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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哲学与王国维“人生三境界说”探微

2018-03-18高晓英

关键词:王国维敦煌境界

高晓英

(兰州财经大学长青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

哲学是什么?“哲学是人的一种生命存在方式。我们本身就存在于哲学之中,我们哲学地生活,哲学地思考,甚至于哲学地呼吸,哲学地吃喝,我们与哲学一体,与哲学同在”[1],哲学是属于信仰层的,它的任务在于揭示某种现象的内在必然性。哲学是一门专门研究思维和训练思维的学问,让人们从人本身“能思想”的基点出发,跨入了更为开阔和敞亮的世界,变得“会思想”“善思想”和“有思想”。哲学是思之思,是反思,哲学使每一个人回归到自身,在一系列探索、追问和思辨中,我们尝试接近人之为“人”的意义世界。

什么是敦煌哲学?“敦煌哲学就是以敦煌文化和敦煌学为研究对象,对敦煌文化和敦煌学进行哲学分析,从而发现和研究其中蕴藏的哲学问题,进而探索敦煌文化和敦煌学中带有普遍性的重大关系问题特别是关乎宇宙人生根本大道的根本问题的学问”[2]。敦煌哲学是百年敦煌学发展的必然产物。敦煌哲学发起人之一杨利民先生说:“通俗地说,敦煌哲学研究就是要搞清楚千年敦煌地域、敦煌时代的人们,是怎样看待人在宇宙中的位置的,是怎样界定人生的意义和价值的,是怎样正确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身之间的各种关系的。”季羡林先生说:“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杨利民说:“人类文明的深度对话只能是哲学的对话,它甚至比宗教的对话更为根本更为必要”,对敦煌哲学的研究、传播以及弘扬,将使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之间的对话进入一个新的境界。敦煌哲学是“现世的智慧”“属人的哲学”和“改造世界的哲学”,是启迪人的心智、启发人的觉悟的哲学,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和合文化。

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言:“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晏欧诸公所不许也。”(《人间词话》之二十六)[3]《文学小言》中,王国维把这三境界说成“三种之阶级”:“未有不阅第一第二阶级而能遽跻第三阶级者,文学亦然,此有文学上之天才者,所以又需莫大之修养也。”《人间词话》作于1908-1909年,最初发表于《国粹学报》,具有很高的文学、美学价值,是中国美学史上融通中西、承前启后的理论巨著。他在《人间词话》中比较科学地分析了“景”与“情”的关系,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次提出了“造境”与“写境”的问题,指出“造境”是“以奴仆命风月”,万物皆为我驱遣,是逞创意之才,“写境”是“能与花鸟共忧乐”,能随物婉转,是逞状物之才。一方面,阅世愈浅,性情愈真,另一方面,亦不可不多阅世,不仅追求天才赤子之心,亦有常人“入于人者至深,而行于世也尤广”之境界,归结为“一切景语皆情语”是也。《人间词话》在学界享有很高的地位,是中国近代最负盛名的一部词话著作,在词论方面对浙派和常州派有超越,美学方面受其精神导师叔本华影响但完全不拘泥,在具体的观点、理念、术语和思维逻辑上,自然地融入了新的元素,使其理论具有强大的解释力和普遍的适用性,“人生三境界说”时至今日仍具有精到的学术魅力和艺术价值。

将敦煌哲学与王国维“人生三境界说”关联起来,似乎能产生“奇妙”的“作用力”。

王国维的“境界说”实质上应该是一个哲学问题。刘小枫在《诗化哲学》中说,中国哲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诗化哲学。长期以来,国内外学术界对王国维“境界说”的研究主要是在文学艺术和美学领域,涉及包括哲学领域在内的比较少。众所周知,王国维平生学无专师、自辟户牖、成就卓越、贡献突出,在教育、哲学、文学、戏曲、美学、史学、古文学等方面均有深诣和创新,为中华民族文化宝库留下了广博精深的学术遗产。在1898年(时年22 岁)至 1906年(时年30 岁)期间,王国维“兼通世界之学术”,以哲学为主,研究康德、叔本华、尼采哲学,涉猎英法诸家,同时结合前秦诸子及宋代理学,研读西方心理学、伦理学、教育学、逻辑学等,翻译了一些心理学、逻辑学著作,开拓之功卓然。他在戏曲研究、历史研究、古文字研究等领域亦是成就斐然。当然这些学术成就的取得与其天才的创造精神和思想导向是分不开的。

