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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融合时代网络电影的类型建构

2018-03-10路春艳张志秀

电影评介 2018年13期
关键词:创作

路春艳 张志秀

自2010年微电影《老男孩》正式拉开了网络电影创作的大幕以来,随着互联网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网络电影的创作数量迅猛增长,其传播范围也一路拓展,俨然成为当前最重要的线上文化产品之一,得到了业界和学界持久的关注和热议。然而,在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语境中,同诸多互联网文化形态一样,为了博人眼球,大量网络电影在张扬个性的同时也不断刺激着大众的猎奇心理,利用软色情、低俗的片名和离奇、暴力的情节来吸引观众,不仅加剧了行业内的恶性竞争,更不利于整个互联网生态系统的良性发展。随着国家监管政策的不断出台,这种靠“打擦边球”来博取点击量和刺激观看欲的策略难以为继,2018年3月,爱奇艺、腾讯、优酷土豆等流媒体平台大量下架网络电影进行自查,为网络大电影的生产带来了严峻考验。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网络电影,固然面临着亟需正视的创作困境,然而,从某种程度上讲,国家管控和行业自律也孕育着类型升级的契机。从当下网络大电影的生产机制出发,在媒介融合的语境中思考网络电影的类型建构,无疑是助推其走上产业良性发展道路的关键环节。

一、 从投机到自觉:热门题材的类型化表达

与院线电影相比,在互联网平台上进行传播的网络电影具有“成本相对较低,技术相对轻量,制作周期相对较短”[1]等特点,梳理2014年以降在线发行的网络大电影,不难发现,爱情片、喜剧片连年拔得头筹,以绝对优势成为最受网络青睐的电影类型,惊悚片和悬疑片紧追其后,不时出现引人注目的“爆款”。近年来,网络大电影的整体投资规模不断扩大,其投资门槛较低,无序竞争严峻的情况却没有发生质的改观。无论是爱情片、喜剧片还是惊悚片、悬疑片,这些中小成本创作依旧立足于现实语境,从社会热点事件中寻找素材。现实题材类影片在当下的网络电影生产和传播体系中占据着重要比重,这一现状虽然符合其基本定位,但目前而言,尚未走出成熟且值得推广的发展模式。换言之,网络电影在现实题材的创作上仍然处于原始粗放阶段,所谓的“爱情”“惊悚”等“类型标签”更多地等同于“题材”,而这些题材的选择具有明显的投机性,大量作品以“搭便车”的形式,试图通过攀附院线热门电影的片名或抄袭故事主体来复制其在院线市场的成功:《人再囧途之泰囧》(2012)、《心花路放》(2014)在院线市场的大获成功极大地刺激了网络大电影的创作,《山炮进城》(2015)系列、《澳囧》(2015)、《韩囧》(2015)等喜剧片争相上线;《失恋三十三天》(2011)、《杜拉拉升职记》(2010)等都市情感片的火爆令女性观众成为线上线下均大力争夺的市场资源,“小妞”题材的《总裁在上》(2017)系列、《霸道总裁蓝百万》(2017)扎堆上映,乐此不疲地用陈旧肤浅、耽于幻想的桥段勾勒远离真实生活的“爱情”;《孤岛惊魂》(2011)的过亿票房点燃了国产恐怖片的创作热情,当粗制滥造的《笔仙惊魂》(2012)等影片难逃“院线一日游”的命运时,《七月半》(2015)等网络大电影却借助铺天盖地的线上宣传坐享可观的“长尾”流量,获得不错的分账收益。

