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化的精神内涵及其典型元素应用

陈金栓



楚文化的精神内涵及其典型元素应用

陈金栓

（长江大学 工业设计系，湖北 荆州 434023）

楚文化是典型的地域文化。本文从楚文化的概念和特点入手，提出了自强进取、开放包容是楚文化最重要的精神内涵。从楚文化典型性器物造型、纹样和色彩三个方面对楚文化在设计中的应用进行研究，有助于传承楚文化的精神，增强荆楚大地人民的文化认同感和自豪感。

楚文化；精神内涵；典型元素；应用

楚文化作为典型的传统地域文化，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曾经创造出令后人惊叹的成就，在文学、宗教、艺术等方面都留下了很多瑰宝，值得我们去认真研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古为今用是我们研究传统地域文化的一个重要目的。目前楚文化的研究大多在社会学、文学、考古学等方面，而从设计学的角度出发研究楚文化中的设计思想显得不足。从楚文化的概念和特点出发，分析楚文化的精神内涵，提出典型楚文化元素在现代设计中应用的常用手法，希望唤起学术界对楚文化中设计造物思想的重视，使其优秀的造物设计思想为我们服务。

一、楚文化概念与特征

（一）楚文化的概念

楚文化是在特定的空间内，特定的区域中，特定的民族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化现象。苏秉琦先生在1980年的中国考古学第二次年会上特别指出：“楚文化就是‘楚’的文化。”著名考古学家夏鼐对于楚文化有如下论述：这“楚”字可以有下列不同的含义：（1）地区名，即所谓楚地。（2）国名或地方性的王朝名，即周代的楚国。（3）民族名，即所谓楚民族。（4）文化名，即考古发现所显示的文化面貌[1]。从地区名来讲，楚文化的范围较广，一般来说包括如今的湖南、湖北、安徽、河南南部等广大地区。作为国名或地方性的王朝名，具考证，周成王封熊绎为楚君，标志着楚国的诞生，楚国后来统治的地域包括中原、吴越、东夷、南越和巴、黔的许多地区[2]。从民族名来说，楚民族是长江流域江汉平原一代种族的统称。从文化名来谈，则是现有考古发掘发现的了自周朝开始，至春秋战国，汉代以来所显示出来的具有独立地域性的文化特征。因此，楚文化从广义上说是包含了以上四个概念内涵的全部。从狭义上讲，楚文化是指楚国时期在长江中游地区的劳动人民们所创造出来的文化形态。这种文化形态既包括了那个时期的巫术神话、诗歌散文，也包含了民俗民生，设计造物。

（二）楚文化的特点

楚文化在长期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它不同于唯尊儒家的中原文化。远古时期，人类对很多自然现象无法解释，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人们认为万物皆有神灵，于是把许多自然现象解释为神灵鬼魄的超能力，加上统治者的需要，宗教和巫术便兴起了，《汉书·地理志》曰：“楚人信巫鬼，重淫祀”。至周代，理性主义思维兴起，以中原礼乐文化为代表的北方文化已经摆脱了对宗教和巫术的依赖，中国的广大南方地区还处于蛮荒之境。《吕氏春秋·异宝篇》曰：“荆人畏鬼而越人信祀”，“畏鬼”、“信祀”正是南方早期文化的特征。

楚民族具有自强不息，坚韧不屈的民族气节。荆楚地处江汉流域，西周初期这里还是一片荆棘丛生的处女地。以楚民族为代表的南方民族在与自然界和北方民族的斗争中，形成了坚韧不屈、披荆斩棘的民族气节。《左传·昭公十二年》记载楚令尹子革对楚灵王说 ：“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 以事天子。”另外一方面，在中原看来，南方广大地区尚未开发，这里的民族尚未开化，因此，南方民族被统称为“蛮”、“蛮夷”或“南蛮”。商周时期对长江中游地区的民族称之为荆蛮、楚蛮或荆楚。西周初年,周成王封熊绎为楚君,荆楚开始跻身于诸侯之列,楚侯国正式诞生。楚国是“战国七雄”中拥有疆土最广阔的国家。楚国从筚路蓝缕到问鼎中原，这与楚民族的自强不息，坚韧不屈的民族气节分不开的。

楚文化中包含了开放性和兼容性的民族气度，同时也形成了楚文化的浪漫主义特色。在与北方中原文化相互融合的过程中，养成了楚文化的开放性和兼容性。表现在文学、艺术、思想等各个方面，大量漆器上飘逸的凤尾纹，人兽合体，人御神龙，充满神秘色彩和浪漫气息。《九歌》原是民间祭神的乐歌，自然是与巫术神话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的。而屈原再创作后的《九歌》，同样也是如此。上至九天云日, 下到山川人鬼，众多的神鬼形象活跃在奇幻的画面之中；芳洁的祭品、奇异的服饰、繁盛的歌舞、热烈的礼赞，无不印记着巫风神话的烙印[3]。凤凰涅槃、凤舞九天是楚民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宗教、巫术和神话的影响，则造就了他们崇尚神力的观念。

