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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维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研究述评

2018-03-31杨生平李建芳

社会科学动态 2018年12期
关键词:维空间哈维马克思主义

杨生平 李建芳

20世纪以来,“空间时代”的境域判断、城市化和全球化不断发展,促使空间理论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作为空间理论领域“三剑客”之一的哈维是“当代《资本论》研究者中的佼佼者,也是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中里程碑式的人物”①。哈维基于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挖掘与创新,实现了历史唯物主义升级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发展,成为了新马克思主义的代表。本文围绕哈维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以下简称哈唯空间理论)的产生、逻辑与核心范畴—空间以及空间相关问题的研究进行梳理与评析,为进一步深入研究哈维空间理论和创新马克思主义奠定基础。

一、“空间转向”与哈维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

哈维空间理论是在“空间转向”理论趋势凸显的论域下形成的。学界对“空间转向”如何发生与具体内涵进行了历史性与学理性的探究,认为“空间转向”与法国启蒙哲学传统、结构主义以及实践中的空间问题相关。强乃社认为,“空间转向”主要是指人们生活和生产中的空间具有社会性。他指出,首次明确提出“空间转向”并进行系统论证的是美国学者索亚,此后西方马克思主义中形成了所谓的“空间转向”概念。从背景上分析空间转向有两个值得重视的地方:第一,“空间转向”源于法国左派,有法国哲学背景,这是理论背景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二,“空间转向”与现代社会和当代社会中的城市空间问题联系越来越紧密。②胡大平认为,“空间转向真正占据开创者位置的应该是列维—斯特劳斯,他不仅对结构主义的形成具有开创之功,并且在其《野性的思维》 (1962年)中便宣告了以空间为对象的人类学对以时间为对象的历史的胜利”③。邹诗鹏指出,“空间转向”作为“激进社会理论的当代复兴”,发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法国,是一场“向由结构功能主义、实证主义以及现代自由主义主导的社会科学传统发起的挑战。这场挑战同时使得激进左翼思想寻求到了新的坐标,这就是空间。列斐伏尔以及随后福柯、詹姆逊、吉登斯、哈维等一批理论家的杰出工作,导致了当代哲学及社会理论的‘空间转向’”。④

那么传统马克思主义为什么忽视了空间问题?为什么在此时,空间问题突出,或人们似乎不约而同地在理论上发现了空间问题?胡大平从马克思主义发展理论视角与实践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认为,在坚持时间优先于空间偏好时,许多马克思主义者因为自己的教条主义遭遇了辩证法的报复。从更深层次而言,空间问题重要性的凸显,不只是一个学术发现,还是一种历史过程(现代资本积累及其引发的阶级斗争)的产物。⑤王雨辰、张佳指出,历史唯物主义自身内含的空间视域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而且被长久地忽视和压抑,是“在于对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化解读湮没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间维度”。⑥

哈维空间理论与一般意义上的“空间转向”有质的区别,哈维本人一定程度上不认同“空间转向”。哈维认为,所谓的“空间转向”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与后现代主义试图摧毁各种宏观理论的尝试是密切相关的。福柯等理论家认为,宏观理论是错误的、误人子弟的,因此人们应该更加关注微观程序,应该返回身体层面,细究规训措施,关注生命政治等等。空间概念一旦被引入社会学理论,通常就会扰乱各种“元叙事”,而这些叙事通常是某种历史化或者时间化的结果,或者暗合某种目的论。空间概念会破坏理论的统一性,将混乱因素引入普遍性理论框架。哈维对福柯空间概念非常不满,他认为,福柯关于“异托邦”的文章就是个丑闻,暴露了他对空间概念的严重误解。福柯与列斐伏尔关于“异托邦”的理解存在着巨大差异。后者的观念相当实用,而福柯的看法则疯狂得令人吃惊。哈维进一步指出,空间和时间在任何我们借以理解世界的理论建构中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由此我们不能将空间和时间概念当作破坏宏观理论建构的武器。⑦

空间问题作为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热点,如何理解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和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关系,是进一步研究西方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必要前提。有学者认为,虽然西方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思想来源于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但这两种理论之间存在差别,不能将西方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等同于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亦不能认为西方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在当代的发展,即不能把西方新马克思主义等同于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升级版”或“第二代”。学者进一步解释到,“时间消灭空间”并不是哈维的原创,“空间修复”无疑就是马克思笔下资本的海外扩张,是资本在海外剥削劳动力的方式。当然,哈维也认识到地域性扩张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只是使矛盾在更大空间上被反映出来,这一点与马克思是一致的。⑧

