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路德如何改变了啤酒

□ 郭北衡

路德的啤酒杯总是满满的，他喜欢各地的啤酒，还吹嘘他妻子的酿造技能，并发起了一场有助于促进啤酒花使用的宗教改革运动。这是否可以让他成为啤酒的守护神呢?

500年前的一天，一个不起眼的僧侣马丁·路德发起了反对天主教的抗议运动，从而改变了欧洲的历史。马丁·路德的新教改革不仅改变了欧洲人的生活，崇拜，工作和创作艺术的方式，也改变了他们的饮食习俗。其中就包括全世界，尤其是路德的德国同胞，都爱喝的东西：啤酒。

啤酒生产的变化是加入了一种野生多产植物的淡绿色圆锥型花：啤酒花。今天，每个兜售啤酒的工厂都应该对路德和他的追随者表示感谢，因为他们把使用啤酒花作为反叛天主教的行为。但是为什么新教徒决定拥抱这朵美丽的花呢，啤酒花与宗教反叛又有什么关系呢?

新教徒热爱啤酒花

这是一段如啤酒花一样稍带苦味的历史。在16世纪，天主教垄断了啤酒的生产，因为它垄断了用于调味和保存啤酒的草本植物，比如甘草，艾叶，活血丹，蓍草，帚石楠，迷迭香，刺柏果，姜黄和肉桂。但是教会没有对啤酒花征税。当时啤酒花被认为是不受欢迎的杂草，它们在野外充满活力地四处生长着，这种植物的拉丁名字为Humulus lupulus意思是“爬狼”。

“天主教会不喜欢啤酒花”，《华尔街日报》的啤酒评论家，《酿酒师的故事：啤酒的世界史》一书的作者威廉·波斯特维克说，“其中一个原因是，德国12世纪的神秘主义者和著名的女修道院长希尔德加德（Hildegard）曾经宣称，啤酒花对人很不好，因为它让人的灵魂变得悲伤，并且让内脏器官变得沉重。所以，如果你是一个新教的酿酒师，并且想要对天主教表达轻视的态度，最方便的手段就是用啤酒花来代替草药”。

即使在宗教改革之前，德国的几个小国已经开始使用啤酒花了，比如，1516年巴伐利亚的法律规定，啤酒只能用啤酒花，水和大麦酿造。路德的新教改革为这个野草提供了大展鸿图的时机。啤酒花是免税的事实让它再加一分。啤酒花还有一些吸引新教徒的特质。比如说它具有优良的防腐性能。之前加入啤酒中的所有的草药和香料都具有防腐性，但啤酒花可以让啤酒更好地运输。所以很快啤酒就成了国际贸易的重要商品，和不断增长的商业阶层一起崛起，这与新教的工作伦理和资本主义也是紧密联系的。

啤酒花受青睐的另一个原因是它的镇静作用。神秘主义者希尔德加德说得很对，啤酒花能够让内脏沉重。“我睡了六七个小时，后面的两三个小时，我相信是啤酒造成的，”路德在给他妻子卡塔琳娜的信中写到，当时他在以啤酒闻名的古镇托尔。啤酒花让啤酒口味醇厚和催眠的效果看起来像是缺点，但实际上相对许多具有致幻和催情效果的香料和草药来说，啤酒花是一个受新教徒欢迎的替代品。为了远离喝酒后的过激行为，当新教徒喝啤酒时，他们更喜欢加了啤酒花的。

如果说，印刷机的发明让天主教会没法控制路德派文章的传播，印刷机是确保路德成功的技术武器的话，那么随着啤酒花的广泛应用，天主教会失去了对啤酒的控制。新教是否明确提倡啤酒花呢?这倒不见得，但它是否鼓励使用啤酒花呢?这很有可能。

路德本人会喜欢推广啤酒花啤酒。再没有比这个粗壮，感性，热情好客的牧师，更喜欢和欣赏好啤酒的了。他的信中经常提到啤酒，无论是他吹捧的比葡萄酒还美味的托尔啤酒，德绍的啤酒，还是让他渴望的他妻子卡塔琳娜自制的家酿啤酒。他在信中写道：“我一直在想家里有的好葡萄酒和啤酒”，他说美丽的妻子“你会把我整个葡萄酒窖和一桶啤酒送到我身边。”在去世前的几天，即1546年2月，他给妻子的最后一封信中，赞扬了瑙姆堡啤酒的泻药作用。路德因便秘而痛苦不堪，因此他非常满意地说，他早上拉了“三次大便”。

路德是啤酒守护神

在路德的时代，饮用水不安全，大家都喝啤酒，可以说啤酒是德国社会的养料和燃料。啤酒是每个家庭的厨房里非常自然和非常普遍的一部分。就像现代家庭的厨房里摆放的咖啡壶一样，那时候是一壶啤酒，对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喝啤酒并不纯粹是享受，因为掺入了药草和香料的啤酒也具有药用，所以说当时的啤酒比今天的啤酒更加丰富更加温暖，对于那些没有丰富食物的下层阶级来说，啤酒还是卡路里的来源。

毫不奇怪，在路德一生中的关键时刻总会出现啤酒的身影。“我和我的朋友菲利普和阿姆斯多夫一起喝啤酒的时候”，路德的教义被嘲笑为“酸啤酒”，一个批评家贬低他是一个来自维滕贝格的肮脏市镇的异端，那里居住着“靠酿酒厂和酒馆生活的野蛮人”。但是随着他越来越有名并成为一位大众英雄，路德教会推出了一系列商品，其中包括把教皇画成敌基督者的啤酒杯。

在被教会驱逐出境的路德与逃离修道院的修女卡塔琳娜结婚的时候，市议会给了这对夫妇一桶上好的艾贝克啤酒。这是一件非常受欢迎的结婚礼物。啤酒很快在路德的生活中承担了重要的角色，这要感谢他的妻子。卡塔琳娜非常聪明，能力出众，不仅养育了六个孩子，还照顾路德的大家庭和连绵不绝的访客，此外还种了一个菜园，一个果园，养了牛，猪，还开挖了鱼塘，能驾驭马车。而且，她为了丈夫永恒的快乐还开了一家啤酒厂，每年生产几千瓶啤酒。最初的尝试只生产出了淡啤酒，但她很快就找到了窍门，确切地知道要添加多少麦芽，才符合她丈夫的口味。路德欣喜若狂，声称即使维滕贝格啤酒厂没货了，他也有稳定的啤酒供应。

一般来说，路德最喜欢谈论神学，哲学和生活的地方不是酒馆，而是餐桌。在路德家仓库一样大的餐厅里常年坐着50个左右的人。这是路德的特殊讲堂，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他会和朋友们坐在一起闲聊，在他妻子酿造的啤酒的助兴下，谈话变得轻松，跑题，无拘无束。他的学生们把这些谈话整理成一本名为《桌边谈话录》的书。此书印刷之后，像病毒一样流行开来。

路德的啤酒杯总是满满的，他喜欢各地的啤酒，还吹嘘他妻子的酿造技能，并发起了一场有助于促进啤酒花使用的宗教改革运动。这是否可以让他成为啤酒的守护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