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藏族汉语小说的发生及发展综述
2018-03-26郑靖茹
郑靖茹,女,汉族,四川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任教于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结缘当代藏文学研究15年,默默关注汉文版《西藏文学》和当代藏文学的发展。曾主持2010年国家社科基金年度项目西部项目《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研究》。主要论文有《现代文学体制建立的个案考察:汉文版〈西藏文学〉与西藏文学》、《读屏时代的西藏文学》、《现代传媒与西藏当代文学》、《“西藏当代文学的缩影”——汉文版<西藏文学>》、《一个语言原乡者的艰难跋涉——从〈血脉〉看阿来小说中的族际边缘人》、《跨越文化禁忌的艰难——〈鱼〉的一种文化解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汉文版〈西藏文学〉的译介情况分析》、《试论西藏当代文学生成发展的历史语境》、《“西藏新小说”的兴起与终结》、《现代进程中的西藏当代文学六十年》、《再谈“理解色波”——色波小说述评》、《从西藏作家群的代际转换看西藏当代文学》等。
一九九二年深秋,中国作协党组常务副书记、著名蒙族作家玛拉沁夫在西藏一个座谈会上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西藏的现代小说创作起步很晚,但为什么新时期之初那几年,西藏高原上一下子就冒出了一个很强的作家群体,特别是其中的藏族作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出就是一群,起点之高,势头之猛,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是很罕见的,一下子就走在了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前列,并且至今还后劲不衰。什么原因?值得好好总结。”1若是回到历史的场景中,可以发现:正是西藏汉语小说在八十年代所取得的惊人成绩,使西藏作家摆脱了一种潜在的文学自卑感,获得了空前的文学自信,并且这种文学自信还从西藏影响到其他藏区,召唤更多的当代藏族作家投身到汉语小说的创作中来。2000年,阿來的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获得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这一重要的文化事件进一步增强了年轻一代藏族作家运用汉语进行小说创作的自信心和积极性。不仅当代西藏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而且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的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也同样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就目前已有资料来看,如果从1963年藏族女作家益希卓玛在《儿童文学》第2期发表《清晨》2的一个片段算起,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创作已经走过了50余年的历程,短篇小说、中篇小说、长篇小说和小小说都出现了不少优秀的作品,作家间的代际特征也逐渐显现出来:不仅四十年代五十年代出生的藏族作家还在继续创作(如西藏作家扎西达娃和色波、四川作家阿来、青海作家多杰才旦和才旦),六十年代出生的藏族作家已然呈现出不俗的创作成绩(如青海作家万玛才旦、龙仁青、梅卓,西藏作家次仁罗布、吉米平阶,四川尹向东和泽仁达娃等),而且七十年代出生的藏族作家也开始展现出自己的小说创作实力(如西藏作家尼玛潘多、青海作家江洋才让、四川作家洼西彭措和仁真旺杰等),更可喜的是八十年代出生的新一代藏族作家也开始了汉语小说的写作(如四川作家洛桑卓玛、甘肃女作家何延华和王小忠等)。
当代藏族作家汉语小说的发展五十多年来,就其出版和发表状况来看,已经积累了相当的量,下面就出版概况做如下方面简要分析:
第一,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是当代藏族作家汉语小说创作的主要体裁。由于文学杂志的版面需求以及对小说这种艺术形式的自我训练,大多数当代藏族作家都以中短篇小说的形式走上文坛:如德吉措姆1977年发表处女作《骏马飞奔》,扎西达娃处女作《沉默》发表在《西藏文艺》1979年1期。在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中,中短篇小说的数量最多,甚至他们最主要的代表作都是中短篇汉语小说,如:扎西达娃、色波、才旦、万玛才旦、龙仁青、吉米平阶、次仁罗布、何延华……而这些中短篇小说如《自由人契米》、《世纪之邀》、《圆形日子》、《星期三的故事》、《旃檀》、《塔洛》、《玛尼石,静静地敲》、《光荣的草原》、《绿波带》、《曲郭山上的雪》、《立春》等小说无论是放在藏族小说的背景下,还是放在全国少数民族小说的背景下,甚或是放在整个中国的当代小说发展背景下来审视,都是当代小说中的优秀作品。
