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势语看西班牙文化内涵

李 平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 100026）

笔者大学时曾有一年在西班牙交流的经验，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西班牙人很喜欢通过表情、语气、语调以及手势来表达情感，这些“非语言符号”有时候甚至可以脱离“语言符号”独立存在，达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出于对西班牙人手势语的好奇，我和朋友会经常观察他们说话聊天时的动作，通过对比我们发现西班牙人使用非语言符号的动作更加夸张、频繁。与此同时手势语在西班牙也更加普及，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做相同的动作表达某一特定含义，这说明在西班牙用手势表达感情是传统习俗，普及性强。这里先列举一些在西语国家常见的手势：

1 . 用手拍 一个脸皮厚的人

2 ．将手横放在额头 受够了......

3 ．聚拢一只或双手的手指 人很多

4 ．食指和中指竖直朝向眼睛并上下移动我现在很拮据，没有钱

5 ．大拇指和食指弯曲左右摇摆 你懂了吗？

6 .手掌左右翻转摆动（头部也经常会随着左右摇动） 一般般/差不多就那样。

7 ．竖起自己的小拇指 某人很瘦

8 ．食指和中指合并放在额头

某人不聪明，会考虑很多。

9 .手指并拢手掌平放在眼下方平行摇动 很多

对于笔者来说这其中只有1、2、6、9是能够通过观察动作本身就猜到含义的，然而剩下的就算配合语言都不甚了了，如手势5的动作对于中国人来说可能意味着“小酌几杯”，手势7“竖起小拇指”在中国有贬义或者挑衅的含义（小拇指对于日本人来说则是指女性情人）而手势8更是让人云山雾罩、不知所云，这种不理解在一定程度上对人际交往也产生了阻碍。笔者身边的一个真实案例可以与大家分享，有一位来自西班牙的同事在看到另外一个中国同事发来“抱拳”表情后问她：“你的意思是要打我吗？”虽说是玩笑话，也反映出西班牙人对于这个手势与中国人完全相反的印象。

从事西班牙民俗研究的老先生胡安·乌裴达在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指出西班牙人伸食指举手的习惯有数百年历史。传说1365年，一位市长想投入巨资植树造林并修建防风工程并赌咒说如果来的是洪水不是飓风，他就砍下三根手指作为对大家的谢罪，只留食指和拇指写字。遗憾的是，那年夏天的洪水几乎将整个城市淹没。阿卜杜勒在市民面前砍下三根手指谢罪，并提出新的执政理念：少数服从多数。此后，他都是举起一根食指来表达意见。支持他的人也纷纷效仿只竖起一根食指。久而久之，“食指举手法”便在西班牙流传起来。

手势同样具有传染性，西班牙学者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向生活在此地的外国人展示100余种手势，令人颇感惊讶的是，对于受访者来说，仅有3-4个手势至多5个手势是他们不太熟悉的。而在西班牙的外国人承认自己习惯认知不同的手势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它们。 长期耳濡目染后为寻求认同感与归属感去模仿更具权威的群体在人类交往中很常见。能够让外来人群模仿并使用自己的手势也显示出西班牙人手势之多，感染力之大。

为什么西班牙人的手势特别多呢？笔者认为主要有两大原因，其一是作为拉丁民族，天生的热情与豪爽基因使西班牙人与人的空间距离相对较小。美国人类学家，跨文化传播学者爱德华·霍尔在其著作《隐秘的维度》中提出：不同种族的人群对于安全距离有不同看法。霍尔认为拉丁美洲人和南欧都生活在触摸文化，他们的个人安全距离较短，触摸别人并不是一种冒犯的行为。西班牙人和拉美人对女士习惯以贴面礼打招呼，无论是对亲朋好友还是陌生人，这样的问候方式一下子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此外，西班牙人喜欢打量别人，对任何人、事都抱有一种好奇的态度。这一点我们的西班牙同事深有体会，他告诉我在中国没什么人用眼光上下打量他，这让他很不习惯，因为即使在他本国，人们都会肆无忌惮的打量别人。此外，西班牙人还乐于在大街上与不认识的人搭讪，中国女孩更是被搭讪的重点对象。笔者在西班牙学习时也碰到不少陌生人和自己寒暄、打招呼，其中有青年男子也不乏五六十岁的老爷子。对他们而言，和女孩搭讪可能只是展示热情的一种方式，这与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很不一样。在欧洲其他地方，如此热情洋溢的搭讪方式也不多见，被笔者和朋友们总结为西班牙一大特色。

此外，西班牙手势多且自成一派也与他们传统文化保存程度较高有关。作为历史悠久的天主教国家，几个世纪以来，西班牙受传统文化较深。相比西欧其他国家，西班牙的经济结构仍很落后，教会势力强大 。二战期间及之后的三十年西班牙又陷入佛朗哥独裁统治，人们的思想、审美受到严格限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而促使传统手势的保留和传承。

德国心理学家冯德认为在远古的时候人们用手势语来表达思想，声音只用来表达感情。到了后来，人们才慢慢地用声音来表达思想。苏联语言学家马尔也认为人类开始时只有“手的语言”后来才被有声语言代替，可以说手势比语言更能代表某个民族的性情、习惯，看懂一个国家的手势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这个国家，从而进行更有效的交流。作为从事外宣工作的人员，看懂手势语可以更好的与采访对象沟通，也可以对受众的传统习俗有更深刻的了解，便于外宣工作顺利进行。

[1]《身体语言的秘密》美国纪录片 2008

[2] JOSÉ GELABERT/EMMA MARTINELL（1988）Aprender una lengua es tambiénaprender sus gesto《学习一个国家语言也要学习这个国家手势》 西班牙

[3] EDWARD HALL JR.《隐秘的维度》The Hidden Dimision 美国

[4] 张海洋 《从天主教共同体到失败的民族国家—西班牙国家构建的历史考察》 《欧洲研究》2012年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