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英雅秀”与“器宇不凡”
——清吴让之篆刻“贫而无谄,贱而有耻”印语疏解
2018-03-07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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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而无谄”,语出《论语·学而》:“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关于“贱而有耻”,古人亦多有论及。如:“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老子《道德经》);“辱,莫大于不耻”(《文中子·关朗》);“贱而好德者尊,贫而有义者荣”(贾谊《新语·本行》);云云。
将“贫而无谄”与“贱而有耻”合语“贫而无谄,贱而有耻”,是有清一代吴让之一方朱文铁线篆印文。大意是说,虽贫穷、困厄但莫事人谄媚,即或是富有、富贵亦不骄横。究其实,即如俚语常言所言,“安贫乐道、人穷志不短”。
“松生石上,剑在其背”(《搜神记·干将莫邪》),谓松性刚直。向刘备推荐诸葛亮、庞统等谋士的道家名士司马徽,在罗贯中笔下乃“松形鹤骨,器宇不凡”。柳虽柔弱,然不卑贱。苏轼《洞仙歌》咏道,“江南腊尽,早梅花开后。分付新春与垂柳。细腰肢、自有人格风流,仍更是,骨体清英雅秀”。那何等“细腰肢”“骨体”是何“人格”?“清英雅秀”也。“清英雅秀”作甚形象?“高洁清廉,抱礼而立;清英俨恪,莫干其志”(《三国志·陶谦传》裴松之注引三国 吴谢承《后汉书》)是也。
那么,话说回来,罗贯中笔下的“器宇不凡”和苏轼《洞仙歌》所咏新春垂柳之“清英雅秀”人格,“贫而无谄,贱而有耻”颇为雅致的别一番疏解。
“卑贱贫穷”“非士之耻也”(刘向《说苑·立节》)。“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论语·微子》),方可坚守“贫而无谄,贱而有耻”。常言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态炎凉,冷暖人心,无论他“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汉韩婴《韩诗外传》卷二)。“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论语·里仁》)。“得失一朝,而荣辱千载”(《后汉书.荀悦列传》)。因贫厄可落魄于“贱”,亦可因有恒志摆脱贫贱。于是乎“清英雅秀,器宇不凡”。若不能,乃不为也。
吴熙载(1799-1870),原名廷扬,字熙载,改字让之,后以字行。江苏仪征(今扬州)人。清代篆刻家、书法家。包世臣的入室弟子。善书画,尤精篆刻。近人吴昌硕评之,“让翁平生固服膺完白,而于秦汉印玺探讨极深,故刀法圆转,无纤曼之气,气象骏迈,质而不滞。余尝语人:学完白不若取径于让翁”。奖誉甚高,然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