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让!优选男友是头牌
2018-02-26封四锦
封四锦
简介:全民学姐许优为替宿舍姐妹雪耻,霸道告白渣男学弟顾长风,唉……说好的对她避之不及呢?说好的男人婆呢?这画风不对啊,这屁颠屁颠的小奶狗是怎么回事!
一、妖艳贱货与霸道学姐。
“临床13班顾长风同学,听到后请上台。”
H医大报告厅,刚表演完话剧的许优身穿黑羽毛大衣笔直地站在立式话筒跟前。灯光熠熠,鸟窝状的假发也遮不住那强大的气场。她目光冷冷地扫过台下观众,最终停在后排那打扮得花枝招展、异常耀眼的男子身上:“顾长风同学,趁着这良辰美景清明佳节,我有个白,要跟你表……”
简直平地一声雷!
原先静默的台下吃瓜群众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可是明明能拼颜值却偏要靠才华的顶级学霸许优啊!考试蝉联全系第一那都不叫事儿,更是本科阶段就在医学顶尖杂志《Nature》上发表数十篇重要论文。若单单是个书呆子也就算了,偏她还是德智体美劳均衡发展的全能型人才,是能引爆H医大全校学子肾上腺的存在……
反观顾长风,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牛粪!仗着生了一副好模样、有个好家世便放浪形骸、辣手摧花,大学上了四年,交的女朋友多得十辆玛莎拉蒂也拉不过来。
谁能想到光芒万丈普照大地的女神竟然自暴自弃地想往坨牛粪身上插!台下大批真爱粉顿时捶胸顿足、扼腕叹息,眼刀子齐刷刷地飞向那坨“牛粪”。
万万没想到即使万众瞩目,“牛粪”同学竟处变不惊,依然四十五度角低头沉思。众人暗自惊叹:不愧是“优选中的男人”,好强的心理素质!然而这种钦佩崇敬的想法也只维持了半秒,紧接着他们就风中凌乱了——那“牛粪”竟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神某粉丝义愤填膺:“报告学姐,顾长风那厮在睡觉,呼噜声都震天响了!”
许优波澜不惊,红唇一启,悠悠地吐出俩儿字:“打醒。”那模样云淡风轻得让台下观众一愣。女神对待心上人竟如此血腥凶残!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顾长风被打醒了。邻座手脚并用,生动活泼地给他叙述了他作为一个“妖艳贱货”被霸道主席瞧上了的事实。可一脸发蒙的他听完也只打了个呵欠:“学姐太过优秀,本人实在配不上。”
话虽如此,不过……看他那小腿抖的,神态嚣张的,哪有半点自惭形秽的意思?那表情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嫌弃!大厅众人由大声议论变成窃窃私语,再到鸦雀无声……
“很好。”
一如偶像剧里被傻白甜惹恼了的霸道总裁,许优嘴角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在万千少女心沸腾,纷纷猜测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高能剧情时,只见她倏地捋了捋被风吹起来的假发套,道:“不喜欢就拉倒!”
众人无语。许优学姐,咱说好的做个王者呢?
“等一下!”
这突兀的声音来自身后,许优回头,就见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那模样十分面善,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于是她问:“这位同学,你是……”瞳孔陡然放大,剩下的话没说完,万众瞩目中,那人竟突然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我改变主意了。”唇齿分开后,他暧昧地舔了舔嘴角,望着目瞪口呆的许优,“看在学姐那么喜欢我的分上,我就勉为其难,同意跟你在一起好了。”
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吵得许优一阵眩晕。她怔怔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脑中又浮现起刚刚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她的心竟然莫名其妙地跳漏了一拍。
真是奇怪,明明不应该是这个剧情走势啊!
