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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先秦儒家勇德思想中的仁、义、礼、知、中庸的内在要求

2018-03-28祝传佳

党政干部学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中庸

祝传佳

[摘 要]在先秦儒家看来“勇”也是一种道德德目,与“仁”“义”“礼”“知”等道德德目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并受其制约。勇德是以“仁”为根源、以“义”为约束、以“礼”为标准、以“知”为判断、以“中庸”为旨归的伦理要求。

[关键词]先秦儒家;勇德;仁义礼知;中庸

[中图分类号]B82;B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8)01-0018-04

先秦儒家从“勇”的历史发展和所处的社会环境中认识到,“勇”之精神不僅在战争、政事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而且对个人的为人处世也有很大影响,因此将勇德列入到个人的道德修养中去,并将它作为儒家追求的道德人格之一,

从而使“勇”成为“德”。但这种德,不是孤立的,它与“仁”“义”“礼”“知”等道德德目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并受其制约。

一、勇德以“仁”为根源

先秦儒家思想体系中最为核心的概念就是“仁”,它是儒家最高的道德范畴。“勇”作为一种道德德目,隶属于“仁”这一最高道德范畴之中,是以“仁”为根源的。

先秦儒家把“仁”视为人的本质,“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孟子·尽心下》)。“仁”不仅凝聚着“爱亲”的浓浓温情,也表达了对普通善良大众的怜悯同情之心。“仁”所表达的是普遍肯定和普遍尊重,个人与他人的密不可分。当他人遇到困难,遭受苦难时,应“能近取譬”、“博施于民”、济世救众。这可以看出“仁之本旨,只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仁”在伦理中“切近简易,而又宏伟广大;统涵诸德,而又不失自为一德”[1]。这样,先秦儒家不止把“仁”看作一种道德行为的表现,更多的是把“仁”当做道德主体在道德生活中的某种自觉,是百善的来源,“仁者,本心之全德”(《论语·颜渊》),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杨泽波把“仁”称之为“诸德之家”[2]。

“勇”是“仁”德内含的部分,同样勇德也内含“仁”的德性。“勇”与“仁”相辅相成,具备勇德才能在成“仁”道路上,勇于坚守原则,“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勇于挑战权威,“当仁不让于师”(《论语·卫灵公》);勇于改过,“过则勿惮改”(《论语·学而》)。孔子在谈到“勇”与“仁”的关系时说:“仁者必有勇”(《论语·宪问》)。但有勇德也必须有“仁”,“仁”是“勇”的动机和归宿,“勇”是“仁”的手段和方法,“勇”必须以“仁”为动机和目的才能成为是一种德行。“‘勇之成德以内在动机的转换最为根本,只要实现了内在的‘仁,勇德的获取便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3]孔子说:“刚、毅、木、讷近仁(《论语·子路》)”。勇德精神里也含有刚毅精神,刚毅精神接近于“仁”,那么勇德也必然是“仁”内含的部分。荀子说“刚毅勇敢,不以伤人(《荀子·非十二子》)”。具有刚毅勇德的人能勇往直前,践行仁道,“力行近乎仁”(《礼记·中庸》)而不伤人。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成仁”(《论语·卫灵公》)。志士仁人为追求仁道,不贪生怕死,为了成就仁道甚至可以牺牲性命。而如果只有勇敢,却没有“仁”爱,勇敢就会变成恶。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不仁,疾之已甚,乱也”(《论语·泰伯篇》)。朱子注:“好勇而不安分,则必作乱。恶不仁之人而使之无所容,则必致乱”(《四书章句集注》)。勇敢而无仁德,就会生出更多的祸乱。先秦儒家认为勇者有“仁”,会成为一种德行,仁者必备“勇”,才会达到“仁”这一理想人格。

在先秦儒家思想体系中,“勇”既根源于“仁”,又与“仁”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勇德作为一种道德实践,是“仁”思想体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勇德最终指向“仁”,“仁”也需要勇德支撑。“勇”的行为只有在“仁”的指导和规范下,才能确保“勇”的德性要求。因此,先秦儒家之勇是一种蕴含着“仁”的要求的仁者之勇。

