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姐寻常

石佳悦

8月12日 晴

翻开《日子寻常》，扉页上，一位驻足在大宅前，衣着复古朴素，只一眼便想起了安于一隅，悠然自得的茉莉般女子，带着绵长的幽香，安静地在尘世中自我修行，如在佛前沐浴梵唱。此书的作者，便是我们的历史老师——张乜珍。

乜姐为人洒脱不羁，但又韵味十足，了解颇浅便令人心悦诚服。虽然“乜”“咩”同音，但乜姐从不属于温顺的小绵羊。上乜姐的课，你会陶醉于她犀利的评论和独特的授课方式。她从不拘泥于课本知识，往往举一反三，旁征博引。古今中外的历史故事信手拈来，看似跳跃性极大，细细比之、较之，则是有很多相似之处，连而贯之，俨然一副历史演进图。

讲维新变法，以房龙《宽容》的序言为引，“清末的中国其实正是一个无知山谷，戊戌六君子就是无知山谷中的先驱者。”铿锵有力的话语不禁令人感叹历史的悲壮色彩。“其实书中这样三言两语一笔带过的目的你们也知道，我不好多加评论。”这是对文革的评价。至于义和团运动，“你们都认为这是‘浑身正确的爱国运动吗？其实不是的，”乜姐挥挥手，“如果我照本宣科这样讲，义和团运动不理性甚至盲目的义举就会在你们心中湮没，即使这出于对祖国爱得深沉，也有不可取之处。”乜姐揭露过岳飞作为民族英雄的内幕，调侃过蔡元培的长相，也欣赏过赫鲁晓夫。

在一堂堂要点清晰，丰富有趣的历史课中，最为吸引的不过是乜姐在三尺讲台上微微晃动她的齐耳短发，嘴唇翕合中发出不一样的声音。有时讲到兴奋处，甚至轻点脚尖，恨不得跳起来，右手张开，指南指北，一脸陶醉；有时讲到精彩处戛然而止，假装厉声呵斥自己含沙射影，再以一句“再讲就把你抓起来”结尾，令我们着实回味悠长，回家后纷纷继续搜索资料，以便有更为清晰的了解。

身為为数不多的仁慈类老师，乜姐课后给了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平时作业不多，寒假作业仅是一纸书单和影片单，白纸铅字承载了乜姐欣赏的影片、书名及荐语，充满了文艺气息。但在宣布历史课前需例行听写时，乜姐声称自己反正已“晚节不保”，就让我们尽情地批判她吧！事实上正因有了听写，知识掌握更牢固了。

乜姐平时最大的爱好是看看书，看看深度电影，写写文章，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独到到令人不禁虎躯一震，精神高度集中。“昨天我看了《明治十三年的最后复仇》，感受到日本明治维新的种种与教科书的不同”。“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有被粗糙对待的可能，所以你们要坚强，要记得微笑。”这是《地球上的星星》。乜姐曾严肃地说：“女人不谈政治比较可爱。”但为了不与社会脱节，她坦言自己追起了《人民的名义》，“我用快进看得差不多了。”通常乜姐一脸淡然，手中把玩着教鞭，似是漫不经心地说着，但我们早已听得目瞪口呆。

王尔德说过：“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乜姐始终以自己的眼光，安静而善意地看待自己和整个世界以及它们的历史，并且热爱和拥抱它。她将情调如茉莉香一样四散开，但就她自己而言，这本身就是浪漫。

或许多年后，乜姐仍然是那个令人羡慕的样子：捧一本好书，写一手好文，品一场好剧，不恋盛世繁华，唯愿心简如素，人淡如菊，看一段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浙江省新昌中学越新文学社

指导老师：何文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