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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互联网与共产主义

2018-03-18宁章书俊

关键词:共产主义创客

吴 宁章书俊

(1.上海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34;2.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技术作为一种社会活动,是人类自我表达的一种形式,负载着人的目的、价值,技术的人性化发展要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始终围绕人的生存和自由发展。2007年以来移动互联网、云计算、物联网、3D打印的迅速兴起和普及加速了互联网产业新模式的产生与发展。近30年来,以互联网为典型代表的信息技术迅猛发展,融入实体经济和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产生了若干与之前显著不同的生产模式、消费模式、商业模式。新的模式在一定程度和范围上改变了社会生产关系,使其呈现出共产主义特征。在正确认识一系列新模式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相关技术和产业,加速社会主义生产力发展,完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是关系我国产业政策、科技政策和改革的现实问题。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以“互联互通、共享共治”为主题,这一主题体现互联网与共产主义之间的联系,强调互联网共享共治,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互联网不仅培育了巨大市场而且催生了许多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为许多人创造了就业创业岗位。总结和分析互联网所呈现的共产主义特征,尝试以马克思主义理论解释当今世界最具生机和活力的互联网,可以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

一、互联网与共产主义内涵的契合

关于共产主义的讨论及共产主义观念的假设已经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开始散播,共产主义自然也成为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中最重要的词汇,共产主义的英文字面意思是联合主义、交往主义或共享主义。2015年学者王留宾在《互联网的本质就是共产主义》中写道:“互联网的基本精神和共产主义的理念高度吻合,互联网的充分发展将最终导致共产主义的全面实现”[1],互联网和共产主义的理念不谋而合。

(一)互联网与共产主义的内涵

互联网从诞生伊始就秉持共享精神:信息共享、技术共享、按需分配[2]。平等与共享是互联网的“魂”,技术构架、通讯协议、终端设备等是互联网的“体”,互联网的“体”不断更新换代,而互联网的“魂”始终如一、绵延至今。互联网本身是一个信息交互平台,其核心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互、联、网。“互”即“互动”,信息通过网络能更快、更海量、更便宜地传播。人们在主动搜索信息的同时也被动地接受了信息,还能彼此交流。从被动接受消息到主动搜寻信息、从彼此交流到随时交流,互联网的出现满足了人们的“互动”心理。“联”即“联接”,互联是网络交互的重要条件,互联网覆盖必须有网络终端与网络的相连。如今智能手机的普及使联接互联网变得更加容易。未来也许会像阿里巴巴副总裁曾鸣所说的那样,“任何人、任何物、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自由联网”。互联网从有线联网到无线联网满足了人们互相“联接”的心理预期。“网”即“网络”,互联网上的信息通过无线网络存储到云端,人们通过网器自由计算,就叫云计算。通过“网器”和云端的使用,人们可以很轻松地掌握更全面、更及时的信息并做出更好的分析,互联网的交错组合构成一个网络体,通过这个网络体,人们可以任意互动、无线连接。正如著名互联网学者李易所说:“互联网是一种新的人类语言,互联网是一种新的思维理念,互联网是一种新的人类文明,当然,互联网更是一个崭新的时代。共产主义的含义及理论内涵在不断发展,但其核心始终是‘人’,人的全面发展是共产主义的最终归结。共产主义主张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并建立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和压迫、进行集体生产的社会,追求‘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互联网给人类带来的消费理念是‘不求拥有、但求使用’,互联网给人类带来的社会分工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最终,互联网给人类带来的社会形态将会是‘以人为本、和谐共生’。”[3]这些与共产主义追求的“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异曲同工。互联网让有限的物质资源实现更有效的配置,得到最充分、合理的利用,为共产主义的按需分配提供了无限的资源基础。“互联网把自我从私人的精神空间扩展到联合共享的精神空间,同时为隐私保留目前的社会空间。”[4](P264)因而互联网的理念和共产主义理念是吻合的。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论述:“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5]在互联网时代,私人占有成了共同敌人,共有或共享成了新时代的主旋律。共享经济伴随互联网而生,基本理念是人人参与、共享共有,主要目的是资源费用最小化、资源效用最大化,为逐渐消灭私有制、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公有制提供了强有力的手段。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将共产主义解释成“联合起来的劳动”,人们自发参与劳动、按需分配。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写道:“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6]在马克思那里,共产主义是一种合乎人性的、保障人们生命真正获得生存价值的社会制度。这种社会制度有三种特征:一是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二是社会关系高度和谐,按需分配生活资料,人们的精神境界极大提高;三是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人类实现从必然王国向理性王国的飞跃。互联网的发展使过去单一的实体经济增长模式转变为实体经济+数据经济并行的经济发展模式,即零边际成本经济发展模式。零边际成本的社会边际成本为零,经济规模没有边际,可以满足人类的各种无限需求,即共产主义社会所必须的生产力高度发达、社会产品极大丰富。

