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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旅游视域下的审美资源开发与利用

2018-03-31吴英文

社会科学家 2018年11期
关键词:当代文学真实性旅游者

吴英文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贵州 都匀 558000)

文学是以语言文字为载体,对现实世界和作家心灵世界艺术性的审美再现,旅游是以游览观光为手段,以达到旅游者休闲娱乐或充实情感世界目的的审美追求。二者的共通之处在于,都是满足人类精神需要的审美活动。因此,文学与旅游的结合并非偶然,而是经过历史长期检验的成功的审美互动形式。自先秦以来,由旅游活动生发而来的文学作品源源不断,文学作品也将其人文内涵和精神内核转化为旅游资源注入相关的旅游环境中,对旅游者形成独特的吸引力。尤其是在经济迅速发展、交通方便快捷、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当代,“文学资源被视为一项经济持久的旅游资源得到广泛的开发和利用”[1]“文学旅游”也逐渐成为旅游学研究中的一个重要分支,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在众多针对文学旅游的研究成果中,我们可以发现这样一个现象:研究者在对文学旅游的概念、特征、现状、价值、保护措施、开发策略等问题进行论述时,其研究对象或所援引例证绝大多数为古代文学和现代文学旅游资源开发的案例,也可以说是文学遗产旅游案例,如《论文学旅游》(兆康,刘德艳)中提到的四川三国蜀汉遗迹、北京与上海的红楼梦大观园,《论文学旅游的价值》(盘晓愚)中列举的湖南桃源县的桃花源、长江北岸的白帝城,《文学旅游地的遗产保护与开发》(张维亚)中研究的南京夫子庙李香君故居和王谢古居等等,不胜枚举。而当代文学资源应用于旅游开发的案例屈指可数。笔者在知网数据库中以“文学旅游”为关键字进行检索,选取检索结果中的前20篇期刊论文为调查对象,其中3篇涉及到当代文学旅游地,仅占总数的15%。虽然这个数据有一定的片面性,但也能够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当代文学资源的旅游开发现状不甚理想。

从理论上讲,当代文学作品是当代作家审美经验外化的产物,此审美经验不仅取决于作家个人的智识情感水平,同样来源于作家所处的社会生活环境与意识形态环境。与作家处于同一时空环境下的旅游者应该对当代文学更容易产生审美共鸣,那么,何以以当代文学为蓝本的旅游活动明显弱势于文学遗产旅游?当代文学是否存在旅游价值?应如何开展当代文学资源的旅游开发?要回答上述问题,首先须明确什么是当代文学旅游。本文拟从当代文学旅游的概念和特征入手,对上述问题进行尝试性探讨。

一、文学旅游相关基本范畴与内涵

了解当代文学旅游,首先必须确定两个概念:一是“当代文学”,二是“文学旅游”。

一般来讲,“当代文学”指的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的文学创作。社会性质与意识形态的改变影响着人的情感意识与人生体验,文学创作的结构也因此产生变革。当代文学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的文学在现代化、市场化、科技化等种种因素的掺入下发展成与封闭含蓄的古代文学和身负社会重责的现代文学截然不同的,充溢着自由化和个性化的生态结构,足以为文学旅游提供丰富的人文资源。

而对于文学旅游这个相对年轻的课题,国内外学者根据各自研究的侧重点,给出了不同的定义。国外学者往往把文学旅游直接划入遗产旅游的范畴。如波利亚(Yaniv Poria)等学者的观点“文学旅游地是一种文化遗产,其价值建立于作为文化遗产的文学价值上”[2]与赫尔伯特(Herbert)的观点“文学旅游地……与文学家和文学作品紧密相连,作为一种遗产景观吸引旅游者”[3]均显示出此种论点。

国内学者则往往以旅游者的旅游动机为着重点,强调文学旅游实现的基础在于旅游主体对文学资源的情感需求。例如,兆康等(1993)认为文学旅游须“以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为依托,利用其知名度和各地区、各阶层的人对文学作品的认同感和各自的审美趣味”[4],从而借助物质手段再现文学作品中的审美情境,使旅游主体得到“全方位”的物质文化享受。王洋(2010)在定义旅游文学时也指出文学旅游的基础是人们对文学作品的兴趣,“前往与作品相关的(包括与作者相关)目的地而度过一种短暂的综合经历。”[5]

