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一段壶悠时光

胡海波

朋友们聚在一起，天马行空，话锋闪烁不定，忽又转到了紫砂壶的话题上，“光货、花货、老紫泥、本山绿泥”之类的行话层出不穷。我直愣愣地听得云里雾里，插不上嘴，让一向主导话题、附庸风雅的我颇为尴尬、郁闷。受此刺激，我一回家便上网查资料、看视频、翻书本，恶补紫砂文化知识。冥冥中记得若干年前家里似乎有把紫砂壶，于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壶却已用作调料罐。幸好有善解人意的朋友送了我两把壶，让我能直观体味到紫砂壶沉稳内敛、古朴典雅的艺术之美。

探索紫砂文化之旅，自然要去“紫砂壶”的原产地宜兴走一遭。在宜兴的主要市场、商城，各种紫砂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店家個个口吐莲花，真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而后又拜访了几位知名的紫砂艺人，观其精工细作，听其娓娓道来，结合平时所学，我渐入佳境，开始迷上了紫砂壶。壶因泥料、工艺、器型、制作者的不同，价格千差万别。爱好者丰俭由己，只要合眼缘，所收的每把壶都是自己的心头好，而不必拘泥纠结于价格的贵贱和艺师的级别。紫砂壶是具备鉴赏价值的艺术品，更是一般艺术品无法比拟的实用器具，这也是让我迷恋于它的重要因素。

明代《长物志》记载：“壶以砂者为上，盖既不夺香，又无熟汤气。”紫砂壶透而不漏，又具有较好的保温性能，因此是饮茶的绝佳利器。以前，我喝茶主要在于解渴，不管绿茶红茶乌龙茶，一泡一大茶缸，咕咚咕咚几大口，一饮而尽，却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其滋味。现在，爱壶及茶，对茶叶的分类、秉性、功效有了全新的了解，进入到爱茶品茶的新境界。茶和壶，是鱼与水的关系，相得益彰，珠联璧合。茶叶经过紫砂壶的浸泡，方能淋漓尽致地展现醇郁芳香，紫砂壶用来泡茶，才会因为经常吸收茶水而变得光润似玉，令人爱不释手，同时也提升了其作为艺术品的价值。相反，将壶束之高阁、不闻不问，并非爱壶人士的明智之举。长期使用的紫砂壶即使不放茶，只注入开水，也会溢出阵阵诱人的茶香，因此讲究的喝茶人，奉行“一壶只侍一茶”的圭臬。

闲暇时光，邀三两好友围坐于茶盘前，主人淋壶、放茶、洗茶、分杯等动作，虽不比茶艺师流畅飘逸，却是一样的专注用心、一气呵成。在午后慵懒宽松的气氛中，大家卸下伪装的面具和所有的防备，一起慢悠悠地闻香、品茗。此时聊什么话题并不重要，只想为有些疲惫麻木的心灵找个休憩的地方，因此只需真情流露即可。其实更多的时间，都在一个人喝茶。不似一个人喝酒容易想起伤心事，一个人独坐喝一杯好茶，任由茶汤滋润味蕾，内心顿时产生愉悦感和亲近感，仿佛正与一位知心好友无声地对话。同时，用手轻轻地摩挲紫砂壶，感受壶体的细腻温润，欣赏刻绘的清逸雄奇，日复一日，壶越发鲜活光亮，人也因养壶喝茶，而感悟到茶禅一味的妙处，渐渐学会了与自己相处，宁静淡泊，求真向善。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要让生命的过程变得有滋有味、不同凡响，你就必须不断寻觅适合自身的兴趣爱好和生活方式。也许空闲时养养壶、喝喝茶，姑妄称之为“壶悠时光”，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编辑 之之/图 锦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