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无雪

周吉富

静静的阅读，真的是美好的享受，在这初冬里。

周日上午，在家中看我喜爱的《读书》。正看到石小军的《中世纪英国学校教科书里的世界》。读着那些有关中世纪教师同行们悲催又可笑的故事，心中窃喜我们的今日。

一缕阳光照进客厅，连日来阴阴的天，陡见好轉。此时的日光，正与我的好心情合起拍来。翻看日历，小雪时节了，时光快呀。仿佛写就立冬的文字刚刚搁笔，这便要酝酿小雪的情思了。

几番寒潮过后，天真的有点微寒了。可在这微寒之中，对于乡村的阅读，是清新，是一个爽劲儿。

小猫小狗之类，在路上很少见到了，不知道它们蜷到什么角落里窝冬去也；田野里各种鸣叫声不见了。能坚持的残菊，虽泛着老黄，却也是萎靡不振；田里还有最后一茬晚稻没有收割，村人告诉我说，要过了小雪。

倒也是，在灰蒙蒙的天底下，这连片的灿灿的金黄，在村落间，倒也似印象大师的那一抹，一种煞是可爱的风景。

停下车来，不为别的，却为的是欣赏那碧瓦白墙农舍旁的那爿菜地。与那清丽的农舍一样，菜地被打理得条理有度。排排新蒜在微风中点头，愣是让人直想扯上几根去做那刚钓的鲫鱼新烹或排骨炖萝卜的起味佐料。

那圆颗的青菜，一个挤一个，欲挣脱集体。还未经霜的击打，这青菜的口感不是很好。

江南啊，就是这样，虽然寒露霜降过去多少天了，却不见霜露踪影。惹眼的是人家房前拉起的绳子上，一颗颗的高杆白正倒挂在绳子上。把它晾去一部分水分后，切成细丝，腌制后，码压在坛罐内，不几日便可用于佐饭或喝茶了。

农家主妇们各有手段，腌制的香菜各有特色，她们最需要的是品尝者来两句赞美的话。她倒能把这话传遍整个村子。就如写论文的学者引用的名人名言一样对待。

而性急的人家，早已在门前晒起了刚灌的腊肠。惹我们想起了年。

然而，更能让人想起过年的，莫过于漫天的飞雪了。

身处江南的人们，总是盼雪。雪总是美好的，洁白的雨的精灵，飘飘洒洒，来装扮大地，一切是那么让人备觉一新。

不知道北方的人如何。作为一个南方人，雪一下，就有一种到了岁末的感觉。农田无事，工地停工，准备过年摆上了正经。“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唐白居易《问刘十九》）这是男人们在这个时节最微妙的心理。

几个能说上几句投机话的男人，遇到这样的欲雪之晚，一壶老酒烫起来，惬意啊。然而，当日历撕到小雪时，心里怦然一动，时间过得真快啊，小雪了，可是江南啊，离下雪还遥远着呢？该做的事，还得做完。

每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在初冬的乡村干道上，总能看到成群结队的，骑着电瓶车，去开发区上班的男男女女的村民们，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他们总想多挣一点，让家人的生活质量有一个提高。

此刻的他们，是不是已在酝酿着过年的事呢。或许有，或许没有吧，有事干，总是好的。总有一天，事情会做完，老天总会下起雪来的，心中的梦想，总会实现的。

“甲子徒推小雪天，刺梧犹绿槿花然。融和长养无时歇，却是炎洲雨露偏。”（唐张登《小雪日戏题绝句》）作者是说，小雪时节，天下不雪，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是因为他算错了日子，或是暖雨下错了方向。导致在这样的初冬时，人觉得很舒服。

古人说得很俏皮，这也是反映了一种心态吧。张登，中唐官吏，性刚直，一生宦途坎坷，他这首咏小雪诗中，看到他对于不顺的换一个角度的思考。

在这冬寒渐强时，人们需要的就是一种好心态。

像这寒潮不断侵袭的天气一样，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际遇不可能总是丽日晴空。对抗可能的冬季忧郁，要学张登那样去换个角度思考。

我们可以去静静地阅读，在阅读中平复躁动，在安静中享受哲思。我们也可以来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在大自然中寻找春天。

去运动场上看看吧，区中小学生运动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这个无雪的小雪季节里，孩子们对抗着寒冷，奋力拼搏着，谁能说，他们的心中没有明媚的春光？

小雪，无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