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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绝望到唯美 (组诗)

2018-03-10起伦

湖南文学 2017年12期
关键词:韵脚邻家旷野

起伦

雨中的草地

她有自己的理由。譬如避开闪电和雷声

也避開黑暗,携带更多的光

落下。如此简单而已

绿油油的草地

寂静与时间在细声交流

出于对存在的敬畏

我总在这样的时刻,伫立窗前

我可能会想一个人

想她抱病的样子

今天的雨,会是上帝的怜悯吗?

答案是没有的。敞开与遮蔽在各自的理解

我只需要多一点时间来幻想

草地上,那些无名小花的幽香

吐露她心灵的秘密

迷蒙目光里,有人想将自己身体紧紧裹住

我宁愿绝望到唯美

这不是五月的独白

那穿过槐花、杏花暧昧的风

不过是优雅模仿

经过翻译的情诗,丢失了韵脚

我承认,曾像路人一样迷恋

看见河堤柳丝拂动

心,也动了动

最终,还是把"纯洁的兽性"

关进诗中

我赞同一种说法,遗憾才是艺术

一如星光适合回忆,月下正好回家

那就让我站在夏天广阔的语境中

绝望到唯美

风入骨髓

空气中那一股铁锈的味道

钩起记忆的陈年伤

时间的微茫、微凉与微寒

最易让一些东西乘虚而入

风入骨髓,爱情的那点毒

从来没有解药。当你醒悟

永恒的黑暗,已深深驻扎在你膝盖甚至灵魂

无题的七月

蝉声如雨是一种假象

热浪翻滚的七月,阳光明晃晃喊渴

河对岸赶路的风,中暑倒在码头

躲在昔日名字里,一个人

在想象中写诗,或者给另一个人画像

线条和颜料是多余的,呼唤是多余的

在他的耐心与她的信心之间

始终隔着一朵悬而未决的乌云

旁观者看得明白,挽救即将枯死的爱情

需要更多动词的果断与前赴后继

在草原

辽阔,被牧人的马匹带到天边

寻找诗意与韵脚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撒落草原

与天上告老还乡的云朵,相映成趣

我被一缕明净的风抱住耳朵,从前途的光影中

抽身返回自己。得以看见

这遍地不知名的小黄花,开得多么自在

它们有着比整个草原都良好的艺术自觉

那条婉蜓流过的小溪,更是把蔚蓝抱在怀里

我停下脚步,与众人保持暧昧的分歧,不再寻寻觅觅

我想我已找到了一把通天软梯

邻家小院

邻家小院住着邻家小妹

和满树满树鲜嫩多汁的果子

在我目光攀援得到的高处

圆润自在,被一种好听的声音催熟

是的,我说的是一个人,是邻家小妹

是的,我说的是一种声音,邻家小妹的声音

是的,月光下泉水流泻的长发,百灵鸣啭的春天

蚕儿蠕桑的甜美,雪落湘江的轻叹

是一切我看到的,听到的,想象到的

构建一个唯美的世界……

如果说诗人都是酸性植物,我除外

我对甜和美从不过敏

一骑红尘,策马扬鞭

在月上东山之时,我要让渴望抵达故乡

旷野与诗人

旷野从不向任何人证明自身存在

正如他从不指认狂妄者无知

只呈现怀抱的一切--

野草无序生长,向天空奉献赤诚

远处高大乔木,偏偏暗恋自己影子

几块石头,被太阳温暖过后,枕着开花的梦想

小河躲躲闪闪,无非想掩藏来历不明的身世……

诗人来到旷野,一个自我否定的傻子

两手空空,一生渴望

带走林梢一片灿烂的声音

用灵魂守住灵魂。对尘世,和旷野一样

全部的义务只是沉默

在含浦看油菜花

如果云遮雾罩

我就敢说,岳麓山是横空出世的诗人

靳江,是最长也最抒情的一行

一夜春雨,酿浓的诗韵

被亿万朵油菜花齐声朗诵

春风十里,这一群诗人

采得几许?一旦雨住云收

那撒向花海的人,撩动

我镜头的雀跃之情

而穿云而过的鸟群,背负春光

宣告,她们才是这首黄金之诗的诗眼

在寂静的雨天怀人

在寂静的雨天怀人

是件让人羞愧的事

我将自己从往事中赶出

像斯多葛派人那样,过有德的生活

伫立门廊下望天

寻求心灵与上帝之间最大的熨贴

我与上帝间的距离

永远无法计算

只能把靠我较近的事记录下来

譬如天空像一件发着暗光的绸衣

风吹动,露出两只飞鸟的纽扣

更近处,是电动剃须刀正在充电

红色指示灯,像一只意味深长的眼

暗示我,这么多年

它总是以最大的耐心

等着我的胡须生长

责任编辑:远 人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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