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曲不妨豪放志 侠骨柔肠一稼轩
——辛弃疾亲情诗词论略
2018-03-21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辛弃疾作为豪放派词人,他以词表现自我的出处行藏和精神世界,是一种气势豪迈、个性鲜明的英雄形象。这种英雄具有强烈的使命感,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刘乃昌先生在《辛弃疾论丛》中评论说“他用词这种独特的艺术形式,歌唱了当时社会上所普遍关心的抗战救亡的重大课题”[1]1,他的豪情在于哪怕是重兵围堵、天裂地陷,也能以冲天的豪迈顶住,如“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2]130,“横空直把,曹吞刘攫”[2]256。一番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激荡在他的诗词间,“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2]131,这种卓具气势的英雄气概成就了他的雄豪风格。然而,他还有另外一种不乏婉约之风的诗词作品,如“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燕先还”[2]1,“绿树听鹈夬鸟。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2]286,这些作品可以看做是不同于豪放风格的另类——更具婉约气息,只是在豪放派的盛名下,它们并不被看重。如果说,豪放词构成了辛词的气概骨力的话,这些风格婉约富有温情的另类作品则构成了辛词的风力血肉,其中蕴含的人性光辉,充满温暖的力量,形成主体精神的向心力。作品中的豪放与婉约两相映衬,才能完整地凸显作家的真实面貌。
文学创作中,家国题材是绕不过去的重要内容,对于南渡时期的作家们更是如此。但家与国在作家笔下却呈现出两个审美向度:与国事相关的,宏大且慷慨;与家庭相关的,琐细并柔婉。具体到辛弃疾笔下,他的时事诗、怀古咏史诗,往往抒发忧时愤世、奋发激切之情;而他的亲情诗、田园归隐诗,抒发的则是自然细腻、平和柔婉的感情。辛弃疾的词作有629首,诗作有130余首,我们把辛作诗词放在一起,择取其中的亲情题材为研究对象,分析其柔婉之风和艺术手法, 以期还原一个完整真实的诗人。俗话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而真实状况恰恰是大英雄不乏儿女情长,于细微深情处,才更见其英雄气概。辛弃疾的130余首诗作中,题材明确指向家庭和亲人的有6首,此外,家居诗词中也有所涉及。629首词作中,有70余首是与家庭成员交流或表达对亲人感情,抒写其喜怒哀乐的。我们先选择性地具体分析这些诗词,以期从中获得词人的情感意态。
一
辛弃疾以词见长,其词作中包含着丰富的亲情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感情浓烈的思亲词,包括思念亲人和思念家乡两种情感;二是词调平和的家居词,多叙写生活日常和家族伦理事务;三是有态度指向的勉诫词,多是在叙事抒情中寄托对同辈或晚辈的勉励或训诫*关于亲情诗歌的三个分类,参见:谢琰《唐宋之际亲情诗的变迁与士人家族观念的转型》,《安庆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10期第73-77页。。第一类思亲词的抒情对象多是亲人或家乡,词人常常借助特定的思亲意象,用借景抒情、情景交融的艺术表现手法来表现自己对亲人和家乡的思念。在辛弃疾诗歌中,思亲词多是以“春”景起兴,借助“莺燕”“柳”“尺素”等意象,来表达词人心中浓烈的“愁”“苦”“思”等情感。辛词中关于“春”的字眼很多,大多数的思亲诗都与“春”景有关,用春思抒发浓愁,以思念恋人或怀念家乡。如《汉宫春·立春日》中的“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年年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2]1,以“春”起兴,先写眼前实景的“美人头上春幡”,再由春寒联想到“燕子”年年到故乡,便自然而然地情绪转到下阙的“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燕先还”,词中便是用“年年燕子”“花开花落”等历时性意象,加上一些愁苦意象来抒发自己思念故乡或是思念爱人的浓愁。又如“去也。把春衫换却同心结。向人道‘不怕轻离别’,问昨宵因甚歌声咽”[2]123,词人都道“不怕轻离别”,可真到与爱人恋人分别的时候,送别歌声又凄楚悲凉。