二、勇德以“义”为约束

何谓义?《说文解字》释:“义,己之威仪,从我从羊。”《中庸》说:“义者,宜也。”朱子注曰:“宜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宜”(《四书章句集注》)。“义”可以理解为适宜的①、公正的、合理的道义准则和道德理性。郭店楚简《性自命出》有“义也者,群善之蕝也”的说法,可以看出,“义”也有判断德行之所以为德行的意思。“儒家讲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别,广义的义泛指道义,是道德的代名词,如舍生取义;狭义的义则为五常之一,是判断是非善恶的标准和人们行为的价值准则。”[4]这里,义选儒家在狭义上的意思。

孔子说:“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论语·里仁》)。在道德生活中,符合“义”的要求理应成为指导其行为的根本道德原则。从伦理学的意义上说,“义”是道德实践的最高原则,其他规范都要接受“义”的节制与制约。所以,儒家认为勇德的检验标准之一就是是否行义。“有义之谓勇敢,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以立义也”(《礼记·聘义》)。

《论语·阳货》载:“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孔子对“勇”理解为:“一方面,‘勇不可缺,若缺失‘勇,君子人格就无从挺立,如此,在特定的情境之下就会出现‘见义不为的情况,另一方面,‘勇不足“尚”,若缺乏‘礼、‘义的限制,极有可能产生‘乱的后果。”[5]勇作为一种德行,只有内含“义”的成分,才会成为一种君子所需的勇德。这也是孟子所说的“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孟子·公孙丑上》)。

通过义利之分,荀子把孔子以义摄勇、勇中有义进一步发挥。荀子把勇分为狗彘之勇、贾盗之勇、小人之勇、士君子之勇。真正的勇是士君子之勇,因为士君子们“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重死、持义而不桡”(《荀子·荣辱》)。荀子认为真正的“勇”是重义不重利,是以“义”为先决条件的。勇中有义,勇要符合义的标准,体现道义原则的要求,才是一种真正的德行,所以“君子之求利也略,其远害也早,其避辱也惧,其行道理也勇”(《荀子·修身》)。一个人必须有正确的义利观指导,才能做到真正的勇。重义轻利,在荀子看来,这是勇德所需的。否则,重利忘义的“勇”,就如狗彘之勇、贾盗之勇、小人之勇一样,只不过是一种生理的冲动和蛮力。

因此先秦儒家认为“有勇非以持是,则谓之贼”(《荀子·解蔽篇》)。勇如果不坚持正义的目的,没有“义”的规范的话,这种勇只能叫做贼害。

“义”作为儒家的道德规范和价值准则,那么,“勇”作为一种德性必然要合乎“义”之要求,“义”和“勇”是不可分离的关系。有“勇”无“义”,就会招致祸端,“君子有勇而无义则乱”《论语·为政》);有“义”无“勇”,就只是不能付诸行动的良好动机,“见义不为,无勇也”(《论语·为政》)。因此必须有勇有义才能成就儒家道德理想。一方面,“义”作为儒家的道德规范和价值准则对“勇”起着指导和限制作用。“死而不义,非勇也”,“率义之谓勇”;[6]另一方面,“勇”中有“义”才能成为一种为善的力量。“勇敢而协于义,谓之义勇”[7],勇敢中包含道义,符合道德规范要求,这才是儒家提倡的君子之勇。

三、勇德以“礼”为标准

“礼”是儒家伦理道德重要范畴之一。《说文解字》云:“礼,履也,所以事鬼神致福也。”礼最初是先民祭祀的礼仪活动,后来发展成为一种规矩、制度、准则,而在伦理道德方面则指人们的道德行为规范。《礼记·曲礼》说:“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