对哈维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或称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评价,国内外大部分学者都从积极的方面去论述。李秀玲认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是对历史唯物主义在新时代的丰富与发展,而不是前者对后者的替代。⑨胡大平阐明,历史地理唯物主义不仅与法兰克福学派推动所建立的启蒙批判有相同的旨趣,而且还试图在对欧洲中心主义话语的历史批判中打开新的实践空间。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就其理论性质来说,是在当代发达资本主义情境中由马克思主义生发出来的社会批判理论,其着力点并不在中国,但这不意味着它们与当代中国是无关的。实际上,在流行的全球化语境中,较之过去,中国今天更需要列斐伏尔所称的“空间生产的知识”,或者哈维等人所称的“地理学想象力”。中国可借助于这种知识建构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和繁荣并对世界文明做出更大的贡献。⑩Alex Callinicos从四个方面概括了哈维新马克思主义的特征:坚持了传统马克思对资本的研究、空间维度结合促使历史唯物主义升级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立场分析后现代的特征、关注政治激进主义。Marcus Doel认为,哈维理论是内部—外部辩证(inside-outside dialectic)的马克思主义,而“资本剩余问题”是哈维内部辩证法的核心。⑪肖特指出,哈维更富创造性地使用历史唯物主义,意欲“更新”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探察那些在正统马克思主义中不曾论述过的空间与社会之间的联系。他认为,哈维复兴了马克思主义的三个范畴,即级差地租、垄断地租和绝对地租。⑫个别学者从理论局限的角度阐释“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失真”,指出了哈维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背景中阐释空间理论,“其理论深处显露出实证主义地理学遗风”⑬。

二、哈维空间理论的内在逻辑

哈维空间理论内在逻辑的研究,可以归纳为三个维度:

1.空间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关系

第一,哈维强调了空间作为构建理论的重要媒介发挥作用。胡大平认为,哈维是通过空间理论化途径来实现二者的融合,哈维研究经历的起点恰恰不在于把空间维度或视角引入马克思主义之中,而是在理解空间时引入马克思主义之历史叙事这个参照点。哈维的奇特之处在于他从马克思主义(社会批判理论)的外部提出问题,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以及相关激进理论家相比较,后者是从马克思主义内部提出问题的。然而问题本身仍然在深处,即马克思主义外部的地理学和马克思主义内部的历史学这两种表面相对的潮流为什么能够合流,并最终促成社会批判理论的转向,在这种合流有一核心之处——空间。⑭他继续指出,哈维的独特性在于,把马克思主义作为自己研究的基本方法论,但同时他认为,地理学知识在全部形式的政治行动和斗争中应占据中心位置。⑮

第二,空间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具体联结方式。关于此,学界存在“内在”与“植入”两种态度。部分学者认为,空间是历史唯物主义内部的要素,李春敏在《大卫·哈维的“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及其理论建构》一文中指明,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建立在对传统的知识论反思和对传统历史叙述的话语批判的基础上。空间是“历史唯物主义体系所内含的一种地理维度”,而非一种“植入的外部变量”。⑯胡大平认为,“在马克思主义内部发掘‘空间之空白’从而主张历史唯物主义‘升级’为‘历史的地理的唯物主义’的哈维,既不是简单地以一个地理学家的身份向马克思主义提出空间分析视角要求,更没有否定马克思主义,而是以马克思主义来改造地理学,使之成为人民的地理学”⑰。有学者认为,空间是作为外在要素融入到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中而形成的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如赵海月、赫曦滢认为,哈维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作为其理论的基点,将空间作为一个必要因素融入到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方法中,最终完成了他“历史—地理唯物主义 ”思想的构建。⑱还有学者认为,哈维将空间意识和“空间转向”植入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是把马克思主义空间化,重构《共产党宣言》甚至当代马克思主义。⑲

第三,有学者从资本逻辑视角阐明二者的关联,如车玉玲认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产生不是书斋中思考的结果,而是源于对‘空间’在晚期资本主义经济与政治中重要地位的考察,它在遵循和借鉴了马克思主义中生产逻辑和资本逻辑等基本原则的基础上,重新建构了当代历史唯物主义学说”⑳。

2.哈维空间理论建构过程中的辩证法

王雨辰、张佳认为,哈维通过重新理解和阐释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实质,重新恢复和发展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间维度。进一步而言,哈维强调在生成事物的具体过程中来理解事物之间的辩证联系,力图从“过程”角度强化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总体性思想的优越性。哈维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理论坚持“社会过程决定空间形式”的原则,不是单纯地分析空间形式本身,而更多地去分析塑造空间形式的社会过程。具体到分析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空间构型,哈维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生产方式理论,将要研究的社会再生产物质过程定位在资本积累过程上,从资本积累过程出发来分析当代资本主义空间形式产生的动力机制。㉑

3.哈维空间理论的形成阶段

叶超和蔡云龙认为,哈维关于空间的认识论立场主要经历了以实证主义相对空间观为主的“多维”空间观 、“社会过程—空间形式”统一体、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空间体系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基本对应他作为实证主义、激进主义、马克思主义地理学代表人物的历史。㉒

4.如何定性历史—地理唯物主义

学界基本认同哈维历史—地理唯物主义是一种方法或元理论的定位。强乃社分析,“这种主义不是一种标签,而是方法;不是一种现成的结论、密封的体系。但这也是一种元理论,并且这种‘元理论并不是对总体真理的一种陈述,而是与历史和地理达成协议的一种努力,那些真理在总体上和在现阶段赋予资本主义某种特征’”㉓。

通过对哈维空间理论逻辑的梳理,可以得出,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则是哈维空间理论所遵循的基本方法,空间作为一种重要维度彰显了哈维理论的特质,是对历史唯物主义在面对现时代的空间问题时的新补充与新阐释。