借回忆家居生活细节抒发对爱人的思念,风格极为婉约。这种思亲词多从叙写自己的生活状态入手,在或真或虚的回忆中表达对爱人的想念。如“春宵睡重,梦里还相送。枕畔起寻双玉凤,半日才知是梦”[2]123,词作中点明了时间、地点、人物甚至情节,语词不事雕琢,用白描手法刻画了一位春睡起梦、梦醒寻愁的多情人。在词作下阙“一从卖翠人还,又无音信经年。却把泪来做水,流也流到伊边”[2]123,作者交代了“起寻”落空的原因,最后以浓重的悲伤作结:“把泪来做水”。这首词的描写极其细腻,风格较为婉约,不管是辛弃疾的个人体验或是代思妇所作,都是写尽思亲浓愁的亲情之作。
赋词描述离情,抒发兄弟间离别的不舍和感伤,词调则较为典雅蕴藉。辛词中多有送别词和代作赋词,这些作品不单单抒发离别的感伤或是对友人的祝福,而是借送别或祝福来写自己对政治时势的看法,抒发家国之慨。在他的送别兄弟的亲情词中,就交织了离别、家国、知己与亲情的复杂情感。如别茂嘉十二弟的《贺新郎》(绿树听鹈夬鸟):“绿树听鹈夬鸟。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2]286上片用典故铺陈直叙,赋写一般别情的惆怅和苦恨,奠定词作基本的感情基调;下片则用典故来叙写古往英雄人物的慷慨别离,寄寓自己的意气愁肠,“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2]286,悲壮慷慨;接下来一句“谁共我,醉明月”[2]286,词作风格由慷慨悲壮转而温情与惆怅,与题下小序“别茂嘉十二弟”相映照,抒写自己与弟弟别离的不舍和无知己的惆怅。
与情感浓烈的思亲词不同,第二类家居词是以生活日常为描写对象,客观地描写自己的生活体验、生活方式,通过家居叙事表露其感情倾向和生活追求。辛词中家居词较多,多是词人在江西带湖赋闲时期的作品,有叙写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的,也有为长辈祝寿之类的社交型词作。因其特定的场景性和功用性,祝寿词的风格特点多是雍容、华贵。辛词中有两首为其岳母祝寿词《临江仙》(住世都知菩萨行)和《鹊桥仙》(八旬庆会),前者中“住世都知菩萨行,仙家风骨精神。寿如山岳福如云”[2]35和后者“胭脂小字点眉间,犹记得旧时宫样”[2]125都是先描述了岳母的面貌或精神,交代过寿人的当日状态和雍容的寿宴场景。再“一杯千岁酒,重拜太夫人”“彩衣更着,功名富贵,直过太公以上”[2]125则是对寿星的美好祝愿,展现一派热闹又和乐的家族气氛。又如为内子祝寿所作的《浣溪沙》:“两人百岁恰乘除。婚嫁剩添儿女拜,平安频拆外家书。年年堂上寿星图。”[2]134词人感叹自己与妻子都已年过半百,最大的牵挂就是儿女的幸福和平安,在寥寥几句祝寿词中,蕴含着词人对家庭深深的挂念和深沉的爱。
第三类诫勉词是一类特殊的亲情词。作为同辈年长者或长辈,他会坦诚地结合自身感悟或时局状况,提出训诫和勉励。诫勉词是亲情的深刻化,蕴含着词人对亲人未来发展的期待和担忧,同时也是作者人生经历最集中与深刻的表现,它往往与词人自己的身世背景和功名追求相关,反映了其人生志趣和家族观念。
时局不如人意,人生磨难沉重,反省之余,给儿辈以训诫和勉励。这类词作不是信笔而出,往往是作者反观自己或坎坷或成就的一生,感慨人生行迹的书写。如《清平乐·为儿铁柱作》:
灵皇醮罢。福禄都来也。试引鹓雏花树下。断了惊惊怕怕。从今日日聪明。更宜潭妹嵩兄。看取辛家铁柱,无灾无难公卿。[2]73