王国维在《论教育之宗旨》中认为:人的精神可以分为知、情、意三个部分,“真”是“知力”的理想,“善”是意志的理想,“美”是感情的理想。“知力”之“真”,可以是科学的知识,也可以是超出“知识之法则”而对于“宇宙人生”的“本体”的知识;虽然后者与审美相关,但它实质上应该是知识领域中的哲学问题[4]。

《庄子·渔父》中,讲到这样一个小故事:

孔子愀然曰:“请问何谓真?”客曰:“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故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其用于人理也,事亲则慈孝,事君则忠贞,饮酒则欢乐,处丧则悲哀。……礼者,世俗之所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5]

这篇文通过“渔父”对孔子的批评,指斥儒家思想,并借此阐述了“持守其真”、还归自然的主张。在王国维看来,“真”就是与世俗对应的“自然”,是某种“势力之悟”,它先于“理”与“善”而存在,是“势力”里“自然”的层面。可以看出,王国维对“知力”之“真”的论述与庄子的学说及佛教的“本觉”“始觉”(通过后天修炼启发先天的“本觉”而形成,是唤醒也是洞察)有契合通融之处。在王国维的治学生涯中,叔本华学说对他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包括《人间词话》中“无我之境”的“无我”,和他在《叔本华之哲学教育学说》中讲的“无欲之我”基本是一个概念;另外,《人间词话》中讲“理想”和“写实”,而叔本华使用的是“理想”和“摹仿自然”,这都能看出叔氏是王国维精神世界的导师,其散发出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叔本华是首批走出西方理性教堂的思想家中的第一人,“长远看来,他在精神史上最重要的影响可能在于,他以最高的敬意为亚洲智慧学说——尤其是佛学——打开了通往欧洲的大门”[6]。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内在关联性隐约可见。王国维在治学上广采博取,在吸收叔本华等人的哲学美学观时,也与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实践进行了结合,具备了更高的认识更迭能力,对中西理论进行了融会贯通,自然地,在治学过程中纵然历经了颠沛流离和挫折困苦,但如《人间词话》中“人生三境界说”所阐释和展现给世人的:树立目标,追求之——过程艰辛,奋斗之——水到渠成,豁然之,这也是他个人在学术上突围与超越的生动诠释。

“人生三境界”是人人都能有的,“常人”就能够感悟和达到的,更能为一般人理解的清晰明朗、有较强解释力的“人生境界”。这三层境界是层层推进的:一开始往往要面对“西风凋碧树”的苦境与困境,情到深处人孤独,所以一定是“独”上高楼,立于天地万物间的人何其渺小又何其孤独,而这归根到底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望尽天涯路”是看到了学问事业之辛苦与不易;到了第二境界,便是要为之而奋斗的关键阶段了,“衣带渐宽”可以不管不顾,心中有了执念,就算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也在所不惜;经过了第二个境界的历练,整个人也变得通透明朗了,“经过地狱苦难的人才有营造天堂的力量”,天道酬勤,辛勤耕耘与付出的人最终会手提阑珊的灯火,进而迈入第三个境界,专心专注,反复追寻研究,最终实现了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可以说,多数人都可以做到第二境界,但到达后再逾越它,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所以世间成功者总是少数,成功者逾越的不仅仅是人生的境界,更是他们个人的极限(拓展了努力的边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智力冒险。但同时,这种智力冒险又完全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冒险,它是对世间纷繁事务的洞察,是对哲学中“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的透彻领悟,是对欲望来去的出离心和懂得何时控制的掌控力,所以,能够去相信奋斗的价值,所以,才会在尘世里有自己的场阈。另外,探索本身就是哲学和人生的意义所在,尽管失败和挫折等待着人们,一次次夺取人们为之不舍的东西,如青春的容颜等,但却给人生的前景增添了一份尊严,这是任何顺利的成功都不能做到的,而这同样是宝贵的人生财富。“知止”本身就是一个哲学命题,《庄子·渔父》中说,愚者“法天而恤于人,不知贵真,禄禄而受变于俗,故不足”,《礼记·大学》里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在11 个世纪的时间里,我们的先人把伟大的历史文化遗产画在了敦煌壁画上,这种反映与注释也是王国维“人生三境界”学说最好的脚注。痛苦、沉思、失意、苦闷、彷徨、探索、挣扎、突围,他们在踽踽前行,一路也栉风沐雨、筚路蓝缕,但最终迈入了第三个较高境界,最终“薪火相传、玉汝于成”。敦煌哲学发起人之一的范鹏先生提出,敦煌哲学的性质宗旨是“守敦煌而悟大道”,对象方法是“致广大而尽精微”,境界精神是“极高明而道中庸”。“守敦煌而悟大道”是说,要坚守好敦煌这一文化圣地,它已然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文化符号,我们需要从哲学的视角透视、解读、守望,探究敦煌的元理论问题,思考宇宙人生的根本问题,核心是“悟”(“悟”其“本然”);“致广大而尽精微”是说,敦煌哲学的研究对象和方法,不仅包括历史文献、宗教经典、艺术精品、洞窟、经卷、壁画,也包括断片碎页、只言片语、残垣断壁和细沙,更指向的是“一种视野的广阔、精神的宏大与气势之磅礴与玄心妙赏真情洞见的微妙融合”[7],核心是“尽”(“尽”其“本性”);“极高明而道中庸”是说,敦煌哲学既入世又出世,它秉承和融合了中国哲学“天人合一”的精髓,“不离日用常行内,直到先天未画前”,敦煌壁画中经常可以看到禅宗哲学的图景,“担水砍柴,无非妙道”,意思是人要在担水砍柴中有所体悟,这其实就是最理想主义也最接地气的民众生活哲学表达,既有仰望星空的理想主义,又有脚踏实地的现实主义,核心是“道”(“道”其“本来”)。而这与王国维讲的诗人与现实的关系上的说法相映成趣又相得益彰:他谈到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能写之,出乎其外能观之,入乎其内有生气,出乎其外有高致,既“以奴仆命风月”,又“能与花鸟共忧乐”,以出世的心做入世的事,惬意愉悦哉!然王国维先生一生对学问孜孜以求,通透澄澈如是也,最后却落得个昆明湖自沉的境地,自沉之谜也随历史车轮的前进而愈发带有厚重悲壮之美。或者,这就是生命的本来和哲学的本义。

