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市闻捷纪念馆的喜与忧
2018-03-01海川
海川
今 年3月,我参与了镇江知青作家协会的 创办,由此认识了年逾七旬的镇江唯一的由全国总工会命名的“全国示范性劳模创新工作室”领衔人兼知青作家沈晓昆,并协助他创办闻捷研究会。筹备期间,沈晓昆特地带我到他与老友姜哲创办的位于高资中心小学内的闻捷纪念馆参观,并亲自给我一个人当讲解员。
闻捷1923年出生于镇江市丹徒高资巫岗村,是从镇江走出去的中国当代著名诗人。闻捷先生的《天山牧歌》《复仇的火焰》《长江万里》等诗集,奠定了他在中国当代诗坛中的地位。中国现代文学纪念馆新中国17年诗歌部分,介绍的第一位诗人就是闻捷先生。闻捷先生不幸死于文革时期,时年48岁。他的去世,是中国诗坛的一个重大损失。
参观完毕,我采访了沈晓昆先生。我问:“你是怎么想起来办闻捷纪念馆的?又是怎样从无到有,办成现在这样令人振奋的规模的?”
沈晓昆如数家珍地侃侃而谈:
“十多年前,我到丹徒区高资镇推广农业科技成果时,发现这里有一条以闻捷先生名字命名的闻捷路,而有关纪念闻捷文学成就的纪念物却没有,由此产生了建镇江闻捷纪念馆的想法。我认为,镇江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完全应当为家乡的这位著名诗人建一个纪念馆。我的想法得到了我的工作室成员、高资农业技术推广站负责人姜哲先生的大力支持。我俩开始一点一滴地搜集闻捷的有关资料。我们从书店、地摊和网上,广泛搜集有关闻捷的资料,千方百计地寻找闻捷的亲朋好友以及闻捷研究的专家学者,向他们征集有关闻捷的资料和墨宝。2007年10月,在高资镇党委、政府的支持下,主要由我与姜哲个人投资的镇江市闻捷纪念馆在该镇农业技术推广站的一间空房里办起来了。
“2010年,闻捷纪念馆搬入了高资镇文化中心三楼,有展览室二间、办公室一间。我俩筹集了5000元,做了一些展版。2013年,闻捷纪念馆搬入镇中心小学春晖楼二楼,并重新布展。如今的闻捷纪念馆,在社会各界的关心下,在闻捷的生前好友和闻捷家人的全力支持下,已搜集了有关闻捷先生诗歌、散文、通讯报道、生平事迹的文献和遗物上千件。
“闻捷纪念馆着重介绍了闻捷先生的文学生涯、诗歌成就和新闻报道的有关资料。这些文献文物,按类型分有闻捷藏书,闻捷签赠书,闻捷遗物,闻捷作品,收录闻捷作品的著作,评价闻捷、回忆闻捷的文章,作家签赠,名家题词,闻捷手稿,闻捷书信,闻捷作品绘画,闻捷作品音乐,《闻捷全集》集外作品,与闻捷有关的工艺品,等等。”
我问:“你们是根据什么来搜集资料并布置展览的?”
沈晓昆喝了一口白开水,继续说:“这些文献,起先是依据复旦大学贾植芳编的中国当代文学研究资料《闻捷专集》中的《闻捷著作系年目录》来搜集的,截止时间是1982年。随着时间的延伸,搜集文献的范围已大大超出了原目录的范围,也得益于数字图书馆,有关闻捷的文献,已经搜集到2015年前后。除了本地书店,我主要是借助于孔夫子旧书网上的多家书店来搜集的。闻捷先生的签赠书、闻捷藏书,主要购自西安、上海等地。闻捷的成名作《天山牧歌》,搜集到6个版本,其中还有香港版本。闻捷的《复仇的火焰》除简装本外,还搜集到精装本的。闻捷的《花环》收集到精装版的、乌尔都文版的(袁鹰先生转赠)。闻捷从事新闻记者工作时发表在报纸、杂志上的作品,搜集到数十篇。对收录有闻捷的诗集、散文、新聞作品的书刊,我们尽量予以搜集。对闻捷的作品进行评介的、记述闻捷的生平的文献也尽量搜集。《闻捷全集》未入编的闻捷作品,我们也搜集到了一些。比如,闻捷在延安《边区群众报》上发表的部分作品、闻捷五十年代担任新华社记者时发表的一些新闻作品等。”
我敬佩地说:“你们能征集到这么多与闻捷有关的知名人士的字画和资料,真不容易!”
