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特朗普税改的经济学分析

王富军

[摘 要] 特朗普自从上台之初就到处宣扬要进行税制改革，其减税和税收改革计划的正式对外公布日期是2017年4月26日。此次税改号称美国“史上力度最大”的减负计划。但是目前对于其分析的学术文章仍然很少，使用经济学理论分析的文章更是匮乏。基于特朗普税改发展、内容，通过运用拉弗曲线、马太效应、涓滴效应、外溢效应、汇率决定理论等经济学理论从不同角度、多维度综合深入解读特朗普税改产生的影响及外溢效应，此次美国税改将带动全球减税潮，势必削弱中国企业在全球经济的竞争力和中国FDI（外商直接投资）的吸引力。启示我们应加快税收体制改革、为高端制造业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加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力度以应对不利局面。

[关键词] 税收改革计划；拉弗曲线；经济效应

[中图分类号] F015/F810.4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6043（2018）03-0157-03

一、研究的背景及意义

目前关于特朗普税改的学术文章都是局限于某一方面的研究，而且没有将长短期及积极和消极影响结合来看，我们知道一项经济政策效果作用的发挥有时候不能直接显现，往往存在时滞性，因此我们需要将长短期结合来看。关于经济中的短期与长期关系的重要性的学术争论也颇多。古典学派重视研究长期情况，凯恩斯曾反对说“当大海中的船遇到疾风暴浪时，船上的人纷纷设法拯救船的覆灭。然而，此时，却有一些人说道：‘不用担心，在长期中，大海终究会风平浪静的”。由此可见，我们不仅要关注短期内产生的经济效应，而且要把目光放长远。

特朗普自从上台之初就到处宣扬要进行税制改革，其减税和税收改革计划的正式对外公布日期是在2017年4月26日。当时美国财政部部长努钦对外公布之时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因为税改方案只有1页A4纸，但是号称美国“史上力度最大”的减税计划。2017年12月2日这张A4纸几经波折意外在国会获得通过，其产生的影响丝毫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对地球产生的震慑。

关于特朗普减税政策可以简单概括为：第一，将企业所得税从目前的35%降至15%；第二，对美国公司留存在海外的利润开征10%的惩罚性税收；第三，个人所得税税率将从7级减少至3级，分别是35%、25%、10%；第四，取消现行遗产税。

二、税改影响

（一）对美国产生的影响

1.对美国财政收入的影响。特朗普减税的经济理论支撑无非就是“拉弗曲线”，想重新效仿上世纪80年代里根政府的“经济复兴计划”。这种经济理论是由时任里根政府的经济顾问拉弗提出的。美国供给学派经济学家拉弗（ArthurBLaffer）曾因“拉弗曲线”在经济学界知名度颇高，并成为了时任里根总统的经济顾问，为里根政府提出重要的减税政策理论支撑，并为其推行出谋划策。“拉弗曲线”的原理非常简单，它阐述的是税收收入和税率之间的关系问题，拉弗认为取得相同的税收收入可以采取两种高低不同的税率，他主张政府必须保持适当的税率，才能保证较好的财政收入。如下图1所示：横轴表示税率，税率从原点0%开始向右依次递增，B点为税率最优值，实际税收收入也是最高的，G点税率达到100%。纵轴表示税收收入，从原点0开始向上递增，F为取得相同税收收入的一点，H为税收收入的最高点。税率B点为税收收入的转折点，在B点之下，即在一定的税率之下，政府的税收随税率的升高而增加，当税率超过B点时税收收入不升反降，政府税收将随税率的提高而减少，进入“拉弗禁区”。当税率为100%时，人们的所有劳动成果都会被政府所征收，他们就不愿意再工作，经济中的全部生产都将停止。因此由于生产中断，没有收入可供实行100%税率征收税收，政府的税收收入就降为0。同理，政府要取得相同的税收收入（如图F点税收）可以采取不同的税率（A和C），因此政府有必要降低税率减轻企业和个人税收负担。

特朗普此次税改就是认为降低税率会导致企业增加投资，从而扩大税基，最终让政府财政收入不降反升。但这不过是理想状态下的经济模型。其一，企业最终是否会增加投资，不在于税率的增减，而在于国内外对产品需求的高低，减税带来的贫富差距拉大，MPC（边际消费倾向）的下降最终会降低消费需求，企业也不会在MC（边际成本）>MR（边際收益）的情况下生产，企业的目的就是盈利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其二，事实证明这种模型在当时里根时期国内外环境也还算不错的情况下都没能取得多大的成功。

因此在理想的状态和模型下政府财政收入当前受损，导致短期财政赤字，但是长期可能会取得较高的税收收入。众所周知美国每年国防支出为世界第一大国，而如果此次税改导致财政支出短缺不止国防，社会各方面都会受影响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此次减税短期造成的财政赤字能否在长期内收回还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复杂的经济环境和多种因素。