三、哈维空间理论的具体问题

1.空间及空间特性

哈维视域下的空间范式研究,即空间究竟是什么?第一,空间在哈维理论中占据关键位置,这一点国内外学者基本保持一致。Eric Sheppard指出,时空问题是哈维理论一以贯之的理论,空间问题是哈维理论的起点。Derek Gregory阐明,空间是哈维思想核心观念,科学与系统、空间与转换是其理论连贯性的纽带。㉔肖特指明,空间布局的形成和空间经济的机能是哈维分析资本主义经济的中心问题。㉕叶超、蔡云龙认为,哈维理论涉及多个主题和领域,但是空间始终是他“自始至终思索和倾力阐发的核心问题”㉖。

第二,认识论视角的空间划分与社会属性:即绝对空间、相对空间、关系(关联性)空间。绝对空间是先在存在的、不能移动的并遵循一定尺度和标准的空间,是抽象的、三维的、僵死的、欧几里德式的方格,它永远都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相对空间具有多种几何维度,依赖于具体的人和事的双重意义。关联性空间是不能脱离事物及其发展过程,空间是“嵌入”事物发展内部的。哈维空间范畴的产生建立在对莱布尼兹辩证法要素与卡西尔三类空间划分以及辩证唯物主义的批判继承基础之上。㉗首先,空间不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存在物,而是关系的聚合所。㉘其次,空间具有社会性与实践性特征(或称为社会空间)。空间概念的界定依赖于实践的规定,社会实践的具体情境赋予了空间多样性。哈维空间观经过了从认识论到社会认识论的建构过程,社会认识论基础上的空间观是通过“结合了列斐伏尔的物质的、概念的和生活的空间,以及马克思的价值、使用价值、交换价值的定义,最终把问题夯实在社会认识论上”来实现的。㉙最后,空间是与时间辩证关联的范畴,“哈维对空间的探讨中隐含着双重辩证法,即时间—空间辩证法和社会—空间辩证法”,时空辩证法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空间时间化,二是时间空间化,三是空间与场所的关系。㉚

第三,价值论维度的空间观。价值论维度的考核,区别于“功能定义刨根问底”与“来龙去脉寻根朔源”,它是对空间伦理立场的反思。吴红涛认为,哈维视域下的空间不具备中立性,这体现在“科学家们的姿态具备意识形态的意味”以及“科学方法和科学内容自身也不是伦理中立的”两个方面,哈维空间理论也因此而充满了人情的温度。㉛空间是“一种伦理表征”,哈维的空间思想包含资本空间、城市空间、自然空间,是聚焦在“空间伦理”这个主题式之下的。㉜而空间与理性的联袂导致空间的去人性化。㉝

与空间伦理性相关的另一问题是作为生产与过程的空间正义。即哈维空间正义是生产正义还是分配正义?空间正义是过程正义还是一种规范性正义?学界对这一问题保持高度一致,都认为哈维的空间正义是空间生产正义,是一种过程正义。张佳指出,哈维的空间生产正义是对传统的正义观尤其是对罗尔斯分配正义原则的超越,“仅仅通过改变分配方式是不可能实现公正的地理分配的,而只有变革‘空间’的社会生产过程,进行社会结构和制度的变革才可能真正实现空间正义”㉞。李春敏阐述了哈维基于“过程”的空间正义包含的“差异”、“边界”、“规模”、“情境性”四个范畴。㉟

2.空间理论谱系

第一,哈维从实证主义到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转变,即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间研究转向是从哪本著作为起点的。一种观点认为,《社会正义与城市》是哈维空间学术兴趣转向的标志,是哈维将马克思主义与空间相结合的首次尝试,“尽管《社会正义与城市》还没有完全按照马克思主义的理念来书写,但它毕竟成了哈维在学术历程中走向马克思主义的一个起点”㊱。另一种观点认为,哈维的学术志向转变开始于《地理学中的解释》,如Derek Gregory在《地理学的困惑》一文中阐明,哈维从实证主义地理学到历史唯物主义转变是通过《社会正义与城市》实现的,但是他认为从《地理学中的解释》开始,哈维始终坚持哲学和方法论的区别,哈维思想体系一直都没有离开哲学的诉求。㊲肖特在《城市秩序》中以文本简述的形式介绍了哈维思想的发展脉络和路径。他认为,哈维早期和晚期著作是一以贯之的,哈维的《地理学中的解释》和《社会公正与城市》均以区分哲学和方法论的问题为论述的起点。㊳换言之,从文本探究哈维的思想变化开始于《地理学中的解释》,尽管这本著作的主体是地理学的实证主义方法论阐述,但是哲学的诉求是“根”。

第二,关系中的哈维空间理论,即空间理论研究并非哈维首创,马克思、列斐伏尔、福柯的空间理论与哈维空间理论存在内在关联。李秀玲指出,马克思空间生产理论是哈维空间生产理论的源泉,同时哈维也是在批判列斐伏尔空间生产拜物教的基础上创立了空间生产理论。“哈维与列斐伏尔的空间在基本观点是一致的,但是哈维并不同意把列斐伏尔的空间思想置于很高的位置,因为哈维不赞成把空间本身置于绝对核心的位置上。哈维强调,空间置于与之相关的社会关系的联系中,说空间,讲空间,把空间作为分析工具,都离不开对社会关系的分析”㊴。仰海峰认为,马克思在《资本论》等著作中关于资本的时间与空间问题在生产与流通过程中的论述,以及资本在地理空间上的规划的讨论,构成了哈维讨论空间的基础。㊵

