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马克思对资本话语的辩证建构

2018-03-28陈广亮

党政干部学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马克思

陈广亮

[摘 要]资本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构现代化经济体系的重要因素。科学驾驭和创造性运用资本,必须依据马克思的资本话语内涵。不同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对资本的物化认识,马克思对资本话语的辩证建构,不仅提出资本在内容规定上,是通过购买-生产-流通的持续循环运动实现不断增殖的生产过程,具有发展生产力的客观性;而且指出资本在形式规定上,是一种通过物的中介反映的、具有异化或自我对立性质的社会生产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它更是一种双重剥削关系的表征。经过马克思的唯物辩证建构,资本才实现了由被物化到被科学认识的发展,与此同时,科学社会主义也有了坚实的政治经济学支撑。改革开放以来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对资本运用就是依据马克思主义的上述原理。

[关键词]资本话语;马克思;辩证建构

[中图分类号]B8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8)01-0012-06

党的十九大上,习近平总书记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激发社会主义创造力和发展活力角度提出,国内需要“推动国有资本做强做优做大”“支持民营企业发展”“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健康发展”,国际上要“遵循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形成陆海内外联动、东西双向互济的开放格局”。[1]因而,促使资本活力极大迸发,成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构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必要环节和重要路径。分析、深耕马克思的资本话语原理,就是从资本话语的理论渊源角度,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科学驾驭和创造性使用资本,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践启示。

一、马克思对资本话语的二重界定

马克思对资本话语的科学界定,是对资本从内容规定与形式规定辩证统一角度的二重设定。在内容规定上,资本是通过购买-生产-流通的持续循环运动实现价值不断增殖的生产过程,具有生产性,是发展社会生产力的重要因素。马克思提到,“当规定资本的概念时,会遇到在规定货币概念时所没有遇到的困难。资本实质上就是资本家;但是,它同时又是作为一种与资本家不同的资本家存在要素,或者说生产本身就是资本”。[2]167这就是说,不同于其他的生产,譬如不同于以自给自足为根本特征的自然经济的生产,资本式的生产是一种追求生产增殖的运动。所谓生产增殖,是指资本通过一定环节的循环运动能够取得远大于资本开始循环运动之初的规模和效益。“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3]871资本循环重复的一定环节主要包括购买、生产、流通三环节。购买环节是资本成为资本的第一环节。购买环节是资本对展开生产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采办。生产资料和劳动力都需要资本购买,但二者的功能不同。生产资料是资本把货币形式的财富转为具体物质形式的财富。劳动力则不一样,它是“资本把它的对象存在的一部分同劳动相交换”[4]263取得。购买环节是为生产剩余价值准备条件。生產环节是资本役使劳动力对生产资料进行加工、创造的过程。因为劳动力是资本用自身的对象存在的一部分同劳动交换所得,资本的生产过程,或者更确切一些,劳动过程,“又在资本内部表现为在资本的物质内部进行的过程、构成资本内容的过程”。[4]263前者实际上是资本价值的保值,后者则是资本价值的增殖。资本正是通过后一部分达成了包含剩余价值的商品生产。流通环节是资本通过市场售卖,把包含价值和剩余价值的商品换成货币形式的财富。因而,自为地追逐生产增殖是资本内容规定的最根本要义。“资本越发展,它创造出来的剩余劳动越多。”[4]304