对于文学旅游资源,研究者们的定义一般以描述为主,认为其应具备如下特征:(1)对旅游者构成一定的吸引力,能够促使其产生旅游动机;(2)“在物质基础上产生并依附于物质而存在”[6];(3)与文学(包括作家、作品以及作品内真实或虚构的形象或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可见,对旅游者的“吸引力”是文学作品得以物化为旅游资源的首要因素,也就是说,只有文学作品所产生的吸引力足以催动大规模的受众生发出对作品相关的背景环境身临其境的情感需求时,它才具备旅游开发的可能性。

综合当代文学旅游的客观限制与主观特性,笔者将其定义为:人们被当代(1949年至今)文学作品中的审美世界所吸引,从而进入与审美世界相互印证的相关现实世界中,以切身体验获得情感需求或审美需求上的满足的行为过程。文学旅游资源的意义就在于有文学作品、文学作者或文学范式与旅游资源产生了某种联系,使得该旅游资源拥有了文学旅游附加值。由于文学附加值的引入,文学旅游资源可定义为:因拥有文学旅游附加值而对旅游者产生旅游吸引力的旅游资源。[7]当代文学旅游资源则是与当代文学作品相关联的,具备旅游开发潜力的文学景观、自然景观与社会景观。

二、作为旅游新业态的文学旅游特色表征

从旅游业态的发展视角来看,需要注意的是,文学旅游资源并不是一种新的旅游资源类型,而是从获取旅游体验的角度对旅游资源内涵的丰富。从理论上讲,任何旅游资源都有成为文学旅游资源的可能性。不同的文学旅游者,因为他们各自文学修养与素质存在着差异,对某旅游资源文学旅游附加值的认识存在差异是许可的。而对非文学旅游者来说,虽然文学旅游附加值可能并不是产生旅游动机与获得旅游体验的主要因素,但这并不影响该旅游资源的其他附加值对游客旅游需求的满足。[8]而由当代文学旅游的概念可知:当代文学与古代文学、现代文学一样,都可以为旅游活动提供广泛的人文资源,是文学旅游资源的重要组成成分和生力军。例如,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其家乡山东省高密市东北乡掀起了“红高粱文化旅游”热;古华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品《芙蓉镇》经谢晋导演进行电影改编后,湖南省湘西州的芙蓉镇(原名王村)成为闻名遐迩的旅游景点;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带动浙江省舟山市普陀区的桃花岛旅游风靡一时等等。然而,除了这些耳熟能详的典例外,当代文学旅游资源的开发和应用似乎稍显弱势。这与当代文学旅游的特征密切相关。

1.依赖于现代传媒的资源“本体性”

国家标准旅游资源(Tourism Resources)的定义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凡能对旅游者产生吸引力,可以为旅游业开发利用,并可产生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环境效益的各种事物和因素,均称为旅游资源。”[9]因此,文学作品成为旅游资源的前提是必须具有开发的潜力,也就是被大多数潜在旅游者所认同并接受,并与旅游主体建立起具有“相当的共同性”的文学观念,从而产生令潜在旅游者前来造访并获得效益的“吸引力”。这要求待转化开发的文学资源本身除了审美价值之外,必须拥有广泛的受众规模。受众规模代表了文学资源吸引力的强度,也预示了其所能创造的效益规模。

古代文学作品绝大多数由于千百年来的历史层累性,早已为普罗大众所接受和认同,部分现代文学作品也在时间的洗礼下或学校教育的着意宣传中获得了知名度与影响力,为二者转化为旅游资源提供了丰厚的客源基础。如古代文学中《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滕王阁序》、《岳阳楼记》对应的江南三大名楼,现代文学中沈从文的《边城》对应的湖南凤凰古城等均属此列。

当代文学作品产生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当今社会,首先,没有足够长的时间可以让它们自然而然地淫浸人们生活的字里行间,其次,高强度的生活压力与越发物质化的价值观念使人们越来越远离文学。这导致了当代文学资源的接受规模愈发狭窄,同时也是当代文学旅游相对势微的原因之一。