王丰龙、刘云刚对哈维资本维度的空间理论和福柯系谱视角的空间理论进行了比较,他们指出,哈维的空间理论与福柯的理论在研究思路和方法上存在很好的互补性,哈维侧重于关注宏观的资本积累和国家权力的目的性,而福柯则关注“规训和治理术”与权力的实践。他们阐明了二者的主要共同点,把当代归结为空间的时代,经济(资本)、阶级与表征(知识)是空间理论的主要线索,不平衡性是空间生产逻辑的核心。㊶

3.空间生产

空间生产是哈维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核心内容,对空间生产的研究大致可以归纳为宏观、中观、微观三个视角。

第一,作为空间生产缘起资本积累的宏观视角。资本积累是哈维空间生产理论的出发点,哈维资本积累理论产生的社会生产方式及资本积累有何特征?即资本积累相关联的社会生产方式与资本积累的特征分析。仰海峰分析了“从福特制到弹性生产”灵活积累方式的形成与具体体现,即劳动力市场的变化、劳动力市场结构性转变、经济空间的变化。㊷赫曦滢认为,哈维新的积累理论是建立在建立在马克思积累理论“模型”和“假设”批判继承基础上的,“从20世纪70年代以后,‘弹性积累’成为了公司资本主义与金融市场的新方式”,这是资本主义后现代的重要特征㊸。“过度积累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趋势,而剥夺性积累则成为解决过度积累问题的一个重要手段和策略”㊹。空间生产是资本主义剥夺性积累的重要路径。在缓解危机的两种根本途径(时空修复)中,不论是长期投资(时间推延),还是投资在别处(地理扩张),剩余资本都须找到同生产资料和劳动重新结合的机会,但在危机时期这种机会是很少的,所以要去创造,这相当于再造资本生产的历史前提(资产私有和雇佣劳动力),而这种生产外的条件只能动用类似原始积累的暴力剥夺来实现。哈维的剥夺性积累激活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中的非生产性积累批判逻辑,并将其升级为比生产性积累批判更急需的当代批判话语。㊺

第二,中观视角的城市、全球空间生产。关于哈维城市研究的总体评价,有学者持肯定态度,有学者持保留意见,但是有关研究基本上是基于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批判视域之下的。迪尔在《后现代都市状况》中,对哈维与索哈的后现代主义城市问题进行了比较研究。他对哈维城市政治经济理论的三个核心本体要素“空间、时间和金钱”进行了概括,肯定了哈维城市化理论的全球性水平,但是对哈维整体上持一种批评的态度。他批判哈维的城市理论是“过了时的马克思主义的贫民窟”,认为哈维“难以认同差异性”、对后现代主义前后矛盾的评价以及对后现代主义无视本质意义的评价是一种偏见,认同米治安·默里斯提出的“作为马克思主义地理学家的好哈维和作为文化批评家的坏哈维”的论断。㊻

沙朗·佐京认为,哈维的理论为一些主流社会学家绕道而行或彻底放弃的都市问题提出了独到的清晰的见解。“城市是为资本的流通而设立的,无论这些资本是关于人的、商品的,还是关于抽象的金融”,国家和市场为了资本积累和循环塑造了现代城市。他认为,哈维始终在资本中表述城市,“投机主义”、“企业主义”、“身体政治”是贯穿其中的文化意识。所有的城市问题都是不证自明的社会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对哈维未来社会建构提出质疑。佐京理解哈维视域的都市构想是一种复古式城市的基调是不符合哈维理论本真的。但是整体而言,佐京对哈维城市空间理论持肯定态度,他这样评价,如果有哪位分析师能够激励我们,希望我们能够改变城市,那一定是哈维。㊼肖特也认为,在哈维眼中,“城市被看成是推动和表现社会进程的重要元素,而不再是一个仅就自身存在的东西,不再是独立的调查对象”㊽。

袁久红从构造力量、动力、个案剖析角度对哈维城市空间生产进行了阐释,她指出,城市空间构造力量包括资本、政治、文化、技术变迁、阶级、性别与生态斗争等等,“城市空间的生产主要是为实现资本主义的定律即资本的循环、积累和利润服务,正是资本的动态积累以矛盾的方式塑造了城市空间”㊾。曾鹏、李洪涛在对静态环境的单城市空间生产关系的集聚—扩散效应的基本特征、规律、动力机制进行了分析,指出“资本对剩余价值的追逐驱动”促成了空间上的集聚。他们认为,城市空间生产关系经历四个阶段,即降低成本—技术创新—过渡积累—空间扩张演变,从而实现集聚效应到扩散效应的转变过程。在此过程中,城市空间作为产品,具有商品化属性。他们从动态视角得出了“城市空间生产关系是资本在集聚和扩散中寻求平衡的动态化状态,空间正义性是保证空间生产关系集聚——扩散效应平衡稳定的基础”的结论。㊿

全球视域下的空间生产研究典型是张佳《全球空间生产的资本积累批判》一文,它阐释了解决资本过度积累危机是当前全球化进一步深化扩大的动因与灵活积累体制就是加速资本全球化的具体实现机制。他认为,全球化实际上就是解决资本过度积累危机的策略,就是资本主义世界性扩张的空间策略。他还对全球空间生产所导致的“资本全球空间结构中的中心区域与边缘区域之间的二元化结构”的地理不平衡发展表现以及“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对落后国家的劳动力市场、资源、能源市场的剥夺和争夺”的“剥夺性积累”实质进行了阐述。[51]