二、楚文化的精神内涵

楚文化的精神内涵之一是自强进取。从“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到成为“春秋五霸”，再到后来的“战国七雄”，楚民族在建国、立国、强国的道路上的不断前行与楚文化中的进取创新精神和爱国主义精神是分不开的。屈原《离骚》中的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体现了作者不断进取的思想，《渔夫》中的一句“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则表达了诗人忧国忧民，忠君爱国的情怀。正是有了以屈原为代表的一大批爱国志士、文人墨客才丰富了楚文化中的自强进取的精神内涵，并使其得以流传和传承至今。

楚文化中的开放包容是楚民族兼收并蓄，诚实守信的概括。楚民族的地域特点，决定了不可避免的与中原文化、西方文化相互融合，同时在对外交流活动中，诚实守信也成为了树人、立国必备的品质。楚人为达到国富民强的目的，采他人之长，补己之短，学以致用，用包容众长的博大胸襟，形成兼容并蓄的楚文化特质[4]。除了道法自然外，楚人还积极吸取各诸侯国的先进技术。公元前589年，楚庄王之子楚共王在位时派兵准备攻打鲁国，鲁国送给楚一百名工匠，一百名裁缝，一百名织工，才换得和平。这些工匠艺人带来了中原的先进纺织技术，促进了楚国的物质生产和技术进步，这表明楚国对于外来文化和技术的态度是积极吸收。再例如琉璃珠的传入比丝绸之路还早四个世纪，为现在已知最早的中西交流记录。这种开放包容还体现在造型艺术领域，例如楚漆器中的色彩多用赤、黑，根据现代色彩学理论，黑色具有收缩性，也具有包容性，而红色具有扩展性，具有开放性。

楚文化中的自强不息、坚贞爱国、兼收并蓄、诚实守信等精神内涵是楚文化得以确立和发展的根本。使楚国在政治、军事、文学、艺术、民俗等各个方面都可以和中原文化相媲美，奇谲瑰丽的浪漫文学更是奠定了楚辞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

三、楚文化典型元素应用

自强进取和开放包容是楚文化最重要的精神内涵。楚文化是前人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研究其精神内涵并提取典型元素，在现代设计中加以运用显得非常重要。楚文化的构成内容很广，张正明列举了六大要素：“其一，是青铜冶铸工艺；其二，是丝织工艺与刺绣工艺；其三，是髹漆工艺 ；其四，是老子和庄子的哲学；其五，是屈原的诗歌和庄子的散文；其六，是美术和乐舞。”[5]这六个要素中“青铜冶铸工艺、丝织工艺、刺绣工艺、髹漆工艺、美术”属于立体或平面造型艺术。

《周易》提出：“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这里的“道”是指天地万物变化运转的规律，是无形、抽象和琢磨不透的。而这里的“器”则是合乎自然的具体的实物。楚物名器作为“形而下”的物质形式，和楚人的现实生活息息相关。楚文化的精神内涵是沟通从“道”到“器”的媒介，也是楚人由“道”到“器”的实用功能和由“器”到“道”的精神寄托功能转化的生动体现。

以漆器为代表的楚国器物是楚文化元素中典型形态，纹样和色彩的统一体。“造型独特，装饰精美，色彩神秘”是对其特点的概括。主要表现在：造型上以凤鸟，走兽，人兽形态组合等为主题，装饰上以云纹，凤纹，饕餮纹等纹样为主，表面涂以赤黑为主色调的天然漆料。走兽和人兽形态组合代表凶狠和力量，体现楚民与自然斗争、与各诸侯国争斗中必备的自强不息的民族性格；赤黑色代表热情与包容，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人兽形态组合等极具浪漫主义情怀的体现。总之，不管是楚漆器的独特造型与神秘色彩，还是楚丝织图案上的凤鸟祥云，都是楚民族在长期的现实生产、生活中自强进取、开放包容等精神内涵的生动体现。楚文化中典型的形态，纹样和色彩等元素共同构筑了一个生机盎然，浪漫魅丽的意象世界。

（一）楚文化中器物的形态

楚文化中器物的形态主要体现在设计造物方面。考古界在对楚地进行发掘过程中出土了许多具有楚文化特色的器物，如漆耳杯、盒、卮、漆、俎、盘、豆、勺等。这些器物设计兼有实用性和较高的审美性。例如礼器漆豆，豆的造型类似高足盘，上部呈圆盘状，盘下有柄，柄下有足。上有盖可以仰置盛放食物，也有方形的豆。楚文化器物的造型设计反应了楚民族在设计造物上追求实用，功能为主的理念，同时造型上具有象征意义，反映了楚人意识形态和精神追求。目前产品设计中可以参照出土的楚文化特征的器物造型并加以改进，结合现代的加工工艺，用在纪念品和生活用品的设计上。

由于拜日、崇火的信仰，楚人“尚赤”也尊凤，故楚人以凤鸟为图腾。楚人认为死亡并不是否定的意义，而是全宇宙以及个体生命取得再生的契机，也就是所谓的凤凰涅槃。凤寓意着吉祥，现在常常以火凤凰来称它，寓意着浴火重生的生命力[6]。例如：荆州城东门外的金凤广场上耸立着荆州城标---金凤腾飞（图1），该城标主体为一耀眼的金凤在光焰万丈的朝阳之上欲展翅腾飞的壮美造型，是楚文化艺术典型造型在现代雕塑设计中的运用。荆州古城以金凤腾飞为城标，既鲜明生动地体现了楚地先民们尊凤崇火的历史渊源，又突出展示了如今古城人民自强进取、拼搏腾飞的精神风貌。

