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工作台历上的故事
2018-03-10芮原
芮原
周恩来总理生前留下20多本工作台历,记载着他从1950年1月1日到1976年1月8日26年里每天办理的重要工作事项安排,最初由周恩来亲笔所记,他认真地在每页写下这天的几时几分做了哪些工作,一天不漏。后因工作繁忙,每天的工作安排就由值班秘书提前一天写在他的工作台历上。日积月累,这些密密麻麻写满日程安排的工作台历成了周恩来为党、国家和人民勤勉奉献、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的生动见证。
内政外交开新局
1955年4月18日至24日,在印度尼西亚万隆举行的亚非会议,对新中国外交有着特殊意义。当时,为争取有利于建设的国际和平环境,中国成为万隆会议的积极参与者。周恩来率中国代表团参会,提出并坚持求同存异的方针,为会议的成功做出重要贡献。亚非会议的成功,打开了中国与亚非国家广泛交往的大门。会后短短数年,我国同尼泊尔、埃及等10多个国家相继建交,迎来了第二次建交高潮。
这段时间的繁忙和付出也留在了周恩来的工作台历上。1955年4月5日“上午十时,国务院常务会议/下午一时,外交部党组会/晚,政治局会议”,在最下面还划掉了晚上另一项日程:“晚九时,看赴印缅文化代表团汇报演出,然后约周而复、郑振铎等一谈”。原因何在呢?从上一条可看出端倪,可能是因为这次政治局会议非常重要无法预估结束时间而取消了原定安排。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参加被周恩来称之为“亚非国家第一次来决定它们的命运”的大型国际性会议即亚非会议。此前一天,他已向中央政治局提交了《参加亚非会议的方案(草案)》《访问印度尼西亚计划(草案)》《关于目前中缅两国间一些实际问题的处理方针》3个文件。在5日晚召开的政治局会议上,他又向毛泽东等汇报了参加亚非会议的立场主张和准备情况。会议讨论并通过上述文件。在《参加亚非会议的方案》中明确指出:“我们在亚非会议的总方针应该是争取扩大世界和平统一战线,促进民族独立运动,并为建立和加强我国同若干亚非国家的事务和对外关系创造条件”,“我们的主张是:保障世界和平、维护民族独立并为此目的促进各国间的友好合作。友好合作应该以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和反对侵略反对战争为基础”,“亚非会议不讨论共产主义问题是对的,但应在适当场合中,如在仰光会谈中,适当暗示我们赞成不讨论共产主义问题,但并不怕讨论这一问题”。最后,还授权周恩来可视会议情况采取灵活策略和应变办法。这些都为中国代表团参会取得圆满成功提供了有力保障。
在外交领域收获丰硕成果的同时,周恩来十分重视经济建设,着力发展国民经济以增强我国的经济实力。20世纪50年代中期,在他的主持下,“一五”计划、“二五”计划建议陆续推出,尽管后来因指导方针变化,“二五”计划建议没能顺利执行,但当时还是推动了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并为我国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奠定了初步基础,由此开启了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历史新时期。
这些重大经济计划出台的关键时刻全都在周恩来的工作台历上有迹可循。“一五”计划历时4年多,数易其稿。据其工作台历记载,1955年6月18日“下午3时,国务院会议”,这是由他主持召开的国务院第十二次全体会议,该会讨论通过了“一五”计划草案,后经第一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审议,正式通过《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此时“一五”计划的涵盖时间已过半,至1957年超额完成任务指标,取得令世界瞩目的成就。