第三,微观层面空间生产机制的“时空修复”研究。在理论上,“修复”具有双重含义:一种是本来意义上的修复,是指“整个资本的某一部分在一个相对比较长的时期内以某种物理形式被完全固定在国土之中和国土之上”。一种是隐喻的修复,是指“通过时间延迟和地理扩张解决资本主义危机的特殊方法。”[52]Eric Sheppard认为,时空与资本的关系随着资本主义发展的阶段与矛盾转换而改变。他概括了作为时空与资本的辩证策略的“空间修复”的四种类型:一是建立土地市场,促使建筑环境和资本的重新分配;二是生产场所和消费场所的分离;三是建立海外的投资市场;四是地方治理结构所出现的有利于地方资本的积累。Bob Jessop阐述了“空间修复”在全球与国内两个层面的不同理解与“时间修复”的货币信用与剥夺积累的双重路径。[53]作为资本积累策略的“时空修复”不能扭转资本主义危机,从“时间提前”的修复方法来看,债务经济滋生了没有物质后盾的“虚拟金融资本”,作为“空间修复”主要手段的全球化进程导致了典型的帝国行为。“时空修复”策略不能改变资本主义基本矛盾。[54]

总体而言,空间生产是围绕空间与资本的关系在不同层面与视域中展开的研究,不论是哪一种研究路径,学者大多基于资本积累产生的资本主义危机为出发点,以“时空修复”的策略为核心,对哈维空间生产理论及意义进行阐释。

4.文化表征的“时空压缩”

“时空压缩”作为哈维对后现代主义批判的集中概括,受到文学、美学、社会学等多学科的关注。对“时空压缩”研究视域有区别性的认识,大部分学者认为,“时空压缩”是“空间转向”后研究的热点问题,也就是后现代文化批判性概念,乔瑞金、毛振阳从政治—经济维度(福特制—灵活积累)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文化的特征进行阐述,并阐明了后现代主义文化“并非积极的替代方案”。[55]而王南湜认为,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对于像“时空压缩”这样的新历史现象仍有足够的解释潜力,由此无须在基本理论层面上来一个“空间转向”。[56]冯建辉从文本视角阐释“时空压缩”产生的经济根源:从福特主义积累体制转向灵活积累体制的转变。他还对“时空压缩在时间维度上表现为‘现存就是全部’,在空间维度上表现为地球村的出现”的策略进行了探讨。[57]

5.空间解放政治的乌托邦

哈维辩证时空乌托邦,即空间解放政治是哈维空间理论的宗旨,在其整体理论框架中占有重要位置。哈维坚持没有乌托邦指引的“世界地图甚至是不值得一瞥的”。学界对哈维空间政治研究主要基于溯源性研究、策略研究、批评视角三个维度。

第一,空间政治的溯源性研究。哈维辩证乌托邦建构在对传统两类乌托邦批判的基础上。尹才祥论述了哈维对传统的空间乌托邦与过程乌托邦的批判,指出“传统乌托邦因其理论上脱离现实导致在实践层面上归于失败”[58]。

第二,空间解放政治实现的宏观、微观策略的积极视角。李逢铃从宏观视角阐述了通过“不平衡地理发展”替换“全球化”实现对自由主义乌托邦的解构,微观视角作为积累策略的“身体”回归实现辩证乌托邦理想设计的图景。他声称,作为行动中的反叛建筑师,这是可能性和替代性方案。这里的反叛建筑师指一个具体的人,具有很深的政治性,在积极参与所有建筑和政治实践的基础上改变世界以及改变自己。[59]尹才祥从作为“积累策略”与“抵抗场所”的身体、地方的重建、城市权力与反叛和“不平衡地理发展”的全球化四个维度对哈维空间解放政治学进行了论述。[60]

解放政治策略研究的重点集中在对城市问题、“城市权利”与“城市构想”的研究之上。针对哈维视域中的城市权是一种革命的权利还是一种改革的权利,强乃社阐明,城市权不是从权利理论中推导出来的,而是从实际斗争中争取而来的。因此,城市权首先不是改良性的,因为资本的痼疾无药可治,只有通过彻底的革命才能够根除。其次,城市权不是一种个人权利,而是一种集体权利。城市权是强调公共性、公众性、人民性对于城市权的意义和价值。[61]挖掘哈维城市权利对中国城镇建设现实关照也是部分学者研究的视角,如姚新立分析了哈维城市权利思想对中国城镇化发展中空间正义、共享发展的积极启示。[62]

第三,女性主义的批评视角。丁乙、袁久红基于西方女性主义者多琳·马西的立场,批评哈维基于“地方”的政治议题,并对“空间修复”秉承资本逻辑的片面性,以及哈维“男性至上主义”的不满进行了阐述,最终提出了“空间修复”是多种生产关系交互作用的结果的论断。[63]