在形式规定上,资本是一种典型的、具有异化或自我对立性质的社会生产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下,资本更是具有双重剥削性。一方面,资本的生产性,根源于对剩余劳动或剩余价值的不竭追求。资本能够源源不断地获得剩余价值,本质上在于它是一种独特的生产关系表征——资本是取得劳动条件的所有权(占有权)、使用权的生产关系。任何社会的存在,都既需要能够从事一定劳动的生产者——劳动的主观条件,也需要有相应的材料和工具——劳动的客观条件。但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或不同的社会形式下,劳动的主观条件与客观条件的结合形式并不一样。在劳动的主观条件与客观条件的结合形式方面:在原始共同体中,劳动者本身就是劳动的客观条件——土地的所有者;在奴隶或农奴制社会,“劳动者本身、活的劳动能力本身,还直接属于生产的客观条件,而且作为这种生产的客观条件被人占有。”[2]150在中世纪手工业劳动中,劳动者就是劳动凭借的工具、材料等客观条件的所有者。资本的独特生产关系性表现在,或者劳动的客观条件不为劳动的主观条件所有——劳动不能表现为劳动者主体的对象化,而是表现为非对象化,不劳动的资本是劳动的对象化即劳动的客观条件的拥有者,但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占有的不是工人,而是他的劳动,不是直接地占有,而是通过交换占有”,[2]150这是资本具有异化特质的一种生产关系表现;或者劳动的客观条件为劳动的主观条件所拥有,但因为“资本一般的一个规律是,为了增殖自己的价值,它必须二重地存在,并且必须在这种二重的形式上二重地增殖自己的价值”,[4]440-441拥有劳动客观条件的劳动者也必须把“自己分裂为两重身份,结果就是他作为资本家来使用他自己这个工人”,[2]414就拥有劳动客观条件的劳动者的整个阶级而言,“工人作为联合体是他们自己的资本家,也就是说,他们利用生产资料来使他们自己的劳动增殖。”[5]499这是资本具有自我对立特质的一种生产关系表现,因为它需要劳动者主动把自我身份二重分裂,即自己把自己当作对立的东西来发生关系。另一方面,就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而言,因为资本主义是实行生产资料私人所有制的社会形式,资本式的生产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形式中,展现的是劳动的客观条件不为劳动的主观条件所有的生产关系,即异化式的生产关系,不是自我对立性的生产关系,相应的,资本对这种生产关系下的劳动者的剥削,不仅有“直接经济剥削”,还有“直接经济剥削之外对人民进行第二重剥削的手段,因为它保证资产阶级的家族在国家事务管理中取得所有肥缺”,[6]192就是说,因为资本主义的国家政权,“在性质上也越来越变成了资本借以压迫劳动的全国政权,变成了为进行社会奴役而组织起来的社会力量,变成了阶级专制的机器”,[6]152资本为了支付其政治代理人的阶级管理费用,譬如压制反对舆论、麻痹或摧残独立的社会运动机关,需要以“国家薪俸形式来补充它用利润、利息、租金和酬金形式所不能获得的东西”,[7]512这即资本对广大劳动人民的“第二重剥削”。[6]192

资本是人类社会“历史地形成的社会生产过程的因素之一”,[5]922资产阶级经济学却把它逐渐抽象为了“一个确定的、乍一看来极为神秘”[5]922的社会元素。马克思科学地揭穿了掩盖在“物”的假象世界背后的资本内核性,驳斥了资产阶级对资本的“自然必然性和永恒的合理性”辩护,彻底地、一鼓作气地指出了资本作为“独特的、历史地和暂时地”社会要素是“怎样被生产出来的”,[2]547唯物辩证地论证了资本“作为经济发展的、社会财富生产的必要形式的历史根据是怎样消除的”,[2]547从而实现了资本由物化到科学的转变。

二、马克思辩证建构资本话语的方法论

在资本从物化到科学的发展上,马克思正确地做出对资本的界定固然十分重要,但同样重要的是,马克思关注、探寻资本方法的非凡性,即马克思对“至今还没有人在经济问题上运用过”[3]24的分析方法的运用。只有准确地理解马克思科学建构资本话语的方法,不仅能正确地把握马克思在理论具体中如何科学地再现资本话语的全貌,而且也是不断地实现对由实践丰富的资本多重规定的发展的必然要求。那么,马克思科学建构资本话语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呢?唯物辩证法!进一步具体而言,马克思对资本话语的建构包含着以下一些主要方法:

其一,阶级发展视角下的历史与逻辑聚合法。在对资本抽象的二重规定性认识上,资产阶级经济学者不是没有注意到资本的生产关系性,譬如古典政治经济学后期学者琼斯不仅开始把“资本作为特殊的生产关系来描述”,[8]474而且相比李嘉图学派“把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的这种关系看作某种既定的东西,看作生产过程本身所依据的自然规律”,[8]473更是“只承认这种关系的历史合理性”。[8]473为什么后来的资产阶级经济学者没有继续这种对资本话语内涵的分析,而是直接否认资本的生产关系性呢?这是因为完全围绕资本建构起来的资本主义有机体制已经越过了它以进步的历史形象对“与之直接斗争的封建经济的批判”[4]473阶段,开始处于对自身现存形式进行有意地、甚至拼命地维护和“用编造神话的办法把自己同过去的经济完全等同起来”[2]30阶段。尤其是资本主义下的资本的异化发展已开始引发周期性经济危机和促使劳资阶级斗争的发展,使得对资本话语内涵的探究,“不再是这个或那个原理是否正确,而是它对资本有利还是有害,方便还是不方便,违背警章还是不违背警章。无私的研究让位于豢养的文丐的争斗,不偏不倚的科学探讨让位于辩护士的坏心恶意。”[3]17作为先进的无产阶级杰出代表,马克思对资本的二重规定界定,既是合乎历史的,因为马克思对资本话语的二重分析,是对“斯密-李嘉图学说的必然的发展”[3]19——马克思通过对“把资产阶级生产方式看作生产的自然规律”[8]473谬论批判,揭示了替代资本主义的新的经济社会形态驾驭资本中占有资本文明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另一方面也是合逻辑的。因为比较具体的资本范畴是从比较简单的劳动、商品、价值、货币等范畴逐步发展而来的,“最发达的和最多样性的历史的生产组织”——资本主义社会,不仅劳动、商品、价值和货币实现了“抽象的一般性”,而且实现了资本范畴的比较充分的发展。正是因为马克思对劳动是资本中介的逻辑阐释,从而在逻辑理路上为无产阶级及其新社会驾驭资本中占有资本文明,在主客观统一中扬弃资本做了科学的铺垫。

其二,矛盾分析法和肯定-否定分析法。首先,资本的存在,不是人类主观臆想的结果,而是“从一定的历史出发点或基础出发的生产力发展的必然性,但决不是生产的一种绝对的必然性,倒是一种暂时的必然性”。[2]208资本存在的暂时必然性在于它作为一个矛盾,有其产生、发展和消亡的历程。资本存在的矛盾性在于,一方面,资本在内容规定上有促进生产力發展的地方。另一方面,在形式规定上,资本要么表征为劳动条件归私人所有,要么表征为劳动条件归自身身份二重化的劳动者或劳动者阶级的其中一方所有。于是,资本内容规定与形式规定的合二为一,不是在资本主义社会表现为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冲突状态,就是在劳动者或其阶级对其身份的二重分化中表现为尚受“物”的统治和尚未达到自由全面发展的状态。“资本的生产是在矛盾中运动的,这些矛盾不断地被克服,但又不断地产生出来。”[2]91扬弃资本矛盾“只有通过矛盾本身的对象化才能解决”,[2]63即只有使资本成为双重的东西才行。所以,矛盾分析法是马克思分析资本二重规定性的重要方法。其次,资本作为一个“历史的必然性”存在,既有促进生产力发展的肯定性,也有反历史、反人性和最终阻碍社会发展的否定性。坚持对资本的一分为二的分析,即肯定——否定分析法,是马克思唯物辩证地建构资本话语的又一个重要视角。区别于一些学者只对资本否定性的关注,马克思在资本话语规定性探究上,不仅注意探究资本“作为经济发展的、社会财富生产的必要形式的历史根据”,[2]547而且深入地分析资本如何“创造出社会成员对自然界和社会联系本身的普遍占有”[2]90状态,更辩证地提出,资本的肯定性作用不只体现在人类社会由中世纪向资本主义的过渡时期,而是会几近体现于资本存在的始终。资本的肯定性和否定性,不是那一阶段只有前者没有后者,或只有后者没有前者,而是在具体的特定发展阶段,哪一个方面的影响发挥支配作用,哪一方面只是发挥从属影响。区别于另一些学者把资本视为社会发展过程中的自然形式认识,马克思明确强调,“资本并不像经济学家们认为的那样,是生产力发展的绝对形式,资本既不是生产力发展的绝对形式,也不是与生产力发展绝对一致的财富形式。”[2]96资本存在的暂时必然性的根源,就在于马克思对资本的否定性,即异化人、造成人的发展片面性和最终阻碍社会发展等的揭示。

