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烟的结局

茅震宇

第 一天到幼儿园时，婷婷抱着爸爸不肯 放。爸爸就指着离幼儿园不远的一根烟囱说：“瞧，爸爸就在那儿工作，婷婷如果想爸爸了，看见那儿冒出的烟就知道爸爸在工作，爸爸有了工资就可以给婷婷买想要的东西。”

进了幼儿园，婷婷很自豪地告诉过小朋友：“我爸爸就在那边工作。”有时还指着烟囱冒出来的烟说：“看，那是我爸爸在工作。”

可是，不久，婷婷就不开心了。因为烟囱除了冒黑烟外，有时还带有黄色的雾，很是呛人。遇上不好的天气，烟尘直往下扑，使幼儿园遭殃，不仅不敢开窗，老师晾的白被单也常黏上黑黄色的星星点点的脏斑。婷婷和小朋友们也不敢到院子里玩。小朋友們对婷婷说：“都怪你爸爸。”婷婷哭了。婷婷也怪爸爸。

婷婷说：“能不能不冒烟，不带怪味呢？”

爸爸笑了，说：“傻婷婷，爸爸是个小工人，不管这些事。”

有一天，幼儿园的小朋友突然发现烟囱不冒烟了。第二天、第三天，都没冒烟。婷婷问爸爸：“你怎么不工作了？”爸爸告诉她，咱们这座城市在评文明城市，这几天有检查组来检查验收，烟囱就不能冒烟了。

婷婷问：“那爸爸不工作不就没钱了？”

爸爸说：“傻婷婷想得还真多，这是上面让停的，工资照发。”

婷婷高兴了。要是检查组天天来，或者干脆住在这里不走，那该多好，小朋友们就可以天天在草坪上做游戏。

婷婷说：“我喜欢检查，喜欢检查组。”

爸爸刮着婷婷的鼻子说：“婷婷咋比爸爸想得还多。”

几天后烟囱又冒烟了，小朋友们又没法在院子里玩了，好几个小朋友还咳嗽了，老师说一定与烟有关。小朋友们又怪婷婷爸爸了。婷婷觉得很委屈。

晚上，婷婷问爸爸：“检查组啥时候再来呀？”

爸爸告诉她：“咱这里的文明城市已经评上了，检查组不会再来了。”

婷婷很失望，要是没评上该有多好哇，检查组就可以经常来，烟囱就可以不冒烟了，小朋友们就可以不怪爸爸了。

婷婷突然咳嗽起来。爸爸心疼地问她怎么了，婷婷说：“小朋友们都咳嗽了，都怪你……”

爸爸拍着婷婷的背，咬着嘴唇下定了决心。

几天后，烟囱又不冒烟了。小朋友们又高兴地在院子里欢蹦乱跳。还有小朋友跟婷婷说：“你爸爸真厉害，让烟囱不冒烟了。”婷婷听了当然很高兴，但她还是很有把握地告诉小朋友：“准是检查组又来了。”

爸爸早早地来接婷婷，婷婷坐在爸爸的电动自行车上问：“我知道，准是检查组又来了。爸爸又可以不上班了，对吧？”

爸爸张了张嘴，却没把话说出来。

晚上，爸爸妈妈边吃饭边悄悄地说着事，两人的脸色和口气都很不好，虽然婷婷听不懂，但她也能感受到爸爸妈妈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婷婷问爸爸什么事，爸爸不说话，婷婷问急了，爸爸还把她推到一边去。一向婷婷要什么爸爸就给什么的，爸爸今天怎么了？婷婷哇地哭了出来。

妈妈抱起她：“婷婷乖，乖婷婷。婷婷别烦爸爸。爸爸心里难受，爸爸下岗了……”

婷婷还是不懂：“下岗是什么呀？”

妈妈说：“爸爸举报了厂里偷排污染物，厂里被查了，爸爸也就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