当我们真正走进敦煌哲学本身,才可以对它的本来面目加以澄明,从中会抽离和发展出对我们的时代具有启示性的意义、价值和信念。而这些意义、价值和信念,更多的应是正能量的传递与表达。梦想和现实之间就差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惟有经过“千淘万漉”的辛苦,才有“吹尽黄沙始到金”的欣喜,才有“万物静观皆自得”的洒脱自然。

马克思说,“人体解剖是猴体解剖的钥匙”,“低等动物身上表露出的高等动物的征兆,只有在高等动物本身已被认识之后才能被理解”,即只有理解了现在,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把握过去。所以我们讲,关切现实是理解和把握历史的前提。现实是实践的,是鲜活、生动的。马克思强调,“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形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每个时代的问题只能从对每个时代的个人的现实生活过程和活动的研究中产生,而由于现实物质条件的制约,人们只能提出和解决自己时代的问题。在理想和现实问题上,人们必须基于唯物主义的前提来解决,即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

敦煌哲学和王国维“人生三境界说”二者都体现对生命本身和生活实践的观照。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曾著诗谈治学之道——“不离日用常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说的就是哲学之思不能脱离人的日常生活而虚无缥缈地存在,它必须附着在真实的现实的客观的日常生活之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生活中的实践和实践中的生活就是源头活水。王国维人生与学术求索的境界历程也无不映射这样一个质朴、饱满又深刻的道理,即独立高远、艰辛无悔,通过自悟、渐悟,最终顿悟、体悟、领悟、感悟、妙悟!同样,敦煌哲学本质上就是一门生活哲学,敦煌学包容博大、理性认知、自由精神、坚定信仰、超越创新,它独特的气质和品格就是对中国哲学精神生命力与创造力的完美呈现,所以它才能够持续百年,并在人类对精神家园的永恒追求和信仰中持续传承下去。儒家的“外悟”、道家的“内悟”、佛教禅宗的“了悟、参悟、体悟”,都在敦煌艺术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道家“融贯”“合一”“包容”的哲学精神就诠释和反映出对敦煌哲学品格和精神的透彻理解,即立足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既要立足本民族的文化精神,又以博大开放的胸襟吸收外来文化,同时面向未来,就是说要传承下去;敦煌壁画中或刚或柔、或粗或细、或浓重或轻盈的线条符号,使我们感受到的是空灵的、饱满的、深刻的、融入了人类情感体验的至真至善至纯的人世间的飞天形象,这和道家气韵生动的哲学思想相映成辉,“乘云气,骑日月”,出入于“六合之外”,遨游于“无穷之境”,徜徉于“无何有之乡”,轻歌曼舞,满壁风动,豪迈有力,自由奔放。