沈晓昆不无得意地说:“现馆名分别由著名诗人贺敬之先生、镇江籍的中国科学院院士王元先生题写。馆内用文字与实物按时间和闻捷创作的不同阶段来展示闻捷先生的革命生涯和文学成就。我们还通过多方联系,征集到了国内著名作家、诗人为闻捷纪念馆题词、题诗达60多件。这些著名作家和诗人有:贺敬之、王元、周涛、章德益、杨牧、严阵、晓雪等。其中,好几位作家已先后离世,如王辽生、胡绩伟、杨克现、韩文辉、屠岸、高莽、李荫远等。为闻捷先生的作品作画的美术家有程十发、叶浅予、石鲁、彦涵、黄胄、苏朗。为闻捷的诗谱曲的作曲家有贺绿汀、瞿希贤、田歌等20多位。”
“闻捷纪念馆近几年开展了哪些重大活动?”
沈晓昆介绍说:“1993年,闻捷诞辰70周年时,由丹徒县政协编印了纪念文集《诗人闻捷》。2013年,是诗人闻捷诞辰90周年,闻捷纪念馆编印了《永远的闻捷》纪念文集。贺敬之先生题写了书名,著名诗人、散文家周涛先生写了序,书中收入了1993-2013年之间缅怀闻捷的经典回忆录和诗词。2013年起,我与姜哲还自费开办了《镇江闻捷纪念馆》网站,分为十多个版块。到2018年6月,网站的点击量已超过了26万。2014年,副馆长姜哲去甘肃兰州出差,在甘肃文联、作协搜集到了闻捷在甘肃的一些文献。2016年,我出差去西安,在陕西日报社搜集到闻捷在《边区群众报》上发表的新闻稿件近30篇。当时,闻捷先生已是该报的当家记者。十多年来,我个人先后投资10多万元用于闻捷纪念馆的资料搜集与展出。姜哲尽管因为家中有患白血病的外孙女,经济也不宽裕,也为纪念馆投资数千元。他担任义务讲解员和义务保管员,为闻捷纪念馆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和精力。”
我感慨地说:“你们为闻捷纪念馆真是呕心沥血,劳苦功高。”
沈晓昆停顿了一会,怀着感激的心情说:“10多年来,常常会有人来参观闻捷纪念馆。其中,有作家、学者、干部、职工和学生以及当地的农民。闻捷先生的三个女儿及其家人都来过闻捷纪念馆。他们参观以后纷纷表示,闻捷是闻捷后人的骄傲,也是镇江人的骄傲,他们衷心感谢家乡的热心人建起了这个闻捷纪念馆。闻捷纪念馆的建设中,遇到了不少感人的人和事。著名翻译家、作家、画家高莽先生当时80多岁了,还是接下了为闻捷纪念馆画一幅闻捷肖像的工作,花了近一年时间,创作了题为《诗人闻捷》的大幅国画。2017年10月,高莽先生去世了,这幅画成为老人家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遗作。著名作家袁鹰先生,将乌尔都文版本的《花环》、闻捷先生生前赠送给他的签赠本《复仇的火焰》捐赠给闻捷纪念馆。镇江教育科学研究所原所长王永昌先生不仅为闻捷纪念馆当好顾问,还特地为闻捷纪念馆书写了周涛先生、章德益先生的题词、题诗。王永昌先生于2016年去世,他书写的题词成为了闻捷纪念馆的墨宝。”
听完了沈晓昆的叙述,我除了敬佩,还有一些担心,仅仅靠个人的力量是难以胜任闻捷纪念馆建设和发展的。我关心地问:“目前,闻捷纪念馆建设还有哪些困难呢?”