当前,大众对于当代文学的了解与认同主要来源于影视媒介与网络媒介,当代先进的媒介技术成为决定文学受众规模的首要因素。我们往往可以发现这样的现象:一些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平和审美价值的作品不为人知,而一旦与影视媒介相结合,立刻成为人们争相追捧的对象。例如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第一版于1986年12月出版,1991年3月获得中国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然而,这并没有给路遥的故乡陕西榆林清涧县或故事的发生地“原西县”带来任何的旅游效益,直到2015年由其改编的同名电视剧热播,陕西神木县高家堡古镇作为电视剧中“原西县”的取景地一夜成名,仅2015年清明节期间,该景点便接纳游客约4.5万人次。这充分显示出对媒介的高度依赖成为当代文学资源得以向旅游资源转化的关键。此外,一些在艺术水平或审美价值上不占优势、但诞生并传播于网络媒介的作品,其受众规模远远超过以其他媒介形式存在传播的文学作品,因而成为了丰厚的文学旅游资源。因此可以说,当代媒介技术是决定当代文学资源受众规模以及对潜在旅游主体吸引力的主要因素之一,是当代文学资源进行旅游开发的重要助力。

2.解构与重构中获得的“意义”与“真实性”

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速,文化的多样性也正在一点一滴被侵蚀,逐渐呈现出世界趋同或融合的趋势。当人们身处北京、上海、纽约、东京、巴黎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往往会出现一种“迷路”的错觉,同样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川流如潮的街道、五色斑斓的广告标语,城市规划与社会文化的趋同性使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一种迷失在浮躁中的虚无感。这正是旅游者进行旅游活动的初衷,他们渴望通过对异质文化的体验与平常生活感受的碰撞与反差寻求自身存在的真实感。陶渊明塑造的桃花源、鲁迅笔下的鲁镇与咸亨酒店、陈忠实文中的白鹿原,这些文学作品中虚实结合而遗世独立形象世界则给人们提供了丰富的探索空间,吸引着游客在同与异、真与幻之间获得移动的存在感与探究的真实性。因此有学者说:“从文化人类学的观点看,现代旅游者希望在旅行中寻求日常生活里所缺乏的‘真实性’”。[10]

在旅游学理论中,关于“真实性”的理论主要存在着4种,分别为:“客观主义真实性(强调旅游对象的真实性)、建构主义真实性(强调旅游对象的真实性与旅游体验的真实性的相互作用)、后现代主义真实性(强调旅游的表层性、娱乐性与非真实性)和存在主义真实性(强调旅游体验的真实性)”[11]。当代文学旅游所追求的真实性不同于以上任何一种。

首先,由于文类的进化演变,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小说地位大大提升,已经取代了诗歌散文,成为受众群体最广的文学样式,并由此在当代文学旅游资源中占据主体位置。而由于小说本身存在的虚构性,导致绝大多数文学形象世界都不能在现实世界中找到相对应的实体,需要旅游开发者的着意塑造去建构“虚拟”的审美实体,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旅游对象的客观主义真实性,而这也成为当代文学资源开发滞后于具备“客观主义真实性”的古代文学资源的原因之一。

其次,当代文学旅游者往往是带着“朝圣”的心理进行旅游活动的。正因为当代文学的传播并不像古代文学与现代文学那样普及,使得当代文学旅游的潜在主体具有高度的纯粹性,他们必然对作品或作者怀有深切的情感,并为此种情感吸引支配进而产生切身体验故事的发生场所或与作者相关的场所的欲望。这种旅游活动带着独一无二的目的性,与普罗大众怀着休闲放松的心态游览“三大名楼”或西湖断桥等行为所指示的情感追求完全不同,因而也从主体情感需求上推翻了存在主义真实性。

第三,由文学旅游资源的概念可知,文学旅游必须依附于与文学作品或作者相关的物质而存在,当代文学旅游自然也不例外,否则旅游者的“朝圣”地将不复存在,后现代主义真实性所追求的娱乐化的非真实显然也并不符合当代文学旅游。

