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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海塘文化遗产与地方精神

2018-03-08刘小方

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海塘温州精神

刘小方

(1.温州职业技术学院 工商管理系,浙江 温州 325035;2.浙江大学 外国语言文化与国际交流学院,杭州 310058)

海塘是人们为了防止海潮泛滥成灾而在沿海地带修筑的堤防工程。在漫长的时空里,我国沿海居民为修筑海塘付出了巨大而沉重的代价,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对此,明代沈懋孝认为:“惟天下有三大防,疆圉之吏在守边防;转漕之吏在守河防;东南守土之吏,守在海防。此三防,天子之守也……故塘之捍海,其备甚于边墙,急于河堤!”[1]123民国余绍宋指出:“海塘关系甚巨,工费又繁,且历来与防河、治运并列为我国三大水利工程。”[1]25从海塘的历史功能看,“海塘如同‘海上长城’,发挥着保护东南一方安危的重大作用,并因此与长城、运河一起,被誉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2]海塘不仅影响了聚落形态与人文景观,更深刻地调整着人地关系,塑造了地方精神。

温州滨海,其海塘修筑历史悠久。明代《弘治温州府志》编纂者蔡芳认为:“盖自开辟时即有此海,自桑田即有此乡,自御海即有此塘。”[3]宋代叶适、林景熙、陈傅良、徐宜、杨简等都留下过有关温州海塘的历史记述。浙江“东西十一郡,杭、嘉、宁、绍、温、台濒临大海”,“温台山多,土性坚结,所有海塘之处间多”[4],其中温州海塘修筑数量最多,工程最巨。目前,学界对温州海塘的关注较少,对温州海塘的研究也主要集中在水利水电工程、公路与水路运输、工业经济、历史学等领域,对海塘文化遗产与地方精神研究不多。本文从文化遗产与地方精神的角度究.关注温州海塘,从温州海塘的历史话语体系中探寻海塘文化源流、遗产意义与地方精神、当代价值之间的关系,同时为温州海塘文化的研究及海塘遗产的保护、开发和旅游休闲利用奠定基础。

一、海塘修筑与温州地方精神源头

地方精神(the spirit of space,又称genius loci)原本是建筑学用语,由挪威建筑学家诺伯舒兹于1979年提出。在长期的城市建筑学研究中,诺伯舒兹发现:“早在远古时代人们就已经认识到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特征,这个特点是如此之强,它往往决定了居于其中的人们对环境的意向的基本性质,并让他们觉得归属于这个地方。”[5]地方精神不仅仅是一个地方居民的自我感受,更是一个地方独特文化的集中体现。众所周知,温州模式和温州精神是中国改革开放后地方经济发展中的一朵奇葩,依靠自身,以“民办、民营、民有、民享”和“自主、自创、自卫、自力”为特征的“民本性”成为温州地方精神的核心因素[6]。

温州模式和温州精神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和文化发展轨迹。一般认为,温州地域文化全面崛起于南宋,以永嘉学派的形成为标志[7],而温州地域文化的发展、崛起与海塘的修筑关系密切。吴松弟认为:“温州平原的成陆,自西晋这一区域的人口增多以后便始终与海塘建设相伴随,这种海塘往往兼具抵御海潮、蓄水灌溉及航运的多种功能。”[8]也就是说,1 800多年时断时续的海塘修筑不仅塑造了温州沿海的城乡机理与城镇景观,也深刻影响了温州地区的社会关系与地方精神的形成。海塘修筑的过程是将自然环境演变为人文环境的过程,也是创造“家”的过程。人们在州、县、乡等不同行政层级上对海塘的修筑也实现了对地方及地方景观的创造,最终形成了对这块土地的情感依附和根植感受。

