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八旗驻防将军恩存考

2018-03-20高书琴

长江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8年2期

高书琴

(长江大学文学院，湖北荆州 434023)

八旗制度是我国清朝的民族特色之一，以旗分人，兵民合一，是一种独特的社会、军事管理制度。清人入关以后，开始实行八旗驻防制度，八旗军队常驻各地，其根本目的是维护清朝对全国的军事统治权。驻于京师的八旗军为禁旅八旗，驻于京师之外的为驻防八旗。[1](P169～178)研究者大多把清朝八旗驻防分为畿辅驻防、东北驻防、直省驻防和新疆驻防。在直省设立的八旗驻防一共有20处，如西安、江宁、广州、杭州等，荆州是其中之一。康熙二十二年(1683)，荆州设立八旗驻防，下设将军、左右副都统、协领、佐领、防御、骁骑校等职。[2](P650～651)至宣统三年(1911)荆州光复，荆州八旗驻防退出历史舞台，前后共229年历史。[3](P664～666)

驻防将军作为一个独特的群体，其特殊性已为学术界所关注。相关研究主要侧重于对将军事迹的考证[4]，将军职掌及管理制度的探讨[5]，也有专门对荆州驻防将军进行研究的，分析荆州将军这一群体与其他阶层之间的关系[6]，还有研究荆州将军具体事迹的[7]。本文主要考证荆州八旗驻防将军恩存任职的三个时期和荆州任职期间的重要功绩。

一、恩存任职的三个时期

恩存(1861-？)[8](P20)蒙古正蓝旗人，伊克明安氏，字寿卿。恩存一生担任武职，其任职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即京师任职时期、成都及西安任职时期和荆州任职时期。其中，在西安、荆州任职期间，军绩和政绩相对较为突出。

第一个时期，在京师任职时期。光绪七年(1881)三月由二品荫生奉旨以旗员用。光绪十二年(1886)十二月送挑大员子弟，奉旨赏给蓝翎侍卫在大门行走。光绪十五年(1889)正月保奖三等侍卫，同年四月经神机营王大臣奏请，调入神机营当差。十七年(1891)二月补授公中佐领，次年十月补授侍卫什长。光绪二十年(1894)三月，补授二等侍卫班领。二十一年(1895)五月，补授头等侍卫及办事章京。同年十二月，因在营出力，保奖二品顶戴。次年五月，补授三旗虎枪领。[9](P307)光绪二十三年(1897)，因军政卓异，恩存始任副都统。

第二个时期，在成都、西安驻防任职时期。光绪二十三年(1897)十一月，恩存以记名副都统担任成都副都统。[10](P381)二十四年(1898)七月至十一月，奉旨署理成都将军。[10](P544～545)光绪二十六年(1900)十月调西安左翼副都统。[11](P241)二十八年(1902)六月开始暂署西安将军。[11](P616)光绪三十三年(1907)正月，“以西安左翼副都统恩存为西安将军”[12](P532)。

在西安任职期间，他注重整顿营务，改练新军，为西安八旗驻防的军事改革做出较大贡献。光绪二十八年(1902)五月，西安左翼副都统恩存与西安将军德铭上奏，“为西安满营八旗挑选精壮聪颖兵丁送入武备学堂肄业，以广造就而育人才”[13](P22)，促进了西安驻防旗人的军事教育发展。光绪三十三年(1907)三月，恩存升任西安驻防将军，任职期间，“查阅官兵操演阵势枪法，及点验军器马匹，盘查库款”[14](P454)等，还在前任训练洋枪队的基础上增加马队训练。其后整顿满营巡警，遴派驻防官兵进入汉城警务学堂学习，“俟程度稍足，即令回营派充头目”[12](P576)，以期提高满营巡警整体素质。同年十月，恩存仿照江宁驻防旗成案改练新军，将原左右两营威远洋枪步队和炮马队进行改造演练。然而，在驻防区内训练新军、严格操练并没有缓解驻防区的军民矛盾，八旗驻防军内部因体制产生的问题也无法根本解决，士兵整体素质不可能得到全面提高。

第三个时期，在荆州驻防任职时期。光绪三十三年(1907)十月，恩存调任荆州将军[12](P685)至宣统二年(1910)。宣统二年四月，恩存调任镶红旗汉军都统。[15](P620)在荆州任职期间，他采取一系列改革措施，促进了地方军事和经济发展。

二、荆州任职期间的重要功绩

光绪三十三年(1907)至宣统二年(1910)，恩存在荆州担任八旗驻防将军。在此期间，他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恪尽职守，推动了荆州八旗驻防区的军事和经济发展。他所推进的地方事业，除与军事改革相关外，还注重改善旗人生活，发展当地经济。这些举措，对清末民初荆州城市经济的发展及转型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一)督练新军，重视地方军事教育

恩存在荆州任职时间不长，但尤为重视训练新军，借鉴各地驻防经验，积极出谋划策；同时重视地方军事教育，重用有识之才，为荆州八旗驻防的军事改革做出了很大贡献。

光绪二十五年(1899)十二月，荆州八旗驻防挑选五百名闲散成立振威新军，恩存上任后认为荆州为上游重镇，非常重视督练新军，常与左右翼都统检阅新军操练情况，引入西式枪炮，严格操练纪律，训练成效显著，新军发展迅速。光绪二十九年(1903)九月，荆防振威营改编为常备军，共步队4营、马队1营，官兵人数增至1392人。清廷规定自二十九年(1903)六月，“各省驻防练军统以五年为限列保一次……每五百人准保五员，如有文员出力，亦在五员之内，不得另计。”[16](P383)光绪三十四年(1908)八月，恩存以“荆防新军训练五年成效卓著”，奏请“将该营尤为出力各员，遵照兵部定章酌保五员”[16](P383～384)。宣统元年(1909)十月，新成立的荆防常备军已五年届满，恩存再次奏奖训练中“尤为出力者”14名。[17](P145)连续两年奏奖荆防训练官兵，不仅为朝廷输送了人才，还大大鼓舞了士气，增强了荆防常备军的战斗力。