这首词写明为幼儿所作,寄寓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未来成长的殷切期望。词中叙写了作者用祈福的习俗为儿子祈求福禄和平安,愿儿子在成长的路上无灾无难,又能习得聪明才智,未来平步青云,走上顺利的仕途。又《朝中措》(年年黄菊艳秋风):“青青未老,尊前要看,儿辈平戎。”[2]163词人在这首词中又将自己一生建功立业、收复疆土的愿望不自觉地寄托在了儿辈身上,是自己对家国形势的不乐观估计,也是对自己意气追求的意兴阑珊。但一首《鹧鸪天》(发底青青无限春):“书万卷,笔有神。眼看同辈上青云。个中不许儿童会,只恐功名更逼人。”[2]224词人又因自己在朝廷做官的艰难,不愿意让儿辈追求功名富贵,这就与“儿辈平戎”中体现出的对儿辈的期盼有了矛盾冲突。这个矛盾冲突其实更多的是作者自身精神的矛盾:辗转战场戎马一生,他全力为国家收复疆土作贡献,可现实朝廷却懦弱无作为,因而他的壮志未酬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对儿辈的诫勉中。
辛弃疾对弟弟的诫勉则在于寄予期盼。如《鹧鸪天·送廓之秋试》:“鹏北海,风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上,却笑人间举子忙。”[2]98廓之是辛弃疾的学生,在送廓之上京秋试的路上辛弃疾写下的这首《鹧鸪天》,是对学生的无限期望和祝福,也是对学生能够顺利功成名就充满信心,从老师对学生的角度,这首词不仅包含着祝愿更是勉励学生“书剑路茫茫”,不负读书。又《西江月》(画栋新垂帘幕):“富贵吾应自有,功名不用渠多。只将绿鬓抵義娥,金印须教斗大。”[2]242凭借自己的人生经验,词人对佑之弟弟也提出了殷切的祝愿和诫勉,希望他能够顺利取得功名,赢得富贵。这种勉励家族亲人努力考取功名走向仕途,追求功名和富贵的思想不仅是当时封建社会士人的主流观念,更是词人心系家国前途,立志报效朝廷,成就功名抱负的重要体现。
亲情词是辛弃疾诗歌作品中婉约风格的典型代表,不论是极写浓烈悲愁的思亲词还是述写平淡村居生活的家居词,它们都记述了词人最真实最温情的生活,也是辛弃疾英雄气概之外的柔情一面的体现。
二
家庭是文人最温暖的情感归宿,叙写亲情往往是文人内心思想最真实的吐露。辛弃疾传世留存下来的诗作并不多,且多为中晚年时期所作。随着时局南北分立渐成定势,诗人恢复国土的宏愿逐渐破灭,而身体精力也渐趋老衰不济。此时亲情便成为老病中的慰藉,成为其生活的动力源泉。《元日》诗作于嘉泰三年(1203),“老病忘时节,空斋晓尚眠。儿童唤翁起,今日是新年。”[3]3倘若不是有亲人的陪伴,哪有什么年节时令。在百无聊赖且身老体衰的情形下,亲情成了更新向前的力量。
诫勉是亲情诗的一个重要内容,是他人生志向的标示。封建时代的士大夫阶层,通过读书中试得到发挥自己才干的机会,为人生正途。辛弃疾一再劝勉他的儿子们读书上进、参加科举考试。在赠第四子穮的诗中,勉励他专心攻读《春秋》经,“身是归体客,心如入定僧。西园曾到不,要学仲舒能”[3]7,以董仲舒为学习典范,努力学习。又用“绝编能自苦,下笔定成章”督促儿子们参加科考并成就一番事业,“不见三公后,空长七尺强。明年吏部选,梅福更仇香”[3]4。这与辛弃疾因厌恶官场黑暗而一再致仕隐居的作法看似相反。早在淳熙八年(1181),稼轩尚在江西安抚使任上,他曾赋《菩萨蛮》词:“稼轩日向儿童(曹)说。带湖买得新风月。头白早归来。种花花已开。功名浑是错。更莫思量着。见说小楼东。好山千万重。”[2]189那时辛弃疾42岁,恰当壮年,本应成就一番功名事业,却认为追求功名是错的,因而想退隐,于是借口带湖建好了新居决然退隐。约作于嘉泰二年(1202)的《第四子学春秋发愤不辍书以勉之》,人届晚年,却劝勉儿子们科考入仕。看似矛盾,从根本上却反映出儒家情怀是其底蕴。
志向坚定,贫贱不移,倘不能科举中试,他则希望儿子们能勤劳稼穑、自食其力,《即事示儿》曰:“扫迹衡门下,终朝抱膝吟。贫须依稼穑,老不厌山林。有酒无余愿,因闲得此心。西园早行乐,桃李渐成阴。”[3]10这也展现了辛弃疾居家皆温厚,耕读传家的家风。
谈心话家常,是亲情作品的另一个重要内容。在严峻的局势下,万般苦闷的心声只能向亲人吐露,表现出对亲人的信任和依赖。《感怀示儿辈》云:
安乐常思病苦时,静观山下有雷颐。十千一斗酒无分,六十三年事自知。
错处真成九州铁,乐时能得几絇丝。新春老去惟梅在,一任狂风日夜吹。[3]55
此诗作于嘉泰二年(1202),时作者63岁,退隐铅山已十年,其雄心壮志已无望实现,所以用《周易》变易思想磨解一腔抑郁之情。年岁已高,无力为功,还好儿辈尚壮,这恐怕是他晚年最大的安慰了。
跟成年的孩子,辛弃疾也谈论时事与人生,表现了难得的平等观念。五律《感怀示儿辈》云:
穷出幽人乐,徂年烈士悲。归田曾有志,责子且无诗。
旧恨王夷甫,新交蔡克儿。渊明去我久,此意有谁知。[3]9