第二,当代藏族作家的中短篇小说结集出版标志着作家个人风格的逐渐形成。藏族作家汉语小说集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出现,如意西泽仁《大雁落脚的地方》和《松耳石项链》、扎西达娃《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尕藏才旦《半阴半阳回旋曲》。90年代之后,更多的藏族作家的中短篇小说结集出版,如扎西达娃《西藏,隐秘岁月》、色波《圆形日子》、多杰才旦《达赖六世逃亡》、益希单增《金塔》、意西泽仁《意西泽仁小说精选》、查拉独几《雪域风景线》、扎西东珠《山梁上的白马或爱的折磨》。进入21世纪之后,出版小说集的作家更多更普遍了,几乎每个作家都出版了自己小说集:如扎西达娃的《西藏,隐秘岁月》3和《扎西达娃小说集》4, 丹增的《小沙弥》,索朗仁称的《索朗仁称小说选》,才旦的《菩提》和《香巴拉的诱惑》,万玛才旦的《流浪歌手的梦》、《嘛呢石,静静地敲》和《塔洛》,龙仁青的《光荣的草原》和《咖啡与酸奶》,次仁罗布的《放生羊》,尹向东《鱼的声音》,洼西彭错的《乡城》和《失落的记忆》,永基卓玛的《雪线》,何延华的《嘉禾的夏天》等;还有的小说集通过再版方式重新出版,如色波的《圆形日子》和吉米平阶的《北京藏人》。这些小说集的出版,说明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在中短篇小说领域已经形成较为成熟的个人风格。
第三,当代藏族作家长篇汉语小说的大量出版在展现创作实绩的同时,也给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创作提出一些新的难题。当代藏族的长篇汉语小说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出现,于21世纪走向繁盛。1980年,降边嘉措的《格桑梅朵》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成为当代藏族文学史上出版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随后益希单增、益西卓玛、多杰才旦、丹珠昂奔相继出版长篇小说。这些小说中,除了丹珠昂奔的《吐蕃史演义》是历史小说外,其他长篇小说主要运用现实主义方法再现藏族各阶层民众在近现代历史进程中的所思所想所见,力图客观真实地再现各地的藏族同胞的现实生活。进入21世纪,当代藏族作家的长篇汉语小说出现了较为繁荣的局面:在阿来的《尘埃落定》获奖之后,阿来相继出版了《空山》和《格萨尔王》,江洋才让的《灰飞》、《然后在狼印奔走》、《康巴方式》、《马背上的经幡》、《牦牛漫步》相继出版,次仁罗布的《祭语风中》、索朗仁称的《藏·甘寨》、多杰才旦《仓央嘉措》和《菩提梦》、才旦《安多秘史》、泽仁达娃《雪山的话语》和《走在前面的爱》、仁真旺杰《雪夜残梦》、达真《命定》和《康巴》、尹向东的《风马》、阿琼《渡口魂》。但是,长篇小说不是中篇小说的简单拉长,因此也对藏族作家对于小说叙述节奏的控制能力、小说结构的把握能力以及思想阐释的深度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第四,藏族女作家群的崛起是当代藏族文学的重要收获。较早的藏族女作家主要有益西卓玛、德吉措姆、西绕拉姆、梅卓、央珍、格央、白玛娜珍等,她们是藏族文学史上较早出现的女作家,因此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益西卓玛的《清晨》、德吉措姆的《漫漫转经路》、梅卓的《太阳部落》、《萨姆佳朵黛》、《月亮部落》、央珍的《无性别的神》、格央的《小镇故事》、《一个老尼的自述》等小说中细腻的女性叙述,为藏族女性书写奠定了一定的经验。如梅卓的小说中时时流露出浓浓的女性细腻和温情,形成了一种特有的诗化语言风格。藏族女作家群体的出现,使得藏族文学史上第一次有了女性群体的歌唱,成为藏族女性文学历史中的宝贵开端。新世纪以来,70年代80年代出生的藏族女作家逐渐登上文坛,如西藏的尼玛潘多、云南的永基卓玛和央金拉姆、甘肃的何延华,她们的小说视野更加宽广,小说技法更多样,小说涉及的社会生活也更加广泛,因此,表现为对小说艺术有着更加明确的追求。
第五,“康巴作家群”书系的连续出版计划为“康巴作家群”的横空出世提供出版保障的同时,也给康巴作家们带来了新的问题:如何以小说的方式来叙述康巴大地以及康巴历史。对此,不同的作家做出了不同的回答:尹向东集中在对当代历史的书写,洼西彭措则集中在近代史的书写,达真则关注抗日战争期间的现代历史;尹向东写出了边城小镇人在当代历史中的凄惶和挣扎,洼西彭措则在传说与史实的缝隙写出了历史的偶然与必然,达真在对史诗般的宏大叙述中讲述了个人的命运史。总之,个体心灵史与家国史、部落史和民族史汇集在一起,毕竟所有的历史大叙述最终必将以个体的心灵承担为基础,康巴作家们在他们的小说中讲述了康巴人的群体承担和个体承担,并从中书写出了康巴人令人敬佩的血性。这种血性,在康巴作家的小说中更多地体现为对康巴人的各种仇杀及战争的书写中,也体现在他们与自然环境的搏斗中。