年轻人是互联网的主流用户,青春和职场的话题经久不衰,在院线电影市场尚未迎来青春片创作热潮的2010年,《老男孩》成功地将怀旧的校园记忆、理想与現实的激烈碰撞带入观众的视野,点燃了微电影的创作热潮。《老男孩》获得的好评离不开其对青春记忆的深切怀念和对现实生活的深刻观照,在喧闹、戏谑、自嘲背后深藏着对理想的坚定追求,正是这种弥足珍贵的执着产生了令人动容的感染力,唤起了屏幕内外的情感共鸣和交流互动。反观各大互联网公司争相布局“网络大电影”的当下,网络电影的生产数量和在线播放量都实现了成倍增长,但屏幕内的世界却离我们的真实生活越来越远。2017年上线的《哀乐女子天团》(2017)巧妙地将沉郁的殡葬业与明媚少女的音乐梦结合在一起,给人带来耳目一新之感,然而,这样的案例凤毛麟角。目前网络上常见的以青春之名或职场女性来吸引注意力的电影,无论是男性受众广泛的《校园风骚史之舞动青春》(2016)还是致力于吸引女性观众的《24小时脱单宅女》(2017),均跟风模仿院线青春片的叙事套路,深陷题材雷同、情节撞车的困局。2018年上线的《热血跨男》宣称自己“以青春校园竞技为题材,融合爱情、友情、逆袭等多元素……”在70余分钟的时长里杂糅了亲情、友情、爱情、师生情等多种情感,试图以爱情为动机建构一个男生的成长历程,但影片的人物塑造和情节设置都难以令人满意,依靠MV煽情场景串联起来的故事存在明显的逻辑混乱、叙事断裂等硬伤,虽然制作较为精良,却难掩其平庸本色。

在信息爆炸的当下,互联网上既有众声喧哗,也不乏理性思考,既有起哄的造谣者,也有冷静的辟谣人,值得关注和思考的现实议题很多,但经由类型化的视听语言,以叙事完整的故事片形式呈现在大众面前的网络电影却很少。网络上的年轻人对热点新闻保持着高度敏感,对社会百态的讨论不绝如缕,然而这些备受大众关注的社会话题,虽然为网络电影提供了创作素材,但这些电影的叙事重点并非对真实生活的写照,也无意于对畸形病态的社会现象作出反思。《网红是怎样倒下的》(2017)以时下关注度一路攀升的“网红”现象为切入点,讲述了一个女孩儿追求名利、博取关注的经历,整个故事虽然具有现实基础,但创作者既疏于对典型个案的深度呈现,又缺乏对社会气象的整体把握,影片津津乐道于对都市欲望浓墨重彩的渲染,仅仅将“网红”作为噱头,在内容和形式上都缺乏艺术感染力,虽属于现实题材创作,却鲜有值得肯定的现实意义。

在当前日益激烈的同质化创作环境中,急功近利的网络电影亟需培养类型叙事的自觉,只有将噱头转化为真诚的讲述,充分依托互联网的便捷性和普及度让更多的观众介入现实,网络电影才能凸显其优势,在对用户产生持续吸引力的同时,也实现其社会价值。

二、 差异化与精品化:类型的拓展与升级

随着智能终端的大规模推广,中国迎来了移动互联时代,年轻群体日益习惯碎片化、边走边看、非沉浸式的观看模式,小屏幕渐渐成为大银幕的有力竞争对手。2014年,各大流媒体平台试水网络大电影之初,面对流动性极高且难以固定的受众,均心照不宣地将点击率作为分账指标,为实现利益最大化,制片方致力于“先声夺人”,依靠极具噱头的片名、色情暴力的海报和极具感官刺激的开场六分钟来吸引受众。2016年以降,随着监管措施的日趋完善,网络电影野蛮生长、泥沙俱下的发展态势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近年来,网络大电影试图通过不断加大投资,依靠华丽的视听奇观来争夺受众,《斗战胜佛》(2017)邀请明星演员和知名导演加盟,《再见美人鱼》(2016)、《深宫遗梦》(2016)等影片的投资高达300万元,然而,特效技术既不是票房灵药,也不是口碑保证,在当下的网络视频生态系统中,网络大电影的整体口碑、受关注程度和影响力都远远落后于网络剧和网络综艺节目,其未来的走势仍然难言乐观。

调研报告显示,当前年产量几千部的网络大电影以批量制作为主,导演和演员以及其执导或参演的前作对观众的影响力非常微弱①,而网络剧和网络综艺节目见证了固定用户带来的流量和市场效益:2017年备受好评的网络剧《白夜追凶》和《无证之罪》均凭借精心打磨的故事揽获了口耳相传的赞誉,许多观众为了第一时间观看更新剧集而充值成为会员,说明优质的付费资源开拓了视频网站的盈利模式,而观众们对《白夜追凶》第二部的翘首以待更说明高品质的作品对用户粘性和忠诚度的培养至关重要。国产网剧在创作上渐入佳境,一路走向海外市场,为网络电影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路径:盲目跟风的粗犷模式必须向深耕细作的方向转变,形式多变的营销手段首先应该以精致的内容支撑为依托。

