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场所”消防安全主要影响因素实证研究

臧小磊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北京 100038)

一、研究缘起

近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为群众生活提供便利的“九小场所”发展迅速。“九小场所”火灾问题频发，每一起火灾案件的发生，都会给涉案群众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带来严重的损害。“九小场所”的消防安全监督检查一直是基层公安派出所的重要工作之一，因此辖区民警亦承担着巨大的压力。通过文献调查发现，目前学界关于“九小场所”及类似场所的研究文献较多，但是基本都是直接研究“九小场所”的某种消防安全风险，或者具体分析“九小场所”的消防安全风险有哪几种[1]。从基层派出所民警的实际工作角度出发，民警需要了解的是“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状况的最主要影响因素是什么，然后着力解决它，这也是本研究着重探寻的问题。通过访谈调研的方式，本文着重研究公安派出所辖区内“九小场所”存在的消防安全影响因素及其影响比重，找出众多的消防安全风险中最主要的影响因素，明确下一步辖区民警进行消防监督检查工作的重心。

二、“九小场所”消防安全主要影响因素的假设、调研活动与测量指标

通过查阅相关文献资料，课题组对经营场所的消防安全风险进行归纳梳理，大体可以将其分为四类：一是建筑本身的消防设计问题，主要表现在建筑消防前期设计、建筑结构设计防火、室内外消火栓给水系统等方面[2]；二是经营空间功能问题[3]；三是经营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安全意识问题[4]；四是消防监督检查工作方面存在的问题[5]。在发现具体问题的基础上，提出四个假设，一是假设建筑本身的消防设计问题对“九小场所”消防安全影响最大；二是经营空间功能问题对“九小场所”消防安全影响最大；三是经营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安全意识问题对“九小场所”消防安全影响最大；四是消防监督检查工作方面存在的问题对“九小场所”消防安全影响最大。

带着这四个假设，2017年2月，课题组在烟台市开发区金桥公安派出所“三台子”辖区进行“九小场所”消防安全影响因素的访谈调研。此次调研活动共走访“九小场所”132户，平均分布在庐山路、泰山路、龙虎山路、鑫台商城、福莱商城五个商业街道，回收有效访谈131份，1份访谈问卷因访谈数据损毁而失效。课题组在建筑结构设计、空间功能、消防意识和消防监督检查四个方面对每一户“九小场所”进行了全面的访谈和调查，收集了相关数据资料，并和以往辖区民警进行消防监督检查的数据资料进行对比。访谈对象以辖区“九小场所”及其消防安全管理人为主，涉及“九小场所”建筑结构设计和空间功能、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意识、辖区民警进行消防监督检查的工作漏洞。样本种类较多，数据交织较复杂。通过对比分析这些数据，发现影响消防安全的最主要因素，从而明确下一步基层民警消防监督检查工作的重点。

本研究的自变量包括建筑结构设计、空间功能、消防意识和消防监督检查工作四方面。建筑结构设计的测量指标是“九小场所”建筑消防基础设施的具备情况；空间功能的测量指标是“九小场所”经营空间内属于多功能场所的存在户数；消防意识的测量指标是“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对场所消防安全风险的了解情况以及整改情况；消防监督检查漏洞的测量指标是辖区民警进行消防监督检查的遗漏情况。本研究的因变量是消防安全状况，消防安全状况表现为存在消防安全风险的“九小场所”占访谈调查总的“九小场所”的比重情况，主要从建筑结构设计、空间功能、消防意识和消防监督检查漏洞四个方面的比重进行分析。

三、“九小场所”消防安全主要影响因素的调查与分析

(一)调查结果

通过对131份有效访谈数据进行汇总，得到“九小场所”存在消防风险的情况为：21户没有消火栓，7户疏散通道狭窄，3户安全出口狭窄，23户建筑设计有问题，89户为“三合一”场所，31户疏散通道堵塞，47户二楼住人，32户场所有明火，69户灭火器缺少或失效，88户缺少应急照明灯，73户缺少疏散指示标识。通过对消防安全管理人进行访谈，得到消防安全管理的情况为：对119户进行过消防监督检查并责令整改，对6户进行过消防检查并处以罚款，明确17户场所内的消防安全风险，21户清楚消防工具的使用方法及有效期，18户积极配合整改。根据访谈调查结果，现对“九小场所”消防安全主要影响因素分析如下：

1.建筑结构设计

“九小场所”的消防基础设施具备情况主要是指建筑本身具备的消火栓、疏散通道和安全出口的情况。分析发现，在131份有效访谈中，建筑本身不具备消火栓的有21份，其中庐山路调查的19户“九小场所”全部不具备消火栓；疏散通道本身设计过于狭小，不符合规定的有7份；安全出口过于狭窄，不符合规定的有3份。由调查可知，因建筑本身设计问题而存在消防风险的“九小场所”共有23户，占总有效访谈户数的17.56%，主要包括购物场所、住宿场所、餐饮场所等。