四、哈维空间理论研究评析

通过对哈维空间理论产生、逻辑与理论具体问题的归纳梳理,学者对哈维空间理论开展了多向度的研究,产生了相对丰富的理论成果,但也存在一些不足。

1.从文献来看,哈维空间理论研究是不充分的

国内学界对哈维思想的认识首先是对作为地理学家身份的哈维认识。最先蔡云龙在1990年翻译了哈维的一篇论文《论地理学的历史和现状:一个历史唯物主义的宣言》发表在《地理译报》,紧接着他又发表《地理学的实证主义方法论——评〈地理学中的解释〉》评述了哈唯《地理学中的理解》一书。1996年蔡云龙与高泳源、刘立华翻译哈维《地理学中的解释》一书。可以说,哈维空间理论研究起步相对较晚,与翻译工作基本同步。2000年,胡大平翻译《希望的空间》标志着哈维作为空间问题研究的新马克思主义者身份开始显现并被国内学者关注。但到目前为止关于空间问题的核心著作,如 《Social Justice and the City》、 《The Urbanization of Capital》、 《The Urban Experience》及相关文献仍未有中译本。关于哈维空间理论研究的专著代表性有张佳《大卫·哈维的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研究》与高鉴国《新马克思主义城市理论》(部分章节)。

从论文文献检索看,以“哈维”和“空间”为主题与关键词从2000年至今分别搜索到394条与37条,第一篇题为2001年“全球化与个体—评大卫·哈维的《希望的空间》”,第二篇2003年“对空间和时间的体验—读戴维·哈维《后现代的状况》”。人大复印资料检索,以“哈维”和“空间”为索引,1995年至今相关文献共计20条。而国外关于哈维空间理论集中于《大卫·哈维:批判性读物》论文集,以及两本相关性著作:迪尔(Michael J.Dear) 《后现代都市状况》 (The postmodern urban condition)和肖特(John Rennie Short)《城市秩序》(The Urban order),文中部分章节对哈维的城市化理论进行了研究。关于哈维空间理论的专著暂时还没有。

2.从研究方式看,侧重于显性视角与单一维度的研究

显性研究突出表现在对显性范式比如“时空压缩”、“时空修复”等问题的研究。自《后现代状况》问世以来,“时空压缩”几乎成为哈维的理论的“代名词”,美学、文学、社会学等各学科都频繁的使用这个概念,但是多数停留在经验层面,存在概念使用泛化、理解表面化的倾向,深层机理分析不足。研究维度单一以空间与资本的关系研究为例,从已有的研究来看,基本上是从“弹性积累”到“时空修复”来谈及的。但是哈维空间与资本深层关系是通过资本化空间与空间资本化的内在逻辑来呈现的,包含了丰富的政治、意识、阶级以及都市等内容。理论成果不丰富有一定客观原因:一方面源于哈维空间与资本理论核心著作翻译比较滞后,代表性著作《资本界限》直到2017年才有了中译本,《社会正义与城市》、《城市经验》也存在类似的情况。另一方面与哈维理论坚持辩证法的研究方法,以及经验性与哲学性语言混合叙事方式有关。哈维理论的辩证方法运用,使每一个概念处于持续丰富、不断完善的动态过程,试图通过纯粹的一个或两个抽象概念捕去捉哈维理论实质显得势单力薄,但是理论本身涉及的范畴多,如空间、城市、资本、正义、乌托邦等,每一个范畴彼此耦合的现象,也给理论研究带来了一定难度。哈维论著的行文和其他的哲学家有一定不同,基于地理学学科背景与对文学的热爱,以及对经验性城市的研究,哈维在著作中时常使用哲学语言、实证性研究、文学作品引用等多种表达方式交叉呈现自身的观点。因此,研究者如果缺乏多维关系或整体的分析方法运用,可能会出现对哈维空间理论的认识存在深度不够与偏离归旨的现象,甚至出现断章取义的嫌疑。比如对于“时空修复”的阐释,有学者认为,“空间修复”的机制是“过剩资本转移到国外,而不是集聚于国内”,还有部分学者认为“资本的二级循环”即固定资产的投资是“空间修复”的主要形式。一定程度上,这些不同理解与哈维在各阶段著述中强调的不同重点与表述模糊有关。

3.从研究内容看,一定程度上存在研究不平衡、疏离重要问题与深度系统研究不够的特点

对哈维的研究从内容分析大致分为两种路径,概述性平面研究或对某个典型范畴(单个文本)的研究,这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对主要问题的疏离。

第一,对城市或都市的整体研究凤毛麟角。学界更多的关注于“城市权利”、“城市革命”的研究。产生这一现象除了关于城市主要论著翻译滞后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不明确城市是作为问题域还是视域存在?一般来说,城市是社会学、地理学、建筑学研究的对象,作为哲学研究的对象,从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元理论视角研究是哈维理论的突出特征。哈维在《社会正义与城市》中,就区分了城市与城市问题。城市问题是具体某个某些问题,是城市中的问题,是地理学、建筑学某一个学科分别研究的客体。而城市则是交叉学科的研究对象,包含哲学层面的“社会学想象”、社会学意义上的空间研究,也就是说,城市研究立足于城市存在的意义与未来可能性、时空跨越性、个人与社会融合性研究。

第二,微观深层核心问题研究不丰富,比如哈维空间理论中的“地租”理论是哈维空间理论中核心枢纽之一,但是学界对于这个方面的研究成果比较少。目前只有一篇孟捷、龚剑的一篇名为《金融资本与“阶级—垄断地租”——哈维对资本主义都市化的制度分析》的文章。