在类型叙事自觉的基础上,网络大电影可以通过类型的差异化来争取受众。着力打造院线市场上鲜有的国产科幻片,是一条值得探索的道路:2017年中影投资的《孤岛终结》作为一部成本仅7万元的低成本创作,与《机器男友》(2017)等随意穿插“科幻”元素的喜剧片明显不同,尽管在叙事上存在明显的瑕疵,这部影片在故事结构和内容上均力求接近真正的科幻,做了一次值得肯定的类型尝试;《海带》(2017)同样是一部科幻题材影片,影片从一位精神病人的视角出发,通过讲述一个“海带星人入侵地球”的荒诞故事来审视边缘人的生存困境,离奇的情节和黑色幽默的基调下不乏对现实的思考,镜头语言的运用和配乐都比较精致。

《孤岛终结》和《海带》两部科幻片,令人欣喜地看到网络电影在类型拓展上的进步,然而,相比于院线电影的多元类型探索,网络电影还需作出更大的突破,差异化竞争之外,更应该以内容的精品化来积聚优良口碑,这样才有可能同网络剧和网络综艺节目一样,逐步培养起忠实的受众。2010年以来,院线电影市场的繁荣不仅表现为喜剧片、爱情片、青春片屡创票房新高,更重要的是其见证了类型电影的迅速成长和渐趋成熟。中小成本佳作如警匪片《烈日灼心》(2015)、犯罪片《白日焰火》(2014)、《暴裂无声》(2018)等不仅以精致的视听和圆融的叙事为观众带来了高品质的观影体验,更在类型叙事的框架下置入创作者对当下中国现实困境和社会症结的深切关注和思考,具有强烈的、发人深省的现实意义,而这些影片的创作者均是年轻的电影人,他们在各类青年电影展和青年导演扶持计划中崭露头角,渐渐成长为中国电影创作的中坚力量。对网络大电影而言,鼓励青年导演原创是其类型升级和产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路径。

2014年,国内流媒体平台爱奇艺影业率先提出“网络大电影”概念,其负责人在网络发行计划推出之际便指出,“……(网络大电影的)核心是故事……以前微电影和网络影片的导演大多是草根出身,现在90%的导演和作者都是院系里面出来的……这一类相对成本很低的片子理论上没有任何机会进入院线,但是我们在互联网的平台给它提供了非常好的展示机会”[2],说明流媒体平台不仅是网络电影的发行平台,还应该充分发挥其优长,成为鼓励创意的投融资平台和青年导演的成长平台。然而,尽管“互联网+”的覆盖面越来越广,爱奇艺、优酷土豆、腾讯相继启动了各类创意计划,积极吸纳青年电影人进入电影工业体系,但目前上线的网络大电影还鲜有艺术品质特别突出的作品。比之于流媒體平台对热门题材紧锣密鼓的宣传,其对青年导演的扶持仍待产生真正的影响力。

网络电影不同于用户上传的自制短视频,与时长更加灵活的微电影也多有不同。作为面向广大网络观影群体的文化产品,网络电影应该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和鲜明的价值立场,在此基础上作出艺术突破则有利于其品质的提升。成长在新世纪的年轻观众,比其父辈拥有更便捷的文化资源,积累了一定的观片基础,随着其审美要求的提升,带有实验气质的艺术佳品对追求个性的年轻人有着越来越大的潜在吸引力。不得不提的是,带有“实验气质”的故事片不能与“实验片”混为一谈,前者的艺术性建立于扎实的叙事之上,后者则更强调形式感。事实证明,接受过系统化专业训练的青年导演有着类型创作的自觉,在足够的资金支持下,能够以类型化的影像语言观照历史与现实。近年来先后得到FIRST青年电影展肯定的《心迷宫》(2014)和《中邪》(2016)有诸多值得网络大电影借鉴之处:《心迷宫》以独具匠心的迷宫叙事,抽丝剥茧般揭开了封闭村庄的重重隐情,离奇的案情和黑色幽默的手法背后是导演对人心的洞察和人性的拷问;《中邪》中的伪纪录片手法,从某种程度上讲,与当下网络上热衷于奇闻逸事、社会奇谭的“直播”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影片对镜头语言的运用值得称赞,粗粝的画面和一路升级的恐怖气氛令人毛骨悚然,是值得肯定的艺术尝试。