图1 荆州“金凤腾飞”城标

图2 北京奥运会火炬纹样

借鉴楚文化器物造型运用在现代设计上要注意几个问题：首先要研究器物的最初功能和演变，研究其造型在各个时期它的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问题。其次，在得出器物造型的象征意义的基础上，选取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造型寓意为今所用，摒弃一些封建糟粕，愚昧落后的造型寓意。第三是把这些楚文化器物造型和现代产品在形态上要很好的融合起来，不能纯粹为了利用而融合。

（二）楚文化中的典型纹样

从已出土的文物中发现有鱼纹、兽纹、云纹、凤纹等装饰纹样，其中的云纹和凤纹具有明显的楚文化特征。楚民族具有浪漫主义精神，不仅表现在诗歌等文学作品上，在器物设计上也多有体现，其中的云纹和凤纹极具浪漫色彩，直至今日，其寓意依然不变。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云纹被作为奥运火炬的装饰性图案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图2）。

楚人崇凤。凤是楚人的图腾，又是楚人“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精神风貌的象征，从楚国墓葬出土纺织品上的凤鸟图案到上海老凤祥有限公司把凤鸟纹样作为企业标志使用，说明了凤鸟从古至今一直深受人们的喜爱。提取楚文化中的典型纹样，并运用在现代设计中是楚文化利用的一个重要方面。同时，在研究和利用中要注意纹样本身所代表的含义，做到使用场景的恰到好处，不可随意滥用。

（三）楚文化中的代表性色彩

在色彩上，神秘的赤黑色是楚文化的主色调。提起楚文化中的漆器，赤黑两个颜色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同与北方文化中的崇尚黄色，楚人把赤红和黑色作为最常用的的颜色。红色的热情奔放，黑色的神秘包容，体现了他们追求思想意识中所形成的原始世界观。例如：虎座鸟架鼓（图3）的设计，赤黑的运用，给人以庄重和神秘。

一方面，在现代设计中，主色调运用红和黑，同样会给人以神秘和厚重感。以赤黑为主色调的设计在现代设计中，运用在营造环境气氛的较多，例如营造博物馆、民俗馆、楚文化特色酒店等。也有少量用在产品设计上，但是大多以单件产品出现，很难形成系列化，究其原因，大概与现代设计风格的明亮色调倾向有关，一件漆器工艺设计放在现代风格的家居环境中确实显得有些突兀了。

另一方面，我们可以探讨在楚艺术风格下的产品包装（图4）、建筑造型、内部装饰、家具陈设方面的赤黑色彩的运用，做到整个环境色调的协调统一。

图3 虎座鸟架鼓

图4 可口可乐包装设计

楚艺术中的造型、纹样、色彩等元素的挖掘和利用仅仅是楚文化在现代设计中运用的一部分。对楚文化的研究和利用不能仅仅停留在从楚器名物上提取一些设计符号，还应当深层次挖掘背后的文化精神，在现代设计中加以利用。赋予现代设计以楚文化精神，把现代文明和楚文化融合起来，传承楚文化的精神内涵和处事造物的思想精髓，在研究中保护，在利用中传承，是我们研究和利用楚文化的意义所在。

荆文化是中华文明重要的组成部分，延绵千年不绝，深入研究楚文化的精神内涵和典型性元素，并在现代设计中加以应用，特别是对楚文化造型、纹样和色彩的发掘和利用，对于传承楚文化很有意义。同时，也可以增强荆楚大地人民的文化认同感和自豪感，对提升城市文化品味和彰显城市特色都有重要的作用。

[1] 夏鼐．楚文化研究中的几个问题[J]．江汉考古，1982，（1）.

[2] 杨权喜．楚文化[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

[3] 殷义祥，丹枫．楚文化的特点及影响[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1，（2）．

[4] 胡孝红，陈海燕．楚文化的精神特质与中国梦的构建[J]．三峡论坛：三峡文学·理论版，2017，（79）．

[5] 张正明．楚文化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

[6] 皮道坚. 楚艺术史[M]．武汉：湖北美术出版社，2012.

Spiritual Connotation and Typical Elements of Chu Culture

CHEN Jin-shuan

(Department of Industrial Design, Yangtze University, Jingzhou Hubei 434023, China)

Chu culture is a typical regional culture. This article, from the concept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hu culture of the self-improvement enterprising, proposed that the open and inclusive spirit of Chu culture is its most important connotation. Through the study on the application of three typical aspects of Chu culture, such as utensil modeling, pattern and color, we aim to inherit the spirit of Chu culture and enhance the cultural identity and pride of the people of Jingchu.

Chu culture; spiritual connotation; typical elements; application

陈金栓（1981-），男，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产品设计与传统文化.

G127.63

A

2095－414X(2018)01－006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