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无人船舶等技术领域占领制高点的思考

谢 燮交通运输部水运科学研究院研究员、经济学博士

在2017年12月25日召开的2018年全国交通运输工作会议上，交通运输部部长李小鹏在作年度工作报告时，9处提及“自动驾驶”，在交通运输部年度工作报告中如此密集地提及“自动驾驶”，这还是第一次。那么，该如何理解这背后的深刻含义呢？

占领制高点的含义

资深的电信市场营销和战略咨询专家王煜全一直以来倡导积木式创新。积木式创新是指在创新过程中不同要素之间进行模块化组合，像搭积木一样，把不同公司的长板整合起来形成产品。美国乔布斯就是运用积木式创新的典范，他以科技为武器，整合出iPod、iPhone这样的改变时代的产品，但核心技术都不是苹果的技术，但苹果的整合协同能力世界一流。在全球市场上，大规模生产制造能力是中国的优势，中国不仅能够提供能生产产品的人，还能够提供一大批对接生产端和设计端的人、一整套开放的体系。而科技优势在欧美，尤其是美国的硅谷。积木式创新的特点是协作，以领先科技为基础，创新企业以开放协作的形式迅速拥有大企业需要的所有能力和完善的生态系统，包括大规模和快速的制造能力，能够使业务繁荣，让企业成功。

在这样的认识下，交通运输领域的自动驾驶、无人船舶、太阳能路面等前沿技术领域，中国人占据战略制高点的含义，并非去研发最为前沿和高端的技术，而是采用欧美乃至硅谷最为前沿的技术，进行积木式创新。找到中国庞大市场的应用场景，然后采用欧美最为前沿的技术，通过中国庞大的制造业体系来实现该产品的量产，并在中国市场乃至中国所倡导的“一带一路”中得到广泛应用，进而获得用户的不断反馈，实现该项技术和应用的不间断迭代，最终实现交通领域“made in China ”向“Made by China”的转变。占领制高点，是明确所有人类进步的成果都可以为我所用，以自己的架构来整合资源并生产出能够市场化的产品，至于“积木”是不是自己生产都不重要。过去中国人强调的“国产化率”在现今的世界生产体系下也不再重要。

交通运输前沿技术要以用户体验为核心

当下交通运输前沿技术的核心是大数据，也就是人工智能技术。在这个领域，中国与美国是当今世界人工智能研发领域的领头羊。得益于大量的搜索数据和丰富的产品线，中国的一些互联网企业走在了自然语言处理、图像和语音识别等技术前沿。庞大的人口基数产生的海量数据正是“训练”人工智能系统的前提条件。“范围经济”也是中国的优势，广泛的行业分布为人工智能的应用提供了广阔市场。

交通运输领域前沿技术的应用，要利用中国交通运输需求规模大的优势，积累无以伦比的海量和多维度数据，再利用大型人工智能企业的专业化服务，勾画出用户的画像，这可以作为下一步产品和用户体验改进的依据。比如，摩拜单车通过GPS智能锁和物联网技术，七百万辆单车联结，建成全球第一大移动物联网系统。摩拜大数据平台可以实时分析区域车辆分布和运行状况，同时综合分析时间、位置、天气、交通流量、出行特征等数百项变量，实现骑行模拟和停放预测，进一步调整供需平衡，最终达到智能化停放管理。摩拜单车每天产生超过30TB精准出行大数据，在智能调度、精细运维、低碳出行等领域持续发挥重要作用。同时，摩拜单车加快推动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与互联网出行服务的深度融合，在绿色低碳出行、共享经济等领域贡献更多创新力量。

长期以来，自行车行业的技术创新十分缓慢，市场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车型，比如满足出行需求的普通车和满足运动功能的山地车。在摩拜单车出现的短短两年中，车型已经经过了数次迭代。摩拜单车的第一款车型，并非是一辆普通的自行车，而是首次采用轴传动的自行车，外观时尚颇具视觉冲击力，但是车架沉重，后轮电刹并内置大功率发电机，造成骑行吃力，影响用户体验。而且实心轮胎比较颠簸，车座不可调。针对用户反馈，摩拜的第二代车型摩拜轻骑Mobike lite，产品方案和膜拜经典差别很大：拆掉了笨重的大功率发电机；把轴传动改为KMC链条；车架不再用铝合金，改为混合材料喷漆，车重由25公斤下降到17公斤，由代工厂生产。因为摘掉了大功率发电机，mobike lite在车筐底部安装了一块太阳能板采用了全新太阳能供电方式，为智能锁供电。之后，摩拜又推出了摩拜经典版的升级版，后轮由之前的电刹制动+大功率发电机，换成碟刹+小功率发电机，蹬车更轻便；提供了气动+机械结构的可调节车座，单手就能操作升降，高度定位准确。装上了铝合金车筐，还附赠防刮蹭衣物的铝脚撑。摩拜经典版成本高、颜值高、免维护度高，是摩拜团队最想做的产品，适合长期运营。摩拜轻骑生产效率高、性价比高、维护成本高，是摩拜团队适配市场需求的产品，适合抢夺市场。摩拜最终的车型到底会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未来会经过与市场的不断磨合而进化。由此可以看出，与市场紧密贴合的技术创新是怎样的快速迭代过程。

