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区划单位的低水平加工引起的空间注意转移
2018-03-22刘雍江邹维兴张翔
刘雍江 邹维兴 张翔
摘要:为考察大学生对行政区划单位的低水平加工能否引起空间注意转移,以省、市、乡、村为实验材料,采用刺激探测任务对26名大学生施测。结果表明:(1)对行政区划单位的简单知觉可引起空间注意的转移,具体是大的行政区划单位(如,省、市)易化被试对右侧刺激的探测,小的行政区划单位(如,乡、村)存在易化左侧刺激探测的趋势。(2)行政区划单位所引发的空间注意转移可能基于其数量信息。
关键词:行政区划单位;空间注意转移;注意SNARC效应
一、引言
1993年,研究者在奇偶判断中发现被试左手对小数的反应更快,右手对大数的反应更快的现象。该现象被称为空间-数字反应编码联合效应(SNARC效应)[1],它的发现为数字具有空间属性提供了直接证据。之后,有研究者使用刺激探测范式对此效应进行了拓展研究,结果发现与任务不相关的数字能引起被试向左或向右视野的注意转移[2]。具体为,小数字(如,1和2) 易化左侧刺激的探测,大数字(如,8和9) 易化右侧刺激的探测,这被称为注意 SNARC 效应 [3]。SNARC效应和注意SNARC效应,都可作为反映数字的空间表征的指标。
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者不仅发现阿拉伯数字[1,4-6]、数字词[7,8]、负数[9]、纯小数[10]等数字型材料能够进行空间表征,英文字母[3,11]、月份[11]、星期数[12]以及新学习的系列单词[13]等非数字型材料也能进行空间表征。值得注意的是,数字型材料既可表达数量信息(数量的大小)又可表达顺序信息(如,小数字在前、大数字在后),而非数字型材料(如,月份、字母、星期)主要传达顺序信息。那么,SNARC效应是基于数量信息还是顺序信息而产生的呢?不少研究者认为SNARC效应可用心理数字线假设来解释[1,6,7],认为人们对某一个数字的空间表征是按其数量大小映射到一条空间线段的不同位置上实现的,小数字表征在心理数字线左侧,大数字表征在心理数字线右侧。这说明是数量特性激活了数字的空间特性。不过,非数字型的顺序材料也能表现出SNARC效应,该效应可能和材料的顺序特性也有关联[11]。且有研究者在阿拉伯数字的大小比较以及圆面积判断、点阵点数多少判断中,均没有发现SNARC效应[14,15],他们认为是顺序信息而非数量信息引起符号的空间表征。不过,另一研究发现,对不同面积的圆没有进行任何顺序化学习的儿童,在面积比较任务中表现出SNARC 效应,说明面积大小信息在 SNARC 效应中也有重要作用[16]。因此,到底是大小信息还是顺序信息引发的数字的空间表征,有待寻求进一步的证据。
本研究采用行政区划单位为实验材料,对上述问题再做探讨。这类材料(如省、市、县、乡、村)的特殊性在于它们常以从大到小,从左到右的顺序出现在生活中。如人们说到某个地方时,或在购物写地址时,常以××省××市××县××乡的形式来表述。所以这些字既可表达一定的顺序信息(如省、市在前,县、乡在后),也可传达大小信息(如面积、人口等数量上的大小等)。如果刺激的空间表征是基于顺序信息而产生的,那么行政区划单位应该按照省、市表征在左侧,县、乡表征在右侧的方式进行空间表征。如果刺激的空间表征是基于大小信息的,那么此类字应该按照县、乡表征在左侧,省、市表征在右侧的方式进行空间表征。对此,本研究采用采用 Fischer 等人2003 年采用的刺激探测任务考察行政区划单位的低水平加工是否可以引发空间注意转移。
二、方法
(一)被试
来自贵州某高校大学生26名。男生9名,女生17名,平均年齡19.68岁,年龄范围为17~23岁。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视力及矫正视力正常。完成实验后赠送一份小礼物。
(二)实验材料和仪器
四个行政区划字:省、市、乡、村(宋体,小初)作为提示线索,随机呈现于探测刺激之前。探测刺激为白色背景上的黑色方块。实验程序用E-prime2.0编制。全部实验均在笔记本电脑上完成。为了解行政区划单位在大学生心理的表征顺序,用问卷调查“省、市、县、乡、村”和“村、乡、县、市、省”两种顺序哪种更常见,选项为4点计分,分数越高表示对该种顺序的经验越多。此外,对行政区划单位传达的顺序信息和数量信息进行评估,采用五点计分,分数越高代表顺序性或数量性越强。23名大学生的评定结果为:行政区划字按照“省、市、县、乡、村”的顺序得分为3.35,行政区划字按照“村、乡、县、市、省”的顺序得分为1.87,t检验显示二者得分有显著差异:t(22)=6.55,p<.001。说明人们主要以前一种顺序经验行政区划单位。而数量性和顺序性的评分分别是3.26和3.61,t检验显示得分无显著差异:t(22)=-1.36,p >.05。说明行政区划单位所表达的顺序性和数量性相当。
(三)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3 (可变延迟:200 ms,400 ms,600 ms) ×2 (探测刺激位置:左和右) × 2 (行政区划大小:大和小) 的被试内实验设计,其中,“省、市”为“大”,“乡、村”为小。
(四)实验程序
