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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叠词使语言具有形象美

2018-03-26胡岭

中学生百科·大语文 2018年2期
关键词:叠词冷雨

胡岭

阅读美文,感悟叠词的形象美

听听那冷雨

文|余光中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使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一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二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裾边扫一扫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磁石般的向心力当必然常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le也好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下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在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林沐浴之后特有的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和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那腥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山居住了两年。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一萨克逊(现翻译为蛊各鲁一撒克迅)人的眼睛;地,红如印第安人的肌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一来高,二来干,三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落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那雪,自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的境界,仍须来中国。台湾湿度很高,最富云情雨意迷离的情调。两度夜宿溪头,樹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赖都歇的俱寂,仙人一样睡去。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溪头的山,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汽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上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闲,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云萦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纸像宋画,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这便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在窗外喊谁。

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尤其是铿铿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乐,属于中国。王禹佰在黄冈,破如椽的大竹为屋。据说住在竹楼里面,急雨声如瀑布,密雪声比碎玉,而无论鼓琴、咏诗、下棋、投壶,共鸣的效果都特别好。这样岂不像是住在竹筒里,任何细脆的声响,怕都会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过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瓦槽与屋檐潺潺泻下,各种敲击音与滑音密织成网,谁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轮。“下雨了”,温柔的灰美人来了,她冰冰的纤手在屋顶拂弄着无数的黑键啊灰键,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在古老的大陆上,千屋万户是如此。二十多年前,初来这岛上,日式的瓦屋亦是如此。先是天黯了下来,城市像罩在一块巨幅的毛玻璃里,阴影在户内延长复加深。然后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间,风自每一个角落里旋起,感觉得到,每一个屋顶上呼吸沉重都覆着灰云。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噬干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么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弹,徐徐地叩吧挞挞地敲,问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零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在日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听台风台雨在古屋顶一夜盲奏,千层海底的热浪沸沸被狂风挟持,掀翻整个太平洋只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压下,整个海在他的蝎壳上哗哗泻过。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烟一般的纱帐里听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强劲的电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弹动屋瓦的惊悸腾腾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墙上打在阔大的芭蕉叶上,一阵寒潮泻过,秋意便弥漫日式的庭院了。

在日式的古屋里听雨,春雨绵绵听到秋雨潇潇,从少年听到中年,听听那冷雨。雨是一种单调而耐听的音乐,是室内乐是室外乐,户内听听,户外听听,冷冷,那音乐。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听听那冷雨,回忆江南的雨下得满地是江湖,下在桥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湿布谷咕咕的啼声。雨是潮潮润润的音乐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吧那冷雨。

因为雨是最最原始的敲打乐,从记忆的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乐器,灰蒙蒙的温柔覆盖着听雨的人,瓦是音乐的雨伞撑起。但不久公寓的时代来临,台北,你怎么一下子长高了,瓦的音乐竟成了绝响。千片万片的瓦翩翩,美丽的灰蝴蝶纷纷飞走,飞入历史的记忆。现在雨下下来,下在水泥的屋顶和墙上,没有音韵的雨季。树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枫树,柳树和擎天的巨椰,雨来的时候不再有丛叶嘈嘈切切,闪动湿湿的绿光迎接。鸟声减了啾啾,蛙声沉了咯咯,秋天的虫吟也减了唧唧。七十年代的台北不需要这些,一个乐队接一个乐队便遣散尽了。要听鸡叫,只有去诗经的韵里找。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马车的时代去后,三轮车的时代也去了。曾经在雨夜,三轮车的油布篷挂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可爱,而且躲在警察的辖区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纤纤的手。台湾的雨季这么长,该有人发明一种宽宽的双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无论工业如何发达,一时似乎还废不了雨伞。只要雨不倾盆,风不横吹,撑一把伞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韵味。任雨点敲在黑布伞或是透明的塑胶伞上,将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喷溅,伞缘便旋成了一圈飞檐。跟女友共一把雨伞,该是一种美丽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恋,有点兴奋,更有点不好意思,若即若离之间,雨不妨下大一点。真正初恋,恐怕是兴奋得不需要伞的,手牵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轻的长发和肌肤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对方的唇上颊上尝甜甜的雨水。不过那要非常年轻且激情,同时,也只能发生在法国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数的雨伞想不会为约会张开。上班下班,上学放学,菜市来回的途中。现实的伞,灰色的星期三。握着雨伞,他听那冷雨打在伞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湿湿的灰雨冻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结晶体在无风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来。等须眉和肩头白尽时,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没有受故乡白雨的祝福,或许发上下一点白霜是一种变相的自我补偿吧。一位英雄,经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额头是水成岩削成还是火成岩?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藓?厦门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与记忆等长,一座无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盏灯在楼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记忆。

