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说古代的沐浴
2018-03-01尉迟永圆
尉迟永圆
法國艺术家丹纳在《艺术哲学》里如是描述人体皮肤生理构成和美学意义:“皮肤上面密布着翕翕欲动的小乳头,因为下面有小血管而略带蓝色,因为和布满筋肉的膜附着在一起而略带黄色,因为充满血液而略带红色,因为接触腱膜而略带螺钿色,有时光滑,有时有条纹,色调的丰富无与伦比,在阴影中会发亮,在阳光中会颤动,而且由于感觉敏锐,还透露出软髓的娇嫩和肉的更新。总之,皮肤是盖在肉上的一张透明的网。”丹纳从艺术的角度、强调皮肤所显示的内在生命特征。人体皮肤当是大自然对人类的眷顾,是大自然对人类特别恩赐,我们焉能暴殄天物,不去珍惜它,保护它?
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懂得沐浴对身体健康的重要性,甲骨文中就有“沐浴”二字。“浴”字状人在盆中洗澡。现今保存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的“虢季子白盘”,可以说是我国最古老的浴器。其质料为青铜,高39.5厘米,口长137.2厘米,宽86.5厘米,重215.3千克;盘口呈圆角长方形,四曲尺形足,酷似现代的大浴缸。据其底部铭文分析,铸于周宣王十二年(公元前816年),距今约有2800多年的历史。我国典籍《周礼》《楚辞》中亦有商人洗澡的记载。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长恨歌》中也留下“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佳句。古代有首民谣还说:“日落荷锄务农归,温泉清水洗汗水。如浴神仙甘露水,百病不沾长命岁。”
这里需要特别介绍的是,沐浴在道家养生中,是作为一门主要功课以操练的。一部《洞真西王母宝神起居经》(属道教经典,为明初《正统道藏》之一部)就专讲沐浴。从这部经典中,我们可以看出,道家对沐浴的养生修炼是非常考究的。他们进行沐浴的水,每每还掺以防治疫病的药物。其方法之一,是用竹叶10两(旧制1斤为16两,10两相当于今天公制的312.5克),去皮桃肉4两,掺水1斛(初以10斗为1斛,南宋末改为5斗1斛)2斗煎煮,不待沸腾而温热适中,即以之进行沐浴,不但可除污秽之气,还可祛湿痹疮痒之疾。除《洞真西王母宝神起居经》外,其他道教典籍如《上清三真旨要玉诀》《登真隐诀》等亦载有不少有关沐浴的内容。其间所涉及的各式沐浴法创始人如“南岳魏夫人”“紫微王夫人”“右英王夫人”“沧浪云林右英王夫人”等,皆属道教上清派初创时期(東晋中期哀帝时代)虚拟出来的人物。由此可见,以沐浴为道教(特别是道教上清派)修行内容之一,至迟在晋哀帝时代(公元362—365年)就已确立了。
在封建朝廷里,国家则立有沐浴制度。《史记·汲郑列传》载:“(郑)孝景时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汉书·万石(君)、卫直、周张传》也载:“建老(万石君长子)白首,万石君尚无恙,每五日洗沐……”汉代官吏何以都是五日一沐浴呢?徐坚《初学记》说:“汉律,吏五日得一休沐,言休息以洗沐也。”原来五天一沐浴,是汉朝对国家工作人员规定的一种内务制度,人人均得遵守奉行。而唐律则规定,凡朝廷官员皆十日一休沐,谓之旬休。可见我国古代对沐浴的重视。后来沐浴已不受季节、时间、制度、身份的限制,而成为一般人日常生活的需要。不仅春暖花开的暮春、酷暑炎热的盛夏要经常洗澡,就是寒风凛冽的隆冬也要经常洗澡,洗澡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摘自《文史杂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