恩存还积极促进地方军校发展。荆州驻防陆军小学堂始建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以新军随营学堂改设。荆州驻防办学应时代而生，陆军学堂开设科目与驻防区军备训练紧密结合，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重要的政治、军事意义，得到清朝统治者的高度重视。宣统元年(1909)十月，恩存以“热心勇为，循序教育，实属异常辛勤”上奏对荆州陆军小学堂的建设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5人予以褒奖。[17](P146)恒龄，满洲正蓝旗人，曾任职于荆州驻防，“设八旗高等学堂、陆军小学堂，俾任校事。……订章条，甄材颖，走书币聘海内名儒，分科教授，校风肃然。学部曹司考察，称荆州第一。旋领振威新军，调督练处参议，总办陆军小学”[18](P12802～12803)，在荆州军事和教育领域都颇有建树。光绪三十四年(1908)八月，彼时恒龄已调任武昌，但恩存以其“练军五年期满，成效卓著”望能从优议叙。[16](P384)次年正月，恩存与湖广总督陈夔龙以其“操守端谨，才识兼优”[19](P279)，再次上奏保奖军事人才，对促进荆州驻防地方军事教育的发展起到了积极推动作用。

(二)筹办工艺厂，促进手工业发展

清末八旗工艺厂最早建成于光绪三十年(1904)，据《光绪政要钞本》记载，光绪三十四(1908)年四月，荆州将军恩存等上奏筹办荆州驻防工艺厂,在八旗工艺学堂原址上改建而成，挑选闲散旗人送厂学习。创办之初，教习纺纱、织布、治丝、养蚕，及其他纺织品的织造技艺。常年经费由铜元余利拨银一万两，一年开设3班，4个月毕业。[20](P573)

光绪末年，清政府遭受内忧外患，社会矛盾丛生，旗人生活困苦，原有的八旗制度已无力继续支撑。为响应清廷新政号召，各地八旗驻防区陆续开设工艺局、工艺厂、传习所等官办经济机构，这些机构大多兼具教学与生产的双重功能，“专收无业旗丁，年十二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者，使习浅近工艺。如有兵丁自愿入厂学习者，亦准报名考验”[21](P5387)。招收闲散旗民进行短期手工业生产培训，其主要目的是“使八旗子弟人各有业，实与生计裨益匪浅”[21](P5387)，缓解驻防区八旗子弟的生计问题，是清末新政的重要内容之一，具有积极的社会作用。但因其官办性质，筹办经费和日常开支多为政府拨款及官员捐资，在清末动荡的社会背景下并不能支撑太久，更不利于手工业发展的良性循环，是封建官办手工业生产方式逐步衰退的体现。

(三)设立女工传习所，解决旗人生计问题

清末荆州驻防区旗营中妇女人数几乎占到一半，大量妇女赋闲在家加重旗人生活困难。继光绪三十四年(1908)筹建八旗工艺厂，宣统元年(1909)三月，湖广总督陈夔龙与荆州将军恩存上奏说明荆防女工传习所的开办情况。在八旗工艺厂内建立荆州驻防女工传习所，专收贫苦无业妇女，每年开两班，每班额定60人，学期6个月，分别学习纺织、刺绣、裁剪、造花、养蚕等手工技艺，目的为推及教育，解决旗民生计。奏折中还说明传习所的资金筹措情况，开办传习所所需经费由恩存倡导捐款，并要求各旗佐领分期募捐共筹得资金一千余两；常年经费开支则以湖广总督陈夔龙指定每月拨款捐助，另有荆州驻防官员、湖北省省级官员及佐领每月捐助。开支用度由工艺厂内部人员兼职管理，不另设专人以减少费用。[22](P234～235)

创设八旗工艺厂和女工传习所，是清末新政的一部分，表达了清政府发展手工业，解决旗人生计问题，维护政权统治的美好愿望。在客观上也推动了民族传统手工业的发展，培养了一批技艺娴熟的手工艺人，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同时部分缓解了八旗驻地的旗人生存困境。但是，随着民主革命的爆发，这一愿望最终落空。民国初建，为妥善处理荆州驻防遗留旗人的生活问题，湖北都督府筹建荆旗善后局，发给贫困旗人恩饷，在原八旗工艺厂和女工传习所的基础上，将原荆州驻防中等工业学堂改为织布厂，安置一部分有技能的旗民。[23](P109)

总之，恩存在荆州任职时间虽然不长，但其秉承一贯风格，将主要精力放在驻防军力建设上，响应新政号召，积极训练新军，引进新式武器，严格日常操练，提高驻防旗人的素质；支持地方军事学校发展，举荐大量人才，为清末荆州军事驻防的改革起到了积极作用。更为重要的是，他着重改善无业旗人的生活，以从根本上解决旗人生计问题。在清廷财政空虚的历史时期，改变旗人的生存方式。马关条约签订以后，沙市被迫开埠通商，政治不平等引发传统经济崩解。恩存采取的经济措施，在客观上与这一时期的整体经济形势相适应，促进了清末荆州手工业经济的发展，这在当时具有积极的社会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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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清实录·德宗实录(六)[M].北京：中华书局,1987.

[11]清实录·德宗实录(七)[M].北京：中华书局,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