研工作中的中坚力量。其中简水生、梁晋才、沈志云、施仲衡等人后来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院士,张树京、王润霖、孟庆源、路湛沁、王润等人后来分别担任过北方交通大学、西南交通大学、北京科技大学的主要领导人,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作出了卓越贡献。[1]94

三、苏联专家帮助中方树立“以人为本”的企业管理理念

(一)重视干部职工的工资和福利

中长路贯彻岗位责任制和经济核算制,根据工作需要、技术设备等具体情况,制定相应的管理机构和人员配置。通过现场考工记实等比较科学的技术标定方法,制定工时标准,按照8小时工作制和劳动的繁简程度,合理地确定基本工人、辅助工人和管理人员的定员人数,精减多余机构和人员。“建立生产固定班次制和联合劳动制;在直接生产人员中实行8级工资制和计件工资制,管理人员则实行了单一工资制;确定每一职工的职责,全面贯彻责任制,避免工作互相推诿和无人负责的现象。”[22]109-115

关心劳动者的工资福利,是实现现代化的一个重要内容,苏联专家实行计件工资制和职务工资制的原则,贯彻按劳付酬原则,使铁路职工的物质生活得到很大改善,工资福利方面的待遇也得到提高。

苏方管理人员特别重视保障职工的福利生活,员工的福利随着运输事业的发展也得到了提高。中长铁路在1950年有商店53处,1952年增加为93处,除商店外,还有商亭。为了供应沿线小站铁路员工的生活必需物资,每月派生计列车到沿线两次。随着生产的发展,员工购买力不断提高。1950年细粮的销售额占全部粮食销售额的52%,1951年增加到58%,1952年则增加到62%,员工购买富含营养食品的数量也在增加。[23]

中长路各级工会建立了劳动保护检查组织和劳动保护监察员,把所有的技术安全费用都用在劳动保护事业上,技术安全设备增加了,伤亡事故大大减少了;严格执行8小时工作制,在有些必须日夜工作的部门中,采用三班倒的制度,使职工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国家拨给的首长基金大量用于集体福利事业,如修建职工住宅、医疗卫生设施、托儿所、学校和俱乐部,改善食堂、浴池、发放奖金和救济费等,不断提高职工物质文化生活,使工人真正看到并享受到劳动果实。[22]113

(二)丰富职工业余文化生活

苏联专家不仅关心铁路职工的物质福利,也注意改善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1950年10月18日,中长铁路管理局局长格鲁尼切夫提出,要求铁路卫生医疗机关,树立以预防为主的业务思想。根据这一指示,数十位苏联专家帮助中国干部迅速成立了卫生防疫机构、防治机构,建立了先进的卫生监察制度和医疗、护理制度,组织了卫生检查和健康检查,提出很多增强职工健康、增设和改进安全设备、改善劳动环境的建议,其中大部分都被采纳并施行了。全路所有食品单位,均受到卫生部门的监督。截止到1952年11月,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进行了10 000多次卫生宣传,有44 311名员工和家属接受了短时间的卫生教育。[23]1952年11月《人民日报》曾经报道:“为着开展中长铁路的文娱活动,20多位苏联文艺专家在中长铁路十个大型的文化馆、俱乐部里工作。”[23]

为了使职工的业余文化更加普及和丰富多彩,苏联专家举办了文艺训练班、体育训练班、文艺检阅大会、运动会等多种形式的活动。为了解决铁路职工子弟的读书问题,中长铁路局和各分局设立了许多小学、中学。为充分开展中长铁路的文娱活动,苏联专家介绍了许多苏联的歌曲、舞蹈等理论知识。据1952年《人民日报》报道:“中长铁路每年都举行文艺检阅大会,参加检阅的业余文艺工作者有3 428名。全路一共举办了文艺训练班21次,受训练的有964人。[23]多种形式的文艺活动的开展,不仅丰富了铁路职工的文化娱乐生活,也在铁路职工中培养了一批优秀的铁路文艺工作者。

四、苏联专家的冷遇和“学中长”运动的终结

(一)苏联专家境遇的变化

“学中长”运动从1949年到1957年,经历了酝酿和发动、全面展开和深入推广、终结和总结几个阶段。苏联专家在华期间,向中国干部职工传授各种工作经验,投入了极大的热情,苏联专家的工作得到了中方的肯定。中苏友好协会总干事钱俊瑞在1952年说:“三年来,新中国铁路事业的突飞猛进更是和苏联专家的帮助分不开的。特别值得提起的是中国长春铁路的光辉成绩。两年多来中国长春铁路的苏联专家为我们培养了16 300余名能掌握管理企业的先进方法的职工;截至1951年年底,获得推广的苏联铁路工作先进方法达到130余种。”[24]1953年1月1日,周恩来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将“中国长春铁路纪念章”授予中国长春铁路的1 300多位苏联专家,感谢他们在中苏共管该路期间的工作成绩和对中国铁路事业的巨大贡献。

