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儒林外史》与《聊斋志异》对科举制度批判的不同
2018-03-07苏雪菲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116000
苏雪菲(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 大连 116000)
明清时期是中国文学近古期的第一段,小说也有着发展。在众多作品中,《儒林外史》与《聊斋志异》就是当时的优秀作品之一。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是在以志怪传奇为特征的文言小说中,最富有创造性、文学成就最高的小说。[1]而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是我国古代讽刺文学中最杰出的代表作,标志着我国古代讽刺小说艺术发展的新阶段。[2]这两部作品有着几分相似之处,都是讲述在封建科举制度下士人与其他人的千姿百态,同时,这两部作品的作者也有参加科举制度的经历,并都受到当时科举制度的毒害,了解封建科举制度的局限。有相同之处必然会有不同之处,除了运用手法的不同,观察视角和批判的力度也有所不同。下面笔者来详细地叙述一下《儒林外史》与《聊斋志异》对科举制度批判的异同。
一、相同点
(一)共同受科举之害
吴敬梓,字敏轩,生于清康熙年间,年幼就十分聪慧,擅长记忆和背诵,性格豪爽,并且家境富裕,后由于父亲的死亡,家族混乱,吴敬梓开始认清现实,变得放荡不羁,没几年,家产就挥霍得所剩无几,后来变卖家中所有的财产,于是移家到金陵。在金陵,吴敬梓结交了许多文人,增长了不少见识,开阔眼界。但由于日子日益清贫,他只能用典当和卖文度日。他也曾想通过科举考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在弱冠之年取得了秀才之后,便没有再得到什么功名。几经波折,他对科举制度的怀疑不断加深,不愿再参加科举考试。在36岁那年本有好的机会,但他以生病为由拒绝参加考试。
蒲松龄的身世和参加科举考试的经验要比吴敬梓的身世、经历更为悲惨。
蒲松龄,字留仙,世称聊斋先生。蒲松林自小受到父亲的重视,文思敏捷,在人生的第一次考试中以第一进入后,后来的科举考试中就一直没有再中举过。他一次次地名落孙山,直到70多岁才得到一个秀才。在这期间,他为了养家糊口,一直在富贵人家担当幕僚等小的官职,这期间他看了许多的书籍,并从乡亲们口中了解到了许多故事,这些为他创作《聊斋志异》奠定了基础。由于蒲松龄参加科举考试的次数太多,所以他了解了应试者与考官的愚昧,对于考试形式与考试问题有自己的看法,他更加清楚书生为了可以取得功名,从黑发熬到白发的艰辛和内心的情感,以及一次次落榜后众人的冷嘲热讽和中举后的追捧。
(二)所写正反面人物与科举关系重大
《儒林外史》中以写儒生为主,以科举考试为体裁,因此可以看作是批判科举考试的代表作。作品描写的人物主要可以概括为四类:应试者或者书生、通过科举考试当上官员的腐败的人、假意不在意功名利禄者、围绕在应试者或者书生周围的平常百姓。这4类人都受到了科举制度的毒害,内心已经变得扭曲,精神不在积极,只注重眼前利益,目光短浅。如《儒林外史》中的范进、杜少卿。
《聊斋志异》虽然以鬼神和爱情为主要题材,但是对科举制度的批判也有描写。在《聊斋志异》中也同样存在着书生和应试者,也有着官员,但蒲松林更多地描写了考官,以及平民百姓。在《聊斋志异》中也同样存在着理想人物,这类人在作品中没有好的回报,和那些贪官污吏的骄奢淫逸反差极大。
二、不同点
(一)批判深度不同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主要通过各种人物对于功名富贵的不同态度和做法,揭示了科举制度对于知识分子的腐蚀和残害,以及对社会风气的影响的深远,他对封建科举制度下的贪官污吏、豪绅恶霸、书生、社会寄生虫以及对八股的抨击是《聊斋志异》中没有或者是很少提到的。作者的笔触及了社会的方方面面,通过这些方面的描写,勾勒出一幅千奇百怪的士林丑陋的画面。
《聊斋志异》中也提到了对科举制度的批判,但没有《儒林外史》那么地深刻,《聊斋志异》仅仅批判了考试方式与考官的选取方式。《聊斋志异》在批判科举制度方面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聊斋志异》主要是揭露封建科举制度的弊端,特别是科举考场中存在的黑幕,主持考试的考官大多无能与昏庸。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主要是反对考试的形式和考官的选取。