二、全校都知道,我已经是你的男人了
晚会结束已经是后半夜了。许优拎包正准备回宿舍,却被小干事告知顾长风还等在礼堂门口。
许优揉揉太阳穴,模样颇为头疼。其实在此之前,她连顾长风具体长啥样都不知道,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表白完全就是个意外,是替舍友们报仇雪恨来着……
前面说顾长风玩弄过的姑娘能拉上十几辆跑车,好巧不巧,其中一辆就满满当当载着许优的舍友。
毫不夸张,短短三年顾长风将许优宿舍里的姑娘翻来覆去染指了个遍。也就是说从大二开始,许优的听觉神经就各种受到这个叫“顾长风”的生物的毒荼。开始是宿舍五妹:“长风啊,今天又给我送了香水呢。”接着三姐:“我们家老顾呀,别的不看,就非要带了我去买路易威登呢!”然后新欢旧爱相看两厌,撸袖子、摔跤,扭成团麻绳;余下的拉架、递纸巾,忙得不可开交……如此反复多次,到前天老二惨遭抛弃时,那扎堆搓麻将的舍友连头都没抬一下。许优到底不忍心,苦口婆心劝:“不就是个人渣吗!小二你就把他当个屁放了。”
“他想得美!”
二姑娘抹把眼泪猛地站起,一拍桌子面露凶光:“优优姐,你要替我弄死这个人渣!”这一喊了不得,先前“沉迷麻将日渐消瘦”的舍友瞬间“唰”地站起来,一起说:“没错,老大,你可要为姐妹们雪耻啊!”
许优凌乱了。
按照她们的计划,要是顾长风被作为全民女神的许优大庭广众下告白,必定能引起全校男生的嫉妒,继而惨遭孤立。若是他拒绝……那就更妙了!女神受辱,恐怕连她那些女粉丝都不会放过他呢!
“那要是他同意了呢?”许优试图打断那群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女人。
“怎么可能?他跟我说你是男人婆。”
“他追了我们宿舍所有人,还吃过老五的回头草,唯独对你避之不及。”
“……”许优脸上笑容僵了僵,她努力劝自己冷静,一只大猪蹄子而已。
往事不堪回首。
顧长风果然等在门口,许优一出门就看见他了。他双手插兜斜倚在一颗挺拔的石榴树下,粉T恤、白裤,一丝不苟的发型,整个人都散发着骚气。她走近,又瞧见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右颊边漾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我说学弟啊……”
许优决定坦白并道歉。她可以为了舍友妥协捣鼓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玩弄别人感情这种事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她说:“其实这一切只是误会,我只是想替舍友报复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万籁寂静,那双小狗般的水汪汪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受伤。可等许优的视线挪到他身上时,他又已经痞里痞气地笑了起来:“过河拆桥?可惜……迟了,全校同学都知道我顾长风已经是学姐你的男人了!”
许优:“……”
“那个,学弟啊……”她想说其实他们还不算熟,趁彼此还没互相伤害,亡羊补牢未为不可。可一开口,对面人就抱住了她,她刚想推开,就听见他哑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不管,是你先撩的,你就要对我负责。”
那语气委屈又倔强,似乎还带着一丝哭腔。她原本已经放在他肩上的手掌,突然就垂下去了。
三、女朋友的职责。
许优整整一晚上没睡着。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是顾长风那张明艳无比的脸。她直挺挺地在床板上躺到天亮,宿舍闹钟响第一声,她便找起来上厕所的老二要了他号码。响了十来声,电话那头才传来带着怨气的慵懒男声:“谁啊?”
“我,许优。”
那边明显呼吸一顿,再开口时有了笑意,许优甚至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他嘴角弯弯的样子。
“所以学姐是来履行女朋友职责的吗?”他道。
“什么?”
“叫床啊!”
“……”
电话那边又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哇,学姐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是以为……哎哟!学姐思想好龌龊哦!只是叫我起床而已,学姐以为是什么?”
