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院校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安全性”的认知度调查研究

高贵田，杜莹琳

0 引言

自1996年起，全球首次开始大规模商业化种植转基因作物，当年种植面积为170×104hm2。此后逐年快速增长，至2014年达1.815×108hm2。增加106倍，约占全球15×108hm2耕地的12%，19年间年均增速达30%以上，转基因技术成为普及最快的农业新技术。2014年我国的种植面积达3.9×106hm2[1]，位居世界第6位。随着转基因技术的不断快速发展，伴随其产生的问题也越来越多。首先随着极个别安全问题的产生，在政客和科研人员之间逐渐分化出了2个阵营：挺转派和反转派。而2012年发生在湖南衡阳的“黄金大米”事件更是将这种争论推向了巅峰。在科研上2011年南京大学张辰宇教授研究发现，在天然的非转基因水稻、玉米等植物中广泛存在的Micro168a可以进入小鼠体内抑制小鼠肝的低密度脂蛋白受体适配蛋白1的表达[2]。法国Séralini[3]2012年9月在《Food&Chemical Toxicology》发表论文称，食用转基因玉米NK603（抗草甘膦除草剂）及草甘膦除草剂污染的饲料喂养的试验鼠，罹患肿瘤和其他内脏损伤比例非常高等研究成果被媒体过度解读，也再次造成了民众的恐慌，使得转基因作物同食品安全问题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

目前的研究调查更多是体现在普通消费者的看法上，他们对转基因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所依据的也仅是通过媒体报道，更容易主观臆断。而真正日后走向科研岗位参与决定转基因发展方向的执行者——食品专业学生的意见并没有被体现出来，而他们的看法至关重要。基于对8所高等院校的食品专业学生的问卷调查来研究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基本态度和相关意愿，为我国转基因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参考。

1 调查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中国农业大学、江南大学、陕西师范大学、四川农业大学、西南大学、陕西科技大学、安徽农业大学、甘肃农业大学8所高等院校食品专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

1.2 调查方法

此次调查采取问卷调查的方法，于2015年下半年开始调查。问卷调查内容包括对转基因的认知程度、对转基因发展前景的预测、对我国转基因监管力度的看法和建议、对目前转基因热点问题的态度和对当前转基因安全评估的意见等5个方面，共计26个问题。调查8所高等院校食品专业本科生、研究生各30名。共发出问卷480份，收回414份。有效问卷率为86.25%。

样本的基本构成情况见表1。

表1 样本的基本构成情况

2 结果与分析

2.1 对转基因食品的社会认知情况

2.1.1 食品专业学生在校阶段对转基因食品知识的了解情况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了解情况见表2。

从表2的数据可得出，学习过与转基因食品相关的课程，对转基因有一定了解的食品专业本科生有33.78%，研究生有41.70%。虽然学校没有开设过转基因食品的相关课程，但仍通过其他途径对转基因食品有一定了解的学生各占食品专业本科、研究生的48.91%和46.96%。食品专业本科生对转基因食品不了解的占17.39%，食品专业研究生对转基因食品不了解的仅占11.30%。食品专业研究生对转基因的认知程度大于本科生，且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认知程度远高于曲瑛德在2011年调查的我国公众对转基因大概了解的29.97%的认知程度[4]。且高于2015年何光喜调查的公众对转基因作物了解的27.5%[5]。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学历与对转基因认知程度呈正相关，受教育程度也对转基因认知度有重要影响。

表2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了解情况

2.1.2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了解途径

除了在校课堂上接触转基因知识以外，食品专业学生往往也通过表3中的途径接触转基因。其中，通过电视了解到转基因的占总人数的26.81%，通过网络了解到转基因的占总人数的55.07%，通过书籍报刊、亲戚朋友及其他途径了解转基因的分别占总人数的36.23%，5.08%，9.18%。这个数据也充分体现了媒体（包括数字媒体、纸质媒体） 在公众对转基因的了解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也为我国推进转基因食品知识普及提供建议。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了解途径见表3。

表3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了解途径

2.1.3 对转基因食品优缺点的认识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食品优点的认识见图1。