再翻开1956年9月26日这页台历,上面逐条记着“二时,八大/三时,机场接尼(尼泊尔,作者注)首相/五时,八大选举/七时半,陪主席见尼首相/九时,便宴尼首相(西花厅)/晚十一时半,中央开会”。当时,中共八大即将闭幕,大会通过了周恩来所作的《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议的报告》,为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指明了方向。秘书陈先后来回忆:“周总理审议‘二五计划建议是7月下旬在北戴河开始的,8月份回到北京又集中研究审议、修改。周总理日理万机,白天要处理国务院的重大事务,每天晚上还在中南海西花厅他的办公室里,听我们的汇报……常常搞到第二天凌晨一二点钟,有时还搞个通宵”,“他喜欢用毛笔阅改稿件,字斟句酌反复推敲,对每个数字、百分比和标点符号,他都不轻易放过。有些重要指标,他还亲自核算,检验是否可靠,有没有算错”。这份报告虽在“大跃进”开始后被放弃,但其中的经济思想和发展建议却蕴含着新中国第一代領导者们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正确探索和理性思考。
粮食问题最关情
三年困难时期,全国出现了大范围、严重的粮食短缺危机,这深深牵动着周恩来的心。为解决粮食问题并从各地调拨粮食,他公开讲话不下百次并亲自约谈相关人员,不眠不休商讨对策。据其工作台历统计,从1960年6月至1962年9月,他关于粮食问题的讲话多达115次,其中1960年下半年19次、1961年51次、1962年45次;同时,他每周还要与相关部门数次约谈粮食问题。时任粮食部党组书记的陈国栋回忆:“去总理处,主要谈粮食问题。他一般都是晚上找我们去,地点经常是他的办公室。有时是晚上九十点钟或深夜十一二点去,谈到凌晨三四点钟;有时是凌晨二三点才去。”
为了在全国范围内合理调拨粮食,周恩来紧急嘱咐陈国栋成立三人小组,并决定由国家统计局局长贾启允、粮食部办公厅主任周伯萍为小组成员,着手编制《中央粮食调拨计划表》,以此来快速准确地计算和掌握各省市的粮食收购、库存、销售和调拨情况。周伯萍曾回忆:“从1961年开始,由国务院安排调拨的粮食,除增加进口粮食外,又增加了很多列入国务院开支的专项用粮,情况非常复杂……周总理因而设计了一张与历来表格式样完全不同的‘中央粮食调拨计划表,每省一张。从表上能一目了然反映出省、区间粮食调拨和国务院粮食收支情况。”
对待每一张表格和汇报材料,周恩来总是戴着老花镜在稿纸上一遍遍核算相关数据。一次,保健护士郑淑云又见他在卧室里算账,床上还摊着一堆写满算式和数字的材料,就劝他早点休息,让别的同志去做这些技术性工作。他算完一组数字后严肃地说:“你说这是具体的技术工作,你这么看对吗?关系到亿万人民的吃饭问题,只是具体的技术性工作?民以食为天,我不亲自算一算怎么能知道底细呢?国家遇到困难,不是粮食多得吃不了,我算准确些就可以少一些人挨饿,作为一国总理这不是起码应该做到的吗?”他抓起床上散落的那堆材料掂了掂,好似有千钧重,说道:“你看看这些,从城市到农村,男女老少的定量,还包括半劳力,各地区都有差异,我不亲自算算怎么能心中有底?怎么会发现问题,纠正这里的失误?人命关天,非常时期,作为总理必须让全国人民都渡过这一难关。这是小事吗?只是技术性工作吗?”说着哽咽了:“前一段工作没做好,人民遭了难,现在不能再出漏洞。我们共产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有时难免好心办了错事,但为人民服务这颗心可是决不能少了丝毫。”这一算,他又整夜没合眼。endprint
此外,周恩来还多次出京调查粮食情况。1961年4月底至5月中旬,他赴河北邯郸地区调研。5月3日至7日,他在武安县伯延公社与基层干部座谈,了解人民公社的基本情况和社员对党的农村政策的反映,走访了几十户社员家庭,视察生产队的公共食堂,还到公社百货商店了解商品价格。农村的缺粮状况令他十分震惊。7日凌晨3点,他向正在上海的毛泽东电话汇报了调查情况。他提出:绝大多数甚至全体社员都愿意回家做饭,社员不赞成供给制,要求恢复高级社时评工记分的办法。毛泽东连夜将他的电话汇报记录转发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一份1961年5月7日至14日的工作台历清晰记录了周恩来在当地调研的情形。其中5月7日的日程为:“晨二时,与汉夫就老挝问题通电话/三时,向主席作口头报告/十时,与许明、马列谈食堂菜地问题/十二时,出发往涉县/下午三时,到涉县县委谈话/三时四十分,与堰头干部、社员谈话/六时,参观食堂/七时五十分,始返”。除了8、9、10日这3天返回北京工作外,其余时间他均在当地农村就公共食堂、供给制、评工记分等问题进行调查。即便如此,在10日这页上也记载有他下午3点半约相关人员谈粮食、外贸问题和夜里12点离京去邯郸的日程安排。