“……”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掐死他的冲动:“七点半,学校旁边那家川菜馆,我等你。”
许优约顾长风吃饭,希望将这场乌龙彻底结束,没想到半道上竟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黄毛小混混拦路抢劫。她松了松筋骨,正准备大展拳脚,突然出现的顾长风却飞奔着挡在了她前面……嗯,生生拖了她后腿。混混一拳朝他们挥过来,她本想捉住一个反擒拿,然而顾长风这蠢货非要死死地将她抱在身下,然后凑上去挨打……
“够了!”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们还要演到什么时候?请问那位穿黑T恤的大兄弟你是在揩油吗?否则为什么拳拳打在他那挺翘的屁股上!”
顾长风惊了,风驰电掣般地许优怀里一钻,警惕地看着那板寸黄毛:“你这个死变态!”
对方“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黄牙。
许优原本已经将他推开,见势又不着痕迹将他拉了回来。她冷着脸松了松筋骨:“实不相瞒各位,我从小练习少林功夫,泰拳也能来上几招……”
那群混混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优看着顾长风,后者看天看地看花朵,就是不看她。于是她凑近,额头抵着额头,迫使俩人目光交缠在一处,也不管在外人看来这姿势有多暧昧。没办法,对于这男人的种种怪异行为,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喜欢你。”
这答案完全出乎意料,许优愣了。顾长风红了耳根,定定地望着她,眼里像蓄了一汪春水:“真的。我自导自演了这出英雄救美,是希望能有一丝机会让你动心……我想你也爱上我,就像我爱你那样。”
少年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情意,像一把炽热的火,烧得许优心里全都乱了套。似乎遗落多年的少女心在这一刻全都如潮水般涌了回来,一往无前又气势汹汹,逼得她几乎就要落荒而逃。
所幸,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她如蒙大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到了接聽界面:“白老师……嗯,下乡?今天吗?那我考虑一下……”
这救她于水火的电话是许优的导师打过来的。桐城突发了场传染病,刚好他今年申请的科研项目跟这方面有关,想在治病的同时采集相关数据,问许优能不能帮他统计分析。
“怎么了?”顾长风担忧地问。
“桐城传染病暴发,白老师问我愿不愿跟他一块下乡。”
“那你愿不愿意?”
她倒是真愿意,只是马上就到了学校百年校庆,在学生会身兼数职的她其实有些走不开。她刚准备摇头,就见那男人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那皱着眉头、噘着小嘴的模样像是在跟她……撒娇?
“学姐啊,我们刚确定恋爱关系就异地会不会不大好?”他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咱这会儿新婚宴尔,正是加深感情的好时机……况且我还想每天陪你跑步,陪你自习,给你做爱心早餐呢!”
新婚宴尔?许优眼皮跳了跳,瞬间摆出品学兼优好学生的标准式假笑:“去,现在就去,这么锻炼人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既然这人冥顽不灵,自己何必还要跟他浪费时间。说完,她便当机立断往学校的方向走。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他拉住她的手。
“吃饭?”她神色一凛,摆出十足的“伟光正”的模样,“桐城人们现在处在水深火热中,你还有心情吃饭?!”
“哦。”
看他委屈巴巴地放了手,许优才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四、给你差评
目的地是个标准的南方山区小镇,冷清,明静,空气里带着季风气候特有的湿润。
许优一行人到这之后,才发现情况比料想的要严重。卫生所原本的医生半个没剩,于是医疗队当天就对当地居民进行了粗略普查,结果让所有人心惊,感染人数比上报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负责人立即向总院请求支援,本应该负责数据采集的许优也临时投入了一线。
风云变幻、电闪雷鸣,桐城迎来入夏以来第一场暴雨。变故出现在降雨量暴涨的第三天,长时间大量降雨导致桐城出现多处山体滑坡,沿途的各高速干道也出现大面积塌方,出现多起交通事故。到晚上情况愈演愈烈,手机信号受到影响,接收断断续续,只剩一台收音机可以收到外界消息,到半夜里面循环播放一则消息:杭桐高速塌方严重,数辆大巴车冲下山崖。与此同时,这边负责人跟前来支援的医疗队长也彻底失去了联系。
许优是在半夜三点被导师叫起来的。她睡眠向来浅,是以导师敲第一声门她便惊醒了。导师神色凝重地递给她一张纸:“这是刚刚统计的前来支援的名单,听说车上也载着你的男朋友,现在生死未卜,你试试看……看还能不能联系上他?”