从根本上来说,哲学就是试图去回应人们的一种终极关怀和终极追求,帮助人们解答因自由意识在无限性问题上所生发的种种困惑、困扰、疑惑和疑虑。“在哲学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无定论的,一切都是相对和不确定的。一旦某个问题有了定论或者被确定下来,它就立即转化为知识而从哲学中撤退出来”[8]63,哲学是无定论的,因其不能确定、不可确定而成为哲学本身,如陈修斋所言,“无定论正是哲学的本性,只有无定论的问题才是真正的哲学问题,而真正的哲学问题总是无定论的。”[9]博尔赫斯在《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中也说到,“一切哲学事先都是辩证的游戏,似是而非的哲学,这一点使得哲学的数量倍增。它的体系多的不胜枚举,结构令人愉快,类型使人震惊。”[10]人的追求总是终极性的,人总是有终极性追求的人。在每个特定的时代,每个人身上总要被打上特定的时代的烙印,人们对精神家园的追求是无限的,“哲学就是人类力图摆脱自己的无知和无能而向神的境界艰难攀升所作的一种不甘失败的努力,是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一种智力冒险,是向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辉煌顶点作不懈的努力和追求的一种永无止境的长途跋涉”[8]66,而这恰恰就是哲学和人共同共通的本性。人在越来越高的层次上生产和再生产出他自身以及他的知识、情趣和表达力,人在物质和精神的裹挟下,在应然和已然的缠绕中,在磨难艰辛中,也在快乐愉悦中,踽踽独行、步履蹒跚,虽然一路栉风沐雨、筚路蓝缕,但最终薪火相传、玉汝于成,从而跨入了一种真正理想的状态和一个澄澈从容的空间,在这样的状态和空间里,我们有理性太阳光辉的照耀,获得了内心真正的独立和自由。这就是人之为人的本性——人的永无止境的探索性,人的自我矛盾的二重性,即“他自身有限,却向往无限;他自身不足,却追求至善;他自处现实,却希图终极。”[8]66

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信仰。信仰是人类最普遍最深刻的精神文化现象,是人类追求卓越性、终极性的最高的情感和境界体验,“信仰是人类意识对自身生存背景、条件、历史和结局的整体审视与全面反映,是人类对自身存在与外界关系的自觉体认与主动调整,是对终极性人生目的的确认与追求。”[11]信仰体现了人类对自身本质和本性的执著和持守,是人类精神境界的最高追求。我们要为自己的生命找到精神家园,要把个人的理想、个人的社会政治信仰建立在崇高宏大的社会理想和最高理想之上,把个人的事业融入到整个社会共同理想的大业之中,把个人的情感升华到人类普遍的生命情感体验之中。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们要体悟人生之道、呈现人生之美、表现宇宙人生之真义,必须通过奋斗和拼搏来实现。个人对于苍茫的宇宙来说,何其渺小,而且人自身就存在有限性,人的生命短暂而无常,但同时又恒久而伟大,是无限性和有限性、超越性和现实性的矛盾的统一。所以,我们要把自己有限的短暂的生命投入到无限延绵的人类文明发展的涛涛洪流之中,在实现自我超越自我的过程中,生命的真正意义和人类赖以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才有了可供寄托的栖息之地。而这就是敦煌哲学里蕴含的正能量,是王国维“人生三境界说”里“想到、看到”-“看到、做到”-“做到、悟到”的积极体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智力冒险,是“知自身有限而追求无限”的高远情怀。

无论是王国维先生的“人生三境界说”的哲学表达,还是敦煌哲学本身的哲学属性,我们当代人所需要的,就是对它们透彻的理解和守望,从中体悟和感知,这是一个结合,一个理解和发展的结合,需要充盈、延续和传承。孟子说:“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曾子说:“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他们论述的核心旨趣都是说,君子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砥砺德性,遇到各种考验都要有坚持的精神和弘大坚忍的品格,君子之路本身就是孤独和艰苦的,这是一条砥砺成德的过程,要时刻警醒自己,有忧虑之心奋进之心,否则,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沉溺于满足现状的安逸享受之中,祸患会或迟或早地到来。这是朴素的唯物因素和辩证法的睿智,这是“哲学之事情”,是追问,也是历练,更是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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