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中国式SpaceX民营企业横空出世

蔡恩泽

近日，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因成功发射世界现役最强运载火箭猎鹰重型而名噪全球。在现场约10万人凝神注视下，猎鹰重型携带一辆红色特斯拉电动跑车飞往火星，开始了它在茫茫宇宙的开创性探索。

媒体盛赞SpaceX“打开了一个新纪元”，美国火星学会发表的声明则说，“这是一场革命”，其出色的火箭回收技术和令人称奇的成本控制，搅动了长久以来波澜不惊的航天市场。但更让人击节称赞的是，SpaceX居然是一家民营企业，能取得如此惊世骇俗的太空科技成就，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一直以来，由于太空考察需要庞大的经费，投入巨大，回报又遥遥无期，还必须严格保密，因此很难运用资本运作的一般规律来推进航天开发，人类探索太空奥秘的行动还都局限在国家行为，民营资本难得涉足其中。但在美國，却是例外。

美国专司太空探索职责的机构是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其预算在1966年出现过一个峰值，占据了当年美国联邦财政总预算的4%份额，2006年-2007年，NASA的总财政预算大约为162亿美元，约占美国联邦财政总预算的0.6%。金融危机以来，NASA的财政拨款难以维持正常的航天科考。2016年年8月，NASA就曾放出消息说计划在未来十年内将国际空间站的使用权对外出售，因为美国政府拨给NASA的预算，只能让他们维持国际空间站到2024年左右。

NASA探索系统开发副署长比尔·希尔（Bill Hill）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我们最终的愿望是将国际空间站交付给一个有能力的商业机构，进而将精力转移到近地轨道上来。我们预计将在2020年代中期左右实现交付。”

希尔所说的“商业机构”就是活跃在航天领域的美国民营企业——维珍集团CEO理查德·布兰森（Richard Branson）创立的维珍银河、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创立的SpaceX、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新创立的“蓝色起源”商业太空公司等。

受益于军民一体化战略的实施，美国太空领域军民融合进程尤为引人注目，不仅国家导弹防御系统等军事化项目得到民用企业的重要技术支撑，而且太空商业化也如火如荼，GPS 产业化发展迅猛，SpaceX 和蓝色起源等创新型企业迅速崛起。政策扶植、项目资助、技术支持是美国太空领域军民一体化的三大关键推手。这不得不让人们赞叹美国在太空领域开发的开明，即便是尖端军事科技，只要需要，就会引入民营资本。

2015年11月10日，美国国会通过《美国商业太空发射竞争法案》，25日奥巴马总统签字同意，法案正式生效。法案规定，未来8年将陆续给国内商业航天公司派发执照，允许私营航天企业进入外太空探索，以便促进商业航天发展、开发新能源，空间矿工对自己带回来的矿物质将保留所有权和使用权。

在《美国商业太空发射竞争法案》中，提出了很多保护民营资本的措施，例如增加了保护私人太空公司“免受有害干扰”的原则，保护他们的探测行动免于美国政府、其他国家或其他竞争对手的监控或恶性干扰等。在这些政策的引导下，美国民营企业在太空领域如虎添翼，正是这些胸怀远大抱负的民营企业家，让美国在航空竞赛中跑赢了全球对手，跑在了宇宙探索的最前沿。而事实上，在SpaceX参与太空探索的过程中，也离不开政府的支持，NASA向其出售了关键的技术资料，而不是以国家秘密为理由进行技术封锁。

多年来，SpaceX在航天领域的深耕从未停止，它虽说是一家民营企业，实力却堪比国家航天机构，2017年，美国全年完成太空发射29次，SpaceX一家就包揽了18次，而且均为一次发射成功，表明它在航天领域已经拥有强大的尖端技术实力。

猎鹰重型的成功并不是上帝的恩赐，而是经过无数实验。有人统计过猎鹰系列火箭的成长史：2008年猎鹰1号研制成功、2013年猎鹰9号第一次发射、2015年实现第一次陆地回收、2017年第一次火箭重复使用……一个又一个“第一次”的积累，最终促成了猎鹰重型石破天惊，让全世界为之欢呼。

SpaceX的成功，对中国有借鉴意义，有助于我们重新认识航天领域，打破对它的神秘感，吸引更多的民营机构进入，推动这一领域取得更新的发展。

在中国，迄今为止，航天领域对民营资本来说还是一块禁区。但航天工程是烧钱的工程，中国正在决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无论是脱贫攻坚，还是其他民生工程，或者企业减税，都需要庞大的财政支付。在此背景下，引进民营资本，补充国家资本不足，应是上策。中国民营企业在制造业多有上乘表现，一些航天设备的配套零部件也出自民营企业制造，但航天工程基本上还未向民营企业开放。

这既需要政策的开放，也需要释放企业家精神。是否像马斯克那样，克服资本急功近利的短期冲动，转而钟情利润周期漫漫的航天事业。这不单纯是资金问题，还是眼光问题。有多远的眼光，就有多大的市场。太空行业不仅有现时的利益，长远来看，更是一块大蛋糕。比如太空采矿。伦敦大学的教授伊恩·克劳福德（lan Crawford）说，一颗直径200米的金属小行星，价值达300亿美元。况且一个国家的强大最终是尖端科技说了算，与马斯克的猎鹰重型相比，马云的支付宝真的算是小儿科了。支付手段再先进，也先进不出一个强国，头顶上的太空中有一双贼眼在盯着你，你能安心吗？你能觉得自己强大吗？开个玩笑，如果同为人质，一个马斯克要换10个马云。

因此，美国的强大，背后是有一批热爱高科技的企业家精英，中国企业家更要努力。那种“整体上中国已经全面超越美国”的言论是夜郎自大，真不知天高地厚。中国如果不在航天领域与美国比肩而立，算不得真正的强国。

不可否认，一年多前中国成功发射的国内最强长征五号运载火箭，但在运力上还不及今天的猎鹰重型，猎鹰重型的近地轨道运力达到64吨，而长征五号只有25吨，只有规划中的长征九号才足以支撑中国的“登月计划”。而这种差距，自中国航天诞生起就一直存在。要知道，美国的土星五号在1969年就已经将宇航员送上了月球，而中国彼时尚在为第二年将第一颗人造卫星送入太空做准备。技术代际间的差距不是等差数列，不是靠简单的加加减减就能抹平。越是高精尖的技术革新，越会带来指数级的质变。中国需要大步留星地追赶。

现实中，或许民营企业家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但民营企业家成为太空航行的主力并非天方夜谭。包括以SpaceX为代表的美国私营太空企业，正在越来越接近这一宏大愿景。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中国民营企业在太空领域应有所担当，为国分忧。但为什么只有美国才出SpaceX，人们应当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