男朋友?呵呵,她母胎单身二十二年哪有什么男朋友!她刚准备摇头,可目光一扫到纸上,她的身体就仿佛定在了那里。
顾长风。
许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转身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床边摸出了手机。她脑子一片空白,手指也有些颤抖,但还是准确无误地按下了拨打键,一声,两声……十声,她多希望电话那头传来那人玩世不恭的声音,可惜打了一遍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夜长而黑,她闭上眼却不得安眠。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陡然都变得无比清晰,他明艳的脸,柔软的唇,还有仿佛藏着无尽星辰的大眼睛,还有……她还欠他一顿饭……
翌日,被暴雨倾覆许久的天空终于放晴,当天边第一缕阳光照到大地上时,许优正蹲在地上整理医疗用品。
“学姐!”
她心跳一滞,猛然回头,便看见那人穿红戴绿地朝她扑了过来,奔跑姿势神似哈士奇。明明画风如此喜庆,她却竟然有点想哭,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把头埋在她颈窝,轻轻在她耳边呢喃:“这几天你都没有‘叫床,而且给你发微信都没有回,我要给你差评哦。”
好吧,她估计是疯了才会产生刚刚的想法。
嗯,她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舍不得推开他?漫天霞光中,她双手抚上他的肩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安全就好,安全就好,不过……你怎么会来这?对了,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昨夜高速路塌方,车队被堵在隧道所以没有信号。”他在她旁边蹲下,开始自吹自擂,“至于我嘛,四年级翘楚,连续两年国奖获得者,优秀得不要不要的,能被选拔到这有什么稀奇?”
许优早有耳闻,医大附院能抽出来支援的医疗队人数实在不够,所以也在学校选拔了批优秀的志愿者,只是她还真没想到这厮竟能被选为志愿者。
也许是许优狐疑的表情太过明显,他反应过来后,惊疑道:“不会吧!我这么优秀你不知道?人送外号‘临床头牌哥!这么如雷贯耳的外号你总不可能没听过吧!”
巧了,她还真没听过。
顾长风顿时便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学姐也不撩了,他拉起行李便垂头丧气地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喃喃念着诸如“算了,反正忘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跟她计较你就输了”之类的话。
“嘿,顾长风!”
许优叫住他,煦日和风中,她缓缓地笑了:“我请你吃馄饨吧。”
五、我要跟你睡觉
经过大半月的努力,多数疑似症状者都被隔离到了卫生所。儿童因为免疫力差,则单独放到其他去处看管,以许优为首的志愿者主要负责的便是小孩这块。
那真是一群“恶魔”。
这群孩子突然脱离了家长的管束,撒欢儿得仿佛脱缰野马,哪有丁点儿寻常病人的样子。志愿者们从温柔似水到心力交瘁,再到暴跳如雷。只有顾长风,对待这些折翼小天使,那是从一而终的心狠手辣!
许优时常见着这厮用各种方式“恐吓”熊孩子。他有时捧着本鬼故事书,笑得阴阳怪气:“不吃药?好啊,来来来,今天哥哥给你们讲《小贞子找××》的故事。”或者干脆抓来一只肥溜溜、绿油油的毛虫,“谁要是再闹着不睡觉,我就让它陪着躲猫猫好不好?”
在他又一次cos吸血鬼吓得熊孩子哇哇大哭时,她终于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道:“你多大年纪了,能不能成熟点?”
“不能!”他显然入戏太深,像只蝙蝠那样吊着她的脖子撒娇,“人家才二十一岁,按我们吸血鬼的寿命来算人家还是个宝宝!”
