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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琴用色彩而歌而舞

2018-03-14

时代人物 2017年5期
关键词:隐喻色彩生命

“那一年敦煌的面壁修炼,在我的一生中起着哺乳的作用,用色彩而歌而舞,梦中延续到梦外的幻象狐步从此就没有离开过我,从这里旋转出我化蝶的幻象和飞翔的舞步。”张小琴这样写道。诗意的句子是她画作的注脚,显得别致动人。

在她一步步走来的艺术旅程中,无论人本还是文本,都一直葆有诗的气质:浪漫、高迈、拥古典情怀和现代意识于一身,且时时纠结于理想主义、完美主义、乃至英雄主义情结的困扰,自得于其中,也时而困顿于其中一一在一个日趋物化、功利化而崇尚炫技、淡薄精神、与时俱进的时代里,这实在有些不合时宜,她却坚持了下来,在潮流的背面,走出了另一种风度。

隐喻性的诗意

很多朋友初识张小琴时,总觉得她是从另一个时代空降于现实社会中的人:那样的一种古典绰约的外在风姿,又那样内在着一种强烈的现代气息。或许,长期的学院生活、教师生涯、科班素养以及长达三十余年的画室岁月,造就了她不同于一般的气质,但这种气质的底蕴,却好像另有来处。

在这个时代,不仅艺术和“艺术家”是分离的,连一般的人,其做事和做人也是分离的,关键是没了信仰。和张小琴相处过的人,都会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她的真诚:真诚地做人,真诚地画画,真诚地把艺术当生命来珍爱、把生命当艺术来呵护直至人与画、生活与艺术浑然一体,而仰起头来相信自己也相信这世界是有理想和意义可托付一生、爱之一生的正是这种“相信”,这种由“相信”而生的真诚,让这位外表上的弱女子,在飒然四溢的艺术气息之外,更有一派“巾帼不让须眉”的慨然和坚卓,令人肃然起敬。熟悉小琴的友人们自会解得,何以任岁月消磨,那一双眼眸却总是如启明星般地执著、专一而亮烈。

作为画家的张小琴,一直钟情于主旨鲜明而又宏大的题材,且不乏精品力作,如《融》《蚀》《成熟的红色》《商旅图系列》等。在这些作品中。重彩丹青之宏大厚重的叙事功能,被小琴发挥得淋漓尽致:斑斓驳杂的色塊,恰与生命和历史的斑驳与凝重不谋而合;刚柔相济且极富造型力的线条,犹如音乐的交响,勾勒出图像里的意义与情愫。理性与感性,追怀与叹咏,材质与心象,写实与写意,在这样的“宏大叙事”中被整合一体,绚烂而深沉。

显然,在张小琴的美学意识和价值取向中,浅薄的主题和单一的抒情都不足以承载其精神寄托,这不仅与她所钟情的岩彩、重彩画种之负载能量和表现取向有关,更与其所代表的那一代知识女性的文化背景与人文情怀息息相关。

作为“负重的一代”之艺术家中的坚守者。在张小琴几乎所有阶段的画作中,充满了一种“有道”且执意“弘道”的理想主义气息,一个远未实现而又勃勃跃动着的早春二月般的心境之所在。尽管,她至今还未能将这样的“心境”。收摄与聚焦到一个足以完整体现她理想愿景的题材和图式之谱系上,获得更显豁的卓然独立,乃至不乏不断“转场”的焦虑与遗憾之困扰。但由此带来的另一重效应则是:她一直拥有纯属于自己的生命体验和语感特质,以及深切而有力的抒写能力一一她对她所画的一切,都总是那样充满深情,有如一次又一次重返的“初恋”,且从不担心情感的干涸,这实在是一个奇迹。

由此,细心而敏感的欣赏者在她的画前品读久了,会感受到表层的色彩和线条下面,似乎有密布的毛细血管在汩汩搏动,富有强烈的生命感。同时还可以更深一步地品味到,在她所塑造的各种艺术形象中,都隐隐渗透出某种隐喻性的诗意,和不可限定的象征意味,有如一层光晕,润化并升华开来一一这无疑源自主体精神之宗教般的虔敬,和化生命体验于语言体验之中的人格魅力。

洒脱的心境

2010年5月,在陕西省美术博物馆举办的“状态·语境2010伍眉画社作品展”中张小琴把这次展览分为三个系列“说佛”“说吾”“说莲”。由此也可以看出她绘画阶段的三次升华。

在这里首先展示的是早期的一幅速写作品,题为《病床上的母亲》,在画面背景处题有她当年的随笔心得“黄昏中的身躯有一种神圣的陈列”。母亲是她心中的佛,母亲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佛”,她在母亲病榻前、在伤感中感悟的是一种“神圣”。而另外一幅作品《融》则把壁画佛像的图式转化为现实中的“母与子”,用佛的姿态表达对母亲的尊崇,用佛性暗示母性的神圣,同时又在用母性体现佛性的伟大。正如作者在作品《融》的随笔中所言:“画面是无声的,然却是有形的。有形的画面在诉说着,在矿物石色温润的颗粒中诉说着,在金属银箔闪烁的光泽中诉说着:母子相依,天、地、人合一,这个永恒的话题……浓重岩石的色泽中,透露出生命的坚硬复杂与难言之承重。”丰满健硕的母亲背景为一片厚土。显然作者是想直白的表述母性的承载,同时胸前的男孩也隐喻着生命的“生生不息”。

“说吾”——说自己,说女性。她对自己发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是谁让我在树上哭泣?是谁在我的树下架起荆棘?我的树叶在哪里?”这是女性对自己的思索,她自己说“这里有来自女性自身内心的弱。也有来自外界给予的伤害”。如果说这是对女性自身的关注不如说是对人类生命的关注。这一时期的作品开始对宇宙世界的追问,然而却是“吾常于此茫然”。

“说莲”九幅系列连作亦是隐喻性的。她用一个手持莲花的菩萨形象诠释一个生命的轨迹过程。佛陀当年看到生、老、病、死为人生之苦,而张小琴却把这一过程升华为对生命的礼赞。也许是对敦煌的眷恋,也许是对佛的诠释,也许是对生命的独特理解。佛家讲:“心即是佛。”说佛、说吾最终体认的应该是自心自性,所以近期的新作她称为说莲,说莲实指说心,说的是一颗“出污泥而不染”的心,是经历生命荆棘与坎坷、痛苦与狂喜之后又平淡的心。

“涅槃”是对生命的超越。这里形与线变得不再明晰。涅槃之后化为乌有,又回归大千。张小琴在“说莲”小诗一云:“世界极于大干,不知大千之外更有何物。”这不是用具体的生活中的人物形象说话,而是通过菩萨的隐喻在用色彩诠释着生命的存在。同时,这也是对艺术过程的诠释,从有形到无形的变化。

张小琴用《晨曦》《充盈》《惜缘》《火舞》《翡翠》《晚霞》《明月》《涅槃》《大干》九幅作品。通过形色的情感变化讲述了她对生命的认识。她用颜色象征隐喻生命的季节,在斑斓的色彩背后是一颗素朴的心,中国文人用“水墨”写意,而张小琴在用“丹青”泼洒、吟颂,泼洒出她自己独特的心音,对人生的体验。吟颂她对宇宙生命的尊重与感悟。

如画家自己所言:“用笔彩而歌而舞”“旋转出我无法停息的舞步和化蝶的幻象”。在这些为洒脱心境所润化了的优美笔触和烂漫色彩中,在这些解脱了题旨重负的自在歌吟里,不难发现,原来还有另一面的张小琴,有待人们重新认领和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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