其三,“普照的光”法和具体-抽象-具体法。就资本所以能够在小生产向机器大生产进而自动化生产演进中发挥支配性影响而言,马克思运用的主要的分析方法就是“普照的光”法。“普照的光”,是指一定的社会形式中并不只有一种生产的形式和生产关系,而是会同时存在多种生产的方式和生产关系,譬如在西欧中世纪,不仅有封建骑士制的生产,还有“自由农民保有地[tenures in common socage](与骑士保有地[tenures on knights service]相反)”。[5]992但是各种不同的生产形式之间并不是平行或并行不悖的,而是其中总有一种生产的形式“决定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因而它的关系也决定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2]31这种决定其他生产形式和使其他生产形式也具有它的生产性的生产就是一定社会形式或社会阶段上的“普照的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改变着它们的特点”,[2]31“普照的光”法,就是马克思在对现代社会生产发挥支配地位和影响的资本探究上,拿来深入分析资本如何具体实现对现代社会生产及其生产关系整合的方法。譬如,正是通过这个分析方法,马克思发现了资本只是历史地和暂时的对现代社会发展发挥重要影响,而不是像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描述的那样,是人类社会一切时代发展的重要的生产形式,或者甚至自然的形式。就资本所以是一个“具有许多规定和关系的丰富的总体”范畴而不是一个比较简单的范畴而言,马克思运用的主要是从具体到抽象再到具体分析法。马克思对比较具体的资本范畴的科学抽象,不是像资产阶级经济学者那样,“从作为全部社会生产行为的基础和主体的人口开始”,在生动的整体,人口、民族、国家、若干国家等实在中,“分析出一些有决定意义的抽象的一般的关系,如分工、货币、价值等等。这些个别要素一旦多少确定下来和抽象出来,从劳动、分工、需要、交换价值等等这些简单的东西上升到国家、国际交换和世界市场的各种经济学体系”,[2]24而是从资本在其现实的“感性具体”形式——商品出发。在对商品内蕴的使用价值与价值的二重抽象中,分析出劳动的二重抽象——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得出具体劳动形成商品的使用价值、无差别的人类抽象劳动形成商品的价值抽象。在商品使用价值与价值的内在冲突演绎上,形成货币是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的抽象。从货币固定充当商品流通的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发展到成为“进入流通并同时从流通返回到自身的货币”,[4]208实现对自身在流通中职能的扬弃,“这同时就是资本的最初的概念和最初的表现形式。”[4]208简言之,马克思正是通过对作为资本前提的商品、货币、劳动、价值等的抽象,才科学地有了对资本的丰富的抽象具体。