一米八七的大男人!差点没把她脖子勒断!待她反应过来,对着那屁股就是一脚,宝宝,我宝你个头!
看着两人斗得不可开交,货真价实的宝宝好奇了,望着许优软糯糯道:“姐姐,你都跟哥哥睡在一起了,怎么还打他啊?”
许优的脑中“轰隆”一声巨响!这等暧昧之事被群吃奶孩子当众拆穿,绕是向来淡定稳重的她都有些hold不住,尤其顾长风那厮还恬不知耻,翘着兰花指应和道:“就是就是,这个死鬼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啦,你们可要为哥哥做主呀!”
许优头都大了:“你给我住口!”
“你敢说没毁我清清白白的男儿之身?”
许优哑口无言。她睡眠不好,从小到大都忙得睡不饱觉,后来形成习惯,有时间也睡不著了。她住的地方离孩子宿舍近,太吵,有时候她办公就在顾长风的小单间。那日统计数据到深夜,他毫不避讳,四仰八叉地就躺在她面前睡着了。她好笑地盯着他睡颜看了会儿,竟也感到了一丝困意,接着便趴在桌子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尝到甜头的许优隔天晚上就抱着铺盖卷过来,望着目瞪口呆的顾长风,理直气壮道:“我要跟你睡觉。”
男人一愣,随即嬉皮笑脸地拉开浴袍扑过去:“来吧!学姐,快来宠幸我吧!”他当然没有得逞,扑到半途,又被许优一脚蹬了回去。
两人原本只是隔着被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奈何顾长风先是搔首弄姿,接着脱掉浴袍,最后甚至悄悄拉开许优的被子动手动脚……在他第十二次不屈不挠从地上爬起来后,她也踹累了,直躺在床上喘粗气,哪成想他却突然趁其不备,一个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四目相对,两人距离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许优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五官本就生得极好,又适逢月光透过纱窗柔柔地照下来,愈发显得那张脸秀色可餐。她仿佛受了蛊惑般,不由自主便去吻那张诱惑极了的唇……呼吸越来越急,他那精瘦有力的身体炽热得就像是一炉火,她沉浸其中,就连灵魂都快被烧得一干二净。
春宵苦短,一夜翻云覆雨。
心机boy顾长风就这么被宠幸了。
回到当下,许优满脸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撒泼耍赖的男人,如此折腾又聒噪,要是换成其他人她肯定早就提起来扔门外去了!可偏偏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以及沉稳理智、干脆果决等一系列美好品质在他这消失得无影无踪。世间没有毫无缘由的包容,她不傻,她知道自己的区别对待是源于喜欢,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我会对你……白老师?”
由于导师突然闯入,“负责”二字胎死腹中。这教授一向老成持重,此刻却面带焦急:“出大事了,许优!”
六、一无是处的男人
这根本不是一场普通的传染病。
患者前期只有间断的咳嗽腹泻表现,可症状一满三个月便会突然咯血,抗生素试遍了都找不到稍稍克制的法子。老教授早就意识到不对,可这边医疗设备落后,培养了大半月才培养出来致病菌落,那是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病菌。
许优当即跟老教授去了镇长家,几番盘问,才得知真相。原来这病传染性极强,先前卫生所的医生都不干了,老镇长怕引起慌乱,所以才隐瞒了事情的严重性。
听完始末,教授叹了口气,转身嘱咐许优:“别告诉其他志愿者……你寻个由头,带他们走吧。”
许优点头,此时告诉他们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志愿者再怎么优秀也到底还是学生,既没有执业医师证,也不比这些老医生经验丰富。何况他们的安全同样重要,若是他们在外面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许优正为治疗方案焦头烂额,又被告知弄丢了一个小孩。
“什么?”她拍案而起,“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来报信的学妹被吓得一抖,悻悻地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算了。”许优还是心软了,拿起外套就往外走,“立马召集所有人,跟我去找!”
