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浓度散装白酒敷银屑病患处致乙醇中毒死亡1例

尤家斌，王兴昆，赵 锐 ，朱宝利，王鹏飞，张喜轩 ，张国华

（1.中国医科大学法医学院，辽宁 沈阳 110122；2.鞍山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局，辽宁 鞍山 114010）

1 案 例

1.1 简要案情

某女，36岁，患银屑病（牛皮癣）13年，因病情加重于某日10时许在家属陪同下至非法行医者刘某家中寻求治疗。刘某用高浓度散装白酒擦拭患者全身，并将白酒浇于棉花上敷于皮肤患处，再用塑料保鲜膜包裹。当晚至次日上午患者处于嗜睡和昏迷状态。次日 13：30，家属发现患者脉搏消失，拨打“120”急救电话，患者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1.2 尸体检验

尸体冷冻保存，于死后10d行尸体检验。

尸表检查：身长160cm，周身皮肤弥漫紫红色变，伴有鳞屑形成，呈糠皮外观，面积约达体表面积的61%。下胸部及双侧季肋区散在片状皮肤黄褐色变、干燥，最大者13cm×8cm，局部表面附有皮屑。腹部多发散在灶状、片状皮肤黄褐色变、干燥。背部及双大腿背侧皮肤弥漫斑块状皮屑样改变，局部略隆起。骶尾部皮肤在13 cm×5 cm范围内散在灶状、片状表皮剥脱，紫红色变。左臀外侧在10cm×6cm范围内散在表皮剥脱，局部破溃，呈紫红色。右臀外侧片状皮肤破溃，呈暗紫红色，大小约6cm×5cm。

尸体解剖：喉头部杓状会厌襞水肿。双侧胸腔内见暗紫红色液体，左侧100mL，右侧100mL。心膈面、左心室后壁心外膜下散在点状出血。气管黏膜光滑，表面附有少量褐色黏稠物。胃黏膜皱襞平展，多发散在点状出血。膀胱内有400mL淡黄色透明尿液。多器官组织淤血、水肿。

组织病理学检验：蛛网膜下隙和脑内血管扩张、淤血，神经元肿胀，尼氏体消失，细胞核淡染；脑组织疏松，以脑血管周围脑组织为重，呈筛网状；神经元、小胶质细胞和小血管周围间隙显著增大。肺内小血管和肺泡壁毛细血管扩张、淤血，支气管黏膜上皮细胞脱落，肺泡腔扩张，充满粉染水肿液，有较多中性粒细胞和巨噬细胞浸润，部分肺组织灶状漏出性出血，呈肺泡炎、灶状出血、重度肺淤血及水肿改变。左侧腹壁皮肤表皮层增厚，以角质层为明显，角质层疏松、分层，略呈橘红染色；真皮浅层小血管明显增多、扩张、淤血，周围有中性粒细胞和淋巴细胞浸润，胶原纤维肿胀、红染；真皮深层组织较疏松；皮下散在淋巴细胞浸润。

1.3 毒（药）物检验

心血中乙醇质量浓度为765.1 mg/100 mL，未检出甲醇、正丙醇和异戊醇成分；尿液中乙醇质量浓度为724.5 mg/100 mL；白酒样品中乙醇质量浓度为58.5g/100mL，未检出甲醇成分。心血、尿液和白酒样品中未检出其他常见毒（药）物成分。

1.4 鉴定意见

本例系乙醇经皮肤吸收引起中毒而死亡。

2 讨 论

非法行医是指行医人员未取得执业医师资格而进行诊疗活动，他们多凭感觉随意用药从而易使患者因药物中毒死亡[1]。有患者因患皮肤病、关节炎等疾病久治不愈而轻信游医等非法行医者，在治疗过程中因用药不当酿成悲剧[2-3]。急性乙醇中毒是指一次大量饮酒引起的暂时性神经精神障碍[4]，临床上按照患者的表现将其发展过程分为兴奋期、共济失调期和昏迷期，处于昏迷期的患者会出现昏睡、体温降低、瞳孔散大、血压降低、心率增快等症状，同时伴有呼吸减慢和鼾音，严重时会因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5]。有文献[6]报道，急性乙醇中毒可以引起房室传导阻滞从而导致死亡。

本例根据临床资料记载，患者患有银屑病13年。经案情调查得知，患者因患银屑病久治不愈，病情加重后寻找非法行医者治疗，符合寻找非法行医者就诊的常见原因。经系统的尸体检验及组织病理学检验，发现本例患者周身皮肤呈银屑病的病理形态学改变，按中国新九分法[7]估算病变面积约达体表面积的61%，但未检见银屑病并发症及其可能导致猝死的病理学改变，所以其银屑病病变不足以导致死亡。值得注意的是，本例经尸体解剖发现存在杓状会厌襞水肿，双侧胸腔积液，肺泡炎，肺组织灶状出血，重度肺淤血及水肿，缺血缺氧性脑病，脑水肿，心外膜下散在点状出血，胃黏膜多发散在点状出血，膀胱高度充盈，多器官组织淤血、水肿等；经毒（药）物检验，本例心血、尿液中检出乙醇成分，质量浓度分别为765.1、724.5mg/100mL，心血中乙醇的质量浓度已超过致死血质量浓度（400～500mg/100mL）[4]。 有学者[8]提出，死后尸体保存于 5℃以下时，通常一周才有可能产生甚至几乎不产生乙醇。本例也未检出甲醇、正丙醇、异戊醇及其他常见毒（药）物成分。根据血液、尿液中乙醇含量的分布情况，并结合案情，本例血液中高浓度乙醇含量符合经皮肤吸收所致。因此，根据上述检验结果，结合案情和临床资料，分析认为本例系乙醇经皮肤吸收引起中毒而死亡。因急性乙醇中毒引起死亡者多为经口服入，而本例经皮肤吸收引起急性乙醇中毒死亡极为罕见。皮肤分为表皮和真皮两层。表皮含脂质多，且结构较紧密，能阻止多种非脂溶性物质的自由通过，但多数脂溶性毒物可以通过，某些电解质和金属氧化物可直接通过毛囊、皮脂腺、汗腺及受损处绕过“表皮屏障”而进入机体；真皮层结构疏松、含水多，水溶性强的毒物可以透过毛细血管网吸收进入血液。乙醇是具有挥发性的小分子物质，能与水混溶，兼有脂溶性，所以可以经过皮肤吸收入血，但经皮肤吸收量有限[4]。国外亦有学者[9-10]认为，乙醇经完整皮肤的吸收作用对血液中乙醇含量的影响有限。本例中乙醇经皮肤吸收中毒而死亡，可能与下列因素有关：（1）敷于患处皮肤的棉花中乙醇浓度较高；（2）白酒与病变皮肤接触的范围较广，约达体表面积的61%；（3）持续作用时间较长，达27h；（4）多处皮肤破溃，皮肤屏障作用受到破坏；（5）皮肤患处真皮层毛细血管数量增多；（6）用塑料保鲜膜包裹乙醇敷贴的患处，阻止了乙醇的挥发，从而增加了人体的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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