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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年

2018-03-03文丨

遵义 2018年4期
关键词:新衣火炉年货

文丨 全媒体记者 孙 莉

一进腊月,就盼着过年。年的记忆,载着岁月的欢愉慢慢绽放。腊八节一过,盛满年的滋味慢慢充盈心间,一切似乎久远,仿佛又在眼前。

年 味

上世纪七十年代过年,置办年货需提前一个月,计划经济时代,所需的东西都要凭票购买:布票、肉票、粮票……平时没有吃过的穿过的,过年便要轰轰烈烈准备一番,年货要备得越足越好,这样才能预示来年的丰足。

新春,是一年的开始,所有寻常的物品,此刻都被赋予了全新的含义,寓意也格外美好。

穿新衣,过新年,预示崭新的开始。

九岁那年过春节,母亲要为我添置新衣,往年的新衣都是姐姐们“下放”的,这一年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新衣,格外激动。

那年冬天特别冷,路边的花草都被冻蔫了,小姑娘的心却在沸腾。一大早,母亲带着我来到当时遵义最繁华的红旗商店,好不容易熬到商店开门,我匆匆选了花布,母亲付了八块钱。

回到家里,兴奋不已,吵着让母亲马上做。母亲剪布捣鼓缝纫机,我和父亲坐在火炉边用裁下的碎布盘布扣,炉盘上是为过年准备的花生瓜子,我在父亲身边,看他拉碎布,打布条,累了他会从厨房弄出一杯小酒,提前感受年的味道。

新衣做好后是不能马上穿的,要等到吃了除夕的年夜饭,守了岁,大年初一才可以穿。除夕的晚上,母亲在我睡觉时,悄悄把新衣罩在棉袄上,希望我醒来的第一眼便会欢喜。母亲哪里知道,小姑娘一直是装睡,心里渴望曙光早点到来,可以美美穿上过年的新衣裳。

新年在期待中到来,我穿上新衣走街串巷,见到熟人便拜年。那一年我九岁,一直到上大学,每年过年,父母都要为我添置一件新衣裳,依然是父亲做盘扣,母亲当裁缝,我坐火炉边。

几年前父亲病危,医生说尽量撑到过完年吧。于是在大年夜的晚上,我们在病房包饺子,看春晚,和他过了最后一个除夕。临走前夕,父亲说找根布条来,我教你打盘扣,学会了可以用红布来做,变化一下就是中国结。过年了,家里挂点中国结,喜庆有年味。

可惜自己始终没学会,小时候以为父亲会一直守在身边,一直为我们打盘扣,待有一天无力时,才明白,亲情是会分开的。

如今再看到盘扣的衣服,总有说不出的欢喜,那是年的味道,亲情的味道。

回 家

风雪兼程又一年,无论经历了怎样的悲欢离合,过年,回家,成为每个中国人的盼望。

家在,就是方向,就是让人无法忘怀的魂牵梦绕。

奇木的老家在遵义很偏僻的山村,12岁开始住校,学校在县城,回家要走三个小时。高中、大学、工作后,奇木离家越来越远。如今奇木的儿子已上了大学,每年的除夕,一家人还是要回到那个小村子,吃上一顿年夜饭。儿子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坚持,为什么一定要回农村老家?

奇木说,有些东西亘古不变,那是对家人的思念、对家园的守望。回家不是简单的旅程,是一次返璞归真的记忆,是在故乡的炉火边,聊聊家常,说说自己,是放慢脚步等待灵魂修复的过程。如今路修好了,到家也就三个多小时。年三十中午出发,下午就到了。

奇木的父母与最小的妹妹住在县城,冬至一过老人家就开始念叨买年货的事,女儿嘴上答应却不见行动,楼下的超市应有尽有,到时候要什么买什么,没必要早早屯在那儿。儿女们哪懂父母的心思,老人家是琢磨着东西准备差不多了,就可以提前回乡下老屋。

乡下的老屋一直空着,儿女们把老人接进城里,想让他们享享福。可高高的楼房老人住不习惯,邻居也不认识,孩子们上班忙,下了班都玩手机,平时说话的人都没有。老人家不想让孩子们担心,于是只能盼望过年能回回老屋,儿子孙子一大家子说说话,唠唠家常。

奇木的大哥住在老屋的后面,除夕这天,大哥早早就起来杀鸡宰羊,羊是专门为回家的弟弟准备的土山羊。这几年,城里人越来越喜欢这种山羊的肉质,价格也不断上涨,年前就有老板全部订了,唯独这只他不卖,这是给弟弟留的,大哥说,弟弟平时在城里吃不到这么好的羊肉。池塘的鱼也是前几天抓了喂着的野生鱼,弟弟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他下河抓鱼,如今弟弟在外当了干部,每每打来电话,嘴里念叨的还是小时候的鱼。

食材备好,早已收拾干净的屋子也生上了火炉,房间暖暖的,老人家一进门就开始笑,开始看,一直把屋里所有的角落都看遍了才围着炉子坐下。

孩子们迫不及待拿出准备好的鞭炮飞奔出去,男人们忙着卸年货,女人们则钻进了厨房,奇木为父亲泡了一壶铁观音,父子就这样围着炉子边说话边等待年夜饭的开场。

夜幕降临,鞭炮声响起,奇木家的老屋传来阵阵笑声,这笑声穿过树林,在山谷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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