第四,与其说当代文学旅游者在旅游中追求的是对文学形象世界身临其境的审美体验,不如说其追求的是一种情怀,蕴含着“爱与归属感”和“自我实现”的宗教式的情怀。建构主义真实性的理念中,作为旅游对象的现实需要文学作品进行审美提升,文学作品中的形象世界也需要通过有形的现实进行审美定型。与建构主义真实性所强调的旅游客体的真实性与旅游主体体验的真实性的相互作用不同,当代文学旅游者更侧重自身对于文学作品的审美情感的皈依,现实世界在这里或许仅仅是一个地标,一个情感符号。例如,2015年8月由网络小说《盗墓笔记》中的“十年之约”所引发的长白山旅游热潮,有媒体报道称,当地景区游客量飙升50%,即使景区与小说作者南派三叔分别在微博上予以警示,依然没有阻挡住旅游者们的脚步,导致景区不堪重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近乎“疯狂”的超大规模文学旅游party中,作为旅游对象的长白山景区不曾也没有时间去建构文中所描写的“云顶天宫”或“青铜门”,但这并不妨碍旅游者们把这里当作他们的“圣地”,去印证他们情感皈依的真实性。这种真实性正是解构了传统真实性理论,在当代文学旅游资源背景下重新建构的另类的“宗教主义”真实性。

3.审美体验式消费的即时性与在场感

谢有顺对我们当前的时代评价为:“这是一个大时代,也是一个灵魂受苦的时代……众人的生命多闷在欲望里面,超拔不出来,心思散乱,文笔浮华,开不出有重量的精神境界,这样,在我们身边站起来的不过是一堆物质。”[12]正因如此,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爱的归属感”与“自我实现”,都需要寻求情感的释放与皈依。这样迫切的情感需求使我们更容易在短时间内形成对某个文学形象的审美冲动,而时代的焦虑所带来的灵魂的喧嚣也导致对这种审美冲动不能沉淀到骨骼,而会随着新事物的干扰或时间的推移迅速流逝。短暂的审美冲动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转化为旅游动力,但这样形成的潜在客源群体似乎并不牢靠。《平凡的世界》电视剧热度退却后,高家堡古镇的旅游热亦随之冷却;《盗墓笔记》“十年之约”所缔造的“挤爆”长白山旅游现象也仅仅是恰逢其会的昙花一现,其后长白山景区的资源建设中心依然要放在自然旅游资源上。由此可见,在当前的社会文化环境下,当代文学资源的吸引力所能构成的旅游冲动大多是短暂而盲目的,带有并不稳固的即时性,因而要把这样的旅游资源最终转化为旅游产品仍具有一定的风险。这也是当代文学旅游开发受到局限的第三个原因。

尽管当代文学作品作为旅游资源的潜力尚存在不确定性,仍有不少旅游开发者选择对其进行策划开发。如网络小说《琅琊榜》改编同名电视剧播出并网罗了大量受众之后,安徽滁州琅琊山景区将景点“会峰阁”更名为“琅琊阁”,以期契合作为文本受众的旅游者的“琅琊”朝圣情结,从而带动琅琊山旅游业的发展;著名的旅游地江西婺源也因小说《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广泛传播及同名电影的热映,打起“重温青春”的旗号,为本就具备丰富自然旅游资源的美丽古镇又附加了一层“见证爱情的圣地”的浪漫深意。以上两个案例都是通过文学资源的融入对旅游资源进行人文再建构,从而达到旅游效益最大化的典型。值得注意的是,二者并不是完全以作家或文学作品作为开发的母本,而是在原有的自然旅游资源的基础上载入文学附加值,从而达到建设人文属性,增强旅游地吸引力的效果。文学资源的融入所需投资不大,其存在与否对旅游客体本身不构成决定性的影响,这是当地文学旅游得以实现的根本原因。旅游管理者在进行文学旅游开发的过程中,文学资源提供的旅游附加值与其投入值的比例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三、基于旅游业态文化转型的文学旅游资源开发与利用

文学旅游区别于一般旅游活动的本质在于,旅游者始终怀抱着来源于文学深处的“寻根”情怀。何谓“寻根”?当前社会中,按部就班地行走在嘈杂与焦虑中人们在生活的重压下变得越发机械化,越发远离自己的灵魂。而文学作为心灵世界的话语,代表的是人类精神存活的证据。人们从文学中获得感动,并在这种感动的支配下去探寻审美艺术的源头,从而获得自我灵魂的真实。当代文学与当代人们有着天然的血缘联系,因其生存的社会环境存在着共通性。它是人们生活的一面镜子,人们更容易在其中获得“寻根”的满足。因此,当代文学是满足人们“寻根”情怀的重要资源,当代文学资源的旅游转化开发应该得到重视。而文学旅游资源中,因古代、现代、当代文学各自的时代特性赋予了文学资源不同的特征,这也决定了在对不同的文学资源进行旅游开发时应“因地制宜”,采取不同的策略。笔者针对当代文学旅游的特征及发展局限的原因特提出以下建议:

1.开放与利用应进一步嵌入全新媒体技术并高效利用其网络化效应

影视媒介、互联网媒介目前已经成为人们获取信息的首要渠道。人们对文学作品的接受、对作者的了解、对故事情节可能发生地点的判断、对文学旅游行程的规划、对旅游效果的预判等绝大多数信息均来源于当代媒介。一般情况下,潜在旅游主体所掌握的信息量越多,其最终决策出行成为真正游客的可能性越大。因此无论是旅游开发者还是旅游管理者都应伸出敏锐的触角,对媒介信息交流引起高度重视。

作为旅游开发者应在媒介中获取前沿信息,及时掌握当代文学发展动态及受众规模的变化,并随之对开发对象作出调整。吉林省青年商务国际旅行社总经理由杰在接受采访时就曾经表示:“这些年,大众旅游和流行文化已经紧密结合在一起;无论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还是知名的旅游目的地,如果能够跟时下流行文化元素结合起来,就能收到意料之外的效果。”[13]这“意料之外的效果”正是来源于旅游开发者对媒介信息的密切关注,从而能够为游客提供普遍兴趣内容的旅游活动。如携程集团推出的“南宁+德天瀑布+通灵峡谷2日1晚私家团·访花千骨拍摄地私人定制”、“长春+长白山5日4晚跟团游盗墓笔记-话剧版云顶天宫独家”都是与媒介高度结合的成功的旅游开发案例。作为旅游管理者应利用媒介发挥好广告、宣传、解说的作用,给旅游者或潜在旅游者提供准确的信息,提高文学旅游地的影响力和吸引力。

同样,影视业作为现代大众传媒的集中反映类型,它对文学资源所承载的巨大的甚至决定性的辐射作用已成为基本事实,因而影视业与旅游业之间的互动已成为各自发展模式中的题中之意而理所当然。作为中国最具特色的影视中心,浙江横店影视城凭借其宏大的基地规模、丰富的拍摄场景以及良好的配套服务,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号称“中国好莱坞”,截至2017年底,已有超过2500部中外影视作品在此拍摄,约占全国古装剧产量的三分之二以上,接待剧组近500个,20年年均复合增长速度24.2%1。2010年4月18日,国家旅游局正式授予横店影视城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据横店影视集团数据显示,横店影视城2017年旅游人次超过1800万人次,2018年更是超过了2000万人次,已超过故宫、西塘、峨眉山等旅游名胜景区,成为国内影视旅游行业最具标杆性的影视基地和影视文化旅游基地。而影视剧作为当代文学最受欢迎和消费号召力的资源形态,自然也成为拉动当地旅游消费的重要营销手段。而浙江横店拉动旅游业高速增长的营销策略即是:以影视拍摄基地为基本依托,以影视文学为基本内容,以旅游观光为主要业态,以体验娱乐为基本目的。浙江横店这条影视旅游的营销策略,可以说给当前国内影视文学旅游提供可资借鉴的启示参考:通过免费提供拍摄场景,从而吸引剧组前来拍摄,然后再通过影片拍摄的市场号召力和影响力,来扩大横店影视城的知名度和吸引力,从而打造横店影视文学旅游的品牌效应,从而吸引前来影视城旅游的人数达到连年递增。正如英国文化学者约翰·尤瑞(John Urry)在其代表作《游客的凝视》中发人深省的指出,电影中的场景会促进现实旅游业发展的萌芽趋势,即“你只要拍摄它,游客就会到来”。

2.精准把握审美体验及其物质载体之间的情境维度张力

从本质上来讲,旅游活动的目的在于寻求陌生化的美感体验,然而,当代文学旅游“情感皈依”的真实性要求文学旅游地必须获得旅游者源于文学作品的情感认同。这似乎形成了一个悖论,既要寻求观感上的“陌生化”,又要满足精神上的“同一化”。实际上二者是可以调和的。