值得深思的是,近十年来,从各类青年影展和青年导演扶持计划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们,如忻钰坤、毕赣、马凯、李睿珺等人,在《心迷宫》《路边野餐》《中邪》《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等一众影片中,不约而同地将镜头对准了在城市化进程中日渐荒芜、凋敝、被遗忘的偏远乡村,关注游离于主流话语之外的边缘社会,记录现实社会的另一种生活,具有人文精神和社会价值。《心迷宫》等佳作同大多数网络大电影一样,是低成本的作品,但这些事业刚刚起步的电影创作者们利用有限的资金和资源,以较为成熟的视听语言和巧妙的叙事结构实现了独具特色的艺术表达,在不疾不徐的节奏中保持着叙事内容和叙事形式上的微妙平衡,尽管影片的成色有些粗糙,却彰显出青年导演的创作锐气,令观众对其下一部创作充满了期待。许多青年导演的首部中长片创作依靠口碑传播而逐渐走向公众视野,而一度集中涌现的网络大电影制片公司则盲目追逐市场热点,热衷于捡拾院线电影的“边角料”,以“炒冷饭”的方式实现“低成本,高产出”的经济效益。随着国人版权意识的增强和国家相关法律法规的完善,这种寄生式、山寨化的生产与营销模式必然会被市场淘汰,通过类型的拓展和升级来实现差异化竞争,创作出类型色彩鲜明又不失艺术气质的作品,是网络电影转型过程中的重要一环。

三、 迷群文化的深耕:跨媒介叙事与类型融合

新世纪进入第二个十年,中国的视觉文化产业发展迅速。依托于日益精进的特效技术,国产电影不仅对《西游记》《聊斋》《白蛇传》等传统文学故事改编为魔幻大片,还不遗余力地发掘《盗墓笔记》《鬼吹灯》等网络文学的市场潜力。主流网络视频平台上,倡导原创理念的“微电影”在产业整合中走向了看重“IP资源”的“网络大电影”,然而,自2014年“网络大电影”概念的提出到2016年国家对网生内容实行管控前夕的两年间,“网络大电影”的创作数量、播放量和分账收益均一路高歌猛进,并非缘于过硬的品质,而是以蹭“IP”的山寨投机之举来博取关注,这一现象集中凸显在古装、奇幻等非现实题材的创作中。《道士出山》(2015)以不足30万的投入获得了高达2000多万元的收入,不仅掀起了玄幻仙侠、僵尸鬼怪题材的创作热潮,更令“寄生营销”成为网络电影盈利的不二法宝,一时之间,各大网络平台上群魔乱舞,僵尸横行。《道士出山》《捉妖济》(2015)等山寨作品风靡一时,既得益于混淆视听的宣发策略,又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当下网络上狂欢情绪的盛行。经历了几番下架、整改、审查风波,网络电影的浮躁之气有所消散,但转型之路却步履维艰。就2018年第一季度上线的网络电影而言,除了《灵魂摆渡·黄泉》(2018)集合了系列网络剧《灵魂摆渡》的原创人马,在原有口碑之作的基础上有了新的突破,获得了较高的评价这一个案之外,网络大电影的“IP精品化”转型之路依然道阻且长。

受到业界和学界高度关注且持续引发激烈讨论的“IP”话题,作为融媒体时代令人瞩目的文化现象,与时下风生水起的青年文化有着极其密切且复杂的关联。近年来各类文化产业报告的调研数据显示,90后日渐成为文创市场的消费主力,而00后的崛起亦不可忽视。在院线电影观众发生结构性转变的同时,互联网新增用户的低龄化趋势也日益明显,艺恩咨询发布的《2016年中国网络大电影行业研究》显示,网络大电影的受众中,19岁以下的观众占比30.1%,20—29岁的观众占比32.3%,而在文化水平与学历结构分布上,初中学历的观众占比21.8%,高中学历观众占比41.5%,两者占比超过60%。①恰如社会学家米尔斯所言,在变化速度越来越快的社会中,应该格外注意时代中的人的类型的问题[3],出生或成长于新世纪的年轻一代是信息網络时代的原住民,在全球化的浪潮下,在一个相对宽松、开放和自由的社会环境中,他们始终对纷至沓来的外来文化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和强大的吸收能力,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动漫、网游架构的虚拟世界和现实生活之间,因对某种流行文化异常着迷而自发地形成新型社群,乐此不疲地进行着新的文本生产,由此而形成了蔚为可观的迷群文化①,成为一种自觉的跨媒介叙事实践。