(二)互联网与共产主义的契合

有人认为,共产主义就好比社会发展函数的渐近线,可以无限逼近,可以在理论上求出极限,但在现实中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共产主义与互联网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事实上二者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互联网蕴含的本质精神与共产主义的要求相契合。

首先,在物质经济上,信用不仅能支配资本而且在支配劳动,发达的市场经济的本质是信用经济。斯大林在公有制的基础上,以计划经济形式由国家把信用、资本、劳动联合起来,向共产主义方向前进。然而,以公有制为基础的计划经济虽然使信用、资本、劳动联合起来,却丧失了市场活力,因此中国才有改革开放并且找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道路。新兴的互联网商业模式就是信用的互联网化的表现模式,结合互联网金融、行业人主导的垂直电商整合传统产业资源,在市场配置资源的前提下让信用、资本、劳动联合起来,从而实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互联网的交互平台让每个人都可以相对公平地使用此平台所整合的资源,这样多方面平衡的、具有公平机制的互联网商业模式才有更大的可能获得市场成功,也就实现了基于互联网的公平化信用机制建设[7]。“共产”的本意即共同财产或共同生产,在共产主义社会,人们的财产不存在私有化,每个人依照自己的劳动获得所需的物质资料,所有的财产是属于公众的、属于集体的,国家也将不复存在。互联网的情况与其相似,在开放免费的平台,所有的信息交互都是共享的,每个个体分享自己信息的同时也从别人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互联网的重要特征就是集中和分享,就像共产主义社会的财富一样,每个独立的个体不断丰富和发展这个平台,同时也从这里获得自己的资源是互联网与共产主义的紧密联系所在。互联网的发展充分印证了“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互联网是资源共享的平台,互联网和共产主义的关键连接点是因互联网而真正得以爆发的分享经济,分享经济将所有权和使用权近乎完美地融为一体。互联网的共享还具有公平性,每个个体平等地获得自己所需的信息。同样,基于互联网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能保障每个人都可以相对公平地配置资源、共享利益,各尽其能、按需分配、平等自由的共产主义愿景在互联网变成了现实。

其次,在人性精神上,共产主义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而互联网则是将自由发挥得淋漓尽致,包容接纳了各种差异,承认了不同个体、不同地域的烙印,正是这种包容使得它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发展,但其弊端是过于泛滥的自由易导致走极端。在共产主义社会,人们的劳动不再是单纯地获得生产和生活资料,而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贡献社会和获得他人认同感。互联网也是如此,分享资源、点赞、刷朋友圈也是为了实现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人是群体动物,生活在群体中,当在互联网上交流时更容易获得奉献感和认同感,这种感觉不限时间、不限地域,是一种真正的“人类性质”的感受。互联网也有助于弘扬社会的正能量,帮助树立正确的社会价值观。尽管现阶段互联网的弊端是过于自由而使规则不够明晰以及人们的精神道德仍处于较低水平而使互联网平台斑驳陆离,但事物的发展是辩证否定的,是对自身的扬弃,互联网的发展趋势和前进方向符合共产主义,互联网为共产主义准备了技术条件。以网络数据库为代表的新技术影响当代科学交流的方式,使当代科学信息的开放存取与传统的科学信息商业垄断不同,呼唤科学知识的“共有性”精神气质。不像有形物品不能被一个人转移给另一个人并赋予新的所有者唯一的使用许可,相反,知识是一种无形产品,是可以共享的。