2.空间功能

“九小场所”空间功能问题是指具备经营、生产、居住、仓储等多功能于一个空间的消防风险问题。分析发现，被调查的“九小场所”中，二楼住人的场所有47户，主要是商店、小饭店和旅馆；经营和生产、仓储功能于一体的场所有31户，主要是商店和饭店，表现为货物堵塞疏散通道和安全出口；生产和经营功能于一体的场所有32户，主要是商店、饭店，表现为有厨房、有明火，其中21户属于饭店，9户属于私设厨房；只具备经营功能的“九小场所”有42户，主要为旅馆、洗浴店、网吧、药店等。由调查可知，具备多功能于一体的“九小场所”共有89户，占总有效访谈户数的67.94%。

3.消防意识

对消防意识的访谈调查反映的情况主要包括“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对店铺内消防安全风险的了解情况、对辖区民警监督检查完成之后店铺自身的整改情况以及对消防安全工具的使用熟练度等。统计发现，有59户消防安全管理人属于不知道、不清楚店铺内具有的消防安全风险(这些风险辖区民警以前进行消防监督检查时指出并宣传教育过)；有113户消防安全管理人对辖区民警的责令整改要求无动于衷(辖区民警指出的消防安全风险仍然存在)；有69户消防安全管理人不知道灭火器的有效期及使用情况；有71户消防安全管理人不知道应急照明灯是什么，且有17户应急照明灯失效；有73户缺少疏散指示标识，其消防安全管理人反映自身场所太小，没有必要安装疏散指示标识；有10户消防安全管理人明确自身场所内的消防安全风险状况、对辖区民警的责令整改教育积极配合并及时整改且了解消防器材，占有效调查户数的7.63%，主要是医疗、教学场所。可见，未达到消防安全意识要求的占有效调查户数的92.37%。

4.消防监督检查

消防监督检查方面的漏洞主要是指被访谈调查的“九小场所”中，其消防安全管理人对辖区民警进行消防安全监督检查工作是否有印象，以及辖区民警是否具体指出场所的消防安全风险并责令其进行整改。分析发现，有效访谈的131户中，反映辖区民警进行过消防安全监督检查的有119户；反映辖区民警对其进行消防安全教育和责令整改的有119户；反映辖区民警对其进行消防检查并罚款的有6户，主要是住宿和娱乐场所。由调查可知，未被辖区民警进行消防监督检查以及进行消防安全风险责令整改的有12户，占9.16%。

由上述数据汇总分析，可得出消防安全状况，见表1。

表1 消防安全状况分析表

(二)结果分析

1.“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意识对消防安全情况的影响程度最大，是影响“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的最主要矛盾。通过访谈发现，“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对场所内日常存在的消防安全风险习以为常。这种习惯让消防安全管理人失去了对风险的警惕意识，甚至让他们对辖区民警的消防监督检查产生抱怨抵制的心理。例如访谈调查中遇到过很多负责人的抱怨：“我们四五年一直都这样经营的，也没见出什么事”“我们经营的场所这么小，没有消防检查的必要”“楼梯就在那，为什么还要装疏散指示标识”“灭火器以前买了一直没用到，浪费钱”等等。这种习以为常的心理让他们降低了消防安全意识，甚至抵触自身提高消防安全意识。

2.调查结果显示，辖区民警对“九小场所”的消防监督检查并责令消防安全管理人进行整改的工作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一方面是由于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意识较低，即使被责令整改，其事后仍无动于衷，不去整改(因为整改需要花费一定人力物力财力)；另一方面是因为即使消防安全管理人不整改，也没有较严重的惩罚措施。根据对辖区民警的访谈发现，辖区民警对“九小场所”消防监督检查并对不整改的消防安全管理人处以罚款的情况占据比例很小，基本上一年处罚10起左右，仅仅占据辖区“九小场所”总量(大约600余户)的极小部分，罚款数额多为最低额200元。辖区民警在这方面也有难处，因为辖区民警的很多工作都需要消防安全管理人来配合，一旦处罚数量太多，力度太大，不配合辖区民警工作的负责人过多，辖区民警的其他工作就没法开展，毕竟消防监督检查工作只是辖区民警的基础工作之一。这多方面的原因导致辖区的消防安全依赖于运气，辖区民警亦承担巨大的风险压力。

3.集多功能于一体的“九小场所”仍占据较高的比重。此类场所是在一个空间内，经营功能与居住、生产、仓储等功能多方融合。而这种场所存在的消防安全风险远远高于只具备经营功能的场所。例如疏散通道因为仓储功能被堵塞、因为生产功能而有明火、因为居住功能而提高发生火灾的风险等等。

综上所述，在“九小场所”的消防安全风险影响因素中，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意识影响最大，“九小场所”自身的空间功能影响次之，也验证了前文的假设。