1.通过海塘修筑,实现了温州地域文化与中原文化的对接,并为地方精神的形成注入了丰富的营养

古代温州人通过海塘修筑形成了一整套海塘话语。这些话语由散落于《浙江通史》 《海塘录》 《捍海塘志》等海塘专史和温州历代各级地方志、金石志等中,并由其中碑记、序跋、诗词和工程评述等文本共同构成。值得注意的是,温州海塘文化话语自觉将海塘修筑与《论语》《禹贡》 《史记》等中华原典精神进行对接,为温州地方精神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迄今发现的关于温州海塘修筑的最早记录,为明代宋濂《横山周公庙》碑文。该文记述西晋横阳(今温州)神袛周凯在温州大地上治理水患修筑海塘的丰功伟绩,描述了温州海塘修筑的早期图景:“而郡临海属……地皆濒海,海水沸腾,蛇藤杂居之,民懼其毒,神还自洛,乃白于邑长,随其地形,凿壅塞而疏之,遂使三江东注于海,水性既顺,其土作乂。”[9]67稍作比较就会发现,这段描述周凯的治水背景和治水疏导法中的形象与大禹的经典文化形象极为相似。《史记·夏本纪》载:“当帝尧之时,鸿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禹乃……命诸侯百姓兴人徒以傅土,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檋。左准绳,右规矩,载四时,以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10]很明显,《横山周公庙》话语风格是受《史记》的影响,其写作本身就是为了将地方先贤与大禹的经典文化形象相对应。正是基于周凯在早期温州海塘建设中确立的与大禹类似的功绩,温州老百姓将他供奉为“平水圣王”,并对他的生平和事迹不断附言,继而形成庞大的灵异叙事结构,最终打造出温州地方版“大禹”形象。直至今天,温州各地至少有六处祭祀周凯的庙宇①据笔者实地走访,目前,温州地区至少有六处祭祀周凯的庙宇,分别是鹿城区横渎屿的水心道观(又称平水王庙)、瓯海区丽田街道平水王庙(又称太阴宫)、永嘉县苍坡村仁济庙、永嘉县东联村东联观、永健县千石村平水纪念堂和乐清市城东街道半沙村平水王庙。。

此外,《道光乐清县志》水利篇也有“夫国保于民,民依于食,食占之岁,岁仰之水。故后稷之为烈也,在粒民;禹之巍巍也,在沟洫。翻为农利者,莫如堤防,莫如陡门”[11]的表达。“禹之巍巍也”出自《论语·泰伯第八》,原文为“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12]。《论语正义》注疏曰:“此章美舜、禹也。巍巍,高大之称。言舜、禹之有天下,自以功德受禅,不与求而得之,所以其德巍巍然高大也。”[13]无疑,“禹之巍巍也,在沟洫”在此表达出强烈的仁政思想,只有通过与民为功、与民为善,才能自然获得百姓的信任支持和拥护,才能获得“天道”。平阳海塘的阴均斗门修筑中,州判皮元没有使用严刑峻法而是亲力亲为身先士卒投入建设,以仁政和个人德行获得了百姓赞许。因此,林景熙说:“夫以利人者役人,虽出有司,法以绳之可也。侯立心仁恕,唯思行所无事,不叫嚣而集,不鞭笞而办,诚动义感,匪师曷遂?”(宋濂《宋文宪公全集·銮坡继集》卷十四,四部备要本)这自然也是“禹之巍巍也”的表现和大禹精神的实质传承。

温州海塘话语通过与中华经书原典的对接,赋予海塘文化与经学的意义,让海塘充满仁政思想和人文情怀;让修筑海塘不仅是“上蓄泉流,下捍潮卤”的水利治理,更是理顺地方治理秩序,实现地方稳定繁荣,构建王道和德政充盈理想空间的政治实践。由此实现了温州地域文化与中原文化的接续,并为温州地方精神的形成注入了丰富的营养。

2.海塘作为抗击倭寇的堡垒,在抵抗外辱中夯实了温州地方精神

从明代开始,中国来自海上的威胁逐步增大。明中叶沿海倭患频仍,温州卫所城营建数量也位居全省之首。从空间分布看,明代卫所选址不仅与历代温州海塘之间存在明显的伴生关系,而且以海塘为基础进行卫所营建或以海塘为依托进行抗倭的记录也不绝于史册①明初浙江海防建设中,温州卫所城营建数量位居全省之首。从《敕修两浙海塘通志》卷一《图说》中的温州府海塘图和海塘南岸全图(上、下)的温州海塘的空间分布看,其与明代卫所选址位置关系密切。。这一点,从温州的塘埭工程管理中可见一斑。从晋代开始,温州就已设立专门的海塘管理机构,宋、元、明、清逐渐形成海岸线的海塘工程管理,尤其明清的温州海塘,分为国家军事管制和地方水利管理体制。明初温州海患日益严重,朝廷沿海建置温州卫、金乡卫和磐石卫三处指挥司,统帅海安、瑞安、沙园、蒲门、宁村、蒲岐等千所旗军6 500人,以海塘为屏障,围城堡驻军屯田,防御倭寇侵犯,将传统海塘修筑延伸出海防的功能,达到了“筑塘以守民”和“筑塘以守边”的双重目的。《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十二“温州”条目中就有“嘉靖中,倭尝登刼,有碶头海塘为戍守之地”[14]4247的记录。