第三,深度系统研究不够。比如,针对哈维视域的空间范式的研究就基本停留于《社会正义与城市》中哈维对空间的三类划分以及空间是基于实践规定的范畴。那么哈维视域的空间有几重含义?是一种实体的存在,还是一种属性,还是更深远的所指,没有很好的阐释。同时对在《作为关键词的空间》、《寰于主义与自由地理》中关于“哈维的马克思理论空—时矩阵”即不同模式空间样态彼此之间相互作用与辩证张力的关系没有得到充分阐明。

五、哈维空间理论研究展望

哈维空间理论作为新马克思主义理论一枝独秀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本文对哈维空间理论的产生、内在逻辑、以及核心范畴—空间及相关问题进行了梳理,对哈维空间理论进行了整体把握,未来,希望结合哈维理论辩证性的特征与中国实际,探索一些有待深入研究的问题。

1.宏观层面的三大问题研究

第一,作为相对于农村社会的都市社会形态研究,都市是城市社会发展的高级形态。都市与乡村的共存共荣、都市与自然的有机和谐、都市的时空辩证是都市社会发展的应有之意。因此,基于哈维都市社会理论深入思考“建设怎样的都市社会”以及相关的城乡发展等理论是个富有理论和实践意义的命题。第二,“空间转向”问题研究,“空间转向”是伴随全球化对国际空间的压缩、城市化聚集与扩散效应带来的空间问题、现代性推进的空间生产问题的凸显而出现的,换句话说,全球化、城市化、现代化是“空间转向”的根源。但是“空间转向”对空间维度的强调并不意味着对资本逻辑与现代性的全盘否定,我们应该从辩证、客观的立场出发研究“空间转向”。第三,空间与历史唯物主义关系问题,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研究社会一般规律的科学理论,“植入”空间形成“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元理论的合法性是有待进一步探究的问题。

2.微观层面的阶级、地租、非经济方面问题研究

哈维空间资本化研究的两大框架是资本积累与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和资本积累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资本主义为了持续地生产自己,为利润持续不断地扩大基础,“为了积累而积累,为了生产而生产”成为了资本主义社会典型特征。资本积累建立在对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剥削之上。因此,对阶级理论的研究不容忽视,然而学界对该问题研究很少,一定程度上也和哈维空间理论本身在这两个方面论述存在比例失衡的特征有关。另一个关于地租理论的研究,哈维指出,按照传统政治经济学(不论派别)是通过租金这个理论概念来处理空间组织的问题的。空间组织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可以受到多种形式的社会控制,而为它们提供基础的正是租金。哈维对马克思主义的级差地租、绝对地租、垄断地租的“复兴”应该从何种意义上理解?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3.空间与资本耦合的过程性、系统性研究

正如Nigel Thrift指明,哈维著作有一种不确定性与辩证法的视角,为了实现对“过程”与“发生”的强调,进而研究“自然”的逻辑。哈维一方面旨在对“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元理论进行建构,另一方面从研究路径而言,哈维继承了马克思具体到抽象的研究方法与辩证路径,没有按照空间本体论建构的路径叙事,因此从整体关联性演绎逻辑视角进行研究显得尤为必要。

4.理论的辩证性以及空间与现代性等实质问题研究

尽管现代性不是哈维空间理论的显性范畴,但是现代性问题是哈维空间理论的深层问题,可以说哈维空间理论是现代性理论的“空间版本”。学界有部分学者对空间与现代性的问题进行了阐述,但是针对哈维空间理论现代性问题暂时没有专门研究。杨生平指出,“空间理论的意义在资本主义更基础的存在依据——现代性及其后果中得到呈现”[64]。胡大平指出,“空间视角本身不只是围绕空间视角而发展起来的,而是现代性批判逻辑不断深化的结果”[65]。吴红涛指出,“纵观哈维的空间著述,其所涵盖的面与点非常之多,但提取其共同症候可以发现,‘现代性’贯穿始终”[66]。

5.哈维空间理论一般性价值资源的挖掘

哈维空间理论包含了对资本主义城市社会空间现实问题的批判。中国与西方的价值观、道路有着质的区别,但是城市大规模的空间建设是我们当前面临的重要实践问题,挖掘哈维空间理论一般性价值资源,如城市精神(一种整体价值维度的城市规划,是对怎样建设城市与建设什么样城市的元理论思考)的内涵与原则、资本对时空辩证关系的僭越问题、地方保护、城市权利等问题对中国城市建设有重要的意义。

注释:

①㊸ 赫曦滢、赵海月:《大卫·哈维:全球空间生产的资本逻辑再认识》,《兰州学刊》2011年第12期。

② 强乃社:《空间转向及其意义》,《学习与探索》2011年第3期。

③ 胡大平:《“空间转向”与社会理论的激进化》,《学习与探索》2012年第5期。

④ 邹诗鹏:《空间转向与激进社会理论的复兴》,《天津社会科学》2013年第3期。

⑤⑭⑰ 胡大平:《社会批判理论之空间转向与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间化》,《江海学刊》2007年第2期。

⑥㉑ 王雨辰、张佳:《哈维对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理论建构》,《北京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

⑦[美]戴维·哈维等:《空间转向、空间修复与全球化进程中的中国》,《学术研究》2016年第 8期。

⑧ 林承园:《西方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与〈资本论〉空间理论的比较分析》,《北方论丛》2018年第1期。

⑨李秀玲:《试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以哈维为例》,《前沿》2012年第19期。

⑩胡大平:《地理学想象力和空间生产的知识——空间转向之理论和政治意味》,《天津社会科学》2014年第4期。

⑪㉔㊲㊼[53] Noel Castree,Derek GreGory eds,David Harvey:A Critical Reader,London:Blackwell,2006.