四、预防“九小场所”消防安全风险的对策建议

(一)明确消防监督检查工作重心

通过调研发现，按照目前消防监督检查工作的程序，辖区民警需要消防安全管理人陪同，在消防设施、建筑结构、空间布局以及消防意识多个方面进行消防监督检查工作；检查结束后还需要由民警填写消防监督检查报告、消防监督检查建议和责令整改通知书；最后让消防监督管理人在三份材料上签字，并留下消防安全管理人的联系信息。无疑，这样的消防监督检查方式是完备的，但又是复杂的、繁琐的。在调研中，课题组和基层民警将这一程序完整地走下来至少需要20 min。复杂繁琐的监督检查流程一方面使民警的监督检查工作量大，更会导致监督检查效率较低(部分民警在监督检查中存在简化流程，自填检查报告的现象)；另一方面也使得消防安全管理人存在抵制和不配合消防监督检查流程的现象，缘由是消防监督检查工作给其正常的生产经营带来一定的阻碍和损失。为此，建议将消防监督检查工作的重心转移到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意识上面来，设法提高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意识，将发现解决消防风险的工作由民警被动检查，转变为消防安全管理人的自我监督检查。

(二)强化消防安全宣传教育

强化消防安全教育不仅需要辖区民警主动宣传，消防大队积极宣传，对于“九小场所”的消防安全管理人更是需要积极配合学习。短期安全靠运气，中期安全靠制度，长期安全靠文化，只有形成了稳定的辖区消防安全文化，“九小场所”的消防安全管理人才会自然而然地受到教育。如调研发现，辖区“九小场所”很多公共场所具有LED屏，辖区派出所可以要求这些商家和场所负责人在LED屏中添加消防安全宣传标语等。

(三)建立“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网格制度

可以仿照社区网格化管理制度，从一个辖区选出一个熟知消防安全知识、品德兼优的退休人员进行网格员培训，明确让其对“九小场所”进行日常的消防安全宣传和消防风险排查工作。可以申请由当地政府财政出资，定期对网格员进行培训和工作任务指示。一方面可以减少辖区民警的工作压力，让辖区民警只负责对不配合的顽固“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进行惩罚工作，另一方面也起到了强化监督检查的作用。

(四)建立消防安全管理人定期交流制度

辖区民警对消防安全管理人建立定期交流制度，把辖区消防安全风险严重的“九小场所”消防管理人集中起来，定期进行访谈宣传教育，强化其消防安全意识。由少数带动多数，以星星之火带动整个辖区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安全意识的提升。事实上，派出所辖区民警偶尔要求某些严重不配合的消防安全管理人来派出所进行消防安全教育和交流，但是没有形成制度，也就没有形成影响力。民警应将消防监督检查中存在问题较多的“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统一组织起来，定期进行集体的消防安全教育和交流，也可以与大家一起集思广益，让消防安全管理人重视自身的消防安全问题，并使其积极地参与进来。

(五)加强辖区派出所对“九小场所”消防安全风险责令整改的权力

《中华人民共和国消防法》第54条规定：“公安机关消防机构在消防监督检查中发现火灾风险的，应当通知有关单位或者个人立即采取措施消除风险。”《中华人民共和国消防法》中没有规定派出所有这一权力。派出所仅仅有责令“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对消防风险进行整改的权力，没有强制其执行的权力。这就使得辖区民警下达的责令整改通知被“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管理人忽视。辖区民警的消防监督检查工作变成了一种形式，仅仅靠消防监督检查事后对管理人处以200元罚款，完全起不到惩罚警示教育的作用。

五、结语

通过对派出所辖区“九小场所”的实践调研，发现了许多问题，也总结出了基层派出所关于“九小场所”消防管理的一些办法和对策，指出影响“九小场所”消防安全最主要的因素是消防安全管理人的消防意识，这为基层派出所民警进行消防监督检查指明了方向。然而，任何实证研究都有其局限性和代表性不足的问题，本研究也不例外。首先是样本的来源具有局限性，仅仅局限于金桥派出所“三台子”辖区中的五条“九小场所”商业街道，访谈样本本身的代表性如何，还有待商榷，不能代表普遍的“九小场所”消防安全情况，仅仅具有参考价值。其次，本研究的消防安全状况主要表现为存在消防安全风险的“九小场所”占访谈调查总数的比重情况，有一定片面性，只能从大局角度来说，这一比重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九小场所”消防安全状况，但是不能完全代表消防安全状况。因为“九小场所”的消防安全状况涉及的影响因素太多，这里仅仅从四个主要的方面进行了分析，具有一定片面性。

[1] 夏晨晖.“九小场所”火灾危险性分析及防火对策[J].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0,29(增刊1):63-65.

[2] 谢伟.建筑消防设计中存在的问题与对策研究[J].中国公共安全(学术版)，2012(2):72-74.

[3] 凌文超.“三合一”场所消防安全现状及整治措施[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09(增刊1):137-140.

[4] 王宁.浅谈公众消防安全意识的培养与提升[J].中国科技信息，2011(10):291-292.

[5] 苏利军.消防监督检查工作中存在的问题与对策[J].消防技术与产品信息，2014(6):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