图1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食品优点的认识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优点认识，按选择比例大小排序为提高粮食产量，解决粮食短缺问题＞减少农药使用，避免环境污染＞增加食物营养，提高附加价值＞节约生产成本，降低食物售价＞其他。这表明食品专业的学生更多是从整个中国国情来考虑问题的。中国用占世界耕地面积7%的土地养活了占世界总人口22%的人，所以中国的粮食压力特别严重，人们都寄希望于转基因作物减缓粮食压力。转基因作物能提高产量主要是由于虫害的减少使粮食损失降低[6]。其次，进入21世纪以来，环境污染问题早已刻不容缓，所以从环保的角度考虑，少使用农药也是人们对转基因食品认可的一个角度。增加食物营养、提高附加价值也是人们比较看重的一个优点。湖南衡阳的“黄金大米”事件，正是通过转基因技术将胡萝卜素转化酶系统转入到大米胚乳中可获得外表为金黄色的转基因大米。这种大米富含胡萝卜素，在动物体内可以转化为VA，满足人们对VA的日常所需。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食品缺点的认识见图2。

图2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食品缺点的认识

由图2可知，食品专业学生认为未进行较长时间的安全性试验，不能确保对人体无害是转基因食品最大的缺点，其次就是不精确的技术，不能确保安全。实际上这2点都反映了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安全性的担忧。正如研究背景中提到的目前转基因安全试验层出不穷，结果也大不相同。以草甘膦试验为例，虽然其试验结果显示食用转基因玉米NK603（抗草甘膦除草剂）及草甘膦除草剂污染的饲料喂养的实验鼠，罹患肿瘤和其他内脏损伤比例非常高，但其实试验设计本身便存在不合理之处，引起学术界的质疑，所以在2014年该论文被撤下，而目前还没有严谨的不被质疑的科学试验证明转基因食品对人体有害。而破坏生态环境、形成超级杂草，才是转基因目前最大的危害。以著名的加拿大“转基因油菜超级杂草”事件为例。1995年，加拿大开始商业化种植转基因油菜，但在随后的几年里麻烦出现了。一方面，油菜的抗除草剂基因飘移到附近的杂草，杂草也变得具有了抗性，变成了除草剂无能为力的“超级杂草”；另一方面，收获时散落的油菜籽第2年重新萌发，但如果第2年这片田里种植的不再是油菜而是别的作物，那这些萌发出的油菜也将成为“超级杂草”。危害颇大，这也需要食品科研人员进一步研究解决的办法。

2.2 对转基因前景的看法

2.2.1 不同学历的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作物商业化推广的态度

由数据可以看出，近半数的人对转基因商业化持观望态度，支持和反对转基因食品商业化的人数基本持平，反映了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作物商业化的严谨态度。本科生对转基因作物商业化推广的支持率高于研究生2014年全球商业化种植了27种转基因作物，但主要是大豆、玉米、棉花、油菜、甜菜、苜蓿等。目前，我国仅允许商业化种植转基因棉花和木瓜[7]。其实，中国是最早商业化种植转基因作物的国家，在1992年就开始商业化种植自主研发的转基因烟草。由于在世界上没有先例，备受国际压力，商业化种植也被迫中止。

2013年习近平在谈到农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时就提到了转基因问题。他强调，在转基因研究上要大胆，在推广上要慎重。转基因农作物产业化、商业化推广，要严格按照国家制定的技术规程规范进行，稳打稳扎，确保不出闪失，涉及安全的因素都要考虑到。这体现了国家对转基因农作物商业化的支持，也从侧面表达了我国要大力发展转基因的决心。

不同学历的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食品商业化推广的态度见表4。

表4 不同学历的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食品商业化推广的态度

2.2.2 对转基因技术未来发展的态度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技术未来发展的态度见表5。

表5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技术未来发展的态度

表5的数据显示，多数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技术的未来发展抱着乐观支持态度，质疑的也有。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培育出抗虫害、高营养、优质的转基因作物新品种，能够降低农药、肥料的投入，降低土壤的负荷，同时有利于保护生态环境，对目前发展中的中国具有战略意义，这也是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现阶段，对于转基因还存在着很大争议，存在争议是合理、也是非常必要的。在争论的过程中，一方面可以让科学家更加谨慎地去对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进行更严格的评估；另一方面也能够为公众更好普及转基因知识。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有一点是必须要明确的，我国农业转基因产品的市场绝对不能都让外国的产品占领，一定要有自己的专利和技术。食品专业学生也要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抢占农业转基因生物技术的制高点，为我国转基因技术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2.3 食品专业学生对我国转基因监管力度的看法和态度

