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菊与刀》看日本人的思维习惯及矛盾性格
2018-03-07王天歌中国艺术研究院北京100029
王天歌(中国艺术研究院,北京 100029)
一、菊花与刀的象征
《菊与刀》一书由美国文化人类学家鲁斯·本尼迪克特所著,从首次出版至今已重印六十余次,被认为是研究日本民族社会文化的典范之作,影响巨大。其主要讨论两个问题:一是日本人的思维感情习惯;二是日本民族矛盾性格的成因。
菊花与武士刀,分别代表着宁静的皇室徽章和坚毅强硬武士的无上荣誉,这种矛盾和自我压抑成为了日本国民性格的标志。作者从研究日本民族的意识形态和主要价值支柱出发,构建出整个日本文化价值体系,并进一步用此价值体系来阐释日本民族那些令人费解行为的社会成因。笔者将本书的内容归纳为五大方面,即各安其分、义务与恩、义理与仁、情与修养、双重性格。
二、《菊与刀》的核心思想
(一)各安其分
日本人对其发动的战争有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日本必须要为建立等级秩序而战斗,要帮助诸多落后的“兄弟邦国”去建立一个共存共荣的等级圈子。把英美法俄等国从东亚驱逐出去,建立一个由大和民族主导的“大东亚共荣圈”来保证“兄弟邻邦不受侵害”,建立一个等级秩序井然的一统世界。在这里我们能看到,日本人强调的是“等级”和“秩序”。我们很难理解它们在日本社会中的重要性。正如书中所言:“不平等已经成为日本民族有组织的生活准则,既是最容易预计,也是最广泛被接受的。承认等级制的行为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直到如今,日本人的语言和行为都必须按照某种规定使用不同样的敬语,敬语的不同代表亲疏程度,礼仪动作的差异表现了场合的重要程度。
日本人的规则和秩序观并不像西方的戒律一样抽象,它的阶级社会详细规定了什么人应当干什么,什么场合应当做什么。上至天皇,下至平民都有各自的位置,虽限制严格,但有各自的保障。只要不“越界”,个人就是安全的。日本人旨在通过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使整个东亚乃至东南亚成为其秩序领域的一部分,他们觉得这样并无过错,视为理所当然。但实质上,用自己“各安其分”的价值体系来要求他国,是一种奴役和暴行。这种各居其位的等级制是日本社会中的一个重要体系,它直接影响后四种价值体系,尤其是对“义理”和“忠”的理解,绝不可超脱等级秩序而存在。
(二)义务与恩
日本人对恩债看的很重,他们认为被动受恩之后,报答是一种义务。把毫厘之恩视为需百万之报是日本人“恩与报恩”的一种主要特征,这和中国的“投桃报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则不同。我们在恩与大义之间,可能会更多倾向于大义,在认为自己偿还清“恩债”之后,两人再产生矛盾或纷争后便可相离而去,不用再被“恩情”所左右。而日本人则不同,他们视报恩是必须要做的事,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考虑的问题,无论多么错综复杂,“恩”的问题不解决永远无法处理关系,这种思想在对“义理”与“忠”的阐述中体现的非常明显。
孝道在日本更多地表现为一种义务,而不是中国社会中的亲情纽带。后辈服从长辈更多地是从等级观念的义务角度出发,即使相互怨恨也要履行义务。对于天皇的“忠”则更是他们需要履行的义务,在日本人眼中,天皇就是等级的最高者,服从天皇的指令则是对“忠”义务的履行。
(三)义理与仁
“义理”是日本民族一个独特的词语,作者在书中将“义理”分成两个部分:一类为“社会的义理”,另一类为“对名誉的义理”。日本人对“义理”的坚持源于他们长期以来存在的等级秩序和负恩性的道德准则,他们在道德上的准绳是两条线,功是功,过是过,两者不能相抵。“功”就是他们必须要报答主君的“恩”。而“过”则是他们触犯了律法,冲撞了最高统治者,因此必须要以死来表示他们没有背叛“忠”。关于“义理”的双重性,颂扬报恩的同时也颂扬复仇,两者都是“义理”。受到“恩”了之后要报答,受到侮辱之后也要复仇,这两者不因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而相互抵消。