“礼”作为一种礼仪、礼制和道德行为规范,是人区别于禽兽的标志,是“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孟子·离娄下》)。礼使人和社会生活成文条理,建立起和谐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秩序。“儒家历来颂扬‘孔颜乐处就是立于礼,以道德为立人之本,在道德中所感受到的一种真正的充实与高尚的幸福。”[4]故,孔子曰:“興于诗,立于礼”(《论语·泰伯》)。“不知礼,无以立也”(《论语·季氏》)。荀子也说:“礼者,所以立身也”(《荀子·修身》)。

“礼”和“仁”都可以看作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仁”是儒家内在的道德要求,“礼”是儒家外在的制度规范。内在的道德要求需要有外在的制度规范落实,而外在的制度规范制定又要依据内在的道德要求,“礼”就是仁德外在规范和表现形式。既然儒家勇德是一种仁者之勇,也就必然要受外在规范的约束。《国语·晋语六》云:“君子曰:勇以知礼。”勇德行为需要“礼”的规范和制约。孔子说:“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论语·泰伯》)。一个人虽然很勇敢但如果不懂礼,就会犯上作乱。“勇”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以“礼”为指导和规范的。

先秦儒家把“有礼之勇”看作一种高尚的行为准则,是“成人”必备的道德品质。孔子认为,一个完人是具备了臧武仲的智慧、孟公绰的克制、卞庄子的勇敢、冉求的多才多艺,然后再用礼乐加以规范和修饰。

先秦儒家认为行“勇”而有“礼”就可以发挥优势、趋利避害。孔子说:“是以礼达而分定,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是故用人之智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孔子家语·礼运》)。孔子认为,只有发挥“礼”的指导和规范作用,驱除留在人心中的“诈”“怒”“贪”,才能更好发挥人的“智”“勇”“仁”,从而趋利避害。

在具体的道德实践中,如果“勇”没有“礼”的指导和规范,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勇而不中礼,谓之逆”(《礼记·仲尼燕居》)。勇敢如果不合乎礼,是一种忤逆。勇中无礼,就不能被称之为一种德行,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论语·泰伯》)。没有礼的规范,勇敢就会变成暴乱,破坏社会秩序。无礼之勇,“则手足无所措,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礼记·仲尼燕居》)。正是因为无礼之勇不利于个人修养,使社会秩序发生混乱。所以,勇而无礼也是君子所不齿的。孔子曰:“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论语·阳货》)。子贡也说厌恶不讲“礼”而勇的行为,“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论语·阳货》)。“勇果而无礼,君子之所憎恶也”(《荀子·大略》)。

荀子认为“师法”是勇有礼的重要途径,在“师法”之下“礼”指导勇,才能更好地发挥儒家以天下为己任的作用。

四、勇德以“知”为判断

“知”在儒家思想中主要指道德认识和道德理性,孟子把它规定为“是非之心”,是一种判断是非善恶的观念和能力。儒家高度重视人的理性,把“知”作为“五常”和“三达德”之一。“‘智在儒家哲学中既是一个认识论的概念,也是一个伦理学的概念。作为伦理学的概念,它主要指道德认识和道德自觉。”[8]“勇”作为一种德性,需要“智”①来分辨是非、辨明善恶,因此,“勇”的实践要合乎道义准则,同样离不开“智”的指导。《尚书·仲虺之诰》记载,在上古时代,人们就已经认识到,作战不能只靠勇敢,还要依赖于指挥者的聪明智慧,有勇有谋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先秦儒家多用“仁、知、勇”来说明“智勇”,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论语·颜渊》)“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论语·颜渊》)。可以看出,“勇”和“仁”“知”既是一种并列关系,又彼此兼容互补,颇有“德目一体论”的意思。这时的“知”对于“勇”来说,就有了审慎的意思。

先秦儒家深刻认识到“知”对“勇”的重要意义,认为“知”对“勇”的发挥有着指导意义,“知”能激发个人更好的行“勇”;“勇”能使“知”得到更好的发挥,更好地促进主体的道德修养。“勇”如果没有“知”的指导,往往会无功而返,可能还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此,要善于运用智慧来行勇。儒家认为勤于好学就会汲取“知”,有了“知”的指导,“勇”的行为才不会产生破坏、招惹祸害。孔子说:“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论语·为学》)。“学”是获取“知”、积累“知”的有效方法。孔子说:“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论语·中庸》)。只有不断学习,不断反省,不断的身体力行,在道德实践中辨明是非善恶美丑,以道德标准来规范自己行“勇”。