⑫㉕㊳㊽ [英] 约翰·伦尼·肖特: 《城市秩序——城市、文化与权力导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

⑬ 熊小果、李建强:《“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的失真——大卫·哈维实证主义地理学视阈下空间理论的局限》,《上海交通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6年第3期。

⑮㉙ 胡大平:《哈维的空间概念与历史地理唯物主义》,《社会科学辑刊》2017年第6期。

⑯ 李春敏:《大卫·哈维的“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及其理论建构》,《天津社会科学》2013年第5期。

⑱[52] 赵海月、赫曦滢:《大卫·哈维的“时空修复”理论的建构与考量》,《北京行政学院学报》2012年第5期。

⑲ 罗富宴、蒙婧:《历史唯物主义空间化转向刍议》,《西南科技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3年第4期。

⑳ 车玉玲:《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间转向与当代启示》,《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4年第1期。

㉒㉖ 叶超、蔡运龙:《地理学思想变革的案例剖析:哈维的学术转型》,《地理学报》2012年第1期。

㉓ 强乃社:《历史—地理唯物主义及其意义》,《现代哲学》2011年第3期。

㉗ 李秀玲:《大卫·哈维的空间范畴及其时代价值》,《黑龙江社会科学》2012年第6期。

㉘㉜ 吴红涛:《空间的形而下境构—以大卫·哈维的伦理空间思想为进路》,《湖北民族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6期。

㉚ 傅立宪:《时间与空间的双重变奏——大卫·哈维的空间哲学探赜》,《江西社会科学》2013年第3期。

㉛[67] 吴红涛:《现代地理科学的伦理之境——兼论大卫·哈维空间理论的知识界点》,《自然辩证法通讯》2014年第2期。

㉝ 吴红涛:《空间的去人性化——从大卫·哈维看空间理性的缘起》,《安徽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

㉞ 张佳:《大卫·哈维的空间正义思想探析》,《北京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1期。

㉟ 李春敏:《大卫·哈维的空间正义思想》,《哲学动态》,2012年第4期。

㊱ 阎嘉:《戴维·哈维:从地理学家到新马克思主义旗手》,《甘肃社会科学》2013年第5期。

㊴ 李秀玲、秦龙:《“空间生产”思想:从马克思经列斐伏尔到哈维》,《福建论坛》 (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5期。

㊵㊷ 仰海峰:《弹性生产与资本的全球空间规划——从马克思到哈维》,《江海学刊》2008年第2期。

㊶ 王丰龙、刘云刚:《空间生产再考:从哈维到福柯》,《地理科学》2013年11月。

㊹ 唐旭昌:《论大卫·哈维的“剥夺性积累”理论》,《理论界》2010年第9期。

㊺ 付清松:《资本再生产批判视阈的反向延展——大卫·哈维的剥夺性积累理论探赜》,《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6年第1期。

㊻ [美]迪尔:《后现代都市状况》,李小科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

㊾ 袁久红:《历史—地理唯物主义视域下的城市空间生产——哈维的理论范式及个案研究》,《东南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期。

㊿ 曾鹏、李洪涛:《城市空间生产关系的集聚——扩散效应:时空修复与空间正义》,《社会科学》,2018年第5期。

[51] 张佳:《全球空间生产的资本积累批判——略论大卫·哈维的全球化理论及其当代价值》,《哲学研究》2011年第6期。

[54] 胡莹、陈淑琼:《哈维的“时间—空间修复”理论刍议》,《桂海论丛》2012年第1期。

[55] 乔瑞金、毛振阳:《大卫·哈维“对话”的文化批判思想管窥》,《国外理论动态》2016年第8期。

[56] 王南湜:《解释“时空压缩”现象需要“空间转向”吗?——一种基于扩展马克思剩余价值论的透视》,《学习与探索》2015年第1期。

[57] 冯建辉:《哈维时空压缩理论浅析》,《唯实》2010年第7期。

[58] 尹才祥:《理想还是幻想:辩证乌托邦从理想到实践》,《学术论坛》2016年第7期。

[59] 李逢铃:《大卫·哈维空间理论的政治诉求——一种“时空辩证乌托邦”的建构》,《江南大学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5期。

[60] 尹才祥:《大卫·哈维空间政治思想的四重维度》,《山西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期。

[61] 强乃社:《城市权与城市实践——哈维的城市理论再探》,《天津社会科学》2018年第1期。

[62] 姚新立:《城市权利:从大卫·哈维到中国城镇化问题》,《价值工程》2016年第29期。

[63] 丁乙、袁久红:《对大卫·哈维空间政治理论局限性的批判反思——来自马克思主义女性者多琳·马西的视角》,《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7年第1期。

[64] 杨生平:《“都市马克思主义”辨正》,《理论视野》2017年第2期。

[65] 胡大平:《马克思主义与空间理论》,《哲学动态》2011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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