这种基于“移情作用”的体验式消费逻辑的互动模式,往往表现出的特点是具有较高的文学附加值的文学旅游资源,同时也能够聚合和传达出相应的品牌效益和符号营销效应,而非文学旅游附加值也表现出较高的水准和质量,而且二者关系也保持着相对均衡的对比度。这种关联互动模式往往在文学旅游资源的开发上往往表现出这样的特点:文学旅游附加值与非文学旅游附加值这两种价值形态,在开发和利用的过程中一般都是作为双重点加以盘活,互为衬托,联动互助。应用这种模式开发的文学旅游产品与其他旅游产品,都必须依靠对方来巩固提升自己的地位。当然,这种模式对挖掘文学旅游资源的“文学性”要求相对较高,如许多经典文学作品,尤其是那些耳熟能详、妇孺皆知的知名作品,如《水浒传》《三国演义》《济公传》等,由于受众度极高,如果所对应的文学旅游资源同时也拥有其他较高的旅游体验附加值,采用该开发模式,一般都能收到较好的效果。

其实,文学旅游本身就是一个虚实结合的审美体验过程,在旅游活动尚未开始之前,旅游者就会根据文学形象形成对文学旅游地的主观想象,想象中的虚幻世界与现实中的实体世界相互印证的过程也是旅游者获得真实感的体验过程。当代文学旅游者对“真实性”的要求更偏重于情感的自我实现,而非文学旅游地的客观形象的真实。因此,旅游开发过程中对文学作品中的形象世界过度的复制,使原本虚构的世界一板一眼地呈现出来,反而会给游客造成一种对现实的抽离感,无法实现灵魂的“寻根”。比如,文学巨著《白鹿原》有着广泛的知名度,而其成功的电影化更为这部史诗巨著获得了更为广阔的群众共识空间。而以此为基础于2013年建立的白鹿原影视城,其成功运营则体现出文学资源与旅游开发的有机结合所能产生的巨大综合效益。首先,白鹿原影视城将小说中的经典场景进行了的精准复原,如白鹿村、祠堂、牌坊、田小娥窑洞等,让游客通过这些场景再现而与小说中的场景意象发生符号联想,触景生情,从而更加直观的感受到文学作品中所呈现出的特定的意境和氛围。同时,为配合这种意象联想和审美体验,影视城还组织推出了多种多场关中民俗文化演出节目,以动态的行为文化让游客获得更加形象、真切和灵动的文化体验,而且在演出中还会根据剧情需要和特定内容场景邀请游客观众互动甚至参演,使其能够通过角色扮演和实景演出进一步强化自身在小说中初步形成的审美体验,从而促动他们在直观、形象和真实的文化氛围中强化文学审美体验,并增加文学审美趣味的品位高度。2017、2018白鹿原影视城连续举办两届关中民俗文化节,安排诸如社火、高跷、锣鼓、折子戏等关中特色的民俗活动供游客游玩。这种通过真实的体验来感受文学作品中虚拟想象场景的方式,既是通过具体的活动来感受关中文化,又能通过整体把握关中文化而更好的体会小说所传达出的文化氛围。

因此,掌握好文学旅游地“虚与实”、“真与幻”之间的度是十分必要的,既要让旅游者认识到这里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圣地”,又要顾及到旅游者情感印证与实现的需求,这需要旅游开发者长期的揣摩实践,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3.应立足复合式的运作平台和多元化的发展趋向

当代文学资源对人们构成的吸引力往往是强烈而短暂的,这种审美的即时性决定了旅游开发者不应对某一旅游地进行单纯的文学旅游开发,而应慎重地综合作家、评论家、旅游者的意见,将观光、科考、度假、娱乐等多个开发方向纳入考虑范围之内进行专业科学的景区设计。一旦文学旅游地的“文学资源”吸引力下降或消失,对当地的旅游产业不会造成毁灭性的伤害。此外,文学旅游资源与非文学旅游资源在作为旅游产品开发时同时作为重点,互为依托、互重并行,有利于二者相互巩固,共同提升旅游产品的品质,令旅游者获得更佳效果的旅游体验。

综上所述,当代文学作为旅游资源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和强劲的生命力,但由于自身特征导致当前发展状况受到局限,因此,针对当代文学旅游资源的特征寻求其发展之道是文学旅游研究的当务之急。笔者所提出的几点不成熟的建议仅作抛砖引玉之用,相信在旅游开发者与研究者们的共同努力下,当代文学旅游的发展前景将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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