要做好制度的与时俱进

一项新的技术如果能够在交通运输领域得到应用，并且得到了市场的认可，开拓者刚开始并不希望政府的干预。旧的制度对新领域无法约束，在其产生的市场力量还没有达到一定的临界点时，政府对其是无暇顾及的。因为，这样的创新每天都会发生，创新的成功概率不足1/10，政府对成熟市场的监管常常已经捉襟见肘，更谈不上对千千万万个不确定性创新的关注，这是使得有价值的技术创新能够少受干扰。

当这一技术创新的商业价值逐步显现的时候，如果技术创新的护城河不够宽，或者技术创新的自我迭代速度太慢，那么，无数的强盗和抄袭者必将进入此领域，继而给市场带来混乱，这时候就需要秩序。这种秩序，刚开始来源于行业协会，相当于形成了一个入围市场的圈子，共同遵守规则，并瓜分市场。但这样的组织的约束力很有限，这时政府的作用就逐步显现，很多行业规则经由政府的确认，上升为法律法规，由此该行业也由最初的初创期变为上升期乃至成熟期。

针对未来交通运输的前沿技术，需要一整套对新技术具有足够包容性的交通运输制度，让符合社会发展的新技术新模式能够在市场中成长，而不是被旧技术和旧制度约束压制。这样的制度，应当是一个第三方机构充分发挥作用的制度。行业协会充分表达新兴技术领域企业的诉求，行业智库充分了解各利益集团的诉求，并给出政府决策的充分依据，进而让交通运输的制度变革能够与时俱进。比如，随着共享单车的逐渐流行，规范共享单车运行的诉求不断被提出，这包括共享单车的押金管理、停车停放管理等，这都需要充分的博弈，进而划出最为合适的边界。

要做好劳动力的更新换代

在2013年广为关注的一篇研究中，Carl Benedikt Frey和Michael Osborne 核查了702种职业，并发现美国47%的工人都面临着工作自动化的风险。尤其是，他们警告说大部分运输业和客运业（例如出租车司机和运货司机）和公关类（例如接待员与保安）都有可能会被计算机所取代，还有许多销售业与服务业人员（例如收银员，柜台人员，租赁人员，电话推销员和审计师等）也面临着工作被计算机取代的威胁。后续的研究指出英国有35%的职业可能被取代，在日本这个比例是49%。

技术工作者更容易得出悲观的结论，而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更容易得出乐观的结论（技术终将创造出更多的工作和就业）。而事实可能介于两者之间。这两个结论对于当下人的启示就是：不要相信未来会存在干一辈子的职业，随时都有一个开放的心态和自我转换升级的能力，就像冲浪选手一样虽面对波浪时时刻刻的变化却总能立在潮头。历史上，技术进步带来的行业颠覆比比皆是：汽车在美国普及仅用13年，彻底让马车变成了娱乐项目，数码相机10年时间就将胶片相机送进博物馆，有线电话取代了电报，智能手机取代固定电话等等。未来只会有更多颠覆技术出现，不思进取的传统行业必然受到冲击甚至是被颠覆。悉心体会每一个可能的变革，勇于接纳和拥抱新技术新模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太胖而失去了灵活性。让自己的体量和身姿具备随时而变、随境而变的能力。不要成为汽车时代来临时被淘汰的马。

同时，行业主管部门也应当对未来交通领域的劳动力替代提供政策支持。2015年12月，交通运输部出台《交通运输部关于提升交通运输从业人员素质的指导意见》，从加强从业人员职业标准建设、提升从业人员专业技能素质、推进完善从业人员职业保障、培育践行从业人员职业道德、加快推进从业人员信用建设、强化从业人员职业行为规范、推进从业人员全面持续发展七方面给出了提高从业人员素质的重点任务。未来，一方面要建立有关新兴技术的职业培训体系，另一方面要建立传统领域从业人员的市场退出机制，让其职业生涯能够平稳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