《盗墓笔记》《鬼吹灯》等网络文学IP的开发获得了不俗的市场收益,《道士出山》(2015)、《二龙湖浩哥之江湖学院》(2017)等则是对港片IP的再次消费。然而,无论是“盗墓”“捉鬼”还是“混社会”,这些80后的集体记忆在网络上的影响力渐渐走弱,已然不敌炙手可热的漫画、网游和同人小说。活跃于网络世界的新兴观影群体围绕着动画(Animation)、漫画(Comic)、游戏(Game)、轻小说(Novel)(根据其英文单词的缩写,下文简称为ACGN),形成了独特的二次元审美,他们消解权威,挑战传统,以弹幕、表情包、短视频狂欢的方式宣告与成人世界的不同,充分利用互联网突破时空阻隔的技术优势,建构起代迭明显的圈层文化,创造出形形色色的流行符号。作为纯网生一代,年轻观众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实践着“动作+奇幻”“古装+科幻”“魔幻+科幻”等跨类型叙事,用自己的方式解读社会万象,解构现实生活,并不在意是否被主流社会认可,而是在小圈子乐此不疲的另类话题和文化密码中寻求身份认同。大数据时代,定制产品和精准营销成为市场的新宠,毋庸置疑,作为网络电影主力受众的网生一代,他们的审美趣味正深刻影响着网络电影的创作方向,迷群文化由此而成为一座亟需深度开掘的资源宝库。

网络上层出不穷的流行语和曾经小众的二次元文化在当下俨然发展为泛青年文化,借助移动互联平台渗透到成人世界,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影响力,这一趋势显然受到爱奇艺、腾讯等流媒体平台的密切关注,以蹭IP、山寨恶搞等手段来吸引受众的低成本网络电影逐渐被市场淘汰,倚重动漫元素、特效包装来吸引青年受众的作品集中涌现。然而,虽然播放量可观的《魔游纪》(2017)系列电影借“西游元素”构建起全新的异域时空,《绝命循环》(2017)以网络游戏的逻辑和匪夷所思的情节颠覆了民国谍战剧的叙事传统,《异次元少女失踪事件》(2016)不遗余力地营造日本推理动漫的氛围,《猎灵师:镇魂石》(2016)以高规格的特效强化二次元元素,但网络电影对ACGN资源的开掘却并不成熟,许多网络上风靡一时的文学和漫画作品被改编为电影后,静态文字或图画并没有转变为精致的动态影像,其内容和形式均难以实现真正的类型融合,更多地停留在拼贴、杂糅阶段,不仅没有吸引新观众,还不时陷入被原著粉丝集体声讨和抵制的尴尬境遇。

在整个社会泛娱乐化色彩越来越明显的同时,国家对网络文化的重视程度也空前提高。2016年至今曾被勒令下架或整改的网络电影中,充斥着鬼怪灵异情节的“奇幻/魔幻”类影片成为首当其冲的“重灾区”。媒介融合时代如何将网生代观众迷恋的IP资源有效地转化为既有受众基础,又契合主流价值理念的作品,在迷群文化、商业诉求和审查风险之间寻求平衡,这不仅是当下网络电影人集体面对的创作难题,与此同时也亟需整个文化工业体系的协同探索。

参考文献:

[1]张燕,卢科岩.中国微电影发展现状与未来展望[M]//金德龙,杨才旺,王晖.中国微电影2016.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7:2.

[2]潘桦.电影新生态:从微电影到网络大电影[M].北京: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18:104-105.

[3](美)C·赖特·米尔斯.社会学的想象力[M].李康,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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