综上所述,上世纪80年代毫无疑问是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创作的一个高峰,无论是长篇小说还是中短篇小说,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很多作家在这段时间里呈现出爆发式的创作高峰,为当代藏族汉语小说的发展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也增强了文学自信。综观上世纪80年代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创作,可以这样说,其创作成就是辉煌的,甚至是空前的。他们以开阔的视野和胸怀,在积极吸纳藏族文化资源、汉文化资源和西方文化资源的同时,做出了宝贵的探索,不仅使西藏小说空前地拥有了丰厚的文化背景资源,也带动了其他文学样式共创藏族文学的繁荣。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正是80年代的藏族小说家在小说艺术的探索过程中,打破了过去形成的许多不适当的条条框框,冲破了不少禁区,为争取藏族作家的自由创作空间做出了努力。进入21世纪,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创作经过90年代的短暂沉寂后又呈现出复苏趋势,万玛才旦、龙仁青、次仁罗布、江洋才让、尹向东、洼西彭措逐渐成为值得期待的新一代藏族小说家。
回首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创作所走过的历程,我们可以发现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从题材到形式都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绩:不仅从无到有地发生发展并繁荣从而开启了藏族文学史的新篇章,不仅走在了全国其他少数民族汉语小说创作的前列,还为我国汉语小说的丰富性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文本,而且其中部分藏族汉语小说具有相当的先锋性和探索性。显然,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创作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独特写作传统和写作姿态,以群体的力量汇入了中国当代汉语小说的创作中,成为一个值得讨论并研究的写作群体。就当代藏族汉语小说发生发展的主要原因来看,有以下因素:
一、各藏区相继实行藏汉双语教学及内地西藏班教育制度的推行,为藏族作家汉语小说的发生发展准备了读者和作者。在藏区基础教育中实行藏汉双语教学是我国基础教育的一项重要举措;1978年针对藏区基础教育较为薄弱的现状,我国又采取了内地为西藏办学的模式,这成为培养西藏人才的又一条重要途径;同时,边疆地区少数民族高考录取政策的完善以及现代民族高等教育体系的建立和完善,客观上促进了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作者群体和读者群体的诞生。
目前,当代藏族文学创作主要有藏语、汉语、藏汉双语及其他语言。其中,藏语小说和汉语小说是最常见的。由于汉语读者群数量庞大,事实上,藏族汉语小说的读者要比其它语言类别的藏族小说读者要多得多,这也符合传播学的规律。当代藏族汉语小说的产生必须具备两个前提:一是藏族作家对小说这一现代文类的理解,二是作者对汉语的操控能力到达一定程度才能进行文学创作。就汉语的操控能力来看,当藏区实行藏汉双语教学和内地藏族班的教育模式以后,逐渐培养了小说这一文类的作者和读者。藏族作家汉语小说大量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在时间上与藏区社会的现代进程并未同步,这也说明当代藏族作家掌握作为现代意识形态的文学艺术创作需要一定时间的探索和积累。
二、当代藏族作家汉语小说的发生发展过程中,中国大陆出版界的繁荣状况也是一个重要的催生因素。
就对西方文学作品的介绍和出版来看,粉碎“四人帮”后,我国出版界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出版了各种系列的西方文学书籍,比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外国文学名著丛书”、“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外国文艺丛书”、“拉丁美洲文学丛书”、“外国文学名著丛书”(漓江出版社)、“世界著名文学奖获得者文库”、“诗苑译林”、“获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法国20世纪丛书”、“现代西方文学译丛”、“作家参考丛书”、“当代外国文学丛书”、“外国现代惊险小说选集”中的好多小说都是作家们的案头必备。此外《世界文学》、《译林》、《外国文学》这样能及時刊载世界各国文学汉译作品的最新前沿动态的文学杂志更是当代藏族作家经常订阅的。