在全国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亿万人民的吃饭问题成了周恩来时刻放在心头、牵挂不下的重中之重。
特殊时期挽危局
“文革”时期,林彪、江青集团煽动极左思潮,导致不少学生、干部、群众盲目狂热地投身其中,引发了严重持续的社会动乱。周恩来从党和国家、人民利益的大局出发,勇挑重担、忍辱负重、力挽危局。为维持国民经济的持续发展、稳定社会秩序和局势、协调和处理各方面的关系和矛盾,他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对“左”倾错误和极左思潮进行各种抵制和抗争。据其工作台历统计,仅1967年1至3月,他就维持稳定等各类问题约谈中央、地方、军队负责人180次,接见红卫兵、造反派及群众组织代表190次。
随着全国性动乱局面的急剧蔓延,国家经济建设陷入混乱状态,国民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和打击。周恩来在很多场合一再强调,经济工作一定要紧紧抓住,生产绝对不能停。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后,他主持制定的《关于抓革命、促生产的通知》中明确要求:“工业(包括国防工业)、农业、交通、财贸部门,应当立即加强或组成各级指挥机构,保证生产、建设、科学研究、设计、市场、收购等工作的正常进行,保证革命、生产双胜利。”他还就“抓革命、促生产”的总方针,进一步阐述说明:“这个方针不是二元论,不是又抓革命又抓生产,是以革命推动生产。”1966年11月9日,他在审定《人民日报》社论稿《再论抓革命、促生产》时,反复强调生产建设不能中断停滞。还着重要求这篇社论指出:“国民经济是一个整体,工业生产是一个整体,一个环节扣一个环节,只要某一部门脱节,就可能影响全局。”1967年3月14日,他为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给各省、市、自治区及各军区党委的电报稿中又强调各地要“动员一切力量,狠抓农业及其增产措施。狠抓工业、交通、财贸、卫生、教育等方面工作及其对春耕生产的支援工作”。4月中旬,广州春季出口商品交易会召开前夕,他听说广州“情况较紧,而军管会又难于控制”,当即决定飞赴广州……
当时,全国铁路系统也受到冲击,濒临瘫痪。周恩来深知铁路交通对全国农业生产、工业用煤等物资运输乃至对整个国民经济的重要意义。他多次强调:一刻都不能中断全国交通大动脉。一次,他在接见铁道部造反派时严肃指出:“你们想想是一个单位重要还是全国重要,一个人重要还是7亿人民重要?”在他1967年1月6日的工作台历上记载着“下午二时半,到江青同志处/下午五时半,到林总处/晚七时半,约陈总、先念、谭、谢、林呼加谈话/晚十时,见彭冲和造反派同学代表/晨一时,接见文教系统揪陶代表/晨二时半,继续见彭冲和造反派同学代表/晨三时半,接见建筑工业学院革命派学生代表/晨五时,找吕正操、孙敬文同志谈话”。这份工作日程中,有两项就与铁路交通问题相关。其一,6日晚10点和次日晨2点半曾两次接见彭冲和造反派学生代表,当了解到南京因武斗切断交通时,他焦虑地说:“交通问题最关紧要,上海的煤也不够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恢复交通。交通问题我最担心。”其二,7日晨5点与吕正操、孙敬文谈话。吕时任铁道部部长,孙时任国家基本建设委员会副主任。据孙回忆,6日接到通知让他们晚10点到中南海去汇报和研究如何尽快运送抗美援越物资的问题,直到次日5点见到周恩来谈了近3个小时,才回到家中。据统计,1967年为保证铁路运输、铁路部门正常工作,周恩来先后接见铁路系统干部、群众达百次之多。当时,全国18个铁路局和52个铁路分局及一些主要站段的大联合、三结合都是在周恩来的关怀下实现的。