二、互联网促进共产主义的共享、合作和互助

信息化使得资本主义界限分明的、冷冰冰的原子个体主义运作方式不再适用,与共产主义精神相通的互联、互通、互助日益成为当代社会经济和生产的主流运作方式。互联网运用于各个领域,成为人们工作、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极大地推动了共享、合作和互助。微信和QQ本身就是建立在交流和分享基础上,而交流据其本源还是分享。因为互联网的存在和共享的加强,合作的力度和效率大大加深了。在互联网上不仅可以获取更多的商家信息以确定最好的合作伙伴,还可以直接视频通话。在互联网上订票不仅免去了排队而且可能有优惠。信息技术发展带来的礼品经济即P2P(peer to peer:对等网络)分享模式、互联网产业中的免费增值商业模式(freemium)、创客运动、众筹模式等等无不打破了资本主义商品经济所存在的生产资料私有制、劳动异化、消费异化等弊端,从而具备了共产主义的无私奉献、劳动解放、按需分配、社会化大生产等特征。随着互联网等新兴技术的出现,资本主义渐趋消失,将会导致更加崇尚分享和共享合作经济模式的出现[8]。“目前全球分享经济呈快速发展态势,是拉动经济增长的新路子,通过分享、协作方式创业创新,门槛更低、成本更小、速度更快。”[9]

(一)高技术礼品经济及其特征

信息时代兴起了高技术礼品经济。赠送礼物是人类自古以来的传统习俗,自原始社会以来,人类的祖先就开始相互赠送礼品,人类学家称之为礼品经济(Gift Economy)。20世纪末,英国英特网社会学家霍华德·莱英古德(Howard Rheingold)在其著作《虚拟社区》(The Virtual Community)中将礼品经济与互联网联系起来。理查德·巴布鲁克(Richard Barbrook)在《高技术礼品经济》(The Hi-Tech Gift E-conomy)一文中进一步阐述高技术礼品经济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原则存在本质区别,前者以共享和奉献为核心,脱离了商品价格围绕价值上下波动的基本原则,是未来共产主义的基础。高技术礼品经济较资本主义商品经济有许多明显优势。

首先,奉献和共享带来了互联网社区的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礼品的本质在于不求索取地奉献。网民在互联网上发送邮件、加入新闻组、制作网页、参与论坛讨论,用自己的劳动果实丰富互联网的内容、活跃互联网社区。如P2P,通过互联网连接的终端设备(如人们的手机、电脑)都分配有一个固定的IP地址,如同每个人的身份证号码,不分职务高低、贫富贵贱、人格美丑,只分终端的资源数量与计算能力。通过互联网,个人拥有的资源和能力能够充分实现社会共享,将个人拥有的资源上传到互联网供其他网民免费使用,分布式计算充分发挥每台电脑的潜能,带你与互联网上其他电脑合作共同完成各种任务。“云计算”把个人电脑里的资源共享到互联网上以满足任何需要,个人根据自己电脑的资源和能力(各尽所能)分享互联网上各自所需的一切资源(按需分配)。P2P技术进一步实现了奉献与获取同时进行,主观为己、客观为人的理念与共产主义的共享性、服务性一致,可以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计算机有多大,运算能力就发挥多大。如果把分布式计算看作是“各尽所能”,那么“云计算”则是按需分配,即所有联网的计算机上有你需要的资源,你都可以使用或下载。云计算的核心是将大量用网络连接的计算资源统一管理和调度,这类似于公有制的生产资料全民所有,从而构成一个计算资源池向用户按需服务、按劳取酬,对使用者而言,“云”中资源可以随时获取、按需使用、随时扩展、按使用收费,这更像社会主义的按劳取酬,是共产主义的分配方式在互联网上的具体表现。作为网络精英的一些专业人士放弃自己的部分劳动成果,让软件等为其他专业人士、广大网民共同分享,不把信息作为商品而是作为礼品奉献给互联网。互联网上普遍存在的、自觉的、不以经济回报和牟利为宗旨的活动超越了资本主义以等价交换为原则、以利润为目的的经济行为。