实验流程见图1。屏幕中先呈现一个注视符“+” 和左右两边距中央3.14cm位置的边长为1.57cm的虚线方框,500ms后注视符随机被一个行政区划单位替代,作为探测刺激出现前的提示线索,线索呈现500ms, 之后是延迟时间(随机呈现200ms、400ms,600ms其中之一),此时间内呈现的内容仍是注视点的内容。延迟过后即是探测刺激,它随机出现在注视点左或右侧的虚线方框内(探测刺激出现在左/右侧虚线方框内的次数相同)。为避免被试出现反应定势,实验存在一定的空白实验(即无探测刺激出现),此时不需按键。实验中,被试需首先进行12次练习,再进行正式实验。正式试验次数为264次,其中空白试验24次。被试做一半实验时休息1分钟,之后继续做完另一半,总共需时约15分钟。为避免眼动的影响,整个实验要求被试盯着屏幕中央位置,不要左右转动眼睛,且距离屏幕约45cm。
圖1刺激呈现顺序
三、结果与分析
剔除被试未作反应的反应时,不同线索下对左、右侧目标探测的反应时和标准差情况见表1。
为检验注意SNARC效应,对反应时进行2 (探测刺激位置:左和右) × 2 (行政区划大小:大和小) ×3 (可变延迟:200 ms,400 ms,600 ms)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大小主效应显著:F(1,25)=12.55,p<.01,η2p = .334,对大的行政区划字后的探测时间(M=326.78ms)显著低于小行政区划字后的探测时间(M=330.39ms);延时主效应显著:F(2,50)= 75.86,p < .001,η2p = .75,200ms(M=345.89ms)显著大于400ms(M=324.07ms),400ms显著大于600ms(M=315.79ms);左右侧主效应不显著F(1,25)=1.642,p >.05;左右侧和大小交互作用显著:F(1,25)= 4.88,p < .05,η2p = .16,出现空间注意转移现象。进一步分析发现,当可变延迟为 400ms 时,在不同行政区划单位线索下,左、右侧刺激的探测时间存在显著差异:F(1,25)= 9.285,p < .01,η2p =.27。简单效应分析发现,大的行政区划单位易化被试对右侧目标的探测。而小的行政区划单位存在易化被试对左侧目标探测的趋势。此外,可变延迟为200ms,600ms时,无显著交互效应(p>.05),未出现空间注意转移现象。其他交互作用均不显著(p值均大于0.05)
四、讨论
本研究采用刺激探测任务考察行政区划单位能否引发空间注意转移,结果发现行政区划单位可以进行空间表征,引发空间注意的转移,大的行政区划单位(如,省、市)与右侧空间联合,促进被试对右侧刺激的探测。而小的行政区划单位(如,乡、村)存在与左侧空间联合,促进被试对左侧刺激探测的趋势;说明非数字型材料的低水平加工(简单的知觉)也能够引发空间注意转移。这与Dodd 等人(2008)所认为的注意的 SNARC 效应对于数字刺激具有特异性的观点不同。他们的研究中发现只有阿拉伯数字的简单知觉才能引起空间注意转移,而其它刺激(如月份、星期、字母等)的简单知觉不能引起空间注意转移[3]。这可能与材料不同有关。本研究中的材料具有一定的顺序信息,同时也传达了大小信息(如省和乡在人口及面积上存在数量大小差异);而月份、星期、字母等主要表达顺序信息。
同时,本研究结果表明,行政区划单位并非按照人们日常主要经验到的顺序(即,省、市、县、乡、村)进行空间表征,而是按照它们传递的数量性进行空间表征。虽然调查显示行政单位传达的顺序信息和大小信息的强度相当,但在对它们的低水平加工中,可能是数量信息的自动激活快于顺序信息,从而使数量性占据了优势,导致空间注意转移的产生基于大小信息而非顺序信息。一定程度上凸显了数量信息的激活对于符号空间表征的重要性。
此外,本研究中,在延迟时间为200ms和600ms条件下,均未引起空间注意转移现象。说明要引发空间注意转移,需要一个合适的延迟时间,延迟时间过短或过长都不能产生注意转移。这与张宇等人(2012)研究中实验一的结果相似。可能因为延迟时间太短尚不足以产生注意转移,而延迟时间过长,虽有足够时间产生注意转移,但这种注意的分配得不到不及时利用,会很快消失,对刺激的探测不起作用[9]。不过,张宇等人(2012)发现在延迟时间低于100ms或高于200ms的条件下,对负数低水平加工未能产生空间注意转移[9]。这两个时间均低于本研究中未产生空间注意转移的时间,可能是数字材料在通达语义(如数量大小、绝对值大小)的速度上快于非数字材料的缘故。
最后,从对符号进行低水平加工的研究来看,在引发注意SNARC效应的延迟时间下,有研究发现,小数字(如,1、2)作为提示线索时,左右侧的刺激探测时间差为11ms,大数字(如,8、9)作为提示线索时,左右侧的刺激探测时间差也为11ms[3]。而本研究中,小的行政区划单位作为提示线索时,左右侧的刺激探测时间差为5.45ms,大的行政区划单位作为提示线索时,左右侧的刺激探测时间差7.79ms。这可能说明数字型比非数字型材料更易引发空间注意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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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研究得到贵州省科學技术基金项目(黔科合LH字[2014]7405号)和贵州省教育厅青年科技人才成长项目(黔教合KY字[2017]374)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