中共九大提出“狠抓革命、猛促生产,完成和超额完成发展国民经济的计划”的号召,周恩来立即抓住这一有利契机,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1969年工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并有所回升。从这年底开始,他继续主持整顿纪律、恢复秩序、批判极左思潮并进行生产动员,1970年工农业生产达到或超过了1966年水平,基本刹住了此前由于严重动乱带来的生产下降趋势。但由于冒进之风发展,形势仍很严峻。直至1973年,根据周恩来关于抓经济整顿工作、调整比例关系、解决国民经济突出问题的一系列指示精神,国务院有关部门采取措施,严格控制基本建设规模,紧缩通货,控制货币投放,使国家经济形势明显好转,1973年经济计划的各主要指标均完成或超额完成。
保护干部驱阴霾
在“文革”的政治风暴中,为达到篡党夺权的罪恶目的,林彪、江青集团残酷迫害党内外干部,制造了大批冤假错案。很多老一辈革命家、党的领导干部、民主人士、文艺界人士和科研工作者都不同程度受到冲击迫害。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周恩来千方百计、殚精竭虑地运用各种方式方法为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开解他们的思想压力,倾注了大量心血。
为切实保护更多的高级领导干部、党内外知名人士、专家学者,他亲自拟定名单并指示警卫部队严加防范,杜绝不测事件发生。国务院各部部长和各大区、省、市、自治区负责人在遭受冲击期间,到周恩来处“避难”或经其保护的不计其数。亦是在他的努力之下,一大批受迫害的老干部在“文革”后期被解除了审查和囚禁。此外,他多次强调要“解放老干部”,带动中央到地方党政军部门的一大批高中级领导干部先后复出、復职。陈云后来曾感慨地说:“没有周恩来同志,‘文革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保了很多同志下来,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保的嘛!”endprint
熊瑾玎,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4月起任中共中央在上海时期的财务管家,后在重庆任中共中央机关报《新华日报》总经理,与周恩来相识相交40多年,在党内被称为“老板”。1966年1月,熊瑾玎80寿辰之际,周恩来曾登门贺寿并带去亲笔手书,其中有这样一段:“在内战期间,熊瑾玎、朱端绶同志担任中央最机密的机关工作,出生入死,贡献甚大,最可信赖。”
1967年初的一天,周恩来连续工作了30多个小时。在身边工作人员的多次劝说下,他停下工作翻看自己的工作台历自言自语道:“熊老板该过生日了……”他盯着台历凝视片刻后便吩咐秘书何树英说:“你准备两瓶茅台,我们去看熊老板。”那天,周恩来一行来到位于北京东城区大典胡同的熊家,当时“抄家”风波刚过,门前除了大字报和大标语的残留痕迹外显得格外冷清。敲开大门,熊瑾玎夫妇看是周恩来登门来访一下愣住了。熊瑾玎一脸无奈地说:“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到我们家里来呀!”周恩来爽朗地笑道:“同事加朋友,怎么能不来?”他热情地握住熊的手说道:“我来看看你们,顺便给咱们老板过个生日嘛!”“周公……”昔日往事和情谊好像全都浮现在了眼前,熊瑾玎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周恩来再次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地说:“老板,要多保重啊,看远一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次短暂相聚,一方面驱散了积压在熊瑾玎心中的阴霾,给了他坚持下去的信心和希望;另一方面也起到了震慑作用,使那些造反派不得不顾忌熊和周恩来的关系。
类似温暖人心的事例在周恩来身上不胜枚举。他得知何香凝由于盆骨骨折急需住院却心存顾虑时,即刻派人前往劝说,待其入院后又叮嘱刚刚解除隔离的廖承志定期去看望母亲;指示对患有心脏病的傅作义和已故张治中、邵力子的家属给予关照;亲自过问数学家陈景润、鲁迅之子周海婴的病情,嘱咐有关部门解决他们的住院医疗问题;得悉彝族女演员杨丽坤受到迫害,及时打电话给云南省革委会要求有关部门给予其治疗……