日本民族中的“仁”与我们常说的“仁”并不是一回事。我们说的“仁”是一个人精神、内心、道德的至高境界,但是在日本,“仁”是一种被排斥在伦理体系之外的德目,丧失了它在中国伦理体系中所具有的崇高地位。这时候“仁”就有了一种法律之外的含义,往往成为包庇犯罪的代名词。因为它是属于“义理”和“忠”之外的一个概念,并未受到某种“义务”的压迫,所以在日本其就被贬低成了下三滥的东西。
(四)情与修养
日本人对“情”的理解跟各国似乎有很大差别,他们会把享乐和人生大事划分的泾渭分明。例如日本人的婚姻基本是包办的,目的是为了遵从“孝”的义务,同时也是对家庭等级观的服从。“结婚的真正目的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表明了日本人并不会把婚姻当成恋爱的一部分,即他们不认为这是“情”的表达,而只是一种“义务”。
笔者认为书中提到的“修养”实质上是一种锻炼,磨练人的品性,捶打人的意志。尽管它是另一种人情的体现,但更多的是一种“自力”控制,靠自己的锻炼和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强大。在儿童教育上,日本人也是同样强调修养,明确男孩或女孩到多大后就必须怎么做。所以日本的孩子在幼年时期,将会受到比其他国家同龄的孩子更为严苛的训练。所以日本人给人造成的共性感觉就是毫无瑕疵,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样的毫无瑕疵事实上是对他们内心的讽刺,他们不知道如何应对外来的善意。其他人会认为这样做是妥善且礼貌的,但是日本人自己却认为这是自己应遵守的规则,一旦有力量从外部直接打碎这种规则,他们就会茫然无措。
(五)双重性格
在讨论性格之前,笔者想谈一些关于日本人行为的事例。“日本人的行为则好像是:择一条道路便会全力以赴,如果失败,就很自然地选择另一条道路……”所以他们能够很自然地给占领他们土地的美军友好地打招呼,因为他们认为通过失败才能说明他们现在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需要进行变革。
从孩提时期的“肆意妄为”到长大之后必须恪守各种规则的约束和“义理”的准则,日本人对幼儿的教育和成人之后约束大大增加形成的不连续性,是造成其具有双重性格的重要因素。学龄前儿童基本上是无拘无束的,这时候“羞耻”一词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相关,但到了上学后则不然,“羞耻”成为了伴随其一生的性格特质。作者将这种文化概括为“耻感文化”,它和西方的“罪感文化”不同,后者强调与生俱来的对万物的谦卑和尊敬,前者是受外界因素影响的结果。日本人非常在意外人对他们的看法,也从根本上讨厌那些嘲笑或使自己出丑的人。受到冒犯时,“义理”便会起作用,他们势必要复仇,即便不能是立即行动。他们憎恶受辱,也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对“自尊”的破坏,这也是日本人推崇“复仇”的一个主要原因。同时他们又必须接受这样的“受辱”,因为只有如此接受,才能保证自己能够履行“义务”。
如此这样断裂的教育使他们从根本上否定西方那种物质精神二元论的对立,认为精神和肉体并不是矛盾的,坚持认为人是有善恶两面的,应该有温和友善的时候,同时也应该有暴躁愤怒的时候。就像前文所提,他们的道德准绳有成就和过失两条线,且善恶观亦是两条线。
三、结语
大和民族是一个极端对自己负责的民族,如书中所言“某种意义上,刀不是进攻的象征,而是理想和敢于负责者的比喻……”。如果他认为负有“义理”上的责任而有义务去做一件事,便一定会去做。如果某一天他认为这样做是错误的,他又会放弃毫无意义的挣扎,立刻改变,换下一种方式。在外人看来,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的转变和痛苦的抉择,但对于日本人来说,就像是旋转按钮一样自然,所以作者用了一系列“既……又……”的语句来形容日本人。现在看来,这应算得上是对这个民族最精炼的概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