卫生所周围有座小山,方圆几里的楼房都搜寻无果后,医疗队不得已进山搜寻。山路湿滑,为了方便照应,分两人为一组,顾长风自然要求同许优一起。行到半山腰时,他问起上午的事:“上次教授叫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科研上的问题。”她一言淡淡带过,怕他生疑,忙将话锋一转,“对了,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顾长风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如果让你找到罪魁祸首,你会严惩他吗?”
许优下意识便准备摇头,可转念一想,这不失为一个可以赶学生志愿者回去的借口。于是脸色一正:“当然!对于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哐当!
脚下一滑,失去重心的顾长风瞬间便往旁边倒去。眼看失足少年就要掉下山崖,千钧一发之际,许优光速般拉住了他的衣服!
然后,两人一道滚了下去。
数十秒之后,许优骑在顾长风背上同那半人高的娃娃大眼瞪小眼,没错,面前正是让这群人找得天翻地覆的失踪人口。
许优还没来得及问,小人儿“哇”地就哭了:“呜呜……长风哥哥你不要吃我,我再也不打扰许优姐姐睡觉了,你看我都离家……离家出走了!”
许优侧目,见顾长风一脸心虚地看着地面,她突然间全都明白了,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他!
“顾长风!”
“哎,在呢,在呢。学姐不用这么大声,万一废了您嗓子就不好……”
“滚!”
他赶忙连滚带爬地从她身上挪开,讪讪道:“好说好说。”
许优气得肝疼,若不是孩子腿上划了口子急需治疗,她真想当即把他这猪脑袋开瓢。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说完她便把孩子往背上一放,走出十几米,才发现顾长风还地上磨磨蹭蹭,“你还不快跟上来!”
“腿折了……”
就这样,许优背着个小拖油瓶,还顾着身后崴脚的老拖油瓶,一路健步如飞。回到卫生所,她便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借口,于是召集众人离开桐城。学生们当然不愿意无功而返,这种反面情绪在听闻顾长风请求留下来照顾许优时达到了顶峰。
“照顾?”许优立马想到杀鸡儆猴,于是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就万幸吧,孩子这次只是伤了皮肉,要是真的出了事,在场哪位能负得起责!”
众人噤若寒蝉,只顾长风还妄图垂死挣扎一下:“主要是学姐不走,我留下来,就是想着你能睡……”
“尤其是你!”
顾长风吓得一抖。抬头只见许优的脸臭到了极点,指着自己一字一顿道:“我和桐城都不需要你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
顾长风的心一点点凉下去。他想,倘若她对自己有一丁点喜欢,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难堪。
七、告白的秘密
从桐城回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顾长风的情绪都很低落。他终于也学会了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露出忧郁的下颌线。
这可开心坏了吃瓜群众,他们望着整日伤春悲秋的顾长风恨不得仰天大笑——啊哈哈,英明睿智的许优学姐终于把这坨牛粪给踹了!短短半月,校园贴吧就盖起了万丈高楼,全是“‘妖艳贱货顾长风被抛弃”的主题帖。
作为帖子里的“妖艳本艳”,顾长风越刷越生气,跟帖是清一色的落井下、石喜大普奔,直到——
“爱你如朝露,爱你如长风。”
顾长风先是一惊接着便是得意,他“临床头牌哥”也不是毫无人气的嘛!他决定看看究竟是哪个群众的目光如此雪亮!可看一眼之后他便愣住了——这这这,这不是许优学姐的小马甲吗?!
眼睛酸胀得厉害,许久之后,他才颤抖着手在下面回复:“你回来了?”