夙夜在公呕心血
周恩來晚年在胸前始终佩戴着一枚印有毛泽东手书“为人民服务”烫金字样的像章,这是他作为一名共产党员的奋斗目标和毕生追求,也是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对世人的最直接宣示。周恩来全心全意爱民、为民的突出体现就是作为大国总理的他总在为国事夙夜操劳、披肝沥胆、呕心沥血。邓小平接受意大利记者奥琳埃娜·法拉奇访问时这样评价周恩来:“周总理是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工作的人。他一天的工作时间总超过12小时,有时在16小时以上,一生如此。”
从周恩来工作台历中也可以发现,他常不舍昼夜连续工作。这种在战争年代就养成的工作习惯,在全国解放后不但未减轻反而“变本加厉”。为中国向苏联争取156项援建项目,为抗美援朝,为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完成,为摆脱三年经济困难、恢复国民经济的发展,为第一颗原子弹的成功爆炸……这种连续工作的情况在“文革”中更是经常出现,最长一次是他处理林彪九一三事件竟连续工作50多个小时。邓颖超曾说:“‘文革期间,恩来患了癌症得不到治愈这个结果,最重要的原因一个太繁忙,第二个‘四人帮想尽很多办法增加他工作的负担,还采取对他疲劳轰炸的这样一种(办法)折磨他。当时他心情是很沉重的。”
当时,周恩来已患有心脏病,据其1967年8月的工作台历记录,“由于心脏病发作,从27日早晨到28日下午,持续30多个小时无法工作”。不久他又跟邓颖超说:“我一到早晨8时左右,精神就不行了,手发抖。”但他依旧非常繁忙,有时几天和妻子见不着面,更谈不上一起吃顿饭。邓颖超就会写下些提醒丈夫按时吃饭、服药、睡觉的小纸条由秘书转交给他。这样的小条很多:1970年3月31日她留条:“今天距你出访的日子只有四天了”,“为了能够完成访问的任务,你务必争取在你行前和访问期间,掌握你的身体不要出现波动和变化……你无论如何要下决心在繁忙工作中,要有稍事喘息的安排,要做最低标准的一点精力储备”。1971年3月3日晚11点留条:“你从昨天下午六时起床,到今天晚上十二时睡的话,就达三十小时”,“万望你不可大意才是!!这是出于全局,为了大局的忠言,虽知逆耳,迫于责任,不得不写数行给你。你应善自为之”。
1972年5月18日,周恩来被确诊罹患膀胱癌。在生命的最后岁月里他也未停止工作。他的工作台历记录得清晰而明确:从1974年1月1日至6月1日住进医院准备接受手术的这139天中,每日工作12小时至14小时的有9天,工作14小时至18小时的有74天,工作超过18小时的有38天,连续工作24小时的有5天,只有13天的工作量在12小时之内。从中可以发现,时年76岁且抱病在身的周恩来几乎每天都在超负荷工作,不间断工作超过18小时的天数占到近1/3。从3月份开始,病情日益加重的他,靠输血和其他治疗坚持工作,从5月2日到住院前才开始在工作之余定时做治疗和休息。据其3月26日的工作台历记载:“下午三时,起床/下午四时,与尼雷尔会谈(五楼)/晚七时,陪餐/晚十时,政治局会议/晨二时半,约民航局同志开会/晨七时,办公/中午十二时,去东郊迎接西哈努克亲王和王后/下午二时,休息”。连续工作长达23个小时,这只是他在那些日子的一个缩影。从住院后直至去世,周恩来接受大小手术13次,大约每40天就有一次手术,但只要身体尚能支撑,他仍继续坚持工作。期间,除了批阅、处理一些文件外,同中央负责人、中央部门及有关方面负责人谈话216次,接见外宾63批,主持召开或参加会议40次……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为周恩来身上最鲜明的崇高风范。要探究他为何如此不惜生命,勤勉政务的缘由,从他的话语中可体会一二。在一次会见日本访华团被问及自己的“养身之道”时,他说道:“在漫长的中国革命战争岁月中,有许多同志都牺牲了。为了把牺牲同志的工作都承担起来,我们活着的人更要加倍工作。我每天都以此激励自己。” 或许,就是因为始终心怀崇高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才成就了周恩来对党、国家和人民事业的不朽功勋。
(责编 侯春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