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一片成长的森林——德国基础教育管窥

张晓华

作家沈佳慧根据自己的儿子在德国近五年的学习经历，撰写了教育观察书籍 《没有边界的教室》，从一个侧面反映德国幼儿园、小学阶段教育的现状和特点。作为一个拥有超过80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并首先提出和实行工业4.0而令世界瞩目的国家，德国的基础教育究竟有哪些值得他国借鉴和学习的地方，也许这需要系统地加以研究，但从这本书中，我们可以凭借作家对德国教育的片段记录和评述，找到一些引人深思的细节。

森林里长大的孩子

运动和体能训练，是德国教育中相当重要的一环。他们鼓励精力旺盛的孩子做各种健康或接近大自然的运动，四季皆然。踢足球、骑单车、游泳、健行、轮滑，任何一种可以在户外实施的运动，都会让孩子们参与。在开学的第一学期，学校就让一年级的孩子花了一早上的时间，进行迷你马拉松。每学期有一节课，是要求孩子在交通部门协助指导下，骑自行车到学校。三年级的孩子，已经可以一天骑行40公里。特别是学校每个月安排一个下午三四小时的时间，由老师带孩子们到森林里去健行。那一天，孩子要带上点心、水，还有可防寒、防雨的夹克或雨衣，跟着老师一起到森林里去玩耍。在这一过程中，学生认识动物、植物，掌握如何在野外保护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在边走边玩中，学生练就了一身好体力，有时即使被雨淋得一身狼狈，也丝毫没有减少游走森林的兴趣。

运动，让孩子既习得了纪律，也锻炼了耐力，而且有了好的体质，就不会经常生病，学习上也更有精神。如果孩子一直依赖老师的关心、父母的呵护，就很可能成长为温室里的 “花朵”。强健的体魄，需要放手让孩子在运动中摔打，在运动中培养。

让孩子在兴趣中找到生命的寄托

在德国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艺班。比如学音乐，大多是孩子有音乐天分，家长才会让孩子学习，而不是一窝蜂地看有人学什么就跟着学什么，极少父母逼着小孩练琴而导致亲子关系剑拔弩张的情况。学校每学期都会有不同的社团活动让孩子参加，称之为AG，项目很多并且每学期都不尽相同，一般有：合唱、足球、桌球、烹饪、陶土、西洋棋、吉他等，还有不同国家的语言课，琳琅满目。毫无压力地参加课后活动，激发了许多孩子的兴趣，有些孩子因为持续在感兴趣的领域钻研，后来便选择这一领域作为其职业方向，也有孩子因此找到了终生热爱的事业。

研究发现，生活有寄托的人，在碰到挫折时，比别人更容易去除消极情绪，重新振作起来。不为任何目的与成果，学生没有压力，在个性释放中发展自己的兴趣，这才是真正让孩子快乐学习的教学态度。去除功利思想，让孩子从各种尝试中找到自己最感兴趣之事，这一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行动上落实到位呢？

令孩子期待的 “读书之夜”

在沈佳慧的儿子就读的学校，每个学期都会举办一个活动——读书之夜。通常在星期五，孩子下午放学回家之后，傍晚五点半必须再到学校，带着睡垫、睡袋、小台灯、枕头、棉被等，到教室里找好位置，铺好自己的寝具，接着所有人带着借书证，跟老师到附近社区图书馆，去找一本自己喜爱的书带回学校。晚餐后，每个孩子读一遍借来的书，然后轮流分享自己选读这本书的理由和故事大纲。孩子们对这一天往往感到特别兴奋，不管爱不爱念书的孩子，都觉得这是一件新鲜有趣的事。学校通过这样的活动来鼓励孩子们阅读，唤起他们对阅读的热爱。

同样，学校每学期有一周时间进行常识课程学习，融合生活、历史、科学、自然等知识，比如在中古世纪里玩耍一周，让孩子通过有趣的方式完整地了解欧洲在中古世纪时的生活。这样的体验，一定让学生印象深刻。新鲜而富有吸引力的学习内容，将玩与孩子的天性结合在一起，重视带给学生独特的生命体验，在不知不觉中激发学生学习的主动性，谁能否定，这才是孩子最期待的学习呢？在此，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地方。

每个人都需要生活能力

春天来临，冬天的积雪融化。好不容易不用再踏着厚厚的积雪走路上学，作家与儿子间的对话似乎也因为天气而和悦起来。儿子告诉妈妈，春天的鸟叫得比较大声，是因为鸟儿要大声告诉大家春天来了。这让作家感叹，我们的孩子总是在努力背诵许许多多所谓的知识，却对身边的生活与环境一无所知。德国小学教的不只是识字，也不只是知识，更重要的是教会孩子怎么生活。冬天出去看雪、玩雪，春天找寻鸟类、认识鸟类，夏天在学校里冲凉、玩水，秋天找叶子、认识树木，在这些活动的过程里，孩子可以掌握很多生活的知识，诸如如何对待野生小动物、哪些植物是有害的、常见蔬菜的名字等等。不管书念得好不好，成绩高或低，每个人都需生活能力，这是生活教育的重要意义所在。

生活即教育，将教育与孩子的生活生动地联系起来，让孩子学会生活，热爱生活，既在参与中体验周围的事物，也在技能上有所进步，这显然更贴近孩子的成长需要。

森林毕业典礼

德国的孩子，在满六岁的那一年九月进入小学就读。在德国人眼中，这是所有基础教育的开始，对孩子来说是一件大事。可是，在进入小学前的幼儿园毕业典礼是怎样的？他们并不只是请孩子展现才艺成果，而是安排在森林里。阳光从树叶的细缝中洒落下来，还有供人休憩的小木屋、孩子的游乐设施，孩子不必穿上华美的衣服，而是在森林里自由呼吸、奔跑、享受阳光与游戏的时光。家长们带来自己的拿手好菜，大家一边享用丰盛的餐点，一边交换彼此的教育心得体会。就在这样的一片森林里，孩子的毕业典礼温馨而动人，仪式不是目的，孩子快乐难忘的体验才是。试想，这样一个森林毕业典礼，会带给孩子怎样的美好回忆呢？

正如作家在书中所写，眼前的优秀，并不代表将来也一定优秀，“人生很长，没有输在起跑点这回事”，既然这样，森林里的阳光、空气、溪流与笑声，会给孩子的个性中注入最积极的元素，为他们的成长奠定稳固的根基。尊重孩子的天性，带给孩子最好的心灵成长，当他们的天性得以充分地释放，他们才会创造出无限令人惊喜的可能。

这是一段充满温度的教育旅程，他山之石，能带给我们哪些更有意义的启迪？也许，那一片森林，才是孩子生命中最美妙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