其次,合作和效率使互联网社区更加团结和谐、节能高效。合作是礼品的属性,传统的礼品赠送是为了互相感激、增进感情,体现了互相帮助、互相信任的团体合作精神。互联网把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计算机个体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整体,具有内在的合作性。资本主义商品经济建立在竞争和交换的基础之上,关注眼前的个人利益得失,缺乏合作意识和长远眼光,造成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不信任,进而导致社会原子化和个人孤独。礼品经济融合了人、礼品、互联网等,商品通过互联网共享转化为礼品,奉献取代了交换,合作取代了竞争,正如希拉里·拜斯(Hillary Bays)所言,网上礼品经济的奉献是一种粘胶剂,促进互不相识的网民们共同活动[10]。互联网将资源不作为商品而作为礼品进行交换,也是一种富有效率的形式。传统的商品交换涉及诸多环节,如价格的制定、合同的认证、信用的担保、交付方式的确认等等,降低了交换的效率、增加了交易的成本。新兴的礼品交换不再需要如此繁琐的中间环节,简化了交易流程,降低了交易成本,同时网络资源的共享大大提高了资源利用效率,使交换效率发生了质的飞跃。

(二)新兴互联网产业及其共产主义特征

很多互联网产品的商业模式是免费增值模式,即通过为用户提供免费基本服务的同时,通过其他付费服务而获得收入。我们日常使用的QQ聊天软件、360安全卫士、门户网站等都是这种商业模式。对商业公司来讲,免费的目的是为了增值,归根到底是为了盈利。然而,我们不能忽视免费部分服务的价值。例如,QQ活跃用户数接近8亿,QQ免费给用户提供文字聊天、音视频通话、传输文件、建立聊天群等等许多功能。腾讯旗下的产品微信在手机上提供的语音聊天等功能,已经可以替代电信运营商的短信、语音等基础业务,这些都是免费的。商业软件的免费部分不仅给个人用户提供娱乐休闲功能,而且给企业提供内部交流工具,甚至目前部委机关都会使用QQ群进行专题事项的沟通交流。无论出于何种动机,在互联网时代有很多公司免费的为个人、企业、政府提供了许多重要的基础服务,这些服务是免费获得、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社会物资极大丰富、实行按需分配,互联网的免费增值模式基本具备了这些特征。移动互联网的兴起使互联网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彻底让每一个网络的结点灵动起来,摆脱了地域的限制,从笨重的PC机前解放出来。在人口基数大的中国,人们现在基本上是人手一部智能手机,可以更方便地获取相应的信息,做出更快捷的反应,使互联网发展更为迅速,随时随地都能实现资源共享。

创客是指利用开源硬件和互联网将各种创意变为实际产品的人。创客运动与其说是为了开发产品,不如说是为了开发人!它的目的是帮助人们意识到技术无非是人造之物,只要具备一定知识,每个人都有力量控制技术。人们通过协作、开放、分享的方式,可以自己控制生产工具、创造出新的生产关系。创客运动与其说能建立大公司,还不如说是为了把自身从大公司解救出来。这与马克思的“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论述何其一致!劳动性质的改变是共产主义中人实现自由全面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创客的劳动基本上符合我们目前对共产主义劳动性质的解释:第一,创客的劳动不受奴役与剥削,是为了自身发展进而实现全社会发展而进行的自主的劳动。创客的劳动没有资本家组织因而不存在剥削,创客的劳动成果全社会共享。第二,创客的劳动超越单纯的谋生手段而成为幸福、快乐的源泉,生活的第一需要,创客的创造往往是出于爱好和乐趣。第三,创客的劳动摆脱了自发分工、入门简单,创客群体多种多样,工程人员、技术人员、艺术家、设计师也积极参与,至少在一定知识层次之上分工和专业不再重要。第四,创客的劳动由高科技武装起来并得到科学的管理,效率大大提高、时间大大缩短。按照圣西门的预言,发达工业中的创造性工人应该为社会解放创造经济和文化条件[11]。

众筹模式是指个人、小企业或创客通过互联网或其他媒介为平台展示自身潜力和创意,以赢得大众资金、渠道或能力支持。Kickstarter是众筹模式的代表,截至现在发布到Kickstarter的项目数是100 147个,其中项目的成功筹资率为43.95%。创业公司已经在这个平台上获得了5.35亿美元。相比巨大的资本市场,看似不起眼,但是,其对生产关系的改变却是革命性的,如果说风险投资是资本家变善良了、懂分享了或知识劳动的价值上升了,那么众筹模式就宣告我们不需要资本家就可以组织生产了。个人的创造和劳动不需要资本就可以变成价值了,只要有足够的说服力(包括技术、产品原型甚至只是目标描述或信誉)就有可能实现个人目标,人已经是完全自主的了,既不是工具也不是资本,而是劳动的主体和创造的主体。众筹模式的产品、创意又和开源软件、开源硬件、创客运动紧密联系在一起,采取众筹模式组织生产或其他活动既以开源软件和硬件、创客模式为基础,又以软件开源、硬件开源支持其他创客进行再创作为结果。这种生产关系排除了资本和剥削,帮助人们进行自由自主的创作和劳动,这些高度发展的技术和相应组织方式已经完成了集结,在局部范围内是共产主义雏形。