沈晓昆不无忧虑地说:“闻捷纪念馆目前主要由个人出资购买资料,而且还不是文化界人士投资,更不是镇江文化部门投资。资金、人员、场地都是制约闻捷纪念馆建设与进一步发展的瓶颈。闻捷纪念馆的顾问王永昌先生2015年因病去世。副馆长姜哲现年76岁,体力、视力已不可能继续做文字工作,我也年过70,今后谁来把这项工作接着继续做下去?1993年,闻捷先生70诞辰纪念活动时的一些珍贵墨宝,现在一件也找不到了,实在太可惜了!现在馆藏的文献资料搜集不易,亟待整理和妥善保管,不能再受损和散失了。闻捷先生生于1923年,与闻捷先生同时代的人,年龄多在90岁左右了。要找到熟悉、了解闻捷先生的人已经越来越困难了。要去寻找相关人员,还涉及到出差和工作经费。建馆十多年,我们在马不停蹄地做着闻捷这位镇江文化名人资料的抢救性工作,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做,将来能搜集到的资料就更少了。”
沈晓昆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闻捷先生死于1971年,是被四人帮迫害而死的。闻捷先生的手稿、日記、照片,被多次抄家而不知下落,这就给闻捷研究带来极大的不便。至今,除了周政保先生的《论闻捷的诗歌艺术》、吴欢章先生的《论贺敬之、郭小川、闻捷的诗》等专著外,30多年过去了,国内还没有什么新的闻捷先生的年谱、传记、评传出版。
“闻捷先生生前曾在镇江、延安、新疆、北京、甘肃、上海等地工作、生活过,镇江更是闻捷先生的家乡。上海为闻捷开过平反大会,甘肃为闻捷先生举办过座谈会,丹徒为闻捷先生搞过纪念活动。闻捷先生在他的著作中,多次流露出他对家乡的热爱之情。在镇江建闻捷纪念馆就更多了一层特别的意义。
“近年出版的《中国新文学大系》中的《中国文库文学卷》《中国当代名诗人选》中,都有关于闻捷的介绍和诗集。2017年10月底,为庆祝党的十九大胜利召开,上海市举办了‘从石库门到天安门的大型诗歌朗诵会,会上由名家朗诵了18首中国经典诗歌,闻捷的《我思念北京》一诗就在其中。闻捷的作品至今仍为人民喜爱。在历史文化名城镇江,像闻捷这样国内著名的当代诗人是为数不多的。著名诗人贺敬之先生曾经说过:‘闻捷同志是优秀的人民诗人,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的诗歌创作不仅是过去年代的历史足音,在今天仍是启人心灵、催人奋进的时代新声。2023年,是诗人闻捷诞辰100周年。作为诗人家乡的镇江,是否应当考虑一下,能为这位家乡的现代著名诗人、更为历史文化名城做些什么呢?”
多年来,市、区、镇有关部门对闻捷纪念馆有过很多关心和支持。尤其是今年以来,市文联和市作家协会全力支持,成立了镇江市闻捷研究会,对闻捷纪念馆的扩建和发展也有了初步的规划,闻捷纪念馆迎来了发展的好时机。
最近,我常常与沈晓昆在一起谈闻捷纪念馆和研究会,我问他:“你当选闻捷研究会会长以后,对纪念馆、研究会的发展有什么希望?”
沈晓昆信心满满地说:“闻捷纪念馆创办十年,已初具规模。现在又成立了闻捷研究会,更是令人鼓舞。纪念馆与研究会是亲兄弟,既有分工,又有合作。纪念馆的馆藏要继续丰富,整理归类,充分利用,展馆要扩大;研究会顾名思义要研究、宣传、发扬闻捷的精神财富。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希望发挥团队的力量,动员更多的热心人和志愿者参与进来,希望镇江市、丹徒区党委、政府和有关部门更加重视,更加支持。我相信,闻捷纪念馆和研究会一定会蓬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