从温州古海塘的管理模式看,驻军与地方一同分担修建海塘的任务。“天顺间,宪副朱公杞用里民侯英告,计工以十为率,军三而民七之,定为永规。”[9]353明正统五年(1440年)至万历七年(1579年)间,金乡卫沙园所的驻军就与平阳百姓共同修筑了沙园塘和南岸塘两处共计九百四十余丈的海塘。魏特夫认为:“在治水文明早期,对固定的水源系统的依赖必然在许多情况下驱使农业共同体在其家宅和田园周围修建强大的防御工程。为了这个目的,治水农业从两个方面启发了人们:它教导人们应该如何处理各种建筑材料,如泥土、石块、木材等等;它训练人们有组织的方式去运用这些材料。沟渠与堤坝的修筑工人很容易成为沟壕、城楼、栅寨和延长的防护城墙的建筑工人。”[15]明代海塘军事建制称“汛地”,设置汛兵及巡检司,以观察汛期情形与传递军事情报信息,巩固海防。地方政府则以农政水利为宗旨,设置圩塘长、埭夫、岸夫、闸夫的岗位,处理海塘、陡门等的修建和日常维护,双方各司其职。海塘沿线以政区属地分段管理,各乡、村海塘划定乡村界址,分地段负责维修养护,立乡规民约,损塘者罚,护塘者赏,勒石示禁。可见,军民共建赋予海塘军事含义,战时海塘能发挥巨大的军事价值和具有重要的意义。

明代朱谏《重修蒲岐海塘记》文首提及:“乃依下保山筑塘作斗门,捍海以蓄泄水。城扼县东乡喉楗,间御海上寇盗。”[9]353王攒《抚安塘记》载:“温濒海而郡,而苔山之民则岛处巨海之中,倭夷时觊登掠,切有海盗自他至者。其民以有司遐阻,或乃纵秩余绳法之外,往往迄遭戾咎;有事邑里,辄泛蛟虬涛波不测之险。匪惟官病之,而其民亦且自病,故尝议徙内地。”所以“安禄侯奏徙于万安寺前,沿海筑塘,田其涂以食其众。”[9]355海塘的“捍潮汐”与卫所的“御倭寇”具有同样性质。因为在漫长的海塘修筑历史中,人们逐渐将海塘修筑中付出的艰辛内化为对海塘保护的每一块田畴的珍惜,所以当面对贼盗、倭寇的侵袭,人们表现出超出自己能力的激烈反抗。

以蒲壮所后英庙神祇陈老为例,这位源自普通百姓的民族英雄面对倭寇的进犯,挺身而出,壮烈牺牲。“神姓陈氏,讳老,吾里人也。前明嘉靖某年,倭氛大作,濒海之境尤被其毒。蒲城西南际岭,横亘数里,与闽接壤。一日,倭帆风闽海,舍舟登陆,将逾岭以剽吾里。神时适伐木山上见之,念寇若过岭,则势不可当,里中必无噍类;今幸未出险,扼而歼之,一人力耳。于是率同樵四五人,当山径峻绝处垒石塞之,而身隐其内。贼至甚怒,势方汹汹,神猝起大呼,挺斧奋斫,贼皆错愕披靡,卒以众寡不敌,丧其元焉。而城中得樵人逸归者报,即登陴拒守,倭力攻不克引去,竟脱于祸。于是相与求神遗骸茔于龙山之麓,即其侧立庙祀之,名曰‘后英’言其为后来之英豪也。”(孙衣言《瓯海轶文》)《逢原斋诗文集·后英庙神传》对此有进一步的记述:“使神遇寇时稍自顾虑,势必奔避不暇。即爱护乡里,计亦惟先归号众,使各为备,亦足以为德于里人矣!……明至中叶,兵备废弛,武弁多怯不任战,往往遇贼辄逃,而寇焰益张。一时封疆之吏,方且拥兵观望,缩纳退沮,以酿成其祸。故东南数千里地,蹂躏焚掠之惨,蔓延数岁而不克殄。使神得提一旅,为国效命。吾知其身先士卒,催锋制胜,必能与俞大猷、戚继光诸公争烈。”这两段文献集中表达出这样一个观点,即面对倭寇的袭扰,最终能依靠的还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老百姓自己,依靠自己才能拯救自己。这与海塘修筑过程中呈现出的“民本”地方精神和思想如出一辙。凭借海塘或经由海塘成功抵御外辱不能不说夯实了温州地方精神。

