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街——抗日战火中凤凰涅槃

文|葛许国 图 |吴海平

复兴街——西起虎跑路，连接之江路，东接凤山路。复兴街长4675米，宽10至12米。古时为沿钱塘江滨的观潮胜地之一，清朝时称之为“江干大街”。民国时，江干大街由南至北分段各称呼为：白塔岭、新开路、化仙桥塘上、红庙街、花牌楼、海月桥塘上、洋泮桥外街、美政桥外街、渚桥外街、龙舌嘴大街。抗日战争胜利后，统称为“复兴街”。至今，全国重大文物保护单位——白塔，在复兴街南段。（摘自《杭州地名志》）

在杭州西湖南面，风光秀美的玉皇山和凤凰山脚下，即临近波涛滚滚的钱塘江边，有一条靓丽而宽阔的复兴街。现今的复兴街堪称名符其实的复兴与昌盛。复兴街周围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旁边的住宅小区幽雅美观。复兴街两边绿树成荫，街道中间绿化带青草如茵、鲜花盛开。复兴街现今是杭州南面的交通要道和繁华的商贸区域，这里被人们赞誉为杭州市区在钱塘江畔的新“外滩”，复兴街初显优美、繁荣的新景观，正成为杭州城市建设中一道美丽壮观的风景线。

我的一位表伯居住复兴街南边，临钱塘江畔的复兴南苑小区。春日的一天，我沿着复兴街来到复兴南苑看望表伯。他虽然已届91岁高龄，但精神矍铄、身体硬朗，步履轻盈，十分健谈。

我们在居室朝南的窗前相对而坐。此时，春风佛面、阳光和熙，钱塘江波光粼粼，从窗口前缓缓地流淌，小区院内洁白的栀子花和鲜红的桃花和玉兰花散发着阵阵浓郁的清香，遥望钱塘江远处帆影点点，时有巨轮在破浪远航……真如有“两岸高楼画中立，钱江巨龙逶迤来”的诗情画意。我不禁赞叹复兴街旁这幽静如画的雄伟壮观美景，羡慕表伯能在如此优美适宜的住宅环境里怡养天年，真是：生活越来越幸福，老人越活越年轻了。

表伯听说我要了解复兴街的今昔，尤其想倾听复兴街在抗日战争中遭受日寇烧光焚毁的那段惨痛历史，他立即收敛了乐呵呵的笑容，神态严肃地说：“侄儿是作家，生性爱好写作，你应该把复兴街在抗战中的这段惨痛历史写下来，这是件很有意义的工作。让我们世世代代不忘国耻和家恨……说起这条复兴街，真是纸短话长啊！……”

于是，表伯慢慢地、轻轻地开启了记忆的闸门，那遥远 、悠久年代里亲身经历的往事，像钱江潮般涌上了他的心头……

1935年春，表伯在15岁那年离别萧山进化镇农村的老家，只身来到杭州南星桥附近的紫花埠一家酱园店做学徒，迄今已有70余年了。在这漫长的蹉跎岁月中，他基本上都居住生活和工作在复兴街一带，这里犹如土生土长的故乡 。他亲眼目睹了复兴街的沧桑剧变和兴衰繁华，是杭州市复兴街的历史见证人。

在抗日战争之前，从杭州凤山门外的南星桥到闸口附近的白塔岭一带，以中河两岸为依托，经清朝到民国时代的数百年的铢积寸累，逐渐形成了初具规模的物资储运、工商贸易区域和南北货品集散地。当时经营南北货物仓储、运输业务的搬运行栈——“过塘行”十分兴旺。从而带动了为钱塘江水上运输业和货物集散地交易服务的旅店、饭店、面食小吃店、茶馆、理发和澡堂等服务行业的兴隆。同时，人力挑夫和人力车夫等行业也在三廊庙聚集了很多人气。因此，在南星桥、三廊庙、海月桥和闸口附近便是生意兴隆的商贸繁华之地。

① 位于复兴街的城市文化公园——白塔公园

② 位于白塔公园内的闸口站老火车遗址

从钱塘江上游来自金华或安徽的航船，以及辗转来自福建和江西的航船，均满载木材、砖瓦、纸筋、石灰等建材和陶瓷品。南北各地运来的土特产、药材和农产品，大都在这里卸货、仓储或转运、交易。因此，这南星桥至闸口一带滨江码头停泊着来自各地的大小航船，商货交易十分繁忙，成为当时杭州经济活跃的一条交通航道的生命线。这一带临街店铺星罗棋布，有的店铺既做零售业务也兼批发生意，有的店铺前面是零售营业铺位，后院有仓储大宗货物。自从沪杭铁路修建通车后，南星桥至闸口一带更是铁路货运的中转站和物资集散地。但是，南星桥至闸口一带昔日商货繁荣景象却被抗日战争中日寇侵略军的炮火彻底摧毁殆尽……

1937年12月24日，日寇侵占了杭州市。日本鬼子兵发现钱塘江上的南北天堑要道——钱塘江大桥，被中国军队撤退前自毁，从而暂时阻断了日寇南侵之路。中国军队以钱塘江为天险，与日寇隔江对峙。于是，日寇恼怒地大发兽性，连续几天大肆纵火焚烧从南星桥到闸口一带的所有店铺、仓库、市场和民宅。熊熊的大火沿中河一直蔓延到钱塘江边，大量杭州居民在烈火中伤亡，物资财产损失不计其数，当时的血惺惨状目不忍睹。

表伯那时依仗年轻力壮，在灼人火焰的威逼下，黑夜里光身一人逃上闸口附近的玉皇山避难。当时，玉皇山上有一家世界红十字会杭州分会创办的战时难民收容所，他被暂时收容避难。在玉皇山避难的一个星期里，数千难民每晚都能看到冲天的大火将南星桥到闸口江滨一带的天空灸染得一片通红。难民们担心大火蔓延烧上玉皇山，他们整天整夜不敢睡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安居的家园、昔日繁华的市井、辛勤创造的财产、有的亲人和家属均在日寇焚烧的炙烈火海中化为灰烬，玉皇山上顿时响彻一片悲愤恸人的哭声……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全民族艰苦抗战，终于赢得了胜利，杭州人民在南星桥至闸口的一片断墙残壁废墟上重建了江干大街。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了永久纪念日寇法西斯暴行中死难的同胞，为了永远不忘抗战中的国耻和家恨，于是正式将南星桥至闸口的江干大街更名为复兴街，复兴街从此便肩负着沉重的历史承载和丰富的历史积淀。从此，将预示着杭州一条著名大街历史性的复兴，更预示着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我们的子孙后代千万别忘了复兴街在抗日战争中的这段惨痛的历史！”表伯语重心长如是说。是的，如果我们自己患上历史失忆症，没有把惨痛历史当回事，怎么要求人家正视那段侵略历史呢？如果我们自己忘却了这段惨痛的历史，那么又有谁来为我们抚平历史的伤痛？！历史是一面晶莹的明镜，折射出复兴街在历史繁荣和兴衰的跌宕起伏中开始了真正的繁荣复兴……杭州复兴街正是在抗日战争的熊熊烈火中浴火重生，而走向今日的复兴和辉煌。

③ 今日的复兴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