在“学中长”运动高潮时期,苏联在华的专家一度受到神一般的崇敬,苏联也吸引着大批中国人去学习。“据统计,50年代有3.8万名中国人到苏联学习、进修,他们当中有科学家、技术人员、教师、学生及工人。在美国人和欧洲人撤走以后,苏联的专家、顾问和教师来到中国。在一个时期,有万名之多的苏联专家和技术人员来到中国,俄语成为中国人学习的第一外国语。一项调查表明,在1954年到1957年之间出版的中国书籍中,译自俄文的书籍占了38%到45%,而其他语种的译著只占3%到6%。”[25]213

然而,在1956年中苏关系逐渐变冷后,苏联在华专家的处境变得很尴尬,中方不愿给他们安排工作,不愿学习他们的经验,这些苏联专家备感冷落,成为不受中国欢迎的人。在教育部工作的苏联专家纳乌奠夫因中学司很少主动找他谈话而抱怨说:“我不找你们,你们是不找我的。”[26]211地质部技术司给某苏联专家一个季度只安排了20天的工作,经苏籍专家组长提出后才重新作了安排。该专家组长也因没有及时给他安排季度工作计划而提出:“如果不需要我们的话,可以辞掉90%的专家。”[26]211外国专家局的报告指出,许多单位出现“一种对苏联专家冷淡、疏远,不虚心向专家学习,甚至傲慢无理的现象”。诸如:建筑工程部北京工业设计院总工程师王华斌傲慢地说:“我们不需要苏联专家了,我们需要的东西,专家给不了,专家给的东西,却不是我们所需要的。”[26]212地质部河南秦岭队的总工程师严连泉认为与专家在一起工作受束缚,只能发挥自己四分之一的作用,认为与专家商量问题太麻烦,表示不愿与专家合作进行工作。北京苏联红十字医院口腔科一位技工与苏联专家共同制作模型,因准备材料不足而受到专家批评,竟当众把制作模型的材料扔进了污水桶,使这位专家颇为难堪。[26]212

(二)“学中长”运动的终结

“学中长”运动本质上是推行“一边倒”外交政策的产物,是随中苏关系的变化而变化的。1956年2月苏共“二十大”召开,赫鲁晓夫在会上揭露斯大林的暴政和独裁,批判斯大林搞个人崇拜,全盘否定斯大林执政时的各种理论,这次大会对世界形势和社会主义阵营产生了重大影响。中国领导人对这种突然的变化颇感震惊之余,意识到苏联党和政府自揭短处的意义,那就是各国可以开始走自己的道路了。特别是波匈事件发生后,中国领导人开始大力批评苏联的某些做法,反复强调“以苏为鉴”,表明我国开始探索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此后,中央领导人不再强调学习苏联经验,开始转向批判“教条主义”。

1956年4月25日,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作《论十大关系》的报告,报告分析了学习苏联经验过程中出现的弊端,提出了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任务:“我们的方针是,一切民族,一切国家的长处都要学,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等一切真正好的东西都要学。但是,必须有分析有批判地学,不能盲目地学,不能一切照抄,机械搬用。”[27]41同年8月24日,毛泽东在同音乐工作者谈话时,详细谈到了如何对待中西文化关系的问题,毛泽东指出:“我们要熟悉外国的东西,读外国书。但是并不等于中国人要完全照外国办法办事,并不等于中国人写东西要像翻译的一样。中国人还是要以自己的东西为主。”[28]2

1956年5月3日,周恩来在国务院司局长以上干部会议上作报告说:“苏联是最先进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首先要向苏联学习。这一点是肯定的,不容许动摇的。……但要有一条:要独立思考,避免盲从,不要迷信。”[29]256-257同年10月13日,刘少奇主持第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四十八次会议,在听取高等教育部部长杨秀峰的报告后发言:“教学工作中的教条主义恐怕相当严重,学习苏联是好坏一齐学,不顾中国条件,结合实际不够,有相当严重的教条主义倾向,所以产生了许多毛病,产生了许多困难。学习苏联经验要有分析,必须独立思考。应该考虑一下,外国的这个经验是好还是坏,即使它的经验好,在我们这里能不能行得通,这也是个独立思考的问题。”[30]377

在高层领导人纷纷发表讲话后,1957年3月,全国铁路各局(院)党委(党))书记会议在北京召开,这次会议“对学习苏联和推广中长路经验既充分肯定了成绩,又指出了存在的问题;并鉴于中长路经验已在全路推广,决定以后不再把学习和推广中长路经验作为铁路工作的方针”[19]26。此后,“学中长”运动开始走向低潮。但由于政策惯性的原因,中苏之间的人员往来仍然很频繁,中方学习苏联经验仍然持续了一段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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