五、勇德以“中庸”为旨归

“中庸是儒家的重要道德准则,是儒家追求的为人处世的最高规范。”[9]“中庸”一般指适宜、恰好合乎一定的标准,是做事不偏不倚,守节持中,恒常有度。“执中”就是“中庸”之意。“中庸”之于德行既是一种做事之道,也是一种道德境界。

“执两用中”,讲求中庸之道,是儒家最高的道德行为标准。先秦儒家把“中庸”作为一种道德伦理准则,并赋予新的内容。“比中而行之。曷谓中?曰:礼义是也”(《论语·儒效》)。这个新内容就是:“中庸”之德以“仁”为内在核心,以“礼”为外在标准形式,以“义”为行为标准。“中庸”是包含“仁”“义”“礼”“智”“勇”等在内的道德原则“只有向着智、仁、勇的德性开放,在修道者那里,中庸才有了它的到来的可能性。对此,朱熹作了如下的总结:‘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义者止此。盖此篇大旨,以知仁勇三达德为入道之门。故于篇首,即以大舜、颜渊、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颜渊,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废其一,则无以造道而成德矣。”[10]

先秦儒家“勇”的代表人物子路,“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狠豚,唆暴孔子”(《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孔子认为“由之勇贤于丘”,(《孔子家语·六本》)但由于性格鲁莽、好勇斗狠,孔子認为“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论语·公冶长》)。因此针对子路之勇,孔子对他进行了勇德的改造。子路问孔子:“君子尚勇乎”(《论语·阳货》)?孔子告诫他:“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论语·阳货》)。孔子怕子路过“勇”而做事偏颇,教育、引导子路行中庸之勇。《论语·先进》讲,面对子路和冉有问“闻斯行诸”的同一个问题,孔子分别给出了“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和“闻斯行之”的不同答案,是因为“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子路过于勇,需要压制一下,而冉有过于怯懦,需要鼓励。孔子要子路要考虑父兄,不要勇猛过头而面临生命危险。正是在孔子的谆谆教导下,子路之勇逐渐趋向“中庸”,在季子然问孔子,子路和冉求谁更有执政才能时,孔子推荐了子路:“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论语·先进》)可以看出,先秦儒家勇之中庸是强调鲁莽和懦弱之间的中道,追求的是以“仁”为内在要求,以“礼”为外在标准,以“义”为内在约束,以“智”为理性指导的德行品质。所以“中庸其实也就是发乎勇、立乎义、止乎礼的过程”[11]。

综上所述,儒家之“勇”是儒家的理想人格之一,作为一种道德伦理品质,是内含“仁“义”“礼”“知”“中庸”为外在规范的德性之勇。勇是守护仁、义、礼、知、中庸之勇,是勇于仁,勇于义,勇于礼,勇于智,勇于中庸的道德意识。

参考文献:

[1]张岱年.中国哲学大纲[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2005:256.

[2]杨泽波.孟子性善论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6.

[3]杨青才.先秦儒家勇德思想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13:12.

[4]唐凯麟,曹刚.重释传统——儒家思想的现代价值评估[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200-201.

[5]黄建跃.“好勇过义”试释——兼论《论语》中的“勇”及其限度[J],孔子研究,2011,(5):87.

[6]李梦生注释.左传今注[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199.

[7]高平叔编.蔡元培全集(二)[M].北京:中华书局,1984:182.

[8]邵汉明,刘辉,王永平.儒家哲学智慧[M].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121.

[9]王岳川.大学中庸讲演录[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85.

[10]陈赟.为什么是智仁勇之德,才开启了中庸的可能性?[J]现代哲学,2006,(6):93.

[11]王堃.仁智勇个体性之路——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勇”思想探析[J].当代儒学,2013,(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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