这首诗作于嘉泰四年(1204),作者已经65岁,当他想学陶渊明解甲归田时,跟儿子诉说的是请求理解烈士暮年的悲凉。它与辛词豪放风格截然不同,整首诗满溢着孤独的吟唱,他慨叹古人已远,烈士悲凉,但是在与儿辈倾诉的过程中,又不乏有儿辈相依的温情脉脉。
但无疑,诗词中都倾注着作者对家庭和亲人的无限深情。从生活的细节处去感受家庭的温情,在身边情境里回忆与思念,带着父怀若山的殷殷切切,稼轩诉说心中的柔软。
三
宋代词坛上以苏辛为代表的豪放词人,作品气势豪放、意境雄浑,充满着壮志豪情,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从写作主题上看,辛弃疾的豪放词多抒写英雄气概、个人抱负和赞赏豪杰烈士的内容,如在《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中的“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和赞赏天下英雄豪杰,渴望像他们一样英勇作战的“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3]683,尽展英雄气概和家国责任感。也有数量不少的与友人唱和之作,评点时局而痛心疾首,意气消沉且格调慷慨。如《念奴娇·登建康赏心亭呈史致道留守》:“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儿辈功名都付与,长日惟消棋局。”[3]147上片两句写自己登楼凭吊,满目疮痍使得词人愁绪万端,下片则记自己百无聊赖以下棋消磨时光,令人想到谢安悠闲下棋、儿辈前线破贼的典故,通过对比而烘托出对时局艰危、处境险恶的深深忧虑。诚然,豪放词成就了辛弃疾在文学史上独特的地位,但其诗词中以婉约抒写的亲情题材作品也闪耀着时代的光芒。南宋初期,当国家风雨飘摇之际,慷慨奋励的爱国词人,以如椽巨笔抒发他的爱国情怀;同时,他那颗细腻体贴的心,感知弥足珍贵的亲情。田劲松《辛词陡转结构的美学特质》中提出“审美境界的雄奇阔大、激荡盘旋,抒情达意的含蓄蕴藉、凝回郁结”[5],“即辛词内在的‘气’,也即一种主观精神”[6],这里的“气”也就是说辛弃疾诗歌中的豪放气概和蕴藉的艺术表达的糅合,进而表现出的整体气质。辛弃疾的亲情诗词与其豪放风格非但不矛盾,反而一脉相承,都源于词人心中深沉的爱,属于一体两面的呈现,从其亲情诗词中我们可以找见他豪放慷慨的源泉。没有亲情,爱国之情则空虚无落足点,豪放词则是亲情词审美境界的升华,具有着珍贵的时代特质和难得的家国传统。
从艺术上看,亲情诗词是辛弃疾豪放风格的补充,辛词因而呈现出更丰富的艺术面貌。从风格上说,爱情词的深婉细腻,田园词的清新自然,理趣词的谐趣旷达,再加上豪放词的慷慨顿挫构成了稼轩词作多样的艺术风格,也体现了他思想感情的不同侧面。从题材上说,将亲情、乡情、生活、家庭、友情、家国、战争、英雄、功名等内容都纳入到诗词的范围中去,很大程度上拓宽了诗词的境界,作者的喜怒哀乐或豪情壮志都会择取适当的文体、风格去表达。
当我们在文学史中去定位诗人诗风时,不应该忘掉“人性”的丰富性;粗线条概括利于从理论的角度掌握,或许也因此会失去其丰富多彩的本来面目。通过辛弃疾亲情诗词的分析,可以还原出辛弃疾那有血有肉、有豪情亦不乏柔情的立体形象。也通过他在亲情题材中表现出的柔婉风格,体会辛弃疾诗词写作的文学多样性。行文至此,再思量其名句“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2]17不禁哑然心会:英雄始终满怀温情,那温情给予了英雄勇猛向前的力量!
[1] 刘乃昌.辛弃疾论丛[M].济南:齐鲁书社,1979.
[2] 辛弃疾.辛弃疾词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
[3] 谢永芳.辛弃疾诗词全集[M].武汉:崇文书局,2016.
[4] 邓广铭.辛稼轩年谱[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
[5] 田劲松.辛词陡转结构的美学特质[J].小说评论,2011(S1):122-124.
[6] 吴丹樱.纪念辛弃疾诞辰810周年“辛弃疾与词学”国际学术论坛综述[J].上饶师范学院学报,2011(1):1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