三、互联网的未来与共产主义

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将更加有利于政治民主的实现。基于互联网的新型“数字民主”将突破资本主义的共和制、议会和普选制为存在基础的精英民主,赋予人民直接行使民主的权利,真正实现人民民主。目前全球分享经济发展态势良好,分享经济因其分享、创新、协作、共赢的发展理念而使经济增长门槛更低、速度更快、成本更小,成为新兴的重要经济增长点。从工业时代到信息时代,共产主义的模式也在流变[12]。

2015年10月29日中国共产党十八届五中全会闭幕并发布会议公报明确指出“发展分享经济”,第一次将“分享经济”写入中国共产党的全会决议中,标志着“分享经济”正式列入中国国家最高战略规划。2015年11月15日,习近平在G20峰会上语重心长的发表演讲:“我有一个强烈的感受,那就是新一轮科技革命催生互联网+、分享经济等新理念、新业态,其中蕴含着巨大商机,正在创造巨大需求。”[13]2015年12月16日,习近平在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幕式上发表主旨演讲,再次强调“发展分享经济”,这预示着我们经济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当今,谁掌握或拥有信息资源的能力强,谁就有可能成为时代的强者。信息是无限的,又是有限的;使用信息是自由的,又是受限的。信息共享既是信息世界信息流动的必然结果,也是数字化时代信息弱势集团的主观要求,还是知识社会达成理想的公平状态的现实条件。信息共享总是与信息占有的不平衡相伴相生的。“分享”主要针对资源垄断或分配不均,不代表对网络信息的无条件“共产”,但分享与共产存在深度关联。

“共产主义意味着建立一个消除资本剥削与屈从于国家的新世界”[14],共产主义意味着把共有的东西还给社会大众,共产主义既不是公有也不是私有,而是共有。所谓“共有”就是大众对公共产品的公共管理,本质特征是大众的解放和民主的真正实现。互联网的充分发展会导致共产主义的实现,互联网本身即是一个资源共享的平台。互联网和共产主义的最关键连接点也许就是因互联网而真正得以爆发的分享经济。分享经济将所有权和使用权近似完美地融为一体,自然人变成了法人、生活资料变成了生产资料、生活时间变成了生产时间,无形中大大消除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距离,社会由此变得更加和谐。

“蒸汽、电力和自动走锭纺纱机甚至是比巴尔贝斯、拉斯拜尔和布朗基诸位公民更危险万分的革命家。”[15]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直接导致资本主义取代封建主义。美国经济学家里夫金预言,当前发生的第三次工业革命,以互联网为基础的大数据生产方式将会取代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互联网还将使分享价值(sharable value)、使用价值取代交换价值:当大部分事物接近免费时,作为组织生产和配置商品与服务机制的资本主义运行原理就变得毫无意义。这是因为资本主义的推动力来源于稀缺。“如果资源、商品和服务是稀缺的,它们就具有‘交换价值’,可以在市场上超过生产成本来定价。但当生产这些商品和服务的边际成本接近于零、价格接近免费时,资本主义体系就不再能使稀缺延期保存,失去了从另一依附方获利的能力。‘free’这一术语包含两个意思:价格上的免费和从稀缺中解放出来的自由。当生产一种商品或服务的附加部分的边际成本接近于零,这就意味着稀缺已经被充裕取代。‘交换价值’变得无用,因为每个人能获得许多他们所需事物而不必不得不为此花费。这些产品和服务具有‘使用价值’和分享价值,但不再具有‘交换价值’。”[16](P185)“(2008年以来)在全球范围内,年轻一代分享自行车、汽车、家居、衣物和其他不计其数的东西,更注重使用权而非所有权。越来越多的千禧一代不再选择设计品牌而选择一般品牌或定制品牌;更关心物品的‘使用价值’,而非其‘交换价值’或地位。在本质上,由协同产消者构成的分享经济具有更多的共情性和较少的物质感。”[16](P294)与西方经济学的“交换价值”建立在稀缺性或贫困基础上不同,马克思认为“交换价值”基于“贫困”,而“一旦直接形式的劳动不再是财富的巨大源泉,劳动时间就不再是,而且必然不再是财富的尺度,因而交换价值也不再是使用价值的尺度……以交换价值为基础的生产便会崩溃,直接的物质生产过程本身也就摆脱了贫困和对抗性的形式”[17]。里夫金倡导的“从稀缺中解放出来(free from scarcity)”实质上就是马克思所说的“摆脱了贫困和对抗性的形式”,里夫金揭示的互联网的发展最终导致资本主义的毁灭机理与马克思分析的资本主义自我毁灭的机理异曲同工。资本主义在互联网被替代,一个幽灵、一个共产主义的幽灵在互联网徘徊、游荡!