二、海塘文化遗产与温州地方精神的形成

从浙江海塘地理分布看,学界把目光和注意力更多放在了浙北海塘(尤以钱塘江海塘为重心);从历代行政管辖和区域经济文化重心的角度看,浙北海塘尤值得重视。但应注意到,浙南地区由于偏离区域中心,地处行政区域与文化中心的边界地带,又有自身独特的风格,体现在海塘修筑中基层百姓的抱团取暖和海塘类庙宇景观对“民本性”的附言和强化。

1.海塘修筑孕育了温州“民本性”地方精神

从海塘类型看,温州“官塘”比例极低,尤其与浙北杭州、绍兴、宁波等地相比更甚。从“以海防余银五百两……复治官塘,大为民便”(嵇曾筠《雍正浙江通志》卷六十三,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和“官塘,工大役,总大纲者,水利道臣之责”(汤日昭《万历温州府志》卷九,明万历刻本)等零星记录看,“官塘”是由省级地方政府设立专门机构,安排相关经费,进行统一规划标准建造的海塘。温州“官塘”记录数量极低,说明温州大部分海塘依靠民间力量修筑。

历史上,部分或完全依靠民间力量修筑海塘的记录很多。以宋代温州府城外的南塘修筑为例,当时“州城外,南达瑞安,有石塘百里所,不知起何时,而岁积坏,倾者为嵌,陷者为汇,遇时潦,咫尺不得进,往往溺死,自闽山至吴会,来去者病之”,耗时六个月后,南塘得以修缮;从资金来源看,“前太守李公以钱三百万,提举勾公、岳公继以米四百斛,倡民兴之。民亦输钱累至四百三十二万。”[16]505以元代平阳阴均斗门(今属苍南)修筑为例,元大德九年(1305年),由于海塘年久失修,河流有蓄无泄,海潮澎湃入田为害,而“官置不问;纵有问者,吏持片纸急其都,都急其民,交相渔猎,迄无成功”[16]536。当地方政府下定决心重修阴均斗门,却因“修缮之费,公私交以为病”一筹莫展。当时平阳州判皮元不得不发动民间力量,甚至邀请当地僧人出面化缘筹措筑塘资金,“(皮元)闻芦江报恩寺有讲师曰融,梵音精爽,实为众信。侯致尺书,词语恳笃,愿借师力以成。师得书喜曰‘成此非细利也。侯有命,其敢不承?’乃携短疏道侯意劝化。有总管汤士宣捐资为倡,义风所激,壹是乐从。”[16]536通过修筑海塘,整个基层社会得到动员,人们之间的关系因海塘修筑而紧密,乡民之间的互助和信任得到提升。以元代横阳上河埭(今平阳)修筑为例,元世宗至元二年(1265年),平阳大旱,自夏迄秋不雨。“里人林光祖倡为其事,将楗石函板,截浦为闸以疏闭之,半载无成,丧民楮二百馀锭”[16]574;五年后又遇大旱,主政平阳的副都元帅致仕周侯直接委托“富民应、徐二人”修筑土埭,史载“措置数月,植木填土,垂成而溃,计其费用,视丙子所丧已过半矣”[16]574。其后七年,干旱与洪水交错而来,民苦不堪言,“有佛氏所谓优婆塞二人,推里中林成大之徒相与以复逮事闻于郡”,地方官各种顾虑之际,“富民徐又恐事机之易失,谋广福寺僧正解,复谋请周侯以秉其事”[16]574。此埭最终虽“再筑再溃”,但整个修筑过程却均为民间力量推动与实施。