2.对美国企业和全球经济竞争力的影响。此次税改将可能大范围影响全球经济和各国营商环境。但是其对美国的影响最大，也最直接。我们从其税改内容分析其影响。

税改将对美国企业产生直接的影响，税改前美国的企业所得税名义税率为35%，在美国的主要竞争对手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中处于最高水平，加上各州税率后，企业实际承担的税负水平特别高，而此次税改将企业所得税降至15%，会让美国的跨国公司及把总部设在税率较低的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企业，将海外利润转移到美国本土，促进美国国内就业和投资等多方面的发展，从而拉动美国经济快速提升。还有税改第二个措施这也是特朗普特别霸道的做法，如果是美国公司不回国生产征10%的惩罚性税收，这明摆着就是为美国企业挖好了坑就让你往里跳没有选择余地。

税改将改变美国企业在全球的竞争力和经济环境。据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16年全球经济竞争力报告》显示，该报告认为影响美国经济竞争力和企业在全球营商环境最主要的两个因素是美国的高税负和复杂的纳税程序。①因此，此次税改有望更变美国在经济中的不利地位，尤其会可能打破中美贸易中长期处于“逆差”的状态。

（二）税改对中国的影响

1.对中国企业竞争力冲击和税收影响。首先，虽然税改效果短期内对中国的影响可能无法显现，但是长期来说还是难以摆脱其阴影。税改对中国经济发展和企业在全球中的竞争力短期可能产生不利的影响，此外中国对外资的长期吸引力减弱，资本外流。就中国企业目前税收来说，税负特别重，尤其对中小微企业来说更是不可负担，而且税目特别复杂繁多，企业除了缴纳所得税、增值税、消费税等之外，还要在此基础上缴纳约13%的附加税费、7%的城市维护建设费、5%的教育附加费等等。企业获利减少，而目前的特朗普减税让美国成为规避税收的最好去处。资本回到美国不可能生产简单的加工贸易品，资本回流势必会从事高科技领域，比如AI、生物技术、无人驾驶等。加上较低的税负，企业拥有良好的营商环境，美国就可能出现类似于上世纪90年代信息技术的重大突破。其次，倒逼中国做出减税举措。如果中国政府不实行减税措施，中国企业根本无法与国际其他企业竞争，资金外流问题将会更加严重。因此中国应尽早完善“营改增”改革，实现出口产品和服务彻底退税等，提升中国的税制竞争力。②

2.汇率受外汇市场波动。中美两国互为世界最大贸易伙伴国，美国大幅度调整相关税率，对中国影响首当其冲，其中短期影响将体现在汇率市场冲击。税改引起不止中国的FDI（外商直接投资）和大量资本外流，而且一旦美国成为“避税天堂”各国都会出现热钱外流，资本都向美国流动，受外汇市场供求的影响可能出现美元针对各国货币汇率上升趋势。众所周知今年人民币汇率一直跌宕起伏摇摆不定，从1美元兑换6.2元贬到6.8元然后又回到6.5元，这不能说没有其影响，但总体处于上升的态势。接下来我们就基于不同理论分析一下外汇市场的汇率上升问题。

首先，短期内资本如果大量回笼美国，将会引起美国国内的物价水平上涨，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带来通货膨胀，这不仅需要美国政府采取强有力的紧缩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还应该引起国际社会其他国家对于税改的持续动态关注，以免因税改美国通胀导致全球的经济危机。此外美国国内资本回流情况下的通胀势必引起美元贬值，而相对于美国的人民币等其他货币升值。

其次，基于英国银行家G.L.戈森所提出國际借贷说来看，汇率是由外汇的供给和需求决定的，而外汇的供给和需求是由国际借贷所产生的，因此国际借贷关系是影响汇率变化的主要因素，国际借贷关系不仅包括贸易往来，还包括资本的输出和输入。因此，资本流向美国短期内流动负债增加，国际借贷理论认为当流动负债多于流动债权时，外汇的需求大于供给，因而外汇汇率上升，人民币等外币相对于美元的汇率上升即出现人民币升值趋势。

再次，基于绝对购买力平价理论分析税改对汇率的影响。绝对购买力平价理论认为本币与外币的均衡汇率是由两国物价水平之比决定的，即E=表示A国的物价水平或者是货币购买力，表示B国的物价水平或者是货币购买力。为了分析简单我们不妨假定A国为美国，B国为中国，则由于资本外流美国物价水平上升，美元购买力下降，而同期中国人民币的购买力上升，汇率上升趋势在所难免。

最后，利率平价理论框架下分析税改产生的汇率问题。为了分析简单同样我们假定美元利率水平为i，人民币同期利率水平为i*，E为即期汇率，F为远期汇率，期限与利率期限相同，且E、F皆为直接标价法下的汇率，即1单位美元等于多少人民币。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使用1单位美国货币在中国投资，到期可收入（1+i）。若在中国投资，首先需将1单位本币兑换成外币1/E，投资到期将收回（1+i*）/E，这一投资本利和为外币单位，按原来约定的远期汇率可收回本币（1+i*）F/E。因此我们得到利率平价公式，因此由于资本回流美国，导致美国物价水平上涨，而政府要采取相应的紧缩政策应对，当政府采取提高利率时，i>i*远期外汇升水，也即利率平价理论和直接标价法下汇率上升。