(二)对科举制度的态度不同
要想了解吴敬梓和蒲松龄对于科举制度持什么态度,我们需要了解当时科举制度是怎样的情形。
由于清朝是由满族建立的政权,为了拉拢和团结汉族知识分子,就需要采取一些措施,而科举考试就是措施之一。通过科举考试,让知识分子为统治阶级服务。考试形式沿袭了明朝的习惯,采用八股文的形式,让考生在文中写古人言,阐述道理,就是不能在文中抒发自己的感想。面对这样的科举制度,吴敬梓与蒲松龄的态度是不同的。
吴敬梓在《儒林外史》中“穷极士人情态”,通过他所塑造的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触及士人灵魂的深处,揭示封建科举制度的罪恶,深刻反映处于封建统治阶级下的人们的生活和精神面貌,“详细地描述了一个时代知识分子的命运,描绘出了封建社会的种种腐败和黑暗世相,对封建礼教和传统文化进行了赤果果的批判,讽刺了儒林阶层道德堕落和精神空虚的现实。”[3]在这样的科举制度下,人们把科举制度作为当官发财的唯一出路,读书不是为了可以看遍人生百态,吸取古人经验,而是为了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做一个官员,在地方或京城当中拿取别人的钱财。只要做了官,钱就会到来。《儒林外史》中的王惠,他本人的信条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朝廷考察他的政绩时,竟然还认为他是“江西的第一能员”。
吴敬梓是彻底地批判和否定封建科举制度的腐败、虚伪。而蒲松龄则带有赞同的意味。蒲松龄认为科举制度本身没有错,之所以选不出真正的人才,就是因为考官的选取和考试形式的问题。《聊斋志异》揭露了科举制度的积弊和对知识分子的伤害,但蒲松龄没有把这一切归因于科举制度,相反,蒲松林认为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主持考试的考官应当选取得当,这些考官要能识拔人才,这样就可以不用反对,而应该加以拥护。《聊斋志异》中描写了一些知识分子得以飞黄腾达,正印证了这一点。
(三)讽刺心态不同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达到了后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范进中举之前,生活上需要岳父接济,还会遭到岳父无理由的谩骂,他只是默默地忍受。在这里作者对范进的遭遇给予了同情。范进在听说了自己中举后突然发疯,没有了形态,不管脏乱,不管众人的眼光,在街上就发了疯,作者对于这种行为是鄙视的。范进在服丧期间去赴宴,众人为他准备了筷子,范进不用,后来换了白颜色竹子的才肯使用,“看见他在燕窝碗里夹了一个大虾丸子送进嘴里”,这样的服丧让人不禁觉得可笑。这一悲一喜,形成强烈的反差,在类似的喜剧描写中,让读者不经意间一笑,而在这种喜剧的描写中,却蕴含着悲剧的含义。这前后的反差可以更有效地讽刺。通过描写,让内容展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通过喜剧的描写,了解或者认识到当时社会的黑暗腐败,以及一个满身文学气息的文人在成功后的种种丑陋形态。
吴敬梓主要是通过真实人物来批判封建科举制度,其特征可以概括为“戚而能谐,婉而多讽”。而蒲松龄则是采用鬼神的形象来描写的,可以总结为“用传奇法以志怪”。
“《聊斋志异》里绝大部分篇章叙写的是神仙狐鬼精魅故事,有的是人入幻境幻域,有的是异类化入人间,也有人、物互变的内容,具有超现实的虚幻性、奇异性,即便是写现实生活的篇章,也往往添加些虚化之笔,在现实人生的图画中涂抹上奇异的色彩。”[4]
作者通过鬼魂形象,曲折地反映了现实,对科举制度中的不合理之处和毒害人才发出感概。蒲松龄用民间故事,写鬼、神,想象奇特,以神幻的手法,写出讽喻现实的作品。这类故事构筑了神话世界,把神怪幻想和现实人生结合起来,造成许多亦幻亦真的形象和画面。《促织》故事的背景是为了满足宫中斗蟋蟀之乐,向民间征集,一头促织可以带来“辄倾数家之产”。
蒲松龄通过《聊斋志异》表达对科举制度的感性批判,吴敬梓通过《儒林外史》表达了对科举制度的理性的批判,主要是想向世人揭示科举制度是存在不合理之处的。我们在阅读时也用理性批判。封建科举制度在一开始给平民百姓提供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改变了贵族垄断的现状,给人进步的动力。因此,我们要对封建科举制度持理性的态度和清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