此外,西藏人民出版社、青海人民出版社也在出版文学书籍方面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比如,青海人民出版社就曾经出版了一批高质量图书,如1982年10月出版的美国詹姆斯·皮克林编的《世界小说100篇》,该书每篇小说后都有解读;1998年出版一套《凡尔纳科幻探险小说全集》(共35册);此外,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很多重量级的藏文化类图书。这些出版物打开了当时藏族作家们了解世界现代小说的窗口,扩大了藏族作家的视野并使他们从中获得有益的营养。
同时,对于文艺理论著作的译介也在一定程度上给藏族作家以启示,如“外国文艺理论丛书”,“文艺探索书系”,商务印书馆的“汉译世界名著丛书”,三联书店的“当代西方学术文库”、“新知文库”、“读书文丛”、“文化生活译丛”、“现代外国文艺理论译丛”等也相继出版面世。在学习、借鉴和实践中,当代藏族作家们的视野逐渐开阔,有的藏族作家的小说观念也逐渐发生变化,逐渐开始思考小说的现代性问题并付之实践,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出版界的盛况不仅开阔了藏族小说作者的阅读视野和思考范围,也让小说读者积累了更多的阅读审美经验,使得这些小说读者在接受具有西方现代主义小说创作技法的作品时更加从容。
小说创作出来后,还得有可发表的园地。上世纪80年代正值中国大陆的文学杂志热潮,各地文学杂志风起云涌。青海、四川、甘肃、云南的各级文联也相应创办了一些刊物作为藏族作家的发表园地:《西藏文学》、《拉萨河》、《民族文学》、《青海湖》、《贡嘎山》、《飞天》、《草地》、《格桑花》、《海南文学》,近年来又有《康巴文学》、《倒淌河》等文学杂志相继创刊。
可见,上世纪80年代纯文学期刊的大量创办为当代藏族汉语小说作家准备了发表园地,而出版社又为已经取得一定成就的藏族汉语小说家出版小说集和长篇小说提供了更多的市场;文艺理论期刊的大量创刊并发行对小说的分析和批评为当代藏族作家提供了理论视野,而我国八十年代各级文联的文学杂志的大量创刊发行、出版界对西方现代小说的译介出版热潮又为当代藏族作家提供了西方现代小说的国际视野。
三、援藏大学生和内地知识分子的支边不仅促进了民族融合,还起到了加强文化交流的作用。民族融合带来文化融合,客观上也成为藏族当代汉语小说的一个重要催生条件。20世纪80年代,大批援藏大学生进入西藏,为西藏建设注入了新的力量;此外,青海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内地先后有几次支边到青海,分布在各大垦荒农场以及一些重要的工作岗位。此外,青海还有一些劳教基地,在这些劳教人员中,不乏各行业的能人,客观上也会影响到当地的文化发展。就目前的资料来看,关于青海垦荒农场的叙述还缺少一些口述史的史料支撑,在互联网上也仅能查到一些博客的书写,一是东方竹子的《神秘的青海文人回迁大潮》5、《我在劳改农场二十年》6、《青海农场的发展》7。由此可见,援藏大学生、支边知识青年、内迁的三线企业、垦荒农场的劳教人员,都在民族融合和文化融合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积极作用。
四、藏族作家直接到内地上大学,接受现代的大学教育,更会直接对一个作家的世界观发生重要影响。在当代藏族作家的履历表中,可以发现,这些作家的受教育程度普遍都是大学毕业。由此可见,受教育程度的高低与作家的产生有着较为直接的联系,大学教育对作家世界观的最终形成有着积极而直接的作用。20世纪80年代发表并出版小说集的作家中,无论是益希单增、降边嘉措、益希卓玛、多杰才旦、才旦,还是扎西达娃、色波,都在汉族地区有着较长时间的受教育经历。60年代以后出生的藏族作家更是绝大部分接受了现代大学教育,而大学期间正是一个作家的世界观和历史观的重要形成时期。
综上所述,由于诸多历史和社会因素的客观存在,为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的发生和发展提供了最适宜的土壤。作為中国当代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不仅跃出了藏族读者群扩大到了汉语读者群中,还走向了英语读者:一批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经由汉语而译成英语,受到英语读者的关注。当代藏族作家的汉语小说创作虽然只有五十多年,但已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成为中国当代汉语小说的重要组成部分。
注释:
1.范向东,《往事漫忆》,载《西藏文学》1994年第1期,第104页。
2.《清晨》益希卓玛在1980年出版的藏族作家第一部长篇儿童小说。
3.扎西达娃《西藏,隐秘岁月》,广东省出版集团、花城出版社2013年7月第1版。
4.扎西达娃《扎西达娃小说集》,中国出版集团、中华书局2011年3月北京第1版。
5.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5465
350102vfkq.html。
6. http://bbs.tianya.cn/post-no05-209523
-1.shtml。
7.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74457
130100ypqd.html。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