2.海塘祠庙景观传递和延续温州地方精神

温州古称东瓯,有着悠久而复杂的地方神灵和信奉体系,与海塘修筑相关的神庙祭祀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事实上,地方神袛的形成有着儒家经义的文化传承。《敕修两浙海塘通志·祠庙》卷一开篇也提及:捍灾禦患,凡有功德于民者,列之祀典,海塘之筑障卫民生,城郭田产利赖非细,如海神潮神龙王,各庙肸蛮,千秋宜矣。至一州一邑之间,或修筑有功载在志,乘或声灵赫濯,土俗尊崇,所在祠庙亦宜一律编纂以昭崇报之义。其庙貌虽去塘近而无与海塘事者盖不列志祠庙。”[4]

《弘治温州府志》载,温州郡城之内就有夏大禹王行祠、惠民王庙、海坦平水庙、海神庙等直接与海塘修筑密切相关[16]417-420。这些祠庙中大都供奉着有功于海塘修筑的人物,如横山周公庙平水王周凯、平阳阴均庙阴均大王汪季良等。西晋时临海郡古代最早治水英雄周凯依据地形用疏导的方式治理了三江(瓯江、飞云江、敖江),在沿海用土修筑海塘防止海水内侵而获得人们的祭祀。周凯死后被封为“平水王”,至今平水王庙仍香火旺盛。南宋嘉定年间,平阳县令汪季良以“赈贷平阳十乡细民,不计息。遇饥岁,并蠲其本”[14]1087的方式修筑海塘八十丈,又造石门于山之麓,保护了农田四十万亩不受海水侵蚀,呵护了周围数万生灵,而得到周围百姓以“阴均大王”的祭祀,至今阴均庙和阴均殿仍有祭祀他。

康熙年间,平阳县令王元位等为民众修筑了渡良陡门,“至九年竣工。王令去任,令沈瑞鹤经始其事,邑人遗爱不忘,建祠于陡门旁以祀。”[14]1176这种传统一直延续至民国。刘绍宽《沙塘陡门纪念祠记》追溯了沙塘陡门千百年修筑的历史,当他看到“见陡旁水陆寺左庑旧所辟龛祀宋、元以来治陡官绅者,今悉堕坏”之后,耗费大量精力“乃复考诸志乘,询诸耆旧,得三十有一人,新其龛座,列主其中,而乞余为记。余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14]902通过对建立功勋人物的祭祀树立典范,鼓励后来者。当然,随着祭祀的深入、持续,民间话语神灵附言的完成,会形成“使十乡之民,世世子孙无忘”的地方记忆和地方故事。这些地方记忆和地方故事中充满了美好理想的官民互动和鲜活的海塘修筑细节,成为人们熟悉而温暖的家乡味道。这种地方精神又通过祠庙、碑记等文化景观的物质载体代代相传。

[参 考 文 献]

[1]闫彦,李大庆,李续德.浙江海潮海塘艺文[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

[2]和卫国.治水政治——清代国家与钱塘江海塘工程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26.

[3]蔡芳.平阳万全海堤记[M]//温州历代碑刻二集:下册.吴明哲,编.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971.

[4]敕修两浙海塘通志:卷一[M].影印本.方观承,等,修,查祥,等,纂,1751(乾隆16年).

[5]诺伯舒兹.场所精神——迈向建筑现象学[M].施植明,译.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0:18.

[6]方立明,薛恒新,奚从清.温州精神:内涵、特征及价值[J].浙江社会科学,2006(1):122-125.

[7]王宇.永嘉文化与南宋温州的发展[D].杭州:浙江大学人文学院,2005.

[8]吴松弟.温州沿海平原的成陆过程和主要海塘、塘河的形成[J].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07(2):13.

[9]温州历代碑刻二集:上册[M].吴明哲,编.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

[10]司马迁.史记:第1册[M].北京:中华书局,1959:50-51.

[11]道光乐清县志[M].鲍作雨,张振夔,总修,陈纬,校注.北京:线装书局,2009:195.

[12]论语[M].张燕婴,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06:113.

[13]刘宝楠.周礼正义·泰伯第八:卷九[M].高流水,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0:307.

[14]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十二[M].北京:中华书局,2005.

[15]卡尔·A·魏特夫.东方专制主义——对于极权力量的比较研究[M].徐式谷,奚瑞森,邹如山,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25.

[16]王瓚,蔡芳.弘治温州府志[M].胡珠生,校注.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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