2.3.1 当前我国对转基因的监管力度

对我国转基因监管力度的看法见图3。

图3 对我国转基因监管力度的看法

由图3可知，认为我国对转基因的监管力度是非常有力的仅占6.04%，认为一般的占42.03%，认为缺乏力度的占35.99，而不知道有什么监管措施的占到了15.94%。这些数据充分显示出了国家的监管其实还是没有落实到位，在日常生活中不太能感觉到。

2.3.2 食品专业学生认为政府应予以指导或宣传的方面

多数食品人认为政府应加强安全风险方面的知识。公众在日常生活中往往容易受一些媒体妖魔化转基因的报道，导致谈“转”色变。因此，需要政府进一步健全转基因食品的风险评估机制，更大程度上使信息透明，而非遮遮掩掩。定期的通过权威媒体宣传转基因的知识，使普通群众能了解转基因。

食品专业本科生认为政府应予以指导或宣传的方面见图4。

2.4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热点问题的看法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热点问题的看法见表6。

图4 食品专业本科生认为政府应予以指导或宣传的方面

表6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热点问题的看法

由表6数据可以看出，虽然美国科学家Nancy Swanson分析指出草甘膦的广泛使用，和很多疾病的得病率上升有0.90以上的正相关，但大多数的食品学子对Nancy Swanson的这一结论提出质疑，关键在于相关性并不等于因果性。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夏天冰激凌的销量和溺亡事故呈正相关。我们不能描述为冰激凌的销量增加导致了溺亡事件的发生。这只是因为夏天天气炎热，冰激凌销量增加，而夏天人们也喜欢去水池边游玩，实际上这二者之间并没有因果性。所以Nancy Swanson得出的这一结论可以说是谬论。

在对待FDA撤销了CRY9C转基因玉米种植的工业指南这个问题上，食品专业学生也是理性的。超过62%的人认为对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要进行个案分析的原则，CRY9C对人有过敏性，不能说所有的BT蛋白对人都具有过敏性。转基因技术仍是一种新兴技术，仍须深入开展科学研究并不断提升安全风险评估、风险管理水平，使这一技术健康发展、日臻完善。而如果将其全盘否定，就将从转基因这个高速前进的列车上被甩下来，日后在技术发展和专利方面处处被制约。

2.5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安全评估的态度

数据显示，认为即使现在是安全的非转基因食品也不能保证100年以后是安全的占53.71%，认为任何食品不可能经过100年验证是安全的才食用的占到36.76%。表明了食品专业学生认为无论是转基因还是非转基因食品都没有绝对的安全性。世界上没有100%安全的食品，所以世界各国对食品的生产都是制定标准，只要是符合标准就认为是安全。且世界上主流的国家都认可了已经上市的转基因食品安全。

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安全评估的态度见表7。

有人说转基因食品即使经过安全评估证明是安全的，也不能保证100年后是安全的。你对这种观点的看法是（多选）数量/人比例/%经过安全评估的转基因食品与非转基因食品安全性方面具有实质等同性现在是安全的非转基因食品也不能保证100年以后是安全的。任何食品不可能经过100年验证是安全的才食用。非转基因食品是自然长期选择的产物，无需经过100年的安全验证，而转基因食品是经过基因改造的产物，必须经过100年的检验才能确认是否安全123 29.63 222 53.71 152 85 36.76 20.63

3 结论与对策

“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国家；谁控制了粮食，谁就控制了全人类。”这是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在20世纪70年代的一句著名格言。而中国也有一句古话“民以食为天”，这些都充分说明了粮食安全与国民命脉息息相关。而随着耕地面积的不断减少、人类对粮食的需求不断增加，要想在未来世界用更少的耕地支持更多的人口和未来的经济，转基因技术是必须的，更是未来农业发展的大方向。中国起步已经晚了，再不努力发展，以后农业命脉就把握在外国公司手里，甚至可能使跨国公司垄断全球的粮食市场。

2009年8月17日，华中农业大学张启发院士团队研发的转基因抗虫水稻——转CRY1Ab/CRY1Ac基因抗虫水稻“华恢1号”及杂交种“Bt汕优63”正式获得农业部颁发的安全证书，标志着我国的转基因技术进入到一个新的台阶。因此，我们需要更严苛的态度来面对转基因，需要长期的试验来观测评判，也需要更严谨科学的态度来评估转基因的风险。

