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苗寨的新美图画

彭学明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新年贺词中两次提到扶贫工作。从电视新闻里我们看到，在他发表新年贺词的办公室的书柜里，摆放着两张考察十八洞村的照片。

这意味深长的背景让人禁不住翘首回望，回望湘西莽莽大山中的那个小苗寨……

在蜿蜒滴翠的大山里，坐落着一座青瓦木屋的苗寨。它像一幅饱经沧桑却历久弥新的水墨画挂在白云深处，天是它的画夹，地是它的画布，山是它的画笔，水是它的画意。你无论置身在任何一个角落，都仿佛置身在一幅画里。

这幅画就是习近平总书记走访过的湖南省花垣县十八洞村。

第一次去十八洞村采访，正是人间四月天。

十八洞村像一个急急赶路见情郎的苗家姑娘。银饰拂过的层林，层林一片锦绣。情歌飘过的水波，水波一片清明。花花伞摇过的山峦，山峦一片春色。

走进寨子，清一色的木板房闪立两边，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或蹲或坐或站，夹道欢迎我们。

村口第一家就是石爬专大姐家。这个早就喜洋洋站在大门外迎接我们的人，是总书记在十八洞村走访的第一人。

免不了，石大姐又要给我们复述她见到总书记的场景，梦一样的场景。

她说，2013年11月3日来了好多人，我也不晓得来的哪个，就坐在屋门口看热闹。没想到来的是总书记，更没想到总书记还到我屋门口停了。总书记问，这是不是你屋？我讲是的。总书记问，可不可以进屋坐下子？我高兴得赶快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讲：“可以可以，稀客稀客！”总书记进屋后看了粮仓，问我粮食够不够吃？种不种果树？养不养猪？总书记还走到猪栏边，看我养的猪肥不肥。我最开心的是总书记问我有多大，晓得我比他大时，总书记讲，您比我大4岁，您是大姐！

她说，真的要感谢总书记。以前要什么没什么，现在要什么有什么，神仙过的也就是这样的日子了。

相对石大姐家木屋的古老沉静，施成富家的木屋显得新鲜生动。没有沧桑的陈年旧色，而是岁月刚来探访的新鲜印记。整个房屋还全用桐油刷了一遍，铮亮铮亮的，好像把阳光全凝固在了木板上一样。这些变化，都是总书记来到十八洞村后发生的。

施成富家在这个寨子里是最高、最敞亮的。站在他家门口，就会更真切地看到十八洞村的面容。原来十八洞村坐落在附近山峰最高的台地上，经过山与山的千回百转，到这儿一下子开阔起来。

那天，总书记就在他家前面的空地上和乡亲们围坐一圈，首次提出“精准扶贫”的战略思想。

拉家常的贴心话，贴心地拉家常。十八洞村乡亲那种天然的质朴真诚，总书记那种本色的平易亲和，就像大地与泥土，亲戚与亲人。

十八洞村被湘西的层峦叠嶂围困着，既有山一样的博大和雄浑，更有山一样的沉重和艰辛。昔日，人均纯收入只有1668元，533人处于贫困线以下，40多个单身汉娶不上老婆。村里账面上没一分钱。

为了落实总书记“精准扶贫”的指示，扶贫工作队和村委会通过公正公开的民意测评，评出了136个贫困户533个贫困人员，占全村总人口的56.8%。

县委书记罗明和县长隆立新在半年时间里，走遍了十八洞村的山山水水，与村民一道摸家底、算细账，最终确定了种植、养殖、苗绣、劳务、乡村游5大产业为主的发展思路，并派扶贫工作队等单位的37名工作人员，一对一联系136个贫困户精准扶贫。

十八洞村土地可耕种面积虽然人均只有0.83亩，但富含被称为“生命火种”的硒。扶贫工作队决定组织村民每家每户在房前屋后种10棵冬桃、10棵黄桃，在稻田里养300条稻花鱼。全村225户人家就是4500棵桃树，连成一片就是一个天造地設的桃花源！

更大的特色产业和农业风景，是十八洞村在美丽的紫霞湖边异地租用、流转土地1000亩，建成的精品猕猴桃基地。当猕猴桃像一串串叮叮当当的风铃吊满枝头时，十八洞村就会人均年增收5000元以上，入股的特困户人均年增收可达8000元，村集体年增收可达100万元。

湘西的苗族女人，从小就会苗绣。绣得最上心的是给情人的花带。一个个苗族少女就是这样被一根根花带带进一个个家庭，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婆婆和奶奶。本来她们一生都不会离开男人的，可她们的男人全到城里去打拼了。十八洞村的风云雨雪、阴晴圆缺、天上地下，都靠这些留守妇女的肩膀扛着。

第二任扶贫工作队队长吴启斌找到已卸任的村党支部书记石顺莲，请她牵头成立了十八洞村苗绣特产农民专业合作社。53名留守妇女每天忙完农活和家务后，就会来到石顺莲家，一起飞针走线、穿梭织锦。世上最美的万物、人间最美的万事、生活最美的景象，就这样被十八洞村的留守妇女绣成了永恒。

合作社成立第一年，便签订了100多万元的订单。千年绝技苗绣，成了十八洞村的美丽绣、幸福绣。

再去十八洞村，已是秋天。

秋天的十八洞村，桃子、李子、板栗、猕猴桃等果实，一坡一坡、一山一山地挂着，像秋天的诗句，韵脚和旋律，都迤逦柔美，诗中有诗。

昔日的十八洞村虽然贫穷，可风景优美。古朴的苗寨，纯朴的民风，浪漫的民俗，壮丽的大山，峻峭的峡谷，飘飞的瀑布，神秘的洞天，构成了十八洞村旷世绝美的长卷。但上天遗落在这里的一颗风景明珠，祖祖辈辈都没有闪烁出它应有的光辉。

扶贫工作队带领乡亲们把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民俗民风、传统民居特色结合起来，将十八洞村打造成为精准扶贫教育基地和美丽乡村旅游胜地。当客人一进寨门，酒歌就在酒碗酒香里飘起来，飞歌就在清水里洗过响起来时，游人的心一下子就醉了。十八洞村因此游人如织，已接待游客50余万人次。

2016年，十八洞村人均纯收入由2013年的1668元增加到8313元，136户533名贫困人口全部实现脱贫，成为全国精准扶贫的一面旗帜！

丁酉年春天的一日。天瓦蓝瓦蓝的，山墨绿墨绿的。一溜挺拔的树梢上，一群喜鹊飞来飞去，不知是赶来看热闹还是赶回去给家人报喜。两棵并行的树干上，“相约十八洞村，牵手奔小康”的红色横幅格外醒目，高高的，像爱情的红飘带。

这是扶贫工作队和湘西自治州妇联为十八洞村40多个大龄青年举办的一场相亲大会。

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总书记参加湖南代表团讨论时，特地询问了十八洞村的情况。他说，对十八洞村我是非常关注的，虽然没有再去，但通过各种渠道都有所了解。

2017年腊月廿十一。十八洞村又一次张灯结彩，为牵手成功的青年举办了集体婚礼。

这天是湘西苗族人过苗年的日子。村里选择这样一个日子，就是想给总书记汇报：我们十八洞村的乡亲脱贫了，我们十八洞村的青年脱单了，我们十八洞村的日子天天都像过年了！

啊，生机勃勃的十八洞村，幸福满满的十八洞村。乡亲们是在清溪水畔摇橹的人，是在阡陌桑竹踏歌的人，是在白云深处作画的人！

（责任编辑：王锦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