前尘隔海。古屋不再。听听那冷雨。

分析文章,掌握运用叠词使形象美之方法

叠词一般指含有重叠字的词,它是汉语_的一种特殊词汇现象。

由两个相同的字重叠起来构成的叠音词,能给人一种特殊的形象感受。古人在创作中为达到穷形极相的效果,常使用叠词,有人曾统计,《诗经》三百零五篇中使用叠词的有二百篇,刘勰就曾归纳说:“‘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果果为日出之容,‘漉漉拟雨雪之状,‘喈喈逐黄鸟之声,‘唼唼学草虫之韵。”可见这些叠词,将桃花的茂盛鲜艳,杨柳的绰约婀娜,日出的明亮辉煌,雨雪的纷飞飘洒,鳥鸣的清脆婉转,虫声的恬静和谐表现得极具形象性,使平面的文字有了三维立体之感,仿佛一边读,一边有实景从眼前浮现。

另如《古诗十九首》中的《青青河畔草》。开头六句连用了六组叠词:“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前两句写景,用“青青”“郁郁”描绘出春天草木浓密的生机;后四句绘人,四组叠字将思妇的体态、仪容、装扮等写得十分逼真,简直呼之欲出。

那么,在具体的写作中,我们如何使用叠词呢?

一、以叠词摹声音,有身临其境之感。

声音属于形象的一部分。形象离开了声音,就会显得呆板凝滞而无生机之感,而叠词能够很好地模拟现实的声音,让读者在阅读文字的过程中,将音形结合起来作为一个整体来认知,从而产生美好的阅读享受。在《听听那冷雨》中,表现声音的叠词有“淋淋漓漓…‘淅淅沥沥”“点点滴滴”“滂滂沱沱”“嘈嘈切切”“潺潺”“哗哗”“铿铿”“咕咕”“啾啾”“咯咯”“唧唧”等,这些叠词既有写雨的,从用词上即可判断雨大雨小,形象感极强;也有写动物鸣声的,完全模拟动物本来的叫声,可谓细腻逼真。

除此,我们还可以从其他文本中举出例子来:

古井离我们家才十来米远。每天从晨光熹微到暮色降临,取水的人络绎不绝地从我家门前走过,桶儿叮叮当当,扁担吱悠吱悠,像一支支快乐的乡间小曲。门前的路面湿漉漉的,老是像刚下过一场春雨。(《古井》)

这个句子用“叮叮当当”来形容水桶碰撞的声音,用“吱悠吱悠”来形容扁担发出的声音,写出了人们挑水时的热闹,形象地说明了到这里取水的人多,又从侧面反映了古井为乡亲们提供生命的泉水,默默奉献的精神。

二、以叠词着颜色,凸现出色泽韵致。

颜色是事物最外在的表现,事物也往往借助颜色来表现自身独有的色泽和韵致。特别是将表现颜色的字词叠用,可以强化其颜色的效果,形成更加鲜明别致的形象之美。在《听听那冷雨》中,表现颜色的叠词有“皑皑”“苍苍”“绿油油”“灰蒙蒙”,“皑皑”一词写雪色之白,气势非凡;“苍苍”一词写山影苍翠,交叠深沉;“绿油油”极言桑叶鲜嫩,青绿欲滴;“灰蒙蒙”则状瓦片在雨中平和温柔之色。

除此之外,还如:

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从两重玻璃窗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朱自清《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本句在“夜幕”“烟霭”“明漪”等色彩鲜明的名词之外,还特别选用了“黄黄”“黯黯”“缕缕”三个情采兼具的叠音词作为点睛之笔,空灵奇巧地将秦淮河绚丽变幻、如诗如画的美景编织出来呈现在读者眼前,给人以十分浓厚的色彩感和含蕴无边的意境美,使人赏之不尽、味之无极,修辞效果十分突出。

三、以叠词绘形体,使形象具体鲜明。

刘勰在《文心雕龙·丽辞》篇中说:“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意思是大自然赋予万物的形体,必然成双成对;这种自然规律所起的作用,使事物不可能孤立地存在。在这里,刘勰的本意在于说明对句的作用与效果,而叠用之词与对句在形式上并无二异,同样可以随造化而动,真切形象地描摹大自然赋予万物的形体。在《听听那冷雨》中,绘形的叠词有“霏霏”“纭纭”“纷纷”“层层叠叠”“曲曲弯弯”“斜斜”“冉冉”,这些词语与具体的事物连用,或让人知雨之貌,或让人明人之态,或让人解山或水之形,或让人想烟雾之缥缈。

文学作品中,以叠词绘形的例子很多。如“七股大水,从水库的桥孔跃出,仿佛七幅闪光的黄锦,直铺下去,碰着嶙嶙的乱石,激起一片雪白的水珠……”(李健吾《雨中登泰山》)。其中“嶙嶙”一词形容山石突兀、重叠的样子(据《现代汉语词典》)。

叠词在绘形方面,不只是局限于物。如“余老五高高大大,方肩膀、方下巴,到处方。陆长庚瘦瘦小小,小头,小脸,八字眉。小小的眼睛,不停地眨动”(《鸡鸭名家》)。这几句描写余老五和陆长庚的外貌,句式短小,语言精练,非常符合口语特色,但又很形象传神,且富有韵味。如“高高大大”“瘦瘦小小”,口语化又形象化。