许优今早才回到医大。桐城菌是一种新生病菌,医生教授们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几种能稍起作用的抗生素,出于保险,每一种她都会先在携带病菌的动物身上做实验。为此,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睡过好觉了,所幸结果是好的。
她看到了那些帖子,所以一下大巴车,她便心急如焚地来找他。
“嗯,你宿舍楼下。”她敲下淡淡的一行字。
顾长风马不停蹄就下了楼,站到她面前却磕磕巴巴话都说不清楚:“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喜欢我?这怎么可能呢!那会儿在桐城你不是说……”
“对不起。”许优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了原因,“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不得已才说了伤害你的话。”
按理说误会解释清楚后应该皆大欢喜,但顾长风的脸色却越来越臭:“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你这个浑蛋!”
许优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狠吓了一跳,想了想,她笨拙地把脑袋挪到那汹涌起伏的胸膛上蹭了蹭,撒娇。
“知道你错在哪了吗?”顾长风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许优很老实:“不知道。”
瞬间,他刚放晴的脸色又急转直下:“关系你性命的事你就这样瞒着我?!那可是传染病啊!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骂到半途忽瞥见被骂得狗血淋头尚一脸发蒙的许优。他怔了半秒,反应过来后突然自嘲般笑了笑,“所以你究竟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玩具?宠物吗?开心时哄一哄,不开心时便一脚踢开?”
当然不是!许优刚想辩驳,可才张开口,便被他一把抱进了怀中:“答应我,没有下次了好不好?答应我……”
许优这才发觉,他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八尺高的男儿却犹如孩童一般脆弱,她忽然眼眶一热,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那之后,他们便真正算是一对情侣了。平时则约着上上自习,放假则出去逛个游乐场、看场冷门电影之类的。但与其他情侣“你侬我侬”不同,他们的画风通常是这样的:
顧长风在篮球场上旋转、跳跃、假动作……好吧,没摸到球,有点小失落。意识到不妥的许优赶忙将球塞到他怀里:“少年,秀给我看。”
过山车上英俊男人瑟瑟发抖,旁边的许优邪魅一笑,拉住他的小手手:“不怕,车翻下来,也有我给你垫底。”
这般甜甜蜜蜜直到腊月,然后医学生的噩梦——期末来临。桐城之行落下了不少课,顾长风借笔记复习,几乎闭门不出。好不容易出门吃个饭,又听周围同学议论,说是许优已经靠“桐城菌”发表的论文,拿到了哈佛医学院的offer。
仿佛当头一棒。
他放下左手举着的《妇产科学》,一口气跑到许优宿舍,气势汹汹地质问她为何如此冷酷,如此绝情,如此无理取闹!
正收拾行李的许优连头都没抬一下,冷声道:“我为什么这么绝情,你心里难道就没点儿数吗?”
顾长风一脸发蒙。
“赌约。”她言简意赅。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他感觉如被迎头浇冷水,瞬间将他的嚣张气焰浇了一半:“你都知道了?”
“知道,”许优终于抬起头,嘴角弯起的弧度似在嘲讽,“哪能不知道呢!”
元旦那日,顾长风的态度之所以前后会有一百八十度的改变,是因为他其中一个舍友是许优的铁粉。这位舍友不能想象自家女神在台上尴尬失落、肝肠寸断的样子,于是采用激将法跟顾长风打赌,说就算他同意跟许优在一起了,以他那个破德行,许优肯定两天就将他抛弃了。顾长风血气方刚的爷们儿,哪能受这激啊!明知道是套,也一头扎进去了。
这曾是许优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终于在昨天,被他舍友告了密。
按理说他们彼此都动机不纯,现在一方目的达到,一方要奔远大前程,摊开之后就应该劳燕分飞。可那紧紧拽着她衣角不让她走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你哭什么?”她气极反笑,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顾长风垂头丧气,问话也不回答,只死死地抓住她那片衣角。
许优心里一阵火大,转身抄起桌子上的剪刀“咔嚓”剪掉他攥在手心的那块衣料。抬脚欲走,就听见身后传来那样一道声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我喜欢你……从初一到如今,喜欢了整整十二年。”
她终于顿住。
八、毕业旅行啊,傻瓜
顾长风与许优的初次交锋其实更早,早在他五六岁,挂着两条大鼻涕上幼稚园时。他是普通熊孩子,而她则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同校不同班,同小区不同楼。
跆拳道比赛,许优摘得桂冠,顾长风连复赛都没进入;S省奥数,顾长风好不容易进了复赛,许优夺得头筹;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顾长风拼死拼活得了第二,兴冲冲上去领奖时看见了拿着金奖一脸淡漠的许优小朋友,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终于,他等到了性别优势特别明显的花式篮球,不过……那又如何,结果同样是她带领的女队压倒性的胜利。
事后顾长风蹲在场外抹眼泪,少女许优提着奖杯路过时,瞬间对这个哭声撕心裂肺的小少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她蹲到他面前:“小弟弟,告诉姐姐,谁欺负你了?”
