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华服,赐白绫
——通过《驴得水》看女性主义
2018-02-22韩蔚
韩 蔚
1 来,让反差大一点
女性主义,这个从欧洲发扬光大的词语一直到中国当今社会才被大多数人重视。而《驴得水》的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在当时的中国内地,尤其在乡村,女性可以说是被看成男性的附属品,男人总是站在救赎者的立场看待女性。就像裴魁山对张一曼说的话:“我想娶你,别人不理解你我理解你,我也不嫌弃你之前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裴魁山在被拒绝以后对张一曼的态度产生了巨大反差,他内心高高在上的自己被传统意识里低贱的被救赎者嘲笑,因此,索性得不到就只能将其破坏。张一曼有着和当时女性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她不认为自己是附属品,她内心所承载的女性主义驱使着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穿着开叉到大腿根的紧身旗袍顾盼生姿,对于性的大胆追求让身边的男性都脸红心跳。在当时那个年代的中国,连男人对性都有一种压抑感更别说女子,但她却对此事毫不避讳,而且居于主动方。这种私密敏感的话题点一针见血地带出了女性的性别崛起。在男婚女嫁的传统时代,张一曼在面对魁山的求婚和铜匠的示好时并没有流露出一般女性的幸福感,相反,她认为婚姻只会束缚住她不羁的灵魂和肉体而不会给她带来幸福感,她不屈居于男性之下,坚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反差除了产生在社会大环境里,也出现在两性对比中。故事里男性人物的名字起的很有意思,魁山、铁男、铜匠,这些名号一个比一个显得硬朗有力,而这些人却总在关键时刻林黛玉附身,这种反差衬托了曼妙身姿的张一曼总是淡然稳重地面对所有事情。在传统观念里男性向来被看成是女性的保护者,但在影片中,张一曼却总是为了男人们的大局不断牺牲自己,以至于当这些“硬朗男儿”最后委曲求全时,她宁可在疯中继续成全自己的无拘无束也不愿意活成一个傀儡。而剧中的另一个女性,校长的女儿孙佳,作为故事里最有正义感的人物,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头脑最清醒的人。当影片中所有的人都被金钱所驱使做出一件又一件荒唐的事情时,只有她始终不为所动,以至于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全身而退去追寻心中的真理。
2 圆,给谎言编下去
影片里的整个故事是由谎言编织起来的,从最初的一个小谎,到后来为了圆开始的谎言而不断制造出更多谎言。表面上看,所有的一切都是剧中男人们撑起的一出又一出闹剧,其实故事深处,之所以每一出可笑的闹剧能够继续演下去全靠剧中女性的出现。“吕得水”老师起名的根据就是给大家拉水的驴,而驴是孙佳的,换个角度,是孙佳保证了大家的生活用水,她也就成了三民小学里所有人的救赎者。为了应付教育部的特派员,临时把来修东西的铜匠打造成英语老师,而就在特派员怀疑铜匠的身份要求他必须用英语讲课时,张一曼的出现使观众紧绷的弦放松了,也是她巧妙发现了“留洋回来”的特派员其实并不懂英语,因此,这个得水英语老师的闹剧才能继续被演下去。而为了保持这个谎言,张一曼更是用身体留住了铜匠。美国慈善商人想过来认识一下自己资助的老师,知道真相的特派员为了继续得到美国人的安慰金,便让孙佳扮演死去的吕得水的妻子,孙佳再次成为大家金钱的救赎者。最后,就在这个闹剧似乎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时,铜匠妻子在礼堂上的出现给整个谎言编织的闹剧敲响了结束的钟声。
一个由谎言演绎出来的故事,表面上看,校长、铜匠、特派员、慈善家,似乎男性掌握着整个故事发展的脉络,但其实是女性,且只能由女性来成为主导,如果没有女性存在,这个摇摇欲坠的谎言恐怕早就支离破碎了。
3 砰,让声音荡一会
整部电影在一声枪响中结束了。剧中的三名女性,张一曼结束了自己随性屈辱的一生;孙佳离开了父亲去了延安,投奔了大哥;铜匠的妻子领着铜匠回去继续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导演这样的安排,又将影片之前所塑造的女性主义幻化成了水中月,之前在精神上高高在上的女性再次屈居于男性之下。
张一曼可以说是影片里女性主义的集大成者,但最后的她依旧逃不过被男性从人格到身体的侮辱,剪刀在剪去她头发的时候也是影片里女性主义被削弱的时候。她疯了,最后用枪打死了自己,也是她身上所代表的女性主义被完全剥夺的直观视觉表现。而观众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孙佳时,才发现她太弱小,弱小到靠自己无法生存,只能去延安投奔大哥。而铜匠的老婆更是原谅了铜匠的所作所为和他回家继续过日子,仿佛没有了铜匠她自己就没有生存的意义。之前在精神上高不可攀的女性,一个自杀,一个委曲求全,一个主动投靠,整个故事在结尾之前给了她们高高在上的权利,然后又将其扼杀在最风光时。就像一个贵妃,穿上了华丽的衣袍,却在前途无量时被赐予了一根白绫,被逼迫亲自结束这一切。编剧利用一个故事给女性主义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而最后一声枪响,提醒梦该醒了。
[1]李东.影视文化的性别批评[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12.