四、以叠词写动作,增强语言的动感。

动词的叠用有着非常丰富的表达效果,如“在公园里坐坐,喝喝茶,听听戏”,可以表现动作行为的长时间持续进行或经常性反复进行;如“练练歌,跳跳舞,时间过得倒挺快”,表現动作交替持续进行;如“看看这张封面就知道这书好不好了”,表现动作在较短时间中进行,或在较短时间内完成;如“我去跳板上踩踩,看它会不会塌下去”,表现动作在短时间内多次反复。

在《听听那冷雨》中,动作叠词有“听听”“看看”“嗅嗅闻闻”“舔舔”等。这些叠词的运用,让我们感受到了作者似乎是以一种按捺不住的心情急于表达自己对冷雨的体验与感受,让我们看到了作者对故土的牵挂。从听到看,再到嗅嗅闻闻,再到忍不住要舔舐舔舐,这是一系列递进的动作叠音词汇,是感情的不断深化。

又如李森祥的《台阶》:

新台阶砌好了,九级,正好比老台阶高出两倍。新台阶很气派,全部用水泥抹的面,泥瓦匠也很用心,面抹得很光。父亲按照要求,每天在上面浇一遍水。隔天,父亲就用手去按一按台阶,说硬了硬了。再隔几天,他又用细木棍去敲了敲,说实了实了。又隔了几天,他整个人走到台阶上去,把他的大脚板在每个部位都踩了踩,说全冻牢了。

文段中,“父亲”呵护新台阶,先是“用手去按一按”,再隔几天“用细木棍去敲了敲”,又隔了几天,“整个人走到台阶上去,把他的大脚板在每个部位都踩了踩”,方式不断变化,从“用手”到“用细木棍”再到用“他的大脚板”,力度越来越大;从“按一按”到“敲了敲”再到“踩了踩”,运用三个叠词,不仅真真切切地再现了父亲检验时的三种动作,更重要的是表现了父亲检验时的小心翼翼和一丝不苟,形象传神而生动。

五、以叠词传感觉,表达微妙的内心。

于是之曾说:“我们祖国的语言,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个可爱的小精灵,只要你调度得当,它就能把你心里的细微的情绪表达出来。”而叠词就是一种巧妙的调度,在描写人物时运用叠词。能突出人物的心理活动及思想性格,在表达人物及作者感情时,则使情感更浓烈。

除此,我们还可以举出例子:

他发现他是孤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上,这可真是难啊。(汪曾祺《云致秋行状》)

“孤孤零零”习惯上说“孤零零”,作者增加了一个音节,有突出强调“孤”的意味,加强了他(云致秋)孤独寂寞而又无以诉说的痛苦程度。

叠词有着极强的表达效果,但对于初学者而言,不能滥用,要在形成一定语感和充分积累的基础上根据人事物的具体特点灵活运用。

对于形成语感,我们可以多读一点古典诗词和现当代的散文作品。台湾学者沈谦说,《青青河畔草》对“叠字的运用,极态尽妍,含蕴无穷,已达到摹景入神,天籁自鸣的妙境”。陶潜《归去来辞》“如此叠字的运用,善画物态,曲尽人情,使其更加意蕴丰富,饶有情韵”。李清照《声声慢》中“每组叠词都各有其作用……如此叠字的运用,令人叹为观止”。对于精于使用叠词的古代诗词要熟背于心。而现当代的作家中,像朱自清、汪曾祺、徐志摩等都能灵活自如地运用叠词,我们可以多加诵读他们的作品。

对于叠词的积累,我们可以采用分类摘

语文学习专栏抄的形式加以强化。比如:

(一)描摹物态的叠词:斑斑、汩汩、恢恢、菁菁、涓涓、寥寥、嶙嶙、粼粼、泠泠、漫漫、莽莽、绵绵、漠漠、脉脉、蓬蓬、萋萋、茕茕、冉冉、溶溶、融融、茸茸、亭亭、团团、汪汪、潇潇、皑皑、苍苍、皎皎……

(二)描摹情态的叠词:昂昂、彬彬、勃勃、草草、怅怅、冲冲、憧憧、楚楚、蠢蠢、匆匆、眈眈、喋喋、咄咄、纷纷、愤愤(忿忿)、耿耿、津津、炯炯、赳赳、睽睽、踽踽、睊睊、侃侃、累累(lei)、落落、默默、脉脉、讷讷……

(三)描摹声音的叠词:潺潺、嘎嘎、咯咯、呱呱(gu)、嘿嘿、霍霍、啾啾、喃喃、飕飕、咻咻、隆隆、辘辘、缕缕、嚷嚷、呶呶、袅袅、悄悄、窃窃(切切)、瑟瑟、飒飒、簌簌、沙沙、萧萧、汹汹、啧啧……

在积累叠词的时候,要把叠词的意思牢牢记住,甚至可以记忆几个例句,把叠词放到具体的语境中去记,这样理解会更加深刻,记忆会更加牢固。

只要在阅读中细心并长久积累,相信定能自如地用好叠词,使自己的语言具有形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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