3.1 加强政府对转基因的监管作用

我国目前并没有商业化种植转基因主粮。但“欧盟食品和饲料快速预警通报”自2006年开始总计通报了184次中国输欧食品中被检测出非法转基因，其中2012年39次，2011年29次，2010年46次，2009年15次，2008年18次，2007年9次，2006年10次。而184次中，大米制品和含有大米的制品175次。而2014年7月底，据央视公布的4月份在湖北等地调查关于水稻种子和大米的转基因情况显示，湖北地区转基因水稻种植仍在泛滥。而这离2005年被查出大规模非法种植已经过去将近10年。这显示出了转基因地下种植的猖狂，更显示了我国对转基因监管力度的缺失。

2016年中央一号文件专门强调要加强农业转基因技术研发和监管，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来慎重推广。这里尤其强调了要加强监管力度，首先要完善我国转基因技术和产品标准体系，其次就是实施严格的安全管理和审批制度，严格控制转基因食品的生产和进口，更要推进有关转基因技术的法规制度建设，推动转基因产品自主知识产权创新。

3.2 媒体要科学、严谨、公正的报道转基因，而非妖魔化

很多时候媒体为了搞噱头、吸引公众眼球，而去妖魔化转基因。例如，造谣吃转基因食物会导致后代的生育能力丧失，吃转基因大豆油会患侏儒症或癌症，甚至有人造谣说转基因是美国研究出来灭绝中国人的生化武器，他们自己不吃的。事实上，自1996年转基因大豆上市以来，经过上亿美国人20年的摄食，至今没有发生过一起被证实的安全事故。而后者更是无稽之谈。美国的转基因大豆和玉米占大豆和玉米总量的94%和88%以上，且美国禁止在食品标签上注明是转基因食品，所以公众平常购买时也不太会关注。可以说吃转基因食物量最多的国家就是美国。

这些谣言其实很容易被识破，但因为大众并不了解，所以很容易的就先入为主的认为转基因有害，从而抵制起来。这就需要媒体在报道转基因时，能够以科学严谨的态度来对待这一敏感话题，不要为追求噱头和爆点来歪曲事实。同时，应加强对媒体和公众服务人员的管理，定期对他们进行关于转基因方面的学习。

3.3 加强对转基因知识的科普宣传

目前，网上对于转基因的信息鱼龙混杂，公众很难在海量的信息中做出正确的判断。而通过此次调查数据显示，其实大部分食品专业学生对转基因的立场也是不确定的，更何况中国有13亿人，其中包括很多并没有受过很多教育的人，因此就需要政府的帮助。加强转基因技术的科普宣传，就是希望让社会公众也包括媒体和政客要原原本本、全面客观地了解转基因技术，了解转基因的来龙去脉，以及一个转基因产品要上市所要经历的步骤如试验研究、中间试验、环境释放、生产性试验和申报生产应用安全证书等阶段。了解它的安全性和存在的风险。使它的每一个步骤都完全展露在公众的视野中，这也有助于揭开转基因的神秘面纱，使公众能够更加理性地看待转基因技术和转基因的产品，而非谈“转”色变。

[1]Clive James.2014年全球生物技术/转基因作物商业化发展态势 [J].中国生物工程杂志，2015（1）：1-10.

[2]Zhang L，Hou D，Zhang C Y.Exogenous plant MIR168a specifically targets mammalian LDLRAP1：evidence of cross-kingdomregulationbymicroRNA[J].Cell Res，2012，22（4）：107-26.

[3]Séralini G E，Clair E，Mesnage R，et al.Long term toxicity of a roundup herbicide and a roundup-tolerant genetically modified maize[J].Food&Chemical Toxicology，2012，50 （3）：4 221-4 231.

[4]曲瑛德，陈源泉，侯云鹏.我国转基因生物安全调查Ⅰ.公众对转基因生物安全与风险的认知 [J].中国农业大学学报，2011，16（6）：1-10.

[5]何光喜，赵延东，张文霞.公众对转基因作物的接受度及其影响因素基于六城市调查数据的社会学分析 [J].社会，2015（1）：121-142.

[6]Genetically Engineered Crops in the United States.The 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S].2014-05-07.

[7]《甘肃农业》编辑部.中国没批准任何转基因主粮商业化生产 [J].甘肃农业，2015（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