谁是小弟弟?他们明明差不多大!只是男孩子比女孩子发育晚而已!
他利用这个机会,声泪俱下地控诉她的恶劣行径,从小到大事无巨细,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只不过将她的名字用了“那个女孩”替代。
她饶有兴趣地听完,然后惊奇:“真的呀,啧,那个女孩子真是太坏坏了。”
顾长风目瞪口呆。她的手戳到他软软的小酒窝上,微笑说:“弟弟哭起来怪可爱的哟。”
夕阳下少女容颜娇媚,他看傻了眼,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诗:美人宜喜又宜嗔。然后指尖那一点星火温度便烧红了少年的耳根,再以燎原之势,蔓延蠢蠢欲动的心上。再后来他们上同一所高中,他开始给她写过情书,一写就是洋洋洒洒两大张信纸,情诗风格从叶芝到徐志摩不等。
她却从来没回过。
这些年,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战场。他放弃了声名口碑皆不错的工科院校,复读一年只为考上她所在的顶尖医科大。不惜背上“渣男”的名头,勾搭了她身边所有的姑娘,可惜自始至终,他却连她生命里的路人甲都不算。日复一日地被无视,她完全磨灭了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希望。因此晚会那场突如其来的表白,他也没存一点侥幸,让她这样做的理由他猜不出来,但他确定,她肯定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他想他是骄傲的,所以那日他才会假寐,他怕一睁眼,周围的人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情愫;他怕一睁眼,自己看到那张脸会明知道是套还一头扎进去。
这么多年的忽视,他是真的已经怕了。他怕自己粉身碎骨,所以才闭着眼拒绝,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正苦苦思索着补救的方法,边上舍友却突然说要跟他打赌。万幸!他想,这样哪怕她不要自己的时候,他也能稍稍挽回些男人的尊严。
“哪怕你笑我也好,看不起我也好,觉得我不够男人也好……”
他终究是败了。那样的心思累积了多少年月,爆发起来便像覆水,即使一败涂地也再也收不回来。他从身后缓缓抱住瞬间僵硬的姑娘,嗓音沙哑浑身颤抖:“你不要走好不好,或者,你带上我?等我一年也行……反正是你先撩的,我不接受分手!”
听完往事,许优感慨万千,哭哭啼啼的小男孩,记忆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
也不能完全怪她吧,这些年她收的情书不说一万也有千百,可她从小参加各种竞赛就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看那些东西。虽然遗憾,可以前终究是错过了,不过现在……
她望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长风,满脸大写加粗的问号:“分手,分啥手?这么可爱的学弟我怎么舍得分手?”
“就那个,赌约啊……”老实人顾长风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又不是瞎子,你对我的情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我不过在等你一个解释。”
顾长风惊了,愣愣地看着她。
窗外风起,她轻轻走到他跟前,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酒窝,柔声道:“我又岂会因旁人的一面之词,就去质疑我的爱人。”
顾长风害羞了,红着脸嗫嚅道:“那你整理行李是?”
“毕业旅行啊,傻瓜!我已经订好了温暖舒适的海景房,快,你也回去收拾收拾!”
顾长风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