（三）对其他经济体影响深远

特朗普税改除了可能引发全球范围内的减税潮之外，对税率很高的新兴市场国家，会带来严重的冲击，包括从实体经济到金融市场等各个方面产生深远的影响。

三、关于税改的异议

关于税改的反对者主要来自民主党，很简单因为民主党代表中下层人民的利益，而此次税改长期来看是在将财富流向富人口袋。民主党人认为，税收本身应该具有财富再分配的功能，而特朗普的减税方案，如取消遗产税，取消资本所得税，确实也起到了再分配的作用，只不过是从底层分配给了巨富。取消遗产税等降低税率的措施的最大获利者依然是最高资产的人群，并不会减轻一般收入人群的税负。③此次税改的马太效应远远大于其“涓滴效应”。短期来看确实是由优先发展起来的群体通过消费、就业等方面惠及贫困阶层，带动其发展和富裕，政府也通过财政津贴经过大企业流入小企业和消费者之手，从而更好地促进经济增长。长期看资本回到美国确实能创造就业，但是同时也让房价和生活必需品物价上升的幅度更大，而资本的“马太效应”又让大资本轻易侵吞了原有的小资本，使得原本还算中产的小业主们沦为无产，资本只在上层流转。那么税改到底是惠及了底层民众，还是成为了上层巨富们敛财的工具这有待事实检验。

在反对者看来，经济增长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减税收益不确定；即使有收益，也是富人多占，可能加剧贫富分化；美国债务还会因减税增加。

四、税改对中国的启示

（一）加快税收体制改革

近年来我国采取了很多减税降费的措施，今年也公布多项减税举措，据粗略预计2017年将减轻各类市场主体税负3800多亿元，加上多项降费措施减负2000亿元，合计全年减税降费5800多亿元。④虽然减税降费取得一定成效，但是目前减税力度和幅度仍然很小，如果美国减税政策真正落地开始实施，中国企业将受巨大冲击。同时中国目前税收是以间接税为主、直接税为辅的体制，企业收费项目繁杂，增加了企业经营成本，因此除了营改增以外，其他减税措施比如个人所得税改革、财产税、遗产税、消费税等也应该同步跟进。当前我国经济处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新旧动能转换关键期，产业结构升级和调整、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五大任务能不能如期实现，过剩产能能不能消化税收对于企业和个人的激励作用至关重要。在经济新常态形势下原有的税收体制已经严重制约经济发展，中国有必要重新审视税费体制，加快税收体制及结构的改革，重塑中国经济的全球竞争力。

（二）打造中国高端制造业增长新引擎

在目前我国人口红利即将消失殆尽的关键时期，已经不能再继续靠低端产业与全球经济竞争，而高端产业的发展又显得至关重要。特朗普税改促进美国企业回流的同时我们应该想方设法留住这些高端技术企业，不仅包括税收层面的优惠措施，还包括减少不必要的行政审批和繁杂的管理体制等方方面面，为高端制造业和高新技术产业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

（三）加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力度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成果显著，但是目前还存在许多制度上的不完善，落实不到位的问题。补齐短板重要的是要靠科技创新引领企业发展，在当前国际经济环境复杂形势下我们要不遗余力加大企业科研投入和支持力度。去产能不仅要做好企业转型升级，还有落后产能如何消化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发挥好金融这个实体经济基础的作用，让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绿色低碳产业更好的在中国经济中发挥建设性作用。降成本，这直接关系到企业利润能不能实现，而目前特朗普税改引起的全球减税潮对中国企业及FDI極其不利，因此我们要加快减税力度及范围，让更多的中小企业享受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成果，从而加快我国经济由数量型向质量效益型转变步伐，振兴中国实体经济在全球的竞争力！

通过对于特朗普税改发展、内容、影响及中国启示做出了全面论述，试图多维度解读此次税改。美国税改政策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很大程度会影响政策的调整，如果税改带来全球减税潮势必削弱中国企业在全球经济的竞争力和中国FDI（外商直接投资）的吸引力，给实体经济造成不利冲击。对于这种经济外溢效应我们应该尽快及时的做出变通以应对不利局面！

[参考文献]

[1]黄志龙.特朗普搞税改，打的是全球为美国债务买单的算盘[EB/OL].http：//www.cb.com.cn/huangzhilong/2017_0504/1182827.html.

[2]徐志，王佳瑶.特朗普税改：资本回流、减税竞争与中国的应对[J].财政监督，2017（15）：86-90.

[3]戴悦.特朗普税改及影响分析[J].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17（9）：3-12.

[4]孙维维.交行首席连平：全球大力“减税”，我国税改力度不足[EB/OL]. http： // finance. china. com / news / 11173316/20170502/30478833_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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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黄志龙.特朗普税改对中国经济喜忧参半[EB/OL].http：// finance. sina. com. cn/ zl/ china/ 2017 - 12 - 08 / zl - ifyppemf5794814.shtml？cre=zl&r;=user&pos;=4_2.

[责任编辑：潘洪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