三、马克思辩证建构资本话语的科学社会主义意义

以替代资本主义为新社会形式建构目标的社会主义,在马克思之前是以空想气质呈现于世人面前的。这种社会主义构想之所以是空想的,其中的一个原因是,空想社会主义者虽然身处资本主义社会,但他们对未来社会的建构只限于“理性”设想,“总是梦想用试验的办法来实现自己的社会空想”。[7]64而不是从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物质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入手,换句话说,不是从对支配资本主义社会运行的“普照的光”——资本分析入手,即不是从分析资本关系怎样成为经济发展的、社会财富生产的必要形式的历史根据的和如何历史地消除这种关系入手,而是把“社会的活动要由他们个人的发明活动来代替,解放的历史条件要由幻想的條件来代替,无产阶级的逐步组织成为阶级要由一种特意设计出来的社会组织来代替”。故而他们对“未来社会的幻想的描绘”,根本的就在于他们看不到由资本关系支配的现代社会“怎样同时生产出使这种关系解体的物质条件”,看不到使资本关系解体的阶级力量,更遑论充分重视和发挥“无产阶级方面的任何历史主动性”。[7]62

社会主义要科学地实现对资本主义的扬弃,必须在现实中做到对支配资本主义的“普照的光”——资本的科学认识和进而在全面对待资本上实现对资本文明的历史占有。马克思对资本话语内涵的辩证建构则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发展的有力政治经济学支撑。

第一,马克思正确地分析了资本是如何生成的,为科学社会主义准确把握资本由来,既避免神化,也排除轻视,提供了科学的历史依据。马克思通过对现代资本主义生成以前的各种社会形式的分析,提出依附于土地的农业耕作是支配现代资本主义生成以前的各种社会形式——包括原始社会、古代社会、封建社会等的“普照的光”,它使“连工业、工业的组织以及与工业相应的所有制形式都多少带着土地所有制的性质;或者像在古代罗马人中那样工业完全附属于耕作;或者像在中世纪那样工业在城市中和在城市的各种关系上模仿着乡村的组织”。[2]31作为现代资本前阶的商业资本、货币资本,一方面,在前现代社会同样从属于这种生产方式——由于前现代社会不是以追逐财富为目的,“而是以私人享受等等为目的”,[2]137以追逐财富为目的的商品资本和货币资本等资本的“古老形式”主要以农耕生产之余的调节剂形象存在于现实之中,并且主要附着在古代世界处于缝隙中的商业民族身上,譬如腓尼基人、迦太基人、伦巴第人、犹太人等民族身上。“作为商业资本和货币资本的资本,在资本还没有成为社会的支配因素的地方,正是在这种抽象中表现出来。”[2]32另一方面,由于作为资本的“古老形式”的商业资本和货币资本同时是商业民族维持生活的主要的生产形式,它在古代世界的逐步发展,即作为古代世界主导的农耕生产之余的调节剂、媒介器的发展,由于历史运动的“中介自主化”①辩证法,逐渐从农耕生产的产品交换中介发展为了主导——资本不再是客体,而是成了主体,农耕生产则从支配降为受资本支配的从属地位。这就是资本从古代世界的从属到成为现代社会主导的由来。科学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替代,正是建立于资本历史发展的这种辩证法上。因而,马克思对资本话语内涵的准确厘定,科学地服务了社会主义对由资本支配的资本主义的最根本要素的生成认识。