在一定技术领域和人群范围内,采用类似共产主义的方式组织生产、发展生产力、支持人们进行自由自主及协作分享的创造性劳动已经成为现实。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拥有了除谋生以外的更多闲暇时间可以支配,互联网领域的若干技术发展又提高了闲暇时间的生产效率,人们生产出来的具有公共属性的生产工具不再属于某个人、某个组织,而属于所有参与创造者并最终属于所有人。人类开始拥有了共有的生产工具并依赖这些共同创造新的事物、新的生产工具,在这当中新的生产组织模式出现了,新的生产组织模式更加速了这一进程。正像互联网向社会各个领域渗透一样,新的生产组织模式不断扩展的潜力是不可想象的、趋势是不可阻挡的,这就是共产主义的曙光。

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梦想成真,“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观念深入人心,这精彩纷呈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共产主义。互联网是共产主义的路线图,不仅增强我们的理论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而且为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过渡提供了可行方案和实现途径。互联网是把“双刃剑”,互联网与生俱来的数字鸿沟是共产主义能否实现的主要障碍。基于互联网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能保障绝对公平,但可以使每个人尽可能实现资源相对公平配置和利益共享,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的某些愿景。互联网体现的互助、协作的团队精神,互联网中个人劳动不经交换直接表现为社会劳动的组织形式与马克思的共产主义设想基本一致,马克思指认的共产主义社会人的活动特征在互联网中已经得到了某种实现,“共产主义不需要在现存秩序之外去寻找爆破点”是因为共有性已蕴于互联网之中。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的互联网经济越繁荣、越发达,离共产主义就越近。

[1]王留宾.互联网的本质就是共产主义[EB/OL].http://www.kunlunce.com/ssjj/guojipinglun/2016-03-01/19197.html,2016-03-01.

[2]陆地.网络视频与信息“共产主义”[J].新闻与写作,2014(1):68.

[3]李易.纵论共产主义和互联网的关系[EB/OL].http://mt.sohu.com/20160224/n438403856.shtml.

[4][加]德克霍夫.文化肌肤:真实社会的电子克隆[M].王冰,译.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1998:12.

[5][德]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刘丕坤,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73.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22.

[7]陈非.互联网的未来,是否是共产主义[EB/OL].http://www.wyzxwk.com//Article/zatan/2014/09/328621.html,2014-09-17.

[8]Jeremy Rifkin.The Internet of Things,the Collaborative Commons,and the Eclipse of Capitalism,Palgrave Macmillan[EB/OL].http://the Dianerehmshow.org/shows/2014-03-31/jeremy-rifkin-zero-marginal-costsociety-internet-things/transcript,2014-03-31.

[9]李克强.共绘世界经济增长新蓝图——在第九届夏季达沃斯论坛上的特别致辞[J].中国产经,2015(9):48.

[10]陶文昭.信息时代与社会主义的未来[J].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4(2):65.

[11]曹荣湘.数字共产主义:美国人正在电脑空间里取代资本主义[J].当代思潮,2001(2):22.

[12]陶文昭.从莫斯科到硅谷:共产主义的时代流变[J].理论与改革,2003(5):10.

[13]习近平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次峰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提倡创新增长路径,共享发展成果[N].人民日报,2015-11-16.

[14][意]安东尼奥·奈格里.共产主义:概念和实践的反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65.

[1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3.

[16][美]杰里米·里夫金.零边际成本社会:一个物联网、合作共赢的新经济时代[M].赛迪研究院专家组,译.北京:中信出版,2016:1.

[1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218-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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