第二,马克思通过资本整个运动过程特别是极限发展的全面分析,准确地论断了支配资本主义的资本关系“怎样同时生产出使这种关系解体的物质条件”以及如何历史地解体,为科学社会主义全面把握资本主义在现代社会的发展极限、全面占有资本文明提供了科学依据。社会主义作为替代资本主义的新的社会形式,它要实现对资本主义的历史替代,一方面,必须切实、准确地做到对资本支配的资本主义在现代社会达到的历史极限的全面把握。从肯定的方面而言,资本不是凭空产生的,也不是主观臆断的结果,而是“在现有的生产发展过程内部和流传下来的、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内部,并且与它们相对立而发展起来的。”[4]236作为一种历史的“暂时的必然性”,“资本的伟大的历史方面就是创造这种剩余劳动”,[4]286以及在这种剩余劳动追逐中客观促成现代社会“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4]107从否定的意义而言,因为资本客观上对生产力发展的推动,本质上都只是“在生产力的更高发展程度上等等一再重新开始它‘突破本身限制的尝试,而它作为资本却遭到一次比一次更大的崩溃”,[4]397因而“资本的发展程度越高,它就越是成为生产的界限,从而也越是成为消费的界限”。[4]397换句话说,资本促进发展的历程同时就是走向解体的过程,逐渐解体是资本发展的另一面。当资本驱使的雇佣劳动力从机器生产转为自动化生产,即工人不再是“把改变了形态的自然物作为中间环节放在自己和对象之间;而是工人把由他改变为工业过程的自然过程作为中介放在自己和被他支配的无机自然界之间”[9]100时,处在不断追求增殖过程中的矛盾——资本就达到发展的极限,这时已成为“社会个人”的劳动者才会利用资本本身来彻底地消灭资本。

另一方面,尽管资本在尚未达到历史极限之前,社会的“个人还处于创造自己的社会生活条件的过程中,而不是从这种条件出发去开始他们的社会生活”,[2]56无产阶级还需要继续保持资本的历史存在,但这并不等于高于资本主义的新社会形式——社会主义不可以在资本主义世界的缝隙中历史地生成和积极地通过对资本的驾驭式使用,在全面占有资本文明中促成共产主义的全面实现。马克思正是通过对资本话语内涵的社会规定性准确论断,正确地指明了新的社会形式如何积极地从资本主义的母胎中实现自身的发展,使社会主义理论科学化。具体来说,无产阶级是消解、扬弃资本及资本主义的阶级力量,并且是和资产阶级的发展“在同一程度上得到发展”。[7]38当机器生产特别是信用制度和股份公司生产等成为资本运动的阶段性特征时,不仅“本身建立在社会生产方式的基础上并以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社会集中为前提的资本”,在股份企业发展中以社会资本的形式,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范围内实现了对作为私人财产的资本的“消极地扬弃”,[5]499即由于资本的辩证发展,资本主义社会在消极发展中,已经形成“以一种集体生产方式为基础的资本主义所有制”,[6]465更加地迫近了向“社会所有制”的过渡。同时,无产阶级的积极行动,也分别在资本主义世界内部和外部展开了在占有资本文明中对资本主义的积极扬弃:在资本主义内部,“工人自己的合作工厂,是在旧形式内对旧形式打开的第一个缺口”;[5]499在资本主义外部,以建构巴黎公社为目标的无产阶级也适时展开了“打碎旧的国家政权而以新的真正民主的国家政权来代替”[6]111的革命行动。如果说前者是工人在资本主义内部对占有资本文明的积极尝试,那么在后者那里,工人就是通过工人阶级的国家政权实现对占有资本文明的积极实践。

注释:

①马克思提出的中介自主化辩证法是指,“最初在两极间起中介作用的运动或关系,按照辩证法必然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即这种运动或关系表现为自身的中介,表现为主体,两极只是这个主体的要素,它扬弃这两极的独立的前提,以便通过这两极的扬弃本身来把自己确立为唯一独立的东西。”比如基督教中,耶稣原本是上帝和人之间的中介,相反逐渐成了二者的统一体,成了支配二者的神人,既比上帝重要,也比人更重要,“圣徒比耶稣更重要,牧师比圣徒更重要”,见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载《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3页。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N].人民日报,2017-10-28.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8)[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5)[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30)[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7)[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3)[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2)[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26)[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31)[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猜你喜欢

马克思
论马克思对“治理的贫困”的批判与超越
马克思像
马克思人的解放思想的萌芽——重读马克思的博士论文
论马克思哲学的“形式指引”
论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三大层次
一个半世纪后的卡尔·马克思
论马克思的存在论
在马克思故乡探讨环保